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下·倚天之锋-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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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你了。”眼里的火花在燃烧；清清楚楚地；傲然说出了她的决定。
　　对；她不要他了；不是第一重要；不是全心全意；不再是爱她的男人；她；不要了。
　　不要这段情；不要这个位子；她所眷恋的；只是一份情。
　　情已绝；破镜难圆；伤透了心便再也没可能完好如初了。
　　皇后的位子；她才不希罕。衣融长于军事世家；性情刚烈；一旦下了决定；便是全家人也改变不了；当初入宫并没得到家人同意；硬是以事实既成挡住反对票；“深宫多是非；与政治拉上关系更是难以抽身；但你已决定不变；我们唯有祝福；小妹；我们衣家；会成为你的支柱；不教你受人欺负的。”
　　大哥的话语犹在耳边；是；除了她有司空王撑腰附带西漠后台关系之外；能在冰国稳固地位；正正在于衣家的在军事上的影响力。
　　三分之一的兵权；绝对不是可以小看的事。
　　然而；也正正是因为这样；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我要离开；放弃皇后的位；但他不肯。”
　　冰国的皇后；流雪的妻子；不能弃位而去；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她的作用；他需要以她来牵制对手；需要她背后所代表的力量。
　　他不肯放手；衣将军也不同意女儿被休。
　　最终；痛定思通；她唯一让步的；是保留虚名；保持皇后之名。
　　“从那天起；再也不能忍受他碰我一下；用那双碰过别的女人不再充满爱意的手碰我；一下下都不可以。”衣融抬眼；看着银发如梦黑眸如夜的司；微微笑了；就是坚持她的坚持；走不了；却也不要他了；她不再是他的了。
　　司轻轻问：“那么；流雪的病；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她收到的最新消息；冰王真的病了；不是佯病以惑敌手；原因；是不明中毒。
　　来见衣融之前；他们已在皇宫走了一趟；对几个皇帝妃子最贴身的侍婢打探详情；也见过了朝中大臣；了解到目前暧昧不明暗流汹涌的局面。
　　“告诉我；融融；皇帝要收回兵权；你为什么坚决反对？”
　　流雪已大致掌握了至高权力；所以更不能容许有威胁存在；特别是不安定的因素。
　　外戚专横乱政；恐皇后因有军方撑腰而对皇子不利；是目前许多联名上奏的说词；姑且不管他们是为自己利益；是受他人所托；还是被人利用；情况都对衣家不利。
　　近一年来；衣家已牵连了几件作声不得的案件。
　　“皇帝要独权；不放心军权落在别人手；当然要从我家下手；但；我不会同意。”衣融苍白的脸飞上红晕；眉间流动的是铮铮傲岸；“这么多年来；为了皇后这个位；为了未来的江山；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除掉我；其中想借我的家人生事诬蔑的更不计其数；为了保护我；他们树下了太多的敌人；一旦失势没有兵力；下场之不堪可想而知；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皇帝只想得到他所要的；没有她着想过；虚名封候又有何用？一日父兄威名仍在；便要承受被猜疑的危险；落井下石之辈当不缺乏。
　　她不要他们因为她而尝尽人情冷暖；委屈无奈。
　　“我同他吵架；争执；许多伤人的话不知不觉间便说出来了；想要收回；难；想要忘记；更难。”那是正式的决裂。
　　既然不念旧情；不相信衣家的忠诚；怀有猜疑之心；更将那份最后的温柔撕破；那么只得一条路了。
　　“我想；许多人的眼中；我再不喜欢周围的一切也会忍下去；因为我是人妻；是人母；有自己必须负起的职责；但；我也是一个人；到了再也承受不起的临界点；便会失控；以致玉、石、俱、焚。”
　　她慢慢地说下去：“我下了毒；以某人为药引；皇帝越是亲近那人；中毒便越深；渐渐地；会浑身无力；精神恍惚。这个是；我最后所能做的；对他的威胁。以他的健康；做个交易；就在昨天；摊牌了。”
　　司天下一震；要到这种地步；以曾经最爱的人的命来威胁作交易；情何以堪？
　　那个人；是她的至爱；是她孩子的父亲；是一国之主；衣融不会不知道不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但；仍选择了这条路；不是到了绝境；不是万念俱灰；别无选择；又怎么会下得了手开得了口？
　　“他极震惊；极生气；我忘不了他的眼神；好像看着的是他的仇敌。”好像恨不得从来没有爱过她；好像早知道你就是值不得信任的表情；再一次；深深地生生剐出她的肉来；呵；还以为；已经免疫了；不再会伤心了；原来；那种痛；还是存在着。
　　抱着司天下的腰；声音低低无力。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司；我换来了衣家的平安；但；我还有一个愿望；不想在他的命令下走下台结束一切；我要自己动手。”
　　“辞儿交给你；我会放心；这孩子没有亲近的人；也是我的错；怕她因我而受到致命伤；司；答应我；好好照顾她……”
　　久久的沉默。
　　空气揪心地翻滚；仿佛有无形的飓风捏着人们的心脏抛滚不绝。
　　……
　　“你想自杀不愿意再活下来；再没有人能让你留恋吗？”清冷的玉石狠狠撞向清泉的那种怦然感觉；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想要摇头；想要点头；却；好累好累。
　　司的身体；好温暖。
　　很想就这样在她怀中；永远长眠；再也没有痛苦与绝望。
　　“那是不行的；融融啊；我绝不会同意。”脸被抬起；眼睛不由自主地迎上一双亮得耀眼直穿透灵魂最深处的眼眸。
　　照亮最深处的扭曲与求助；那些黑暗；也无所遁迹。
　　温暖的；光芒；拥抱着整个的她；完全；彻底地包容。
　　衣融震慑住；那种光芒；来自最最惨通的伤痛；因为同样经历过而懂得珍惜怜惜；将其他的黑暗与崩溃都温柔地纳入归化；没有经历过同样甚至是更强烈的绝望疯狂的人；不会有这种光。
　　“既然你不愿意当衣融；那么；便让衣融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吧；你以后的命运；由我决定；将你不要的放弃的生命交给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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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许久之后；朝辞说起了那一天的印象。
　　“后来；我才想起；第一眼见到的令得明月失色风华无边的；并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二个人；他们；同时出现；是一个整体；一个圆；少了谁都不完整；因为；单独一个人的话；会成魔；只有为了对方；才能压抑压制住那天生的魔性；不致遗祸苍生。”
　　“龙王如是；司天下也如是；成魔为神；都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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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在冰国历史上写下了浓重一笔。
　　皇帝重病；不药而愈；皇后寝宫无故失火；无法熄灭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再没人见过皇后衣融与长公主朝辞。
　　国殇那天；龙天之王出席；惊动四方。
　　长长的队伍；各国使者临席；所有的目光；都为那人吸引。
　　再没有刻意收敛那份锐芒那夺人气势；仅仅是长身玉立；素裳飘动；便将所有光彩盖住；所谓的倾国丰采；传说仙姿；不外如是。
　　这是近几年来首次公开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龙天之王；传言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只手遮天的神话；但凡亲眼看到他的人；无不倒抽口冷气；纷纷倾倒折服；却只是一眼便不再敢留恋；胆子再大的只要被那双眼一扫；便不寒而粟；赶紧垂下头；却控制不了心头狂跳。
　　那人身上所发出来的气息；是绝顶的凌越；压力无匹；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如同一座高不可仰的山；即将压顶。
　　“皇后之位；只能是衣融；这是我答应过的；所以；这个位子；决计不会有第二个人坐上。”流雪长眉深锁；目光凌厉；“不论她是生是死；与我是合是离；这个承诺；都不会改变。”
　　如果没有见到龙王；或许会以为；那场离奇的大火真正葬送了一场旧梦；然；龙王已至；那一个人也不会远；无论如何是不会坐视不理衣融的陷落的。
　　音觞微微动了下眉；似笑非笑；衣融的下落；男人是不会问起的；那个衣融；已在火中焚化；再不存在；事实就是这样。
　　“除了承诺；就没有其他了么？她对于你的意义；仅此而已？”
　　流雪沉默一会；轻声道：“我除了是一个男人之外；更是皇帝。”
　　眼中看的；是大局；江山为重；个人私情；只是消遣调剂而已；他的女人；一开始都已经知道清楚明白。
　　不是不关心；只是；那关心及不上他的壮志他的宏愿。
　　音觞微点下头；“的确；你不是一个不称职的皇帝。”公事方面无可挑剔；个人私生活却不是他所在乎的；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本来就没有什么规条可依。
　　但；绝对不是自己。
　　他永远；不会是流雪；不会有机会让至爱离他而去。
　　流雪生性冷情；野心胜于温柔；所选择的是霸业雄图；温情只是次要；他不会有那种愿意取悦爱人抛却自己尊严时间精力的想法；他要的只是全心全意为他付出可以掌握在手不让他分神操劳的女人；衣融要得多出他的预算。
　　他会是合适的皇帝；但；却不是及格的丈夫。
　　至少；不是衣融所能接纳的男人。
　　“所以；合作依旧？”公事公办；公私分明；居高位者更当如是。
　　冰国还不想要招惹龙天；眼前这人男人；单是他一人；已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制；十二年了；只是听说过他的种种事迹；亲眼会面未有机会；当年的少年；已成长为一个深不可测的可怕的男人；即使他带着淡淡笑意；即使他不露半点不悦怒气；仍教人暗自胆战心惊。
　　这男人；仅仅是他的存在本身；已足够成心脏病。
　　尤其是全无收敛粉饰太平的打算；如一柄绝世宝剑；出不必出鞘见血；光华便自森寒慑人。
　　合作照旧么？
　　音觞浅笑；“这是当然。”找不到更合适的；无须再改变当权者；多费心机。
　　但；也仅此而已。
　　公事如初；然；私生活方面；就不在范围内了。
　　好像没有人提醒过；龙王某方面；是很小器很记恨的。
　　让天下烦恼忧心；只能是他的专权；其他人；闪一边去。
　　触犯逆鳞；会有什么下场呢？
　　龙王会关心吗？衣融会关心吗？司天下会关心吗？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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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地方；是从前天下与衣融时常溜出去玩的场所；林木葱茏；河流清澈；草地如茸；更远去；极目望及；是大片密不见天日的原始丛林。
　　冰国古老传说中盛产英雄的摇篮；也是历朝禁止人类闯入践踏的禁地。
　　云初莽林。
　　司天下就进入过。
　　当然；是偷偷进去的；与衣融一起；玩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迷雾豺狼之类阻止前进的东东；大失所望；从此更是将理所当然的习惯传统禁忌不完全相信。
　　这一天；趁着龙儿与龙天借冰国开会；司天下便拉着曲放兴冲冲地来到了云初莽林。
　　旧地重游嘛；难得有机会再来；又有时间；本来是要和龙儿一起来的；可是天下记得他是如何乘人之危折磨生病的自己；所以；哼；才不要邀他前来。
　　再说；人家是在商议国家大事；制定日后方向；她去凑什么热闹？将主角拉走；不让辛苦赶来的龙天众将埋怨才怪。
　　这个；算是理由吗？
　　“真的是为了他着想？”曲放怀疑地睨她一眼；实在是不可靠啊；司空王。
　　天下眨眼；笑嘻嘻道：“这个当然…不告诉你了；曲放；你考虑得怎样了？要加入龙天；还是帮我的忙？我可是很需要人手的；尤其是能干精明强悍的人才。”
　　不单是龙天唯才任用；她可也是求贤若渴呢；星罗日益庞大；与前辗眉新成立新机构；重机关报调整；商会所牵涉到的远远不是单纯的交易。
　　如果龙儿开口要曲放；她当然要抢人了。
　　曲放没有诧异；轻叹口气；当年被她重请出山；竟已十二年了。
　　十二年来；尽施所长；所看到的；却也不少。
　　慢慢地；有点心冷。
　　“我为冰国所做的；已够多了；如今冰国局势稳定；冰王；怕也不需要倚仗我了。”就算有大力挽留；他也没有那个心；流雪不错是个好皇帝；但；他也不是一条路通到底的臣子；只能将平生全献给朝廷；无怨无悔。
　　有些事；知道了；看到了；便不能当没发生过。
　　“所以；你的答案是…”期待地看他；眼睛闪闪发亮。
　　曲放哑然失笑；说：“说到要选择；司空王也不有否认；龙王的才能气度当世无人可及；可以提供一个尽情施展才华的舞台；实现男人最深的野心梦想；追随他将会看到一个崭新的天地；再上高峰；这一点；是没有人能拒绝得了的。最最不济；即使只是看到龙王本人；也会激起想要与他并行得到他认可的欲望……”
　　司天下完全同意；不是为龙儿的魅力所折服；又有谁情愿居下？
　　“不过；官场的是非；我已倦怠了。”他微笑；有一种舒展开来的倦色；“我倒想要试试另一个不同的舞台呢。”想要看看；眼前这人；为什么会是龙王唯一的的弱点无二的箍制？好奇；他与她；能走到哪一步持续到哪一天？
　　天下眯起眼笑；阳光灿烂；照得她的头发如在发光。
　　她比龙儿还更受欢迎呐；呵呵。
　　“为了表示庆祝；我们再深入一点点吧。”这还只在云初的外围呢；阳光都可以透过树叶的缝隙射入；最好的就是空气了；纯净清新得整个人都清爽干净了。
　　曲放忍不住笑；这也算理由？
　　笑声霍然截止；面上换了严峻神情；警惕万分地盯着她身后。同一时间；天下心头一动；某种奇异的感应骤然降临…
　　哪里用得着他喊小心什么的；马上掉转身子…
　　密密的林荫下；长及膝盖的草丛中；有物随性地转过拐角；以不动声色的优雅；慢步踱来。
　　黄金瞳孔；白额；骄傲的身姿；步行无声。
　　那只在黑风山遇见过的虎！
　　司天下以一记眼神阻止了曲放的横身相护；越过他；直接行向虎。
　　这如许熟悉的悸动是什么？仿佛许久之前；已曾日夜相依；温暖了彼此。
　　一人一虎；在一步之遥停住。
　　天下定定地盯着它；不同于上一次的深黑环境似见故人的轻松悠然；这虎
　　一个名字晃过眼前。
　　“……虎、瑰？”
　　虎眼似有笑意；不；是千真万确的；它在笑。
　　低下头磨蹭着她的膝盖；甚是亲热。
　　多少年前；在无边的血腥旅程中；唯一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就只有那柄修罗剑；她抱着那剑睡；对着它说话；哭泣的时候；微笑的时候；它都在身边。
　　听说；它是天外异灵；任务完成之后便可重生。
　　却再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出现。
　　司天下弯下腰；揽住它；心中酸楚；不想哭的；却有泪花在眼眶中滚动。
　　还有人记得她；记得从前的她；千年岁月；不是没有记住她由得她的存在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