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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烈鬼-第12部分

小说: 烈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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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卿见状慌忙插身二人中间打起了圆场:“茗叔公您且不要生气,这小贼也是少不更事,不消与他一般见识,我们就依先祖留予庶家的遗训……满足唐门庶家开出的一个条件来换取‘五桩局’的方位图!但也请茗叔公您高抬贵手,万万不要提出些为难小辈的条件来才是……”

    唐煮茶重重地哼了一声答道:“我唐氏一门英豪,又有哪代出过沽名钓誉的宵小之徒?这混帐小子竟敢说我唐茗要独吞秘藏,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想我唐煮茶还缺得了花销么,只消我一个开口,当日送呈门下的黄白之物都够挤垮这厅堂的了!至于这换取方位图的条件嘛,且不要说什么为难的话……三日,我给你们前后三日的时间,将先前施降于刘启泰的那只‘尸面枭’给我生擒了便是!记得还要将那淤屙‘枭尾砂’一并取来,若是让那‘尸面枭’没了性命,或是取回的‘枭尾砂’少于十颗,那‘五桩局’的方位图……你们就无缘得见了!”

    ……

    泉城西郊四十里,栖岚坡半山,日落黄昏。

    黄大眼摸着依旧隐痛不止的胸口,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柳卿在密林间蹒跚行进,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咧着:“这老不羞的唐煮茶好生了得,仅凭一声呵斥便有这般劲道,也不知他的身手高到哪里去……他奶奶的,疼得黄爷我现在连路都走不稳了!”柳卿也不理他,只不时查看着周边的山势脉象,脚步却不停半分,两人一前一后,不多时已然来到密林深处。

    “看来刘大当家便是在这儿遇到‘尸面枭’的……”柳卿抓起地上散落的一簇孱草看了看,只见那断面整齐划一,明显有长刀劈砍的痕迹,又四下一望,于偏北方向数十步开外便有一株龙爪老槐,生得虬曲峥嵘,伞冠成荫,怕是已有百多年的寿数,柳卿目不转逝地看着那棵老槐,颔首蹙眉,似乎正思酌着什么。

    见柳卿这般举动,黄大眼不禁好奇地问道:“这地方……难道有什么不妥么?”柳卿并不作答,只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有若经纬罗盘般的物事,黄大眼一看便即明白,这物事名唤“窨律轮”,在《撷异稗言》“术”字篇中曾有记载,“术”字篇主奇技淫巧,内里不乏介绍些得见灵念之物的道具及其制造工艺,这“窨律轮”便是一种能勘视左近阴煞气势强弱的秘器,其盘毂上因循古音律分阶,刻有“宫”、“商”、“角”、“徽”、“羽”五个音格,当下盘毂内的汞珠直滚落至“徽”格内,整个“窨识轮”也随即发出沉闷低亢的“So~”调,黄大眼一听大惊失色,连舌头都捋不利索了:“竟是在‘徽’格!怎……怎地有如此凶蛮的阴煞之气?”

    书中暗表,这“窨律轮”内的五个音格分示五类阴煞气势的强弱,依“宫”、“商”、“角”、“徽”、“羽”排列的先后顺序由弱至强,若是汞珠触响“宫”调,那便说明此处无丝毫阴煞污秽,地性衷和;但若是汞珠触响“羽”调,那便说明此处乃至邪至秽的腌臜所在,寻常人等且需速速避讳,此刻“窨律轮”内汞珠正落在“徽”格,足可见此地阴煞之气殊不简单。

    柳卿缓缓转头对黄大眼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正觉这株老槐生得有些蹊跷,好在取出‘窨律轮’勘视了一番,否则还真会把这条线索给疏漏了。”

    原来,这槐类植株虽分布甚广,大江南北都可得见,其性耐寒喜阳,却最是不耐窨湿,这栖岚坡半山密林背阴,林间又较湿潮,本不适于槐树栖生,可这棵龙爪老槐竟能长得如此繁盛,自是有些问题;另从字型分析来看,这“槐”字右畔从“鬼”,今古相通,自古以来便属木栖中最是秽龊的一类,正所谓“同性相斥”,这等秽龊的植株一遇窨湿邪煞之气便即活不长了,综上所述也只有一种可能,这棵龙爪老槐能在此地得以一两百年的寿数,便是周遭地势里的阴煞之气全然被附近的某一物事吸摄了个干净,而这一物事,此时正散发出强烈的气势,直激得“窨律轮”中的“徽”调响彻不止,也恰是这一物事,将一贯喜嗜窨秽味儿的怪鸟“尸面枭”招引了过来。

    

    

    

灵异支线…《撷异录》…卷一 024 矛奠乱葬地

    事实上,黄大眼对《撷异稗言》各篇录的认识尚属粗浅,至少较之柳卿而言,其经验资历最多算是个初窥门径的撷异术者,那“窨律轮”虽是识得,不过对于如何利用“窨律轮”来勘视凶煞源头的法门却也全然不知,当下见那盘毂内的汞珠直在“徽”格内打转,心里便已怵了半截,暗道小爷我是踩着屎了还是怎么着,怎么从早到晚就没碰上过一件顺心的事儿,在这等腌臜地界,保不济便会冒出些稀奇古怪的物事,凭自己与柳卿的身手,若真遇上什么妖鬼恶障,要想全身而退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到时候且得紧跟着柳卿……

    柳卿……柳卿!?

    只略一走神的工夫,黄大眼突然发觉身旁的柳卿竟莫名其妙地没了踪影,此时天色近晚,黑碜碜的夜色宛如一块幕天席地的巨大帷布般,缓缓吞噬着山脊间的最后一线光亮,四周老树上的枝桠纵错纠结,一阵声同鬼唳的山风呼啸而过,那些枝桠真有若群魔乱舞,只吓得黄大眼头皮发麻,百骸酥软,一双腿筛糠似地颤抖个不休,冷汗有若断线的珠子般直淌落下来。

    试问身处这般近夜无人的阴煞之地,身边的伙伴竟在刹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等诡异莫名的状况,又怎不叫人毛骨悚然,惊慌失措呢?

    黄大眼哑着嗓子低声呼唤着柳卿的名字,他连喊了数遍,可耳畔除了呜咽的风声,便是自己异常急速的心跳声和溷闷的呼吸声,却也未听到柳卿的任何回应,黄大眼暗叫不好,想来这柳卿该是被此地的邪煞之物掳了去,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一个人这般悄无声息地劫走,这邪煞之物的道行足可见是非比寻常的,自己此时正有若被猎人暗中窥探的猎物,全然是任其宰割的份儿。

    正当时,一线阴森幽怨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无胆小贼……你还不快过来……”那声音飘飘忽忽,似乎全无人气,悠悠回荡在昏暗的密林间,黄大眼乍一听得,浑身上下三千六百个毛孔“呼啦”一下全都支棱了起来,又是猛出了一阵白毛汗,经那山风一吹,不禁激灵灵地连打了几个寒颤,他本想撒腿便跑,却不料脚下殊不争气,竟被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黄大眼挣扎了几下却起不得身,当即真是欲哭无泪,只得坐以待毙,心叹也罢也罢,不想我如此年轻,竟要将性命交待在这荒郊野壑之中,本以为真能坐享那大理“撷异司”秘藏中如山如海的福荫财势,却不料“出师未捷身先死”,反倒落得弃尸山林,做个幽魂野鬼的下场。

    可等了片刻,却也未见有什么异物现身,正当黄大眼颇觉得有些奇怪之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那龙爪老槐后传来:“说你是无胆小贼,还真是不假,当年那股凭一条烂命,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哪儿去了?”黄大眼一听,他奶奶的,这声音不是柳卿,却又是谁人的?

    柳卿悠然从槐树后踱了出来,一边学着黄大眼惊惶失措的模样,故作趔趄地坐倒在地上,一边嘴里还配着口词:“哎呀,该不会是遇着鬼了吧……难道黄小爷我要待被做成人肉包子不成?”见柳卿一番谐笑,黄大眼直臊得满面通红,所幸当下天色已晚,却也看得不甚分明,那被吓走的三魂七魄当即又被召了回来,黄大眼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身子,却扭头不去理她。

    柳卿心知这玩笑开得确实有点过,忙走近前来好言劝慰道:“你这泼皮倒还记得小阿姨我的安危,本以为你会一见我没了踪影,便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不料还知道叫唤个几声,算你还有些良心,只不过,只不过……”柳卿想到方才黄大眼双腿发软的怂样,不禁又待笑出了声,“你若再这般耍笑,我可真就要走了!”黄大眼直气得一阵牙痒,奈何一想到柳卿那张人皮面具下的如花笑魇,却也与她急不起来。

    “好了好了……玩笑到此为止,我且带你瞧瞧我的稀奇发现。”柳卿一把拉住黄大眼的手,拽着他来到那棵龙爪老槐的背后,这是一爿较平缓的坡地,四下里衰草丛生,都约摸有半人多高,却也不见有何异常,黄大眼瓮声瓮气地斥道:“你又来戏弄我了,这坡地最是寻常不过,又有什么可稀奇的?”柳卿也不答话,只从怀中将那“窨律轮”掏出,一阵渐已变调的“So~”音随即从盘毂中传出,黄大眼定睛细看,心头不禁“突突”疾跳了数下,只见那盘毂内的汞珠此时荧芒大盛,震荡不息,几欲从“徽”格内滑落到“羽”格,显然是受到左近极强的阴煞气场牵羁所致。

    “你的意思是……这里便是吸引‘尸面枭’的根源所在?”黄大眼头脑机敏,刹时便明白了过来,这正是柳卿所谓的“稀奇”之处。

    “算你小子活络,这里确有些古怪的……”柳卿伸手将身旁的一簇衰草拨开,一杆折断的倒插矛枪赫然出现在黄大眼面前,只见那矛枪上锈蚀斑驳,断口处还系着一蓬业已褪尽颜色红缨,估计年头已甚是久远,而矛枪后的乱草间依稀露出一个地穴入口,那入口全无人工斧凿的痕迹,看样子是造化天成的,黄大眼只觉得那簇红缨似乎颇为眼熟,却也一时想不起究竟曾在哪儿见过。

    “这是清代闽地官兵荒葬的一种标识,唤作‘矛奠’……”柳卿见黄大眼一脸纳罕的模样,便即解释道:“若我预料没错的话,这地穴内……便埋了不少当年客死异乡的那些武卒兵勇的尸骸!”

    黄大眼一听之下大惊失色,颤声问道:“你是说……这石窟内有片乱葬地?还有……你又如何知道内里埋的便是清代的老尸,不能仅凭这一杆破矛便下此定论吧?”柳卿点了点头:“我自然不是妄自揣测的,想当年延平郡王郑成功在泉厦一带聚举抗击清廷,民间游勇与清兵在闽地山间刀戎相见实属平常,当时医疗条件甚是低下,清廷又不愿羁此拖累,便将不少重伤的兵卒活人当作死人埋,也不知有多少含冤待死之人裹同碎肉残尸一并被就地生葬于此荒山瘠岭,无法叶落归根,这些幽魂野魄怨气凝铸,便造成此地如此强势的阴煞之气。”

    柳卿一番解释下来,黄大眼方才记起,那杆倒插的折枪上,所缚不正是清代兵卒帽上的那簇红缨么,无怪乎如此眼熟得紧。

    “走罢,若要逮着那‘尸面枭’……这乱葬地怕是非得走一遭了!”柳卿拍了拍黄大眼的肩头,慢悠悠地说道。

    

    

    

灵异支线…《撷异录》…卷一 025 僵尸

    那阴森的地穴,宛若一只在夜色下张着狰狞大嘴的凶兽般,正一动不动地等待着送到嘴边的“美食”,黄大眼和柳卿猫着身子钻进洞口,二人皆用手掌摸着石壁缓缓行进,石壁上潮湿滑腻得很,黄大眼将手掌凑近鼻尖处嗅了嗅,只觉得一股异味扑鼻而至,他不禁皱起眉头叨咕道:“他奶奶的,这味儿可真够重的……该不会是里头那些清兵遗骸的尸液吧?”

    柳卿晃了晃手腕,摇亮了一支火褶,刹时间,那幽幽跳动的火苗在两人面孔上斑驳出一片蜡黄惨绿的诡异颜色,“休要胡说,从清代至今已历数百年的光阴,那些尸骸怕是早化为枯骨了,又如何还会渗出尸液……想来是这岩壁内埋有地泉水脉的关系才对。”黄大眼听罢心头稍安,便也不再呱噪,只随着柳卿继续前行。

    两人沿着蛇形的甬道逐渐深入地穴内部,一路上却也发现了不少古早时的断刃折镞,皆已锈蚀得不成模样了。约摸走了一盏茶的工夫,二人便来到甬道末端,此处是一个有若中型会议厅般大小的岩穴,这岩穴的尽头被几支嶙峋巨石拦在路中,仿佛是一副造化天成的岩壁屏障,但若是绕过那些巨石,内里似乎还连着一个更为深邃宽阔的空间,只不过黑碜碜的却也看得不甚分明,整个地穴从始至终宛若一个曲嘴葫芦,而此刻二人所处的位置,正是葫芦上下胆的交界处。

    “那里……好象有块石碑?”柳卿举着火褶四下里一番打量,忽然发现岩穴左侧的乱石堆里,依稀立着块残破的石碑,便示意黄大眼上前去瞧个究竟。黄大眼接过柳卿递来的火褶,伏低身子凑上前一看:“赫?这石碑上竟还刻着些字……”

    这黄大眼本就习字不多,再加上火光昏暗,碑文日久年深的业已模糊残缺,直费了他老大的劲,方才断断续续地读出一些来:“什么什么……祈福往生……又什么……登什么……仙界……勋以护国……什么什么……兄泣,籍此奠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狗屁不通!”黄大眼只觉这碑文含溷晦涩,全然读不懂其中的意思,正待叫柳卿来看个分明,不想一扭头,却发现柳卿又没了踪影。

    “这个臭婆娘,还想来扮鬼戏弄老子……老子被唬得第一次,还能被唬得第二次么?”有了上次的教训,黄大眼此番却也不再紧张,只从地上抄起一柄折了锋的鬼头大刀,凝神摒息地摸了过来,暗忖你这小娘皮可别让我先找着,否则指不定谁吓唬谁呢。

    黄大眼运足目力,在岩穴内慢慢地扫视了一通,却也未见柳卿藏匿的踪迹,不禁心头一阵恍惚,难道……这臭婆娘竟敢支身躲入更深的地穴内里不成?这胆色可真够可以的啊,换作是老子,在这等腌臜下龊的地界,怕也没那份闲情逸致来玩藏猫儿的游戏。正当他犹疑踌躇之际,突然听闻那几支嶙峋巨石的背阴处传出一丝琐屑的响动,当下若没留意的话是绝计察觉不到的,黄大眼暗笑了一声,奶奶个熊,我道你这婆娘在巴掌大的地方还能藏到哪儿去,原来是躲在巨石后头了,且休怪我黄爷不仗义,今天不把你侍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他娘就跟你姓。

    此番想罢,黄大眼便左手倒提了鬼头刀,右手将火褶持在胸前,摆出一副歪眉挤眼的扭曲嘴脸,那火光至下而上的照起,他面部的阴影倒确是显出几分狰狞凶煞,准备停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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