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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走过地狱之重生-第29部分

小说: 走过地狱之重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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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拼了命想伸出手握住清孝,得到一点点支持,可是完全动不了,只能睁大眼睛努力地看着清孝,希望对方能了解自己的意思。

    看清孝的神情,似乎也想握住他的手。但护士推得好急,活动病床就从清孝的身边急速而过,他向往的那只大手擦过他的指尖便消失了,落在了他的身后。只有双方擦身而过那瞬间接触的温暖,似有还无,一直停留在指尖的稍前端。

    仍然是满目的白色,消毒水的味道,冰冷的针头……他不能阻止那些可怕的液体注射进他的体内,一如他不能阻止自己被绑缚。输液瓶又架起来了,下一步该是给他的后穴里塞入电动震荡器么?

    他喉咙不由自主地发干,嘴唇不住哆嗦。一根手指落在他的唇上,他下意识地张开,准备含***进去。但那只是护士,一副母亲哄孩子的口吻:“好好休息吧。麻醉效果过几个小时就好了,到时候你可以下床走动一下,感觉精力充沛,完全就象没事人一样。”

    他没有回答。

    他永远不可能象个没事人一样。

    他和他们不同,是个异类,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那护士,那医生,他们所有人,现在都知道这个事实,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货色。那个项圈就是明证。他可以从他们貌似怜悯的眼光中看到轻蔑。

    他沉默着,让那些人可以尽快离去。但人散尽,他却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清孝。

    清孝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发了一阵呆,才走过来,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前额。

    “你会好起来的。”清孝重复着那些人重复过一万遍的陈词滥调,“现在也许很艰难,但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我会陪着你。”

    他应该对清孝笑一笑,可他实在太累,连作伪都没了力气。

    清孝默默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道:“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医院的床太窄了……”

    他一动不动地听着,觉得那声音正在渐渐远去。

    “我是说,这样不能动你也许会感觉孤独吧……或许我抱着你会好一点,你会觉得有人陪着,这只是我的感觉……”清孝期期艾艾地说着。

    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那眼里也许泄露了些什么,清孝一下子开朗起来,笑着道:“嗯,你要是愿意就眨眨眼睛。”

    他立刻眨了眨眼睛。

    清孝有些紧张,关上门,拉好窗帘,然后溜上床去抱着他:“你觉得这样舒服吗?会不会太挤?”

    他继续眨眼。

    清孝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两声便止住,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

    对两个大男人来说,一张单人活动病床是太窄了点,于是清孝便搂得他更紧。他几乎有轻微的窒息的感觉,但他欢迎这感觉。

    身体的感觉仍然迟钝,即使那么热烈的拥抱也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皮革,传递不到多少温度。但他能感到清孝胸膛和小腹上硬邦邦的肌肉,闻到那粗糙的呼吸和熟悉的体味。那双手臂环拥着他,他可以看到那上面淡淡的体毛和突起的经脉。

    是的,只是拥抱,不带任何情欲意味。

    那具身体完全包围着他。年轻男子的身体,充满活力和激情,告诉他什么是生命。

    “我只想让你知道,你不会是一个人……”清孝在他耳畔喃喃低语,呼出的气息让他的耳朵有些痒痒的。

    “我知道。”他想说。他还想翻过身去抱住对方,但仍然没有力气,只能听着。

    “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那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宛如梦幻,或许还在继续诉说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仅仅几分钟而已,也许还不到,他便在清孝的怀抱中沉沉入睡,一宿无梦。

    这是那么多天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熟睡。

卷二 第七章 印记(2)

    他熟睡的样子像一个婴儿。苍白的肌肤,微凉的身体,黑发柔顺地依靠在清孝的胸前,婴儿般的脆弱无助。即使是在熟睡中,他的眉头也依然紧锁,似乎仍在被什么困扰。脖子上的纱布,孱弱无力的左手,臀部的刺青,都在诉说他经历了怎样惨烈的过去。

    清孝叹息一声,轻轻拨开他挡住眼睛的头发。那些阴影不会这么快过去,但清孝仍然希望,他愿意打开心扉,让自己住进去和他一起面对。

    这对他来说,也许还比较艰难。他总是很沉默很安静,从不提出任何要求。答话异常简洁,几乎只剩下“是”或者“不”,要么就是“谢谢”“没关系”等客套话。手术并不意味着完结。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体检,没完没了的输液输到手背都肿起,不管白天黑夜每隔几个小时叫起来服药,他一一照办,从无怨言。有时候明明吓得发抖,但还是很配合地接受任何安排。只是当清孝靠近他、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他会现出安心的神情,从眼里传达出无言的感激。

    只是这一点点温暖对于他来说是太微不足道了吧。不管清孝怎么安慰他,他还是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他从来没有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但清孝知道他睡得并不踏实,常常挂着一副黑眼圈醒来,吃饭走路都像在梦游。

    有时不是不挫败的。被爱人拒之门外的感觉很难受。尤其想到爱人就在黑暗的深渊中挣扎,而自己竟不能与之分担,那滋味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但现在似乎也只好如此了。记得阿尔贝曾经说过,现在的羽就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星球上的生物,得想办法让他重回地球。当传统的管道式面对面沟通法无效的时候,也只能采取这类酿葡萄酒式的渗透方法,潜移默化地施加影响。让清孝沮丧的是,自己并不擅长猜心游戏,万一猜错了怎么办呢?但现在看来,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几天之后,开始拆纱布。五六个医生护士很夸张地围了一屋子,他坐在当中,眼神惊慌闪躲,却一动不动地任由摆布。纱布一层一层地剥落,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清孝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想给他一点点支持,他却似乎毫无所觉,手心湿漉漉的满是冷汗。

    纱布终于揭开了,医生很是兴奋,拿了镜子给他照,道:“很不错啊,愈合得相当好,伤口没有感染。你看看。”

    清孝松了一口气,朝镜子一望,顿时呆住。上帝!那究竟是什么?

    项圈是被摘下了,但印记并没有消失,甚至更为打眼。被项圈烫伤的地方,出现了一圈粉红色的扭曲的嫩肉,不少地方紫黑色的疤痕微微隆起,像一条条丑陋的爬虫,衬着雪白的肌肤,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这一刻清孝简直不敢去看羽脸上的神情,只觉得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但他表现得比清孝预料的镇定,只是定定地盯着镜中的影像,眼眸显得更为幽深。

    医生终于觉得有点不对,讪讪然地道:“现在看起来伤痕是比较可怕,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柔软平滑。大概过六个月左右,这些伤疤会发展成熟,到时候就可以做整容手术了。”

    原本一直镇定自若的羽,听到这话却骤然变色,象失了魂似的摇摇欲倒。清孝吐出一口气,用力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干脆绕过他的身体,扶住他的肩膀,对医生道:“恐怕我们不能等了,已经安排好明天出院。”

    医生吃惊地道:“一般来说,就算再快应该观察一周再出院的,否则……”

    清孝决然道:“我会好好注意,不会让他感染的。但已经定了,我们要去波士顿,有急事。”一面轻轻地拿开那镜子,怜惜地看着羽,道:“继续呆在这里,他情绪不会好的。他不喜欢这个城市,很不喜欢。”

    ***********************

    人们都已散尽,他还是一副梦游的样子,似乎难以置信这么快就可以离开。

    清孝微笑着解释道:“叔叔派的人前两天就到了,把那个人看守得很严实,你可以放心。”

    说到“那个人”的时候,微微一顿,看见他太阳穴附近有一根淡蓝色的血管在微微跳动,但没什么别的反应。清孝这才继续说下去:“当时我就想,也许你想尽快离开这里。叔叔会用私人飞机送我们去波士顿,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

    羽喃喃地道:“我以为你会等观察期过后再带我走。那么就是明天走了,就我们两个人……”他看着清孝,神情说不出是感激还是茫然。漆黑的眼睛雾蒙蒙的,象是罩上了一层薄纱。

    清孝心头一动,想着那个奴隶自杀未遂,清醒后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直截了当地要自己吻他。

    “你能不能吻我?”“我要你抱我……”

    撒娇的,抱怨的,乞求的……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影像在清孝面前晃动,最后凝固在坐在床边的羽的身上。那双眼睛仍可怜巴巴地看着清孝,眼里满是雾一般的忧伤。

    明知他是想让自己给一个拥抱或者其它有质感的安慰,清孝仍是勉强按耐住,不是吝啬于给予,而是想等他主动说出他心里的想法。

    但他一直不曾开口,只是怔怔地看着清孝,眼里的忧伤越来越浓。清孝终于忍不住了,正想俯身给他一个吻,他却正好站了起来,四下望望,有些茫然地道:“明天就走,那么现在是不是该收拾东西?收拾些什么呢……”

    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走了两步,又退回到床边,手不由自主地又往脖颈上原来项圈的地方摸去。

    清孝一直密切留意着他的举动,立时道:“别碰那里!小心感染!”

    他一窒,手僵在空中,隔了一阵,回头笑道:“你吓了我一跳。”

    他的笑容有些伤感,眼里的恍惚消失了,他深深地凝视着清孝,低声道:“虽然你不在意,还是想说一声,谢谢。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清孝松了口气,为对方明显恢复状态高兴,笑道:“怎么跟我说这些?呃……”

    话音倏然中断,只因羽正从枕头下面拿出那个断裂的项圈轻轻摩挲,清孝的脸色顿时变了。

    看出他的不快,羽叹息一声,解释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总是觉得这东西还在我的脖子上,有时候真的要拿在手中,才能确认它是真的摘下来了……”

    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来,自己也觉得话题有些太过沉重,勉强笑了笑,把项圈翻给清孝看,道:“你还在这里刻了一个真田家的徽记呢,手艺不错,可以当做纪念品了。”

    清孝看着他惨淡的笑容,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项圈,心中惊疑不定,一时竟无法判断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或许去波士顿就好了吧,只要离开这里,就不会有那么多阴影……

    ***********************

    虽然清孝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得够好,到了波士顿之后还是出了一点小麻烦。清孝原本定了市内某住宿区的一间独立屋,主人因事外出,只短租半年,因此家具齐全,租金也相对便宜。清孝打算用这房子作为一个过渡,半年后搬到更热闹的公寓里住,让羽能逐渐适应社会生活。另外,清孝还有一个想法,羽的问题看来不是短期能解决的,他不想受内田的恩惠太多,有机会还是找一份工作的好。他希望羽更尽快融入社会,那么自己也不能与社会脱节。何况男人都有自尊心,他也希望能有自己的事业。有时候两人面对面产生的问题,可以通过一个更广阔的空间来化解。当然,这需要羽能基本学会照顾自己才行。

    但内田太过热情,已经为他找好了房子。虽然他已经说得很清楚,几个手下人还是不敢放他们走,最后清孝只得再打电话给内田解释了一通,才得以脱身。这样几经折腾,他们到达住所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这小区人口不算稠密,每栋房子之间相距十余米,前面都有一小块私人绿地。他们租用的只是房子的底层,有两间用作客房的卧室,外加客厅和厨卫,还算干净,布置得简洁实用。

    清孝把行李拉进来,四下看了看已觉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不想起来。他这几天劳心劳力,着实累得不行。羽倒是显得精神很多,对新环境充满好奇,趴在窗口看外面的灯火。等清孝领着他把房间结构弄清楚之后,就开始忙着整理行李。

    清孝看他把东西一一翻出来,头都大了,叫道:“别忙那些了。先吃饭洗澡,好好地睡一觉,行李明天再收拾好了。”

    羽听话地站起来,道:“好的,食品袋里有比萨饼和牛奶,我去热。你等等,五分钟就好。”

    清孝挥挥手,道:“不用麻烦了,我吃冷的就可以。啊,我现在真可以吃下一头牛!”

    他没有夸张。五分钟的时间,他已经风卷残云般吞咽下一大半比萨饼,另加两大杯牛奶。无视羽目瞪口呆的表情,清孝心满意足地擦擦嘴,道:“唔,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去洗澡。你慢慢吃。”

    羽放下手里的杯子,道:“那我去给你放水。”

    清孝扮了个鬼脸,道:“不用,没道理让你饿着肚子给我放水的。”顺手拿起羽的杯子又喝了一口牛奶,皱眉道:“你还是热了再喝吧,你的胃不好。”

    再没有比长途飞行后泡在浴缸里洗个热水澡更解乏的了。当温热的水漫延过清孝疲惫不堪的身体,他简直快活得想死过去。这几天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直到看到羽对新环境显然不排斥后才算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此刻终于松弛下来。倦意顿时袭来,一池热水微微荡漾,温暖宜人如一床好被,让他躺下去就不想站起来。

    虽然不能当真睡过去,毕竟羽还在外面等他照顾,他还是忍不住留恋这难得的轻松时刻。走出去就意味着责任,也只有洗澡的时候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偷下懒。于是他又泡又冲地在浴室里呆了快一个小时才施施然地换好衣服出来,却见厨房已经收拾干净,所有的食物都放进冰箱摆放得整整齐齐,清孝心中一动,莫名地有些内疚。抬眼看卧室有灯光,他吸了口气,轻轻地推开了门。

    只见卧床已换上了他们自己的床单和被子,床头柜明显重新擦拭过,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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