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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部分

神魔倾城录 全本作者:桃次郎1-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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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刀面无表情,仿佛从未出刀。

  当晚,武思勉一行离开时,春江冷没有抓到,春江鹰扬一家人却全变成了尸体,仅仅当了七天枢密使的春江鹰扬没有来得及展示政绩,后人无从知晓他被杀之谜,只好以“最短命的枢密使”的条目记录在辞书上。

  事后抄家所得财物,武思勉交公了三成,自己留下七成。

  第二天无瑕派人上门来讨,硬是又分去了四成多,最后落在他手中的不到三成。

  没过两天,春江鹰扬家的宅子就被重新拾掇干净,成了无瑕的别墅。

  武思勉知道后恨得咬牙切齿,暗忖:有朝一日,定要把这毒妇除掉!我若不杀她,她必先害我!

  第六章梳妆

    凤凰元年十月九日,铅色的天幕上,有一行黑色的斑点朝着南方徐徐飞翔。街头没有一丝风,安静得像坟墓,皇帝的马车沿着与大雁相反的轨迹平稳驶来,像是飘在河面上。

  春江水月掀开天鹅绒窗帘向外望去,街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满载布匹的货车、堆满奇异水果的小摊、各式各样的店铺、大大小小的牲口……百无聊赖的待在自己应在的地方,只是缺了人。

  缺少了人的朱雀大街就像解下面板的钟表,露出了复杂、机械的内部构造,熟悉的一面被剥落,沉默的大街陌生而恐怖,皇帝不喜欢这种气氛,在这种气氛里,她会忍不住怀疑每个人都在背地里搞阴谋诡计,于是她不高兴了。

  嘴角微微上翘,这是皇帝发怒之前的习惯动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恰到好处的响起,黑鸦鸦的脑袋在车舷上下浮动,皇帝释然的笑了。原来街上并非没有人,只是他们都跪在地上不出声,难怪她看不到。

  皇帝打了个手势,熟悉她心意的内大臣忙把车窗打开,这样街上的人就可以看到皇帝满意的微笑了。

  美丽端庄的皇帝傲慢的冲她的子民挥挥手,人们立刻停止了欢呼,静静等待马车通过,这才卖布的卖布,赶车的赶车,回到自己的角色里去了。

  只有皇帝仍然陶醉在方才的乐趣里,微笑着对内大臣说:“朕决定了。”

  “陛下不去处决阴阳明镜了?”

  “去还是要去的,不过处决太没意思了,朕有个更好的主意。”

  “陛下的主意定是精采得很,婢子准是猜不到的,不过,若是不杀阴阳明镜,君上他还会主动来见陛下吗?”

  皇帝没有回答,她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来。

  倾城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个纤弱的大男孩儿,她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假如今天还不能使他屈服,她就只好杀了他。

  “我下得了手吗?”皇帝问自己。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内大臣春江无瑕在等候她的答案,那张聪明的脸蛋上透着一股子罕见的傻气。

  魔皇春江水月厌恶的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是皇帝,所以她高兴了就跟她说话,不高兴就当她不存在。可惜她不能这样对待倾城,全天下只有他不肯听她的话,可她偏偏只在乎他,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想发疯。

  连续七天来水月一直在发疯,她理直气壮的杀掉了很多根本没得罪她的人,有人说她残暴、说她滥杀无辜,水月却觉得自己杀人的理由很充分:倾城惹她生气了,她不能杀倾城,只有杀别人。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三天前她下令火烧学宫,现在她亲临火场遗迹,很高兴的发现在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里,真理塔完好无损的挺立着。

  “埋掉它!”

  这是皇帝的旨意。

  侍卫们呆呆望着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埋掉真理塔?

  塔怎么埋?

  他们不敢提出这样的疑问,也不敢怀疑耳朵,与耳朵相比,脑袋可重要多了。

  一万名劳工很快便被征调到真理塔前,依照皇帝的心意,开始了活埋真理塔的作业。

  内大臣在开工之前问是否可以把塔推倒?这样一来劳工们就省事多了。

  皇帝认为自己不需要让劳工省事,或者不如这样说,假如不能让劳工们多费些力气,她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呢?于是她明确的告诉内大臣,“竖着埋!”

  应该承认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智慧是无穷的,尽管皇帝提了一个荒唐的要求,劳工们还是完美的把它实现了。

  蚯蚓爬上了窗台,真理塔一寸寸消失在黄土里,成了人造山丘的芯。快完工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野草迎着雨,萧萧秋雨里打伞的少年走近了。

  雨不紧不慢的下着,倾城面无表情的望着被埋葬的真理塔。

  原本宽敞的校园如今已经被黄土填平,堆成了一座硕大的圆锥形人造山。

  位于山峰正中的真理塔被深深埋进土里,十层石塔只余不到一米的塔尖露在土表,有如风中残烛,那个他曾经多次进出的天窗半掩在黄土中,黑洞洞的,像是无力呻吟的喉咙。

  原本该是穹顶的地方,一人负手卓立,身穿龙袍,银发披肩,姿容若仙。

  春江水月故意对他视而不见,可当他把雨伞送到自己手中的时候,心跳却不争气的加快了。

  她冷漠的接过伞,没有看他一眼,他并没有期待她会给自己好脸色,径自开口说:“我们该谈谈了。”

  “你终于肯出来了,那老巫婆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

  “的确很重要。”

  水月冷笑不语,凤目杀气毕现。她的目光和神情非常古怪,甚至可以说是黯然神伤。

  水月小心地、迟疑地、轻蔑地盯着倾城,那眼光不仅使他感到陌生,而且似乎含着敌意的警惕。那是一种女人的眼神。

  “在我心里,过去也罢,现在也罢,将来也罢,最重要的人始终是你。”

  水月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但是最重要并不等于唯一重要,这一点,希望你能够谅解。”

  水月霍然转过头来,怒斥道:“你以为朕当真不能杀你?”

  “如能换取陛下回心转意广布仁政,在下愿以死相酬。”

  水月定定看着他,忽然冷笑道:“广布仁政?这是你的真心话抑或借口?朕废两院、撤两宫,你不来;朕杀叛臣、诛伪君,你也不来;直到朕要杀阴阳明镜了,你才肯走出来求情,你说,在你眼里,仁政重要,还是阴阳明镜重要!你说,你可愿意替她而死!”

  倾城平静的望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愿意。”

  水月楞住了,他的从容镇定让她无所适从,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无聊的事,先前观赏真理塔被一点点埋入土中时的快乐,不翼而飞,变成了无可救药的自我厌弃。

  她知道自己已经把倾城逼上了绝境,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她忽然仰天长笑,表情却说不出的悲怆,“你想死,朕便从了你的心愿!来人哪--”

  一干侍卫忙丢下铁铲跑上前来,战战兢兢的仰视着狂怒的皇帝,脸上露出了受虐待的小动物般可怜巴巴的表情。

  水月紧咬牙关,凶狠的目光威逼着倾城,哪怕他是一座山,也要在这目光下崩溃了。

  倾城觉得自己没必要像只斗鸡似的跟她较劲儿,于是就走开了。

  他居然敢不把她当回事儿,她快气哭了。

  水月带着哭腔吼道:“朕要最好的刽子手!快去找来!”

  侍卫长尘.小小上前奏道:“启禀陛下,天香君乃皇族贵胄,按律不可见血。”

  虽然知道这是在委劝自己收回成命,水月却已经骑虎难下,强忍着满腹心酸,故作镇定的说:“不见血光,便换绞刑!”绞刑二字出口,眼泪险些落下来。

  被处死的是倾城,可她却觉得自己正在受人世间最残酷的折磨,她一千次一万次在心里乞求倾城,“你为什么就不能屈服一次?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出口。

  秋风卷来了黄叶,片片飘零,彻骨的寒意侵袭了水月的心,仿佛置身于绝岭雪峰,纵使放声哭喊,那哭喊也会和着泪水结成寂寞的冰。

  绞刑架很快就竖起来了。人们停止了工作,丢下镐头、铁锹,叉着手围在绞架前,像是围观奇珍异兽似的,时而看看倾城,时而看看水月,暗地里打赌皇帝会否当真杀死她的未婚夫。

  就要被送上绞架的倾城,这会儿在想什么呢?水月忍不住猜想。

  他仰望真理塔的表情是如此悲伤,难道他死到临头了还在想着阴阳明镜?水月禁不住羡慕起被活埋在塔中的明镜了。

  “宁可把她换作我……”她伤透心了。

  “住手--”

  萧红泪飞马赶到了。

  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水月却平静下来。

  她的两个女宠臣仿佛水与火,春江无瑕是凡事都要火上浇,萧红泪则坚定不移的扮演着消防队员,每每在关键时刻跑来救火。

  这一回来救火的不只是萧红泪,艾尔.波科拉、雷因、贝隆、明典……帝国朝廷的官员全都跪在绞刑架前替倾城求情了,当事人本身却一脸淡漠的站在那里,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跟自己毫不相干。

  水月被激怒了,柳眉一扬,不耐烦的说:“谁敢絮聒就杀掉!”艾尔等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全落在了萧红泪脸上。

  萧红泪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说:“启禀陛下,不知谁人放出谣言,说是陛下要杀天香君。帝都百姓听了谣传,竟群起哗变,似有暴动之虞。”

  水月神情古怪的看着她,问道:“你想怎样?”

  萧红泪道:“此事其实再简单不过,只要陛下肯与君上携手出游,百姓见君上健在,谣言不攻自破。”

  听了她的话,水月脸上现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萧红泪,你很好,你是大大的忠臣,朕不会亏待你。”

  萧红泪低眉顺眼退到一旁,淡淡的说:“臣一向忠心,替陛下分忧解难是臣的本分,不敢别有所求。”

  水月心照不宣的笑道:“分忧解难,说得好。下去吧。下面跪着的也都起来吧。”

  萧红泪冲倾城使了个眼色,垂首退下。

  水月负手遥望斜阳,似是若有所思,又像在等待着什么。

  倾城走到她身旁,主动拉住她的手。

  水月故意不理他,但也不挣扎,雪颊飞红,楚楚动人。

  倾城用力握了一下那小小的手掌,她才转过身来恨恨的瞪着他,嗔道:“不装死啦?你这家伙,真比死牛皮还硬!”说着,竟禁不住“嗤嗤”的笑了起来。

  主动挽住倾城的手臂,水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稷下废墟。

  弃车步行,顷刻间来到帝都街头。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各行其是,哪里有什么暴动?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携手爬上城头,看着脚下的城市,水月感慨的说:“你看这帝都城,难道不是安居乐业万户升平,至多只需十年,我们就可以让全天下都变成太平世界。”

  倾城忍不住追问道:“十年之后呢?”

  水月微微一笑,倨傲的说:“一朝掌握天下,何必身后千秋!”

  “掌握天下又能如何?”

  水月笑道:“随心所欲,岂不快哉?”

  “就是为了个『快哉』?你就为了区区『快哉』大动干戈?”

  水月仿佛很天真的反问:“快乐不好吗?难道我要弄得自己不快活才好?”

  倾城呆呆出神,忽然握紧了水月的小手。

  “任性的傻姑娘啊……”短短一句话,却包含了无限的怜爱。

  水月怦然心动,停下脚步,低声斥责道:“不准小看人!朕的心情,岂是你这傻子能够明白的!”

  倾城苦笑不语,心里想道:“你毕生所追求的不过就是『随心所欲』四个字,我很早就知道了。”他知道水月爱面子,不喜欢被人看穿心意,改口说:“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水月“噗哧”一笑,俏皮的问:“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你又不肯嫁给我,我们没关系!对了、对了,你还是朕的徒弟呢。可是你又不听话……我现在不要你了,把你逐出门墙可好?”

  “婚典那天,陛下可要打扮得漂亮一点才好,别被我比下去。”

  水月怔怔的看着他,眼中闪着梦幻的光彩,良久才道:“好呀……那,你今晚就帮我梳妆打扮可好?我要是跟你一样漂亮就好了。其实,我跟你说,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告诉你了。”

  水月蝴蝶穿花般飞到他面前,挽住他的手臂,眼神像小孩子那样坦诚,“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都怪老天瞎了眼,假如造物主把我做得比你更美……一切误会都不会发生,我们甚至会比现在更幸福。”

  倾城点点头,指着脚下的朱雀大街说:“从这里看下去,每个人都像蚂蚁那么小,若是一个巨人站在这里,恐怕想不通这些小蚂蚁成天到晚忙忙碌碌,到底是为了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水月凝眸良久,忽然抓紧他的手臂,低声说:“我很害怕。”

  倾城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揽到怀中,这一刻他忽然希望自己更加强壮,希望自己的胸膛能多带给她一点安全感。

  水月靠在他胸口,闭着眼睛,仿佛不再是叱咤风云的皇帝,而是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雏鸟。

  她小声细气告诉他,“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木偶,全堆在寝宫里--都是我亲手雕刻的哦。”

  “完成了,可却不知道该许个什么样的愿望才好。”

  她把双手伸进夕阳里,痴痴的望着被染红的手掌说,“我用自己的双手,什么都可以得到,哪里还用得着许愿啊……”

  倾城没说话,只是抓住了那双小小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他害怕它们变成蝴蝶飞走。

  他们就这样默默依偎了很久,倾城说:“我们回去吧。”

  走下城楼的时候,水月问倾城:“你还记得上次在企鹅城,我带你爬上高山看月亮?我总是喜欢把自己丢弃在被人遗忘的角落,一不小心,就忘记回来了。所以有你陪伴着,我就什么都不用记挂,快活得忘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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