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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牛鬼蛇神-第49部分

小说: 牛鬼蛇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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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当说:“我不这么看,你这个人这么强,又这么要强,没有谁你都能过得很好,所以我说你不需要。可是这一次不同,因为你有大难了,在劫难逃;但是你自己仍然并不知道。我想,你不知道也不要紧,老天知道就行,是老天在你有了大劫之时派了专属于你一个人的天使来,所以你必然会接受这个天使。小花就是你的天使,她为你而来,她的使命就是带着你渡过你的劫。”

  大元被丁当的话击倒了。
  的确,所有生病的日子也同样是大元感受爱的日子,他时时刻刻沐浴在爱的阳光下,因而恶疾带给他心里的从来不是凄楚和绝望,小花当真是上天遣来的天使,为他驱走阴霾,让他的身体时刻包裹在温暖之中。
  大元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山外观山的丁当则只眼独具,运用一语道破之神功将真相给大元点破。
  大元身体的迅速康复,让原本已经无限期推迟的婚礼重新提上日程。大元早答应给小花一个完美的婚礼,他知道那是小花心里最大的期待。他自己也同样期待着让他的新娘披上婚纱,开开心心地走进自己的新生活。
  筹办婚礼的那段日子,小花当然最开心。
  拍婚纱照让她提前感受了踏上红地毯的心情。婚纱摄影店提供一张三十二吋大照片,小花选的是两个人牵手在浅金色的沙滩上,背景是无垠的大海,天际线之上的穹窿是泛着清幽的深蓝,新娘着一袭雪白的曳地婚纱,牵着同样是一身白西装的新郎。
  丁当到底是诗人,他总能找到奇妙的语汇来为朋友助兴。那张大幅婚纱照片当然是经过摄影师的妙手修饰,大元的效果相当明显,看上去把他的实际年龄隐去了不少。丁当就说这张婚纱照分明是一幅绝佳的姐弟恋写照。
  大元无疑很开心,但不知道小花的内心是否会认为摄影师把自己的年龄给放大了?
  婚礼筹备一切顺利,好朋友梅姐将借车的重任挑在自己肩上,清一水的奔驰车有六辆之多。达哥的老婆俐安是中国企业界的名嘴,当然也是婚礼主持的不二人选。主婚人为大元的好友同行大作家少功。证婚人是另一位一生的同行好友子丹女士。未婚的三哥充当了新郎的男傧相。姚吴作为婚礼录像的摄像师。
  五月是一个好的月份,三十一日是一个喜庆的日子。结婚的日期时辰都是俐安大师的神算。
  大元几十年的老朋友从天南海北不远万里赶过来助兴。贺中从西藏来;少华从泉城来;老同学英哥从沈阳来;老同学玮哥从锦州来;老同学兵哥从上海来;老同学刚哥从通州来;老谭从纽约飞北京立马转机飞海口;最大的一支队伍来自北京,由大龙二龙带队,凡五人之多,有老邢有小邸有飞哥。
  大元的感动无以复加。这年头每个人都东奔西突忙得脚不落地,能抽出大块时间花大把金钱,跑到遥远的孤岛上参加一场没一点效益的老男人的婚礼,其中的情义只能用无以复加来描述。
  姚吴达哥和三哥丁当最先到达,成为婚礼前期筹备的主力。
  那是一场感天动地的庆典。规模不大,但是让新郎新娘毕生铭记。主婚人的致辞成为不朽之经典。
  “新郎是卓越的小说作家,新娘是出色的运动健将,这是一个生物学意义上最完美的结合,是一个智慧大脑和一个强健身体的结合。我相信他们的孩子一定是一个杰作,既拥有爸爸的智慧,又拥有妈妈的体魄。预祝他们早生贵子!”
  尽管婚礼规模不大,但气氛非常之热烈。大元的朋友小花的朋友分别上台祝福,许多祝辞都极尽精彩。
  婚礼前有一个小插曲,诸多来宾几乎都没有察觉。
  因为大元和小花恋爱之初的大部分时间在上海,加上装修房子,购买布置家俱家饰,他们又是在上海市??婚姻登记处登记,紧接着大元罹患重症。回到海口后大元不希望小花的家人看到他病后的晦气模样,所以一直没让小花的父亲过来见面。
  现在小花的所有家人悉数到场,父亲姐姐哥哥。
  大元也是在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新娘竟然是李德胜的小女儿,而她的名字居然也是自己在二十五年前为她所起。
  对大元而言,这是个太大的意外,他无论怎样都不会想到小花就是李德胜的小女儿,那个他在二十四年前去吊罗山见过的正在熟睡的小丫头。他虽然见过她,却几乎只是如同照片一样的印象,她在那个回合没有留给他任何可资记忆的音容笑貌。
  而且无论是李德胜去拉萨那一次,还是那之前之后的来信,他都没有特别提到过这个小女儿。他和李德胜是在男孩时代就开始了长长的缘分,到了十九年前(1988)他们的友情发展到顶点,两人在西藏共同经历了毕生难忘的一段日子。那以后他们的联络间隔拉长了,各自的生活渐行渐远,几乎已经走出了彼此的记忆。十九年的时光流逝,是一座比吊罗山还要大了许多倍的大山,它横亘在已经走过了四十二年长路的两个老朋友中间。
  命运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啊。
  婚礼的全过程大元都神情恍惚,他不时会瞟一眼同一张桌上的李德胜,他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感受。李德胜是来参加小女儿的婚礼,仅就这一点他应该是开心的。大元在他脸上看不出开心,当然也没看出任何不悦;他的那张皱纹深刻属于山民的脸上,不存在任何情感的表露。
  大元在心里试图用一个词来描述那张脸,麻木?声色不露?淡然?似乎都不够准确。大元又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以后怎么称呼李德胜啊?
  所有这一切小花肯定蒙在鼓里。但是他不能断定当年的阿光和阿霞是否还会记得他,是否认得出他这张脸?如果他们记得,认出他来,整个事情将变得非常奇怪,这是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对策的尴尬局面。他将怎么去面对啊。
  以大元的性格他不会为这个伤脑筋,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一年的七月十五(农历)中元节,大元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随小花回崩石岭为她阿妈扫墓。
  那个中元节之夜,大元生平第一次见到久负盛名的孔明灯。几个小孩子居然用几根竹篾就造就了一艘驶向圆月的灯船,太神奇了。看着那个有50cm直径的纸灯笼,摇晃着里面的火焰忽忽悠悠升空的情景,大元的心里忽然体会了小花对阿妈的思念。
  放孔明灯的那群孩子当中,领头的是小花的小侄阿万。
  大元对阿万非常佩服,才十岁的孩子已经成功开始了他自己的航天梦。大元请阿万帮忙,再做一个大一点的孔明灯,阿万问多大,大元说越大越好。
  其实大元想不出孔明灯可以做多大,毕竟它是由竹篾扎起来的骨架,外面糊的只是薄薄的一层纸。他的鼓励让阿万信心满满,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居然做出一个大元绝对出乎意料的巨大灯笼,足有两米以上的直径,高度超过三米。
  这个巨大的白色幽灵显得弱不禁风,不要说上天,连独立放在地上它也颤颤巍巍,需要有人在周围扶稳才行。
  大元想不出它会怎样。
  阿万他们几个从一只装满煤油的小桶里,将一块一块纱布浸满煤油摆放到灯骨正中的平台上。几个孩子极有耐心,一块又一块的处理。依着大元的理解,他们完全可以将那么多的纱布整团浸满煤油,一下堆上去,根本不必这样费时费工。
  大元想到那也许是孩子们游戏的仪式,他们需要这样的仪式,仪式让他们觉到自己的作为很正式很庄严也很了不起。
  终于一切就绪。阿万用海南话指挥大家从周围将巨型灯笼捧起,最后举过头。他自己手持一根顶端缠着煤油纱布的木棒,然后递一个火机在大元手上。
  阿万说:“二姑丈,你来点火。”
  大元在那一刻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崇高,他心情很激动,非常郑重将火机按键压下,一束火苗应声而出,向上跳跃着舔了两下阿万手上的火把,火把点燃了。阿万一步一步走向巨大灯笼之下。
  大元说:“等一下!”
  他要打开相机记录下这个奇特的瞬间。
  阿万看到他已经准备妥当,就将手中的火把上举,点燃灯笼。火焰在白色的帷帐之中骤然明亮了许多,属于大元的第一个孔明灯升空了。
  大元不失时机,连续按动快门。那是他一个人的航天器,带着轻微的摇晃逐渐升空。这时大元也看到夜空中正飞着许许多多美丽的孔明灯。那其中属于他的那个最大也最明亮,如同星空中的月亮一般。七月十五之夜在吊罗山深邃的夜幕之上,一个由许多孔明灯组成的新的星系成为天空的主角。
  大元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那颗最明亮的星宿,一刻也没有眨眼,直到它消失在山影的背面。

  0 关于坏

  人与其它物种最大的不同之一实际是坏。
  人会坏。其它生物如果基于生存需要,彼此会残杀争斗,但是没有坏。它们只有胜与败强与弱,它们没有坏。
  坏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方向。坏实际上指向无因作恶,本质上不是恶意。人经常会无目的地作恶。比如看到人斗蟋蟀、斗鸡、斗牛,这些行为跟恶没有关系,就是为了寻开心。角斗士包括之后的拳击摔跤跆拳道散打就是人斗人,这和人观赏蟋蟀相斗是一样的。坏其实很复杂,一方面是恶,另一方面仅仅是作恶取乐,里面没有仇恨。
  但这部分特别奇特,就是人造出了人的异己,全人类各个族群都有魔鬼。
  没有人见过魔鬼,尽管各个族群和文明程度不同,发展阶段不同,却不约而同都造出了各自的魔鬼,魔鬼是全人类共有的一个异己力量。
  魔鬼是多么的奇特,人一直觉得有魔鬼,但是一直看不到魔鬼。人现在通过影视剧造出了很多魔鬼,人造魔鬼的方法和上帝造人的方法一模一样,就是比照自己,只不过故意颠倒一下形象,但万变不离其宗。
  人类一直在寻找魔鬼,但最后知道真正的魔鬼就是自己。
  人因为看不到自己,所以看不到魔鬼,人的魔鬼是躲在他自己背面的。所有那些觉得有鬼的人都是心里有鬼,但每个人的鬼各不相同。
  有一种鬼,就是恐惧。比如我老婆就信鬼,处在不可知状态会让她紧张,会恐惧。小时候她妈妈告诉她,有鬼。她长大了还是看到黑暗就恐惧。黑暗带来不可知,未知使人恐惧。
  还有内心出于歉疚感,是又一种鬼。疑心生暗鬼。
  鬼的形态真是丰富透顶,但实际上鬼源于人心里的坏。只是坏藏在什么地方我们还搞不清。也许藏在直觉里面,这是心里;也可能存在思想里,就是脑子里。反正无论怎么理解,魔鬼是一直藏着的,人会经常谈到鬼,实际上永远不能面对鬼。这是个悖论。为什么你见不到鬼?因为鬼藏在你眼睛后面,你眼睛后面是什么?就是你自己。所有人心里都有鬼。
  我们是谁?我们是有鬼的人,鬼在我们眼睛后面,就像在镜子背面一样,我们看不到。
  这是我关于鬼的概念的一个核心认定。


  第一章 别一样的日子

  3 老婆是个狗东西

  老婆做了什么该骂的事吗?当然没有。大元自想他娶了世界上最好的老婆。那么为什么会有上面的小标题呢?
  大元把自己以后的时间做了两种规划,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近忧是一种,譬如他对部长说的那样,三年,如果属于他的日子只剩三年,他会作何安排?另一种属远虑之列,也如他对部长说的那样,三十年。远虑太远,太远的事可以不必想得太清楚,朦朦胧胧就行,朦朦胧胧的东西更有诗意。
  所以要认真对待的只剩下近忧一种了。
  三年,时间绝不算长,他必得争分夺秒才是。他首先要做的是回望,他想知道自己这辈子怎么样了,日后该怎么样;哪些已经有了,哪些仍然是遗憾。这些对他来说并不难。
  首先他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老婆又已经怀上,不知道命运会再给他一个女儿还是儿子。
  作为男人他对自己的行当还算满意,虚构写作是他自己的选择,又是他儿时的梦想,他自认为做得还不错。
  他从来都是个孝顺儿子,对父亲母亲做得问心无愧,从未让双亲对他有任何微词。
  虽然与前妻离婚,但是在对儿子的抚养和教育上他尽心竭力,为儿子提供了他所能提供的最好的环境和条件,并且为儿子的未来做了充分的规划和准备。
  他有信心在已经开始的新生活中,为他挚爱的妻子和将出生的孩子付出自己全部的爱。他相信他们的生活会幸福而富足。
  可是有没有遗憾呢?
  他首先想到的是一个愿望,许久许久前的一个愿望。他在儿时的两个梦想之一,其中一个是作家,他已经算是圆梦;另一个是画家,他已经过了知命之年却从来未曾染指。他会经常在自己的小说里当画家,把他所想象的画面用文字描画出来;一直有他的拥趸说他的小说有画面感,有时像看电影一样。但他还是一个小说作家,他从来不是一个画家。一个遗憾。
  大元有了新的人生口号,不留遗憾。
  他在半天里花掉大约三千元人民币,给自己置办了一大一小两个画架,买上全套进口Geccian油画颜料,同时选购了尺度不一的七张已经绷好的画布框。有一样东西他可以暂时不必买,他已经积攒了许多年大小画册,油画历史上的所有名家都有涉猎。
  他已经拉足架势当油画家了,可是画什么呢?他心里还是没个谱。他也是很偶然的想到了常跟老婆开的一个经典玩笑,老婆属狗,他经常叫她狗东西。这就是他这样一个小说家的思维,先要有一个标题,无论是写作还是绘画。
  于是就有了这一节的那个骂人句式的小标题。
  小花已经是个孕妇了,原本苗条的身子丰满了许多。大元为她穿上了一件她在生活中从没穿过的白色连衫裙装。既然老婆是个狗东西,那就一定得有条狗,而且应该是她的狗,它匍匐在她身前抬头凝望着她。大元想不出那该是在怎样的环境里,他索性借了一幅高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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