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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笑傲江湖(旧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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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想助他找出这剑法中的破绽出来,然而这七十二路剑法看似平平无奇,中间却藏有许多旁人猜测不透的奥妙。两人钻研了数月,一直没破解的把握,当时我在旁侍候,记得甚熟,所以你一试演,便知道这是辟邪剑法。唉,岁月长流,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林平之自被青城派群弟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功,对家传武功早已信心全失,只盼另投明师,再报此仇,此刻听得劳德诺说起自己曾祖林远图的威风,不由得精神为之大振,心道:“原来我家的辟邪剑法果然非同小可,当年青城派和华山派的首脑人物尚且敌不过。然则我爹爹何以又斗不过青城派的后生小子?唉,多半是爹爹没学到这剑法的奥妙厉害之处。”
  只听劳德诺道:“当时我问师父:‘长青子后来报了此仇没有?’师父道:‘其实比武输招,那也算不得甚么怨仇,何况当时林远图早已成名多年,是中原武林中众所钦服的前辈英雄,长青子却还是刚出道的小道士。后生小子输在前辈手下,根本算不了甚么。你师祖是没有胜过邪辟剑法的把握,劝解了他一番,此事也不再提了。后来长青子在三十六岁便即逝世,说不定心中放不开此事,以此郁郁而终。事隔数十年,余沧海忽然率领群弟子一起练起辟邪剑法来,那是甚么缘故?德诺,你想那是甚么缘故?’
  “我道:‘瞧着松风观中众人练剑情形,人人神色极是郑重,难道余观主是要大举去找福威镖局的晦气,以报上代之仇么?’师父点头道:“我也这么想,长青子胸襟极狭,自视又高,输在林远图剑底这件事,一定令他耿耿于怀,多半临死时对余沧海有甚么遗命。林远图比长青子先死,余沧海要报师仇,只有去找林远图的儿子林仲雄,但不知如何,直挨到今日才动手。余沧海城府甚深,谋定后动,这一次青城与福威镖局可有一场大斗了。’
  “我问师父:‘依你老人家之见,这场争斗谁胜谁败?’师父笑道:‘余沧海的武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造诣早已在长青子之上,林震南的功夫外人虽不知底细,却多半及不上乃祖。一进一退,再加上青城派在暗而福威镖局在明,还没动上手,福威镖局已输了七成。倘若林震南事先得知讯息,邀得洛阳金刀王元霸相助,那么还可一斗。德诺,你想不想去瞧瞧热闹?’我自是欣然奉命。师父命我不可和众同门说起,以免泄漏了风声,但小师妹毕竟机灵,却给她探知讯息,缠着师父答应她和我同行。我二人乔扮改装,假作是在福州城外卖酒,每月到福威镖局去察看动静。别的没看到,就看到林震南教他儿子林平之练剑。小妹师瞧得直摇头,跟我说:‘这那里是辟邪剑法了。这是邪辟剑法,邪魔一到,这位林公子便是辟易远避。’”
  在华山群弟子哄笑声中,林平之满脸通红,羞惭得无地自容,寻思:“原来他二人早就到我局中来窥看多次,我们却是老不知觉,也真算得无能。”劳德诺续道:“我二人在福州城外耽不了几天,青城派的弟子们就陆续到了。最先来的是侯人英和洪人雄二人。他二人每天到镖局中踹盘,我和小师妹怕撞见他们,就没再去。那一日也是真巧,这位林公子居然到我和师妹开设的大宝号来光顾,小师妹只好送酒给他们喝了。当时我们还担心是给他瞧破了,故意上门来点穿的,但跟他一搭上口,才知他是全然蒙在鼓里。原来这个纨裤弟子甚么也不懂,和白痴也差不了甚么。便在那时,青城派中两个最不成话的余人彦和贾人达,也到我们大宝号来光顾——”陆大有鼓掌道:“二师哥,你和小师妹开设的大宝号,当真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你们在福建可发了大财哪!”
  那少女笑道:“那还用说么?二师哥早成了大财主,我托他的福,可也捞了不少的油水。”众人都哄笑起来。劳德诺笑道:“别瞧那林少镖头武功稀松平常,给咱们小师妹做徒儿也还不配,倒是颇有骨气。余沧海那不成材的小儿子余人彦瞎了眼睛,向小师妹动手动脚,口出调笑之言,那林公子居然伸手来抱打不平——”
  林平之心头思潮起伏,又是愤怒,寻思:“原来青城派处心积虑,向我镖局动手,乃是为了报上代败剑之辱。来到福州的,其实远不止方人智等四人。我就算不杀余人彦,他们一样的也会来找晦气。”他心绪烦扰,劳德诺述说他如何杀死余人彦的言语,就没有如何听进耳去,只知劳德诺一面说,众人就一面笑,显是讥笑他武功极低,所使招数极不成话。只听他又道:“我瞧了这位林少侠杀余人彦的手段,就和小师妹计议,林家的辟邪剑法就算真的厉害,至少这位林少侠就没学到手。当天晚上,我和小师妹又上福威镖局去察看,只见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方人智等十多个大弟子都已到了。我们怕给青城派的人发觉,站得远远的瞧热闹,眼见他们将局中的镖头和趟子手一个个治死,镖局中派出去求援的众镖头,也给他们治死,一具具尸首都送了回来,下的手可也真狠毒。当时我想,青城派上代长青子和林远图比剑而败,余观主要报此仇,只须去和林震南父子比剑,胜过了他们,也就是了,何以下手如此狠毒?想来定是为了余人彦丧命,青城弟子若不是大杀一轮,回山没法向师父交代之故。可是他们偏偏放过了林震南夫妻和林平之三人不杀,只是将他们逼出镖局。”
  那少女道:“这位林总镖头的武功,虽比少镖头强些,却也高明不到那里。二师哥说青城派夤夜练剑,早知如此,未免小题大做。”劳德诺道:“长青子当年既输在辟邪剑法之下,余沧海自是不敢小觑了这路剑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青城派来攻福威镖局之前,先练辟邪剑法,倒也不是小题大做。只是林氏父子既已被青城群弟子逼出镖局,余观主自己却又驾临镖局,在局中住了三日,那却真似乎是小题大做了。”林平之吃了一惊,心道:“怎地余沧海这老贼到了我镖局之中?他去干甚么?”他心中这两句疑问,立时便由华山派的几名弟子问了出来。劳德诺道:“此事可又是说来话长了。林震南一家三口逃出镖局,方人智他们一直便跟在后面,小师妹定要跟着去瞧热闹,于是我们两个又跟在青城弟子的后面,到了福州城南深山的一家小饭铺中,方人智、于人豪、贾人达三个露脸,将林氏一家三口都擒住了,小师妹说道:‘林公子所以杀余人彦是从她身上而起,咱们可不能见死不救。’我极力劝阻,说道若是一出手,必定伤了青城华山两家的和气,何况青城弟子云集福州,我二人寡不敌众,没要闹了个灰头土脸,反为不美。”
  陆大有道:“二师哥上了几岁年纪,做事还是过份的把细稳重,那岂不扫了小师妹的兴致。”劳德诺笑道:“小师妹兴致勃勃,二师哥便是要扫她的兴,可也扫不掉,当下小师妹现身出来,仍是这副酒家女的装束打扮,贾人达一见,自然认得,说不了三句,小师妹便摔了他三个斤斗。最后一次,将他摔在一个臭水塘里,粪尿臭水,灌了一肚子。”
  陆大有拍手道:“妙极,妙极!我知道啦,小师妹可不是为了救那姓林的小子,她芳心之中,却是另有一番用意。很好,很好。”那少女道:“我另有甚么用意?你又来胡说八道。”陆大有道:“我为了青城派而挨师父的棍子,小师妹心中气不过,所以去揍青城派的人,为我出气,多谢啦——”说着站起身来,深深一揖。
  那少女噗嗤一笑,还了一礼,笑道:“六猴儿师哥不用多礼。”那手拿算盘的人笑道:“小师妹揍青城弟子,确是为人出气,是不是为你,那可大有研究,挨师父棍子的,可也不是你小猴儿一个。”劳德诺笑道:“这一次六师弟说得对,小师妹揍那贾人达,确是为了给六师弟出气,日后回山,师父问起,她也是这么说。”陆大有连连摇手道:“这——这个人情我可不敢领,别拉在我身上,教我再挨十下八下棍子。”那少女笑道:“你这棍子又不是白挨的,怕甚么,上次你陪大师哥挨了十棍,难这大师哥没给你好处?”陆大有奇道:“咦,挨打也有好处?这可奇了!”那少女抿嘴道:“还假痴假呆呢,装得真像,却瞒不过我。那日你在后山偷偷摸摸的练那踢腿,将十几株桃树踢得七歪八倒,这不是大师哥私下教你的么?”陆大有脸上一红,道:“我见大师哥一腿将侯人英、洪人雄踢下楼梯,心中佩服,才向他请教这一腿如何踢法,那也不能说是大师哥私下教我功夫。”那少女笑道:“你学会了没有?”陆大有脸上又是一红,道:“那有这么容易学会?小师妹只要想学,大师哥自然教你。”那少女道:“你已先学了,我才不做你跟班呢。”
  那三师兄问道:“二师哥,小师妹揍了贾人达,却又如何?”劳德诺道:“那方人智的眼力倒是着实厉害,他立时瞧出小师妹是咱们门中的,言语之中,很有忌惮之意。小师妹解了那林少镖头的穴道,想放他逃走。方人智与于人豪自是不答应。小师妹便跟他们开玩笑,用胭脂调在酒里,说是毒酒,逼他们喝。姓方的和姓于的都不敢喝,不料那姓林少镖头倒是极有豪气,一口便将小师妹的胭脂酒喝干了。”
  林平之又是一阵羞惭,心想:“这丑姑娘可欺负得我够了,原来那是胭脂,怪不得有一阵浓粉脂香。男子汉大丈夫,给她骗了去喝这些胭脂水,也真是倒霉之至了。”
  陆大有笑道:“早知这姓林的甚么都喝,小师妹就该给他喝些洗——那个洗脸水。”他本想说“洗脚水”,但觉说出来不雅,亵渎了师妹,中途又即改口。那少女却已知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劳德诺道:“那方人智不敢喝这假毒酒,却也罢了,偏偏还要吹大气,说身怀解药百毒不惧。小师妹索性玩笑开到底,取出‘降龙伏虎丸’来,调在酒里,请那姓方的、姓于的喝。你们想,这‘降龙伏虎丸’虽非毒药,但药力何等厉害,咱们用这药丸调水,喂着猪羊吃了,抛在山林之中,大蟒猛虎吃了猪羊也要醉倒一日一夜,给咱们手到擒来。那青城派的两名弟子若是喝下,自非当场出丑不可。”陆大有问道:“他们喝了没有?”劳德诺道:“他们自然不敢喝,一闻到这药酒的浓烈辛辣之气,谁还敢喝?偏偏那位林少镖天不怕、地不怕,将三杯药酒,三口喝干。众位师弟,这位林少镖头武功虽然平平,但这三杯药酒一喝,我却敬他是位刚烈丈夫,这般气概,武林委实少见。若换了我,我不肯喝,不敢!”
  众人一时无语,脸上都现出欣佩之色,心中均想,此事确是十分不容易。陆大有道:“他喝了这三杯酒,当场便醉倒啦。”劳德诺道:“那有不醉之理?这酒药力厉害,林公子又无甚内功根底,当时便醉得犹如死了一般,方人智这家伙也真实精灵,兀自不信,伸手去探了林公子的脉膊鼻息,才确信他真的死了。当下这二人便押了林震南夫妇而去。我和小师妹二人挖个土坑,将林公子埋了,但在他身上堆的都是些树枝石头,好让他透气,醒转之后,便可爬起来啦。咱们这般将他埋好,就算青城派的人去而复回,也不由得他们不信。再说,若不埋好,他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下,给野兽吃了,岂不辜负了小师妹救人一片好心。”
  林平之听到这里,这才恍然,原来那丑姑娘逼自己吃药后,将自己埋入地下,倒是出于相救之意,不由得心中暗中感激,先前所存的不满之心,登时消了。
  其时雨声如洒豆一般,越下越大。只见一副馄饨担从雨中挑来,到得茶馆的屋檐之下,歇将下来躲雨。卖馄饨的老人笃笃笃的敲着竹片,锅中水气热腾腾的上冒。华山群弟子早就饿了,陆大有首先便叫了起来:“喂,给咱们煮这么十七八碗馄饨上来,另加鸡蛋。”那老人应道:“是,是!”揭开锅盖,将馄饨抛入热汤之中,过不多时,便煮好了五碗,热烘烘端了上来。这一次陆大有倒很守规矩,第一碗先给二师哥劳德诺,第二碗给三师哥梁发,以下依次奉给四师兄施载子,五师兄高根明,第五碗本该他自己吃的,他端起放在那少女面前,道:“小师妹,你先吃。”
  那少女一直和他说笑,叫他六猴儿,但见他端过馄饨,却站了起来,道:“多谢师哥。”想是他们师门规矩甚严,平时虽可说笑,却不能废了长幼的规矩。劳德诺等都吃了起来,那少女却等到陆大有及其他几位师兄都有了馄饨,这才同吃。
  梁发说道:“二师哥,你刚才说余观主亲自驾临福威镖局,却是如何?”劳德诺道:“小师妹救了林公子后,本想暗中掇着方人智他们,俟机再将林震南夫妇救出。我劝她说:余人彦当日对你无礼,林公子仗义出手,你感他的情,救他一命,已足以报答。青城派与福威镖局是上代结下的怨仇,这仇结了数十年,咱们何必插手?小师妹听了。当下咱二人又回到福州城,只见十余名青城弟子,仍是在福威镖局前前后后把守得十分严密。
  “这一来可就奇了,镖局中众人早就一哄而散,连林震南夫妇也走了,青城派还忌惮甚么?我和小师妹一商议,猜不透其中缘由,好奇心起,当晚便去察看。我们想青城弟子守得如此把细,夜里混进去可不大容易,傍晚时分,便在他们换班吃饭之时,进了菜园子躲了起来。一进镖局,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许多青城弟子到处翻箱倒柜,钻墙挖壁,几乎将偌大一座福威镖局从头至尾都翻了一个身。镖局中自有不少不及携去的金银财宝,但这些人找到后随手放在一旁,并不如何重视。我当时便想:他们是在找寻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那是甚么呢?”
  三四个华山弟子齐声说道:“辟邪剑法的剑谱!”劳德诺道:“不错,我和小师妹也这么想。瞧这模样,显然他们将福威镖局众人一逐去,便在房中大抄特抄了。但眼见他们忙得满头大汗,却始终是劳而无功。”
  陆大有问道:“他们到底抄到了没有!”劳德诺道:“我和小师妹都想看个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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