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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二更鼓 (全)-第15部分

小说: 二更鼓 (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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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在江湖上以‘三武三术一功’闻名,‘三武’乃是他的万影手、紫云掌和玄影腿三门武学,‘三术’乃是雕工术、驭毒术和易容术,‘一功’便是师门独传的阴阳九合功。这万影手和玄影腿乃是太师公创立流传下来,师父把它们分别传给了我和莫师弟,而那时的乔仲正聪颖乖巧,又机警过人,深得师父的喜爱,师父便将自己潜心独创的紫云掌尽数传给了他。除了武学以外,师父另将雕工术、驭毒术和易容术分传给我、乔仲正和莫师弟三人,谁知那乔仲正聪明太过,竟将毒物化入紫云掌中练成毒掌——师父的紫云掌本是以内功取胜,当内功练到精深之时,发掌之处紫气氤氲,故名紫云掌,但此掌一经乔仲正喂毒,便成为中者皆毙的阴毒狠招。不仅如此,他还将紫云掌改名为紫砂掌,每逢与人交手便令对方身中剧毒,从而径取对方性命,久而久之,便有了‘九毒蛛’这个称号。”

  “师父性格虽然孤僻,但为人正直仁慈,身负绝技却很少伤人性命,所以乔仲正此举引起师父极为不满,屡屡因此被师父责骂,可他依旧我行我素,而且还变本加厉,甚至运用师父传授的驭毒术炼制出更为厉害的毒药,练化毒掌,淬制暗器,行事愈加毒辣,师父一怒之下,便寻了一日正午,召集门人弟子到正堂,斥责乔仲正的若干恶行,宣布将他废去武功,逐出师门。可是,大家都没想到……”冯伯义说到此处禁不住唏嘘起来,声音哽咽:“大家都没想到,乔仲正竟然会狠心对师父下手,原来他早已听到这不利风声,事先就在掌上涂了自制的迷毒,在师父欲废他武功之时,便忽然发掌,掌风过处,众人纷纷跌倒,内功差的甚至顷刻丧命,紧接着他便扑向我和莫师弟,师父一面挡住他,一面用将我们奋力从正堂推到院外,自己留下与他缠斗,但因吸入毒雾太多,逐渐处于下风。我和莫师弟不肯丢下他独自逃命,便折回正堂与乔仲正厮杀。”

  “莫师弟自幼修习玄影腿,所以轻功在我们三人中是最强的,人虽年轻,却足智多谋,他并不与乔仲正硬拼,而是将他引来引去,消耗他的体力。我这边则背着师父向山下跑,跑到八水河边,突然听崖上乔仲正阴险地哈哈大笑,我与师父一惊,向上望去,正见到乔仲正向莫师弟狠劈一掌,莫师弟……我与师父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百尺龙潭瀑上坠了下来,消失在汹涌的河水中,翻滚的河面只能看见一片血花……”沾衣听到这里,身体轻轻一晃,眼泪流了下来,她忙悄悄用衣袖拭去,静静听冯伯义继续往下讲。

  “莫师弟性情沉静,处变不惊,平时沉默寡言,可练功非常刻苦,只几年工夫便在轻功上有非凡造诣,而且精通易容之术,所以不出多久便在江湖上闯下了‘千面云’的名号,师父也很喜欢他,如今见爱徒惨死眼前,自是悲恸万分。师父原本就受了乔仲正的毒掌,伤势不轻,再加上哀伤愤怒,心脉顿时紊乱,吐血不止,终于与世长辞,临终前将师门至宝《七绝秘籍》交给我,让我他日觅得纯良之人传授,万般无奈时才可自行修习,非不得已之时不得翻看。这七绝秘籍中记载师父终生绝学,若落入奸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来京城后,我担心乔仲正发现我的踪迹后会着人来抢,便寻了此处,造了隐秘的机关藏匿秘籍。”

  “乔仲正害死师父杀死师弟后,便逃得无影无踪。从此我便日夜筹划复仇,一面漂泊一面四处打听乔仲正的下落。皇天不负苦心人,十年前终于让我得知他藏匿皇宫——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混入后宫,还成为皇帝宠信的太监,但与他相处二十多年,我深知此人断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而放弃男儿之身,以他的身手,掩盖身份混迹宫廷并非难事——于是我便夜夜潜入皇城,寻机复仇。谁知有天夜晚不慎被乔仲正发觉,交手时我又中了他的奸计,被他一掌打在练门,埋下了病根,好在他担心杀了我就得不到七绝秘籍,下手便轻了些,想带我回去慢慢折磨,我趁他的手下一时疏忽,逃了出来。乔仲正那日没能杀了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年来,我也的确在不停躲避周旋,并且为了不让他有机会认出我的手艺,从不接皇宫的活儿,可……还是被他发现了。”

  沾衣听到此处便叹了口气:“冯前辈,其实是我害了您。你那日若不帮我修玉如意,也不会被乔仲正这奸贼发现,今日也不会受伤……”

  冯伯义摆摆手,叹道:“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天意,不过,从那奸贼口中得知莫师弟并没有死,我也老怀安慰了。你可知我为什么非认定你父亲便是我那小师弟么?”冯伯义说到这里,显得十分激动:“你父亲定是担心行踪泄露,所以从未对你提过这些功夫的来头,可刚才你背我飞奔之时,轻功路数与莫师弟无异,你的眉眼又与你父亲年轻时颇为相象,芸芸众生,不可能有这般巧合!再者,你父亲的化名‘三言’更让我确信无疑,几十年前,我们三人刚入师门之时,师父郑重其事教导我们三句话,让我们必须牢记在心,这三句话被师父称作‘开武三言’,就是……”

  “心不义剑则恶,心不正剑则邪,心不仁剑则戾。”沾衣轻轻说道,眼含热泪望着冯伯义:“莫沾衣叩见师伯!”说罢倒头便拜。

  冯伯义老泪纵横,猛地抓住沾衣的胳膊:“你父亲他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否则若要乔仲正那恶人抢了先,他必有生命危险!”

  沾衣震惊不已:“我爹早已淡出江湖,再说我……他怎会知道我爹在什么地方?”她这话未言明的部分,乃是指她才刚被册封两天,皇上尚未颁诏赐封莫氏夫妇,除了最初带她进宫的太监之外,别说乔公公,即便她的贴身的几个内侍,对她父母所在何处都难得清楚。

  冯伯义急得撑着床站了起来:“乔仲正的势力这二十年来壮大不少,他的耳目众多,要打听出谁的下落并非难事,快,快……”话没说完突然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摇晃一下坐倒在地。

  沾衣大惊,急步上前扶他起身,冯伯义颤巍巍道:“刚才我受了这恶人一掌,虽不致丧命,却也功力大伤,但救你父亲此事万万不能耽搁,时势紧迫,也只好如此了——你快到靠近石桌的墙角,伸指进去向外拉!”

  沾衣走到墙角,伸指进墙角后觉得好象摸到了一个铁环,便用力向外拉,只听吱呀呀一声,石桌前一块地板向两边分开,露出小小暗穴,内有一个包裹严密的油布包。冯伯义拿起油布包,叹道:“这里面有可以克制乔老贼的法子和一些练功心法,或可解你我燃眉之急。”

  沾衣愕然:“这里面是……”

  “七绝秘籍!”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恨椎长透

(更新时间:2004…1…25 135500 本章字数:4008)



  已是三更过半时分,阴风怒号,乌云翻卷,天上闷雷阵阵,一场暴雨迫在眉睫。沾衣伏在马背,疯了似的催马沿山路向源北村狂奔而去,她紧紧抓住缰绳,马鞭如雨点一般落下,抽得马臀上伤痕累累,此时黄豆大的雨点已经洒了下来,再转过一个山弯,就是源北村了。

  转过了那个山弯,远远就看见一片火光,传来阵阵刀枪声音,夹杂女人和孩童的哭喊,沾衣心悬到了嗓子眼,猛抽坐骑,坐骑吃痛,狂嘶着向火光冲去。只见满村房屋都着了火,自己家也不例外,乔仲正手下那群黑衣人正吆喝着杀戮村民,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有些则乘机趁火打劫。沾衣径直冲向家门,嘶声大喊:“爹——!娘——!”浓烟烈焰中,一妇人一动不动仰卧在坍塌的院墙旁。

  “娘——!娘——!”沾衣从马背上直扑下去抱起那妇人不住摇晃,那妇人双眼紧闭,身体冰冷,嘴角一丝黑血已经凝固,显然已经断气多时。抱着母亲逐渐僵硬的身体,沾衣悲痛得几欲晕厥,此时耳边却清晰传来那些黑衣人的喝呼声,一腔悲愤顿时化为狂怒,怒火烧干了她的泪水,将她眼睛也烧得血红。

  沾衣将母亲遗体轻轻平放地上,转身见近旁一个黑衣人抓住一名妇女,正嬉笑着猥亵,便猛然跃回马背,抛出缰绳卷住那人右臂,那人被带摔在地,刚挣扎站起,沾衣又一跃而下,抛出另一段缰绳缠住那人的腰,迅速把缰绳末端缚于树上,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支短戟,扬手一掷,短戟插入马臀,那马原本性子就烈,此时更是痛得狂奔乱跳,那黑衣人顷刻便硬生生被狂奔的烈马卸下右臂,直痛得在地上惨叫着打滚。沾衣劈胸拎起他,正欲逼问,忽觉背后一阵凉风,看地上影子绰动,原来是另一名黑衣人举刀劈来,便不假思索,举起手里的黑衣人向背后掷去,趁对方躲避时迅疾转身,出其不意夺下那人的刀,舞得虎虎生风,发狠向那人攻去,刀法快如闪电,那人未及扎起架势迎对,明晃晃的刀刃已横架在喉头之上。

  只听沾衣咬牙问道:“你们主子在哪里?”那黑衣人牙齿上下打战,颤巍巍向东北方向指去。“很好!”沾衣将刀刃猛地在那人喉头一抹,一股鲜血喷出,溅了沾衣一身。那人瞪大眼睛缓缓倒下,四肢抽动,但并未立即断气,只是喉管被割断,连苟延残喘都难以做到,只能张大嘴巴,脸上垂死的表情痛苦万分。

  沾衣冷笑一声,在他身上抹了抹血淋淋的刀刃,转身向东北方飞奔,奔出半里,便听得前方传来打斗之声,只见一处断瓦残垣的废屋前,两个身影拳来掌往,她定睛一看,那两人正是父亲与乔仲正。沾衣从习武到现在,从未见她爹这样与人交手过,不由暗自心焦,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怕他见她之后分心错神。而乔仲正的一招一式,沾衣看起来也有几分眼熟,只见他双掌交互运挪,掌掌都拍向莫三言身体要穴,招势狠辣,甚至有几分肆无忌惮。借助火光,沾衣见乔仲正双掌掌心紫色淡得发白,不禁为父亲紧紧捏了把汗,而莫三言神情虽然愤怒,身手却从容不迫,只见他敏捷避闪,丝毫不见慌乱,双腿如一阵旋风,将乔仲正双掌包裹其中,教乔仲正也不得不凝神应对。沾衣旁观了数十回合,见他们竟完全势均力敌,各自无任何落败或占上风的迹象,可又看了一阵,便渐渐发现父亲只是旁敲侧击抵挡乔仲正的紫砂掌,却从不与他正面相碰,可见这紫砂掌的毒,连父亲自己都有所顾忌,沾衣的心早已提到嗓子眼,此刻则更是几欲从喉咙里跳出来。

  乔仲正与莫三言二人又斗了几个回合,乔仲正忽然跃出圈外,呵呵笑道:“叔仁,二十年不见,你的武功精进了不少,可惜你至今不肯认我这个师兄,否则弟妹也不会白白送了性命!”

  莫三言一脸悲愤:“你找我寻仇便罢了,内子从未踏足江湖,你竟然连她也不放过,今日我拼着这条老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乔仲正吃吃笑道:“师弟何必如此义愤填膺?你夫妇俩二十年前就该命丧我手,可惜老天发了慈悲,让你二人双双逃脱性命,还结为伉俪,今日再次栽到我的手上,也是命该如此,算我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罢!”

  莫三言怒不可遏:“二十年前,你在崖上挟持翠儿,才可侥幸逃脱我的设计,使我受了你暗算!师门之仇,杀妻之恨,今日我们一并做个了断!”

  乔仲正阴笑道:“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在宫内,你夫妇俩就这么一个女儿,必是奉为掌上明珠,一定不希望她出意外罢?”

  莫三言怒道:“你把我女儿怎么了?你敢碰她一根头发,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乔仲正嘿嘿笑道:“师弟真是关心则乱,你女儿好歹也算是我的师侄女,如今她在皇上身边尽享荣华富贵,我这把老骨头还得经常端茶倒水伺候她,你说我能做什么呢?”一席话直说得莫三言心惊肉跳,呆呆立在那里,乔仲正瞅准这个机会,暴起发难,呼地一掌向他胸口拍去。

  突然斜地里跳出一个黑影,反手格开那掌,乔仲正一怔,见来人身着他手下人的服饰,但使的却是自己从未传授给过他那些手下的师门功夫,便喝问:“你是何人?”那人一言不发,抛去钢刀,一跃而起,向他直攻而来,招招透着杀气。

  “沾衣!”莫三言从来人步法身形上认出女儿,顿时惊喜万分,忍不住轻唤一声。沾衣从爹爹的声音中,听出他没受什么内伤,当下精神一振,出招更为凌厉,乔仲正一时竟难以招架,于是左手稍翻,微微上扬,一道暗光向沾衣逼来,来势缓慢,听不见一丝风声。

  “小心!”莫三言大呼一声,纵身上前推开沾衣,衣袖一招,将那道暗光裹住,谁知乔仲正左手发出暗器后并未收回,在暗器飞向沾衣的同时就势一掌拍来。莫三言右手推开女儿,左手接住暗器,就在这时乔仲正的那一掌已如闪电般到来,当下躲闪不及,胸口结结实实中了这一掌,登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身体晃了一下,终于不支倒地。

  “爹——!”沾衣回身见莫三言中掌倒下,整个人顿时象疯了一样要与乔仲正拼命。乔仲正这才发现来人竟是沾衣,心里自是诧异,但转念一想,刚才她既将冯伯义救走,那么获悉今夜自己的源北村之举,倒也正常,便不觉得特别意外,又见她此时被仇恨烧得红了眼,自知一时半会难以取她性命,而再恋战下去,火光引来官府之人,则难免节外生枝,于是略一忖度,纵声阴险大笑道:“原来是惠妃娘娘!你来得正好,令尊想必还有些临终遗言要跟娘娘讲——老奴要赶回宫里伺候,不奉陪了!”说完一声唿哨,带着那群黑衣人扬长而去。

  沾衣揭去蒙面黑布,扑倒在莫三言面前呼唤他:“爹!爹!”

  莫三言慢慢睁开眼睛,沾衣止住眼泪,颤抖着手按住莫三言的后心,欲运功给他疗伤。莫三言微微一笑:“沾衣,好孩子,不必虚费功力了,乔仲正来这里就是为了杀我,所以他用的毒非常厉害……爹爹的伤……是治不了的。其实爹爹一直对你瞒了爹的真实身份,爹爹本是……”

  沾衣流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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