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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黄易-大唐双龙传-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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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们身体生出的庞大气势,其强弱度绝非平均分布,而是随着他们的意念的催动,不断找寻自己的破绽和弱点,故而强弱点亦随之变化。 
  他从未试过如此清楚地把握到对手的虚实,宛若一个自少失明的人,忽然回复了视力。 
  同一刹那,他感觉到另一个敌人潜伏在左方墙内某一地点,正守待他逃走的一刻,施以突袭。 
  他整个脑子晶莹通透,无有遗漏。 
  就在此刻,他清楚知道符真的长柄斧会抢先一线发动攻击,然后才轮到符彦古怪的啄剑。 
  这两人确是武功强横,甫现身便以凌厉的气势控制着他,教他无法脱身逃走。 
  换了在经脉改造前,他们确有扑杀他的实力,但现在他已可肯定自己若要脱身将没有问题,问题只在如何应付第三个敌人的攻击。 
  想到这里,符真、符彦分别迫至十步之内。 
  劲气狂飙,杀气漫空。 
  两敌同时暴喝。 
  长柄斧扬上半天,化作一道激电,疾往他颈项斩来,强大无匹的劲气,先一止破空割来。 
  符彦则坐马运步标前,啄剑循着奇怪的进攻路线,在丈许的距离内变化无方,似能攻向他任何部位,充份发挥出这奇门兵器诸般幻变的特性。 
  长白双凶敢与王薄作对,果是非同凡响。 
  一时杀气漫空。 
  两昆仲皆目射寒电,狠狠盯着徐子陵,换了心力较弱者,只是他们的眼神已可令其心胆俱寒,斗志尽失。 
  徐子陵清楚感到凭现在突飞猛进的功力,或可胜过其中一人,但却绝不能在正常情况同时击退他们,何况还另有高手窥伺在旁,待机出击。 
  这对符家兄弟,任何一个人都是独当一面的一流高手,否则沈落雁亦不放心让他们来收抬自己。 
  心念电转间,徐子陵迅疾无伦的连晃几下。 
  符彦的身形立时一窒,眼睛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气势信心顿即减弱几分。 
  原来徐子陵每一下晃动,均是针对符彦啄剑的进攻而发。最令其骇然的,就是似能先知先觉般,在他变化刚生时,徐子陵已微妙的移了位,使他的攻击失去最大的威胁力;而更惊人的是当符彦随之改变攻势时,徐子陵又先一步错开少许,如此数次之多,使符彦也有无处着力,就像想抓着滑不留手的泥鳅那种无奈感觉。 
  这种异事符彦尚是初次遇上。 
  一向以来,他至少一半的本领是因啄剑的特别构造而发展出来的诡奇变化,教人防不胜防。 
  可是如此这般尚未真正交手,却给对方完全把握到剑路,实是从未之有的事。一时间由主动变为被动,颇有不知如何继续下去的苦恼,那能不把攻势放缓下来。 
  斑手之争,争的就是这一线之差。 
  符氏兄弟数十年来配搭得无懈可击的联攻之术,立即出现绝不该有的空隙破绽。 
  此消彼长下,徐子陵立即气势激增,在平静无波的心境中,闪迎符真,一指点出。 
  体内真气如若水洪暴发,旋转的气流里,以气海的真劲为主旋,在任督二脉先周行一匝,运转法轮,坎离相交,到腋窝处时寒热分流,一循阳瑜,一经阴瑜,到手心再合流,成两股并行的螺旋寒热真劲,每道气劲各含三十六个飞铊般的涡旋,透中指刺出。 
  符真此时亦因气机牵引,受到符彦气势骤减,慢了一线的影响,致有点进退失据。 
  不过他是势成骑虎,欲罢不能,又欺徐子陵及不上自己的数十年功力,反加速前进,长柄斧疾劈而去。希冀凭重兵器之利,压制对方的区区手指。 
  若换了是涫涫那类级数的顶尖高手,此时必会设法把进攻拖迟少许,好配合符彦重整攻势,那徐子陵能不致立即败阵,亦会应付得非常辛苦。但符真始终在智力眼光上差远了,所以犯上这战略上的大失误。 
  眼看指尖点上斧锋之际,徐子陵再往符彦的方向后晃一下,身法妙若天成,又是那么潇洒和不经意。 
  斧锋在指尖前五寸许的地方画过。 
  符真立时魂飞魄散,他也是了得,忙改劈为刺,硬是回斧,以斧头的尖锥疾刺对手。 
  徐子陵哈哈一笑,知符真锋锐已泄,新力未生,一指点在斧头尖刺上,真劲狂吐。 
  “蓬!” 
  寒热两股气流沿斧而入,再在徐子陵的遥控下分由阳瑜、阴瑜二脉破入符真体内,气漩连珠弹发的鱼贯而去,符真顿时吃了大亏。 
  他另一个错误就是早闻得徐子陵和寇仲的独门螺旋怪劲,也拟好应付之法,怎想得到对方竟能寒热分流,又暗含专破护体真气的漩劲球。 
  最厉害是寒热两劲截然不同,就像两个高手同时向自己进攻。此时那还顾得伤人,运聚全身功力对抗之时,猛地抽身急退。 
  徐子陵亦心叫厉害,无坚不摧的劲气侵入符真体内时,立时遇上强大的阻力,竟给化去一半,否则只此一指,足可教符真吐血受伤。 
  啄剑袭至。 
  徐子陵冷哼一声,一个倒翻,不但避过狠辣无比的一剑,还飞临符彦上方,两掌下压。 
  符真仍是退势不止,脸上阵红阵白,一时间无力配合进攻。 
  符彦气势早泄,功力又差符真半筹,见乃兄被徐子陵一指击退,更是心胆俱寒,暗萌退意。不过此时岂容退缩,只好舞出一片啄影剑光,矮身护着上方,不求有功,只求自保。 
  徐子陵见他在这种恶劣情况下,仍守得无隙可寻,暗叫侥幸,心忖若非自己战略高明,令他两昆仲不能形成合围之局,明年今日此刻怕就是自己的忌辰,亦不敢再作纠缠。 
  一掌虚按地面,另一手化掌为指,点中剑背。 
  徐子陵借力笔直弹起。 
  矛光激闪,冲天而来。 
  徐子陵一瞥下差点要改变主意留下拚死杀敌,皆因攻来的正是仇人王伯当。 
  若非因他对素素的兽行,素素大有可能不嫁给香玉山,终生幸福便不会陷于困境绝地。 
  此人确是武功高强,手上双尖软矛被他运功变得变成弓状,再弹开来时既可加强劲道,又使人难以预防。 
  而且拿捏的时间和速度都精确至毫厘不差,迫得身在空中的徐子陵不得不全力应付。 
  却不知徐子陵因早知他有此一着,按往地上的一掌恰好发生作用。 
  反撞之力顿生,徐子陵倏地横移,落往远方,几个纵跃,消失在瓦背之后。 
  王伯当落到巷内,与符真两兄弟你眼望我眼,既是无奈又是骇然。 
  谁猜得到凭三人之力,仍不能把他留下来? 
  *** 
  董淑妮大嗔道:“有甚么好大惊小敝的。难道你要我去嫁给好色的李老头吗?” 
  寇仲心中一震,徐子陵猜得不错,李渊和王世充为了对付现时声势最盛的李密,正进行一场政治婚姻的交易,“货物”就是洛阳艳名四播的董淑妮。 
  去了西顾之忧,王世充才能放手与李密周旋,而李家亦乐得坐山观虎斗。 
  这一切正是由李世民策划的,只是他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被师妃暄挑选的人,种下异日与李建成争帝位的危机。 
  李建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一贯骄横任性,当然不是易与。 
  故只要把这消息泄出去,传入李建成耳中,李阀势难再保持精诚团结的局面。 
  只恨如此妙计,却不能实行,因为徐子陵绝不欢喜自己用这种手段。何况消息还是由他而来。 
  一切只好顺其自然去发展。 
  纸终包不住火,李建成早晚会知道此事。 
  城门在望,董淑妮扯停了他,试采道:“你想到办法了吗?” 
  寇仲从思索中掠醒过来,敷衍道:“这牵涉到很多复杂的问题,今晚再说吧!” 
  董淑妮怎知他脑袋中转着的事,完全与私奔没有关系,喜道:“今晚你戌时初刻就在荣凤祥的府第后门处等人家,我设法溜出来,不见不散。” 
  寇仲愕然道:“荣凤祥是甚么家伙,他住在那里,今晚你到那里干甚么?” 
  董淑妮没好气道:“荣凤祥这么有名的人你都不晓得,还敢到洛阳来混?他在洛阳有财有势,大舅父也忌他三分,这里十家赌场有八家是他开的。他女儿荣姣姣与奴家合称‘洛阳双艳’,今天是他五十大寿的好日子,所以在家摆寿酒,明白吗?” 
  寇仲笑道:“既是江湖名人,我当然懂得如何找到他的府第,不过你溜出来时若不见我,最好找第二个人和你私奔,因为我可能已给一群凶恶的师姑和尚围殴致死哩!”再不和她瞎缠下去,飞快溜了,气得董淑妮猛踩脚,却又拿他没法。 
  *** 
  纸团被运功搓成粉碎,随风洒往洛水。 
  阳光照射下的洛水闪闪生辉,客船货船往来不绝。 
  徐子陵坐在洛水岸堤上,沐浴在阳光下,说不出的写意,一点不把因和氏璧而来的烦恼摆在心头。 
  他清楚知道自己经过昨晚奇异的际遇后,在武道的追求上已踏出无比重要的一步。否则现在肯定没有命在此享受阳光和闹市中别有天地的宁静。 
  左方远处横跨洛河的天津桥人车渐多,但却像是另一世界,与此刻此地的他完全没有关系。 
  就在此时,后方有人迫近。 
  徐子陵不用转头去看,也知得来人是李靖,暗自叹了一口气。 
  李靖来到他身旁坐下,凝望洛水,叹了一口气道:“把东西交出来吧!” 
  徐子陵淡淡道:“你何时成了师妃暄的发言人?” 
  李靖苦涩地道:“我知你因素妹而恼我。可是我一向只把她视为好妹子,从没想过男女之私。就像你和寇仲是我的好兄弟那样,所以我现在亦不得不来劝你们物归原主。” 
  徐子陵冷笑道:“任何人要做一件事,或不做某一件事,都很易找到说词和藉口。不过这种事外人实难干预。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李世民曾否派杨虚彦去刺杀香玉山?” 
  李靖想不到他有此一问,呆了半晌,才道:“这牵涉到秦王的机密,我李靖食人俸禄,有些事很难说出口来。” 
  事实上他已等若间接承认了。 
  徐子陵沉声道:“现在又是否李世民教你来劝我把东西交出来?” 
  李靖不悦道:“秦王岂是这种人,而且他对和氏璧根本没有觊觎之心。我只是为你们担心,也只有我才知你有化身成其他人的本领,但却只能藏在心里,不敢告诉秦王,你该明白我是左右为难吧!” 
  徐子陵哈哈笑道:“我们已再不是兄弟了,你爱怎么做悉随尊便。” 
  李靖叹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事实上我亦因由于素妹的事和你们产生误会而很不好过。不过公还公,私还私,和氏璧乃绝不可碰的东西,得了对你们亦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你送人也没有人敢要,这是何苦来由?” 
  对李靖的苦口婆心,徐子陵只感一阵烦厌,冷然道:“假若李世民对和氏璧没有兴趣,而我们又恩清义绝,我们间怕再没有甚么可谈了吧?” 
  李靖猛地起立,虎躯挺直,双目寒芒闪动,凝望对岸重重延展的房舍,沉声道:“子陵既执意如此,我亦无话可说。不过无论你怎样说,大家终曾做过兄弟,我有几句说话,希望你能听得入耳。” 
  徐子陵想起当年共患难的日子,心中一阵感触,苦笑道:“请说吧!” 
  李靖道:“当今天下,四分五裂,战祸连绵,最终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我等有志之士,必须择明主而事之,使天下重归一统。而经我多番观察,只有秦王才配称这么个人,师妃暄的看法亦与我并无二致。这样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大义当前,甚么私人的情份都该搁置一旁。” 
  徐子陵知他看穿了有野心的是寇仲而非他,所以才有这番说话。 
  摇头叹道:“谁是救世明主,恐怕只有经时间考验才能证明,而说到底也就是争天下那么简单的一回事。若你的说话只是在这题目上绕圈子,不说也罢。我徐子陵没有兴趣去侍候任何人,这叫人各有志。” 
  李靖哈哈一笑,连说了几声“好”后,洒然去了。 
  *** 
  寇仲匆匆离开皇城,赶去与徐子陵和跋锋寒会合。 
  事情的发展出人意表地急转直下。 
  首先了空大师通过好友王薄,把事情公然抖了出来。这看似鲁莽冲动的一招,实是深思熟虑下的高明策略。 
  说不定是师妃暄在背后主使的。 
  此计之妙,可令任何盗得和氏璧的人变为“不法之徒”,且成为各方势力的公敌。 
  其次则是藉此把一向心仪慈航静斋的白道门派,统一在一个共同目标之下。 
  师妃暄乃方外之人,自不宜直接卷入尘世的纷争中,于是通过放弃争做皇帝的王薄来联络白道的各股力量,那时只要找回和氏璧,再经她赐与被拣选的人,势将更为哄动。 
  她当然不知道和氏璧已完蛋大吉。现在就算把他们三人煎皮拆骨,都迫不出和氏璧来。 
  啊! 
  想想都觉得非常好笑。 
  正要转进大街时,前面人影一闪,拦着去路。 
  寇仲定神一看。 
  原来是一个师爷模样的文士,正一边捻弄嘴唇上的胡髭,一边朝他点头微笑。不过这人的两撒胡子配着他带着病态的苍白脸容,却是极不相称。使他显得既轻浮,又有种故弄玄虚的神态。 
  他的眼睛更有种不讨人欢喜的黄色,眼肚浮肿,一派酒色过度的模样。 
  但寇仲却可肯定对方是一等一的高手,至少是接近边不负那种级数的。 
  那纯粹是高手相遇的直觉,不用甚么道理去支持。 
  寇仲暗叫“人不可以貌相”时,这病表模样的中年男子施礼道:“在下‘病书生’京兆宁,乃知世郎府中的食客,今奉知世郎之命,想请寇公子到知世郎的座驾舟上一叙。” 
  寇仲讶道:“你凭甚么知道我是那什么寇公子呢?我们该是首次碰头吧?” 
  京兆宁哈哈一笑道:“你寇公子这种人才,万中无一,只要经人指点出来,怎会有认不出来的道理?寇公子说笑啦。” 
  寇仲颓然叹道:“看来又是为了和氏璧。我今天不知走了甚么霉运,总言之这黑锅我是背定哩!不过现在我有急事要办,更不想送羊入虎口,待我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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