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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千山看斜阳 满座衣冠胜雪-第9部分

小说: 千山看斜阳 满座衣冠胜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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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觉非讥讽地笑着,接道:“再来踏平南楚,取你的狗头。” 
淳于乾从未被人直截了当地这般骂过,闻言却不恼,反而忍俊不禁:“是,取我的……狗头。可是,为什么……是一年以后?为什么……不是马上?” 
宁觉非笑笑地,又将刀“夺”地插进桌面,再反手拔起,却必不言语。 
淳于乾将脸贴着枕头的丝绸面上,感受着那一份微微的沁凉,觉得稍稍好了一些,这才说道:“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那是因为……你叫我放的那一把火。那把火……使西武元气大伤,为我南楚,赢得了一年的时间。” 
宁觉非收敛了笑意,冷冷地说:“我当时,不过是激于义愤。那独孤及指挥西武兵屠灭的那个小村子,我在那里住了半年。当日逃出临淄,我差点死在路上,是一位老爹救了我,带我回到那个小村子,我养了两个月才算恢复过来。那个村子的人非常纯朴,人人都当我是亲人,对我很好。我病愈后便上山打猎、砍柴,与他们一起,过着很平静的生活。一打起仗来,你们便把年轻人都抓了去从军,我不想管你们的事,便躲进了山中。那村子只剩下了老弱妇孺,战争再烈,也不应伤及这样的无辜。可是,独孤及却让人杀光了他们……”说到这里,他咬紧了牙。 
淳于乾却听得很认真,一直不吭声。 
片刻之后,宁觉非恢复了淡漠的神情,懒懒地说:“那一把火,其实太过歹毒,事后想来,也不须如此。我建议你,不妨趁此时机,派人秘密携带粮食,去西武买马。” 
淳于乾听得精神大振:“是,是,我立刻便安排。” 
宁觉非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大费周章地逼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止。”淳于乾连忙道。“我是先向先生表示谢意。” 
“哦,绑了人,逼我来,向我道谢。”宁觉非语带讥刺。“王爷真是幽默。” 
“什么?”淳于乾听不懂“幽默”是何意。 
宁觉非漠然地道:“那江月班,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不过,他们都是无辜,若王爷让他们伤了分毫,我定血洗南楚王室,给他们陪葬。” 
淳于乾听得打了个寒噤,急急地说:“这次,我对江月班一直以礼相待,宁先生尽管放心。如今,天下诸国都想得先生而后快,江月班定不会有片刻安宁,我将他们接入府中,也是为他们的安全着想。” 
“嗯。”宁觉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仍是一片漆黑,便道。“王爷有何见教,便快快说了吧。” 
淳于乾十分诚恳地道:“我想请先生,救南楚。” 
宁觉非失笑:“请教王爷,南楚兴亡,与我何干?” 
淳于乾忍着疼,努力地说道:“我知道……南楚兴亡,与先生无关,而且……南楚负先生良多。但是,先生此前不忍见一村平民死于刀兵之下,却忍见一国之亿万生灵毁于战火之中吗?” 
宁觉非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宁某又非圣贤,无力救万民于水火。南楚有今日,不是你们淳于氏的功劳吗?你们的太子,一副亡国之君相,与商纣、夏桀那些历代的暴君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本来还以为,他登基之后,南楚必亡,现今看来,一年之后,南楚只怕就大势不妙了。” 
淳于乾苦笑:“宁先生此言无虚。小王一直以来,忧心如焚。” 
宁觉非却冷笑道:“是吗?我可没看出来。你若真的忧心如焚,还有心思跟一个小民计较,如此折磨践踏于我?” 
淳于乾立时噎住,半晌方声音微弱地道:“宁先生,过去种种,皆是我的错。请问先生,你要我怎样做才会原谅?” 
宁觉非轻描淡写地道:“那也容易,两件事,你可以任选其一,如果做到,过去种种,你我便一笔勾销。” 
淳于乾顿时大为兴奋:“请先生赐教。” 
“赐教不敢当。”宁觉非冷冷地看着窗外。“其一,你叫你的全府侍卫过来,当着我的面,挨着个地上你一遍;其二,你去你的太子弟弟府上,做一次堂会,让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也上你一次。” 
淳于乾立刻呆在那里,过去宁觉非身受的种种不堪遭遇,忽然如闪电一般从他眼前掠过,令他全身如被火烧,一时做声不得。 
宁觉非站起身来,冷笑道:“今日临淄,仍然繁盛,即使亡国之后,依旧会是繁华锦绣,岂不闻‘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王爷不必忧虑过甚,不如及时行乐。”说着,他已是抬腿欲走。 
 
   
 淳于乾忍痛猛地起身:“宁先生请留步。”随即痛得哼了一声,倒到床上。 
宁觉非转身看向他:“王爷想通了?” 
淳于乾十分真诚地道:“宁先生,我知对不起你,但那时,我并不知是你,常言道:‘不知者不为罪。’你可否大人有大量?这两件事,我实在是不能做,可否以别事代替?” 
“譬如?”宁觉非双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淳于乾想了想:“我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在先生眼中犹如粪土,先生但有所命,小王无有不从。” 
“当真?”宁觉非重又坐了下来。 
淳于乾坚决地点头:“是。” 
宁觉非看了看手中的刀,淡淡地说:“那么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你杀了太子和静王,然后逼你父王退位,由你继承大统,再清除太子余党。如果你做到了,南楚尚有一线生机。那时候,我或许会考虑你的建议。” 
淳于乾被他随口说出的这一系列大逆之言惊得眼前直冒金星,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觉非瞄了他一眼:“这种事情,历史上多的很。你不是一心想那个位置吗?若不当机立断,只怕永远也别想了。王爷也并不是善类,不必在宁某面前装腔作势。” 
淳于乾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的意思……如果我做到了……你就来助我,是吗?” 
宁觉非轻淡地笑道:“如果你做到了,我或许会来或许会不来。不过,如果你做不到,我肯定不会再出现在南楚。” 
淳于乾忽然道:“放心,宁先生,我一定会做到。” 
宁觉非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了,等你做到了,咱们再说吧。” 
淳于乾看着他消失在外间,随后听到瞬间的狂风呼啸声,室内又重归平静,这才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呻吟出声。 
宁觉非动作敏捷地翻出高墙,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大雪很快便掩盖了他的足迹。 
已是四更天了,整个临淄都沉睡在黑暗里。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翠云楼附近,隐身在对面街角的暗影里,看着已关上了大门的安静的彩楼。 
当年,他身在这里的时候,一直当它是人间地狱。现在,那里面隐隐透出的亮光却给他了一丝亲切温暖的感觉。 
放眼看去,天地一片白茫茫,非常像他穿过生死之间,灵魂所看到的景象。 
像他来时的路,而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在这里,他是名副其实的孤魂。没有家,没有国,无亲无故,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熟悉的,连身体也不是他的。离开翠云楼后,时常会遇到人们在闲聊时互相谈起家乡,或者成长的种种经历,而他却什么也没有,就连仇恨,也无法持久。 
那一种深深的刻骨铭心的寂寞,是他在前世里从来没有尝到过的感觉。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静静地靠在夜色里,看向天地之间他惟一熟悉的那一点灯火。 
隐隐的,似有歌声传出:“烽火满郡州,南北从军走,叹朝秦暮楚,三载依刘,归来谁念王孙瘦。重访秦淮帘下钩,徘徊久,访桃李昔游,这江山,今年不似旧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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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待得黎明来临时,宁觉非回到了距临淄二十多里地的小苍山。这山其实并不高,但在平原上却显得有些灵秀之气,因而历代所建的佛寺很多。他一直借住在后山处香火不盛的一座小庙万象寺中。  
自边关看到江月班即将被问斩的告示后,他便知是淳于乾逼他出来。左右无事,他便悠闲地往临淄走。路上无钱时,便想起了过去所看金庸小说,《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在福建教那些恒山派的小尼姑干的“化缘”勾当,每到一地,他就会到酒肆茶楼中,有意无意间打听当地首富的情况,若有外号叫什么“剥皮”、“阎王”之类的财主,便会在夜里翻墙潜进那人家中,捉住那土老财,勒逼大量金银,除了救济贫民外,留下的也很是宽裕。走到半途,遇到一家财主请了一群看家护院的,曾色厉内荏地要他留下字号,他童心忽起,便顺口说自己叫“万里独行”田伯光,待得将一众护院打得落花流水,扬长而去之后,他才想起,那田伯光原来是采花大盗,后来被乱七八糟的不戒和尚擒住,被逼出家,只得改名叫“不可不戒”,不由得大笑,这才觉得心里的闷气稍稍泄了一些。  
 
  
 这上下,有关那独脚大盗“万里独行”田伯光的情况已该报到这南楚的刑部了吧?  
这时,雪已经停了,只剩呼呼的风声。从山下开始,直到山腰、山顶,所有的寺院都敲响了悠扬的钟声。宁觉非在这里已住了半个多月,自然知道这是召集寺中僧众做早课。所谓暮鼓晨钟,让人听了,总是感慨万千。  
动作轻捷地走过铺着石板的山路,穿过积满了雪的梅林,他来到万象寺的门口。  
小小的山门已经打开,但并无和尚扫雪,盛开的红梅与白雪相间,风景十分美丽。  
他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白雾,只觉得此时的天气滴水成冰,十分寒冷。  
穿过寺院的回廊,听着木鱼和偶尔的磬声响起,伴随着隐隐的诵经声,心情渐渐平静,他回到了后面的客房。换了一身平常的银灰色家居服,解开紧紧扎住的长发,他从火炉上提壶倒了杯开水,呷了一口,这才觉得暖和了些,于是悠闲地坐下来,看向窗外。  
从他房间的窗口看出去,是后山白茫茫的一片。那里不似前山,甚是陡峭,没有路,也没什么树,原是一大片草地,此时积雪盈尺,显得十分洁净。  
虽是一夜未眠,奔波劳顿,他却并没有感到太多的疲倦,只是呆呆地捧着茶杯出着神。  
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他一直不知道,也不太去想。真要想起来,也不过就如现在一般,身处雪地中央,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出去,都是白茫茫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铅灰色的云层渐渐开了一条缝隙,一线金色的阳光忽然穿透下来,隐隐地落在山下铺满了厚厚积雪的村庄里。整个世界仍然看不到一个人,十分的安静。  
忽然,有人敲了一下他的门,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宁施主,起身了么?”  
宁觉非立刻起身去打开门,十分有礼地微笑道:“无尘大师,请进。”  
自门外进来一位中年僧人,穿着与别人相同的僧衣,里面是厚厚的棉袄,眉宇间满是平和之气,笑着走进来,问道:“宁施主不吃早餐吗?”  
宁觉非低声说:“一会儿就去,大师请坐。”  
这位无尘虽看上去与普通僧人无异,却是此寺住持,待人甚是冲虚恬淡,这也是宁觉非在这里一住半个多月的原因。  
无尘笑了笑,坐到窗前的桌边。  
宁觉非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无尘笑道:“敝寺有上好的梅花茶,一会儿我叫他们给施主送些来。”  
宁觉非笑着在另一边坐下:“谢谢大师。”  
无尘看了看窗外的雪景,没有看他,却忽然说道:“自施主来此,眼中一直郁色不去,眉间深有烦恼,其实红尘万丈,大雪一下,也不过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宁觉非瞧着外面,听着风声掠过大地,却吹不起凝住的冰雪,淡淡地道:“大师,世间有灵魂,有轮回,佛家说人自来处来,往去处去,但是,如何选去处?”  
无尘随口答道:“灵台清明。”  
宁觉非继续问道:“如何保持灵台清明?”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宁觉非想了想,仍有不解:“若是诸相非相,我之身受,却是从何而来?”  
“要知来世果,便看今世因,要知前世因,便看今世果。”  
“我的前世……我自认并无做错什么,忠孝节义,我都做到了,为何还有今世之果?”  
宁觉非当日前来借宿,并未改名换姓。无尘什么也未多问,便自同意。宁觉非偶尔与他闲谈,也多是请教轮回转世之事,不过听无尘话语,显已知道他是谁。宁觉非不提起,无尘也不谈及。  
此时听他这一问,无尘忽地叹了口气:“施主杀孽太重。”  
宁觉非一愣,半晌方说:“是,我……确实杀人太多,可那些人,大都有该杀之处,几乎个个身上都负有血债,双手沾满无辜平民的鲜血。我杀他们,是为了保卫国家,让人民能安居乐业,难道错了?”  
无尘微笑:“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宁觉非顿时心下大震,良久,面现坚毅之色,眼中豁然开朗:“多谢大师指点。”  
无尘仍然看着窗外,淡淡地道:“有禅无净土,十人九错路。”  
宁觉非的眼神变得很清澈,轻声问道:“大师,何谓净土?”  
无尘这才转头看向他,眼中闪动着熠熠光华:“在施主心中,何谓净土?”  
 
  
 宁觉非想了想,郑重答道:“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众生平等,无怨,无悔,无恨,无憾。”  
“阿弥陀佛。”无尘忍不住低宣佛号。“施主菩萨心肠,哪里皆是净土。”  
宁觉非又想了一会儿,这才点头:“大师,我明白了。”  
无尘却道:“蝼蚁虽微,亦是生命,请施主心存怜悯。”  
宁觉非微笑:“大师放心,宁某绝不会为一己私怨使天下血流成河。”  
“善哉善哉,施主一念之仁,泽被天下苍生。”无尘对他双手合什道。“小僧代万千生灵感谢施主。”  
“大师言重了。”宁觉非十分谦逊地笑道。“大师为我指点迷津,是我该感谢大师。”  
二人相视一笑,顿时心意相通,愉快至极。  
当日下午,宁觉非便向无尘告辞。无尘并未挽留,只相送至山门外。  
经过小小的正殿时,宁觉非停下,看着门上的那副对联:“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  
无尘在他身旁站着,一直沉默,神情淡然如水。  
半晌,宁觉非笑了,似是如释重负,转头往门外走去。  
看着那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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