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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南洋怨杯-第5部分

小说: 南洋怨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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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就头大,心里狂骂,到底哪个王八蛋,我刚来这里就要害我。我很想马上离去,落个清净,但木清香心系月泉古城,她根本不愿意刚来就走。月泉古城是父亲找了一辈子的地方,我也很想替他找到,完成他的遗愿,想了很久,我终于决定待到第五天再走。可惜针盒被偷的事情不方便找公安,毕竟这事很难跟他们讲清楚,搞不好还要落个慌报案情的罪名。人失踪还得24小时才能报案,一个针盒才丢了一个小时不到,公安又不知道针盒的可怕,他们才没心情理会。 
  末了,木清香问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我摇头说没了。木清香很严肃地告诉我,她说黄厝里有点古怪,不像是一座普通的民宅。我哼了一声,心说黄厝看起来就没有哪里普通,这还用你说吗。哪里想到,木清香却告诉我,黄厝里到处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但她闻不出这股茶香究竟是什么茶,又是从哪里散发的。 
  要知道,木清香很厉害,不用尝就能闻出茶叶的品种和年份,甚至水源地,因此我惊讶地问:“你不是很厉害吗,也会有闻不出来的时候?” 
  木清香对我类似嘲讽的惊叹无动于衷,她微皱眉头:“黄厝位于古渡边,我想这座大厝是故意建在这里的,因为海风的关系,茶香会被吹散,别人就很难捕捉。” 
  “谁这么小气,还是喝茶犯法了,用得着这么神秘吗?”我不信。 
  没等木清香回答我,小堂妹就惊讶地大喊一声,我和木清香急忙出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心想针盒刚被偷不久,莫非那个嘴巴恶毒的小堂妹被杀死了,她被杀我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小堂妹的嘴巴肯定得罪过很多人。大堂哥和二堂哥听到喊叫声,他们也从厢房里出来,大家摸索到主厅前,这才发现小堂妹受了惊吓,她一个人站在主厅外,浑身颤抖。 
  无良的我竟觉得失望,小堂妹毫发未伤,仅仅花容失色罢了。我想问小堂妹是不是被老鼠,或者蟑螂吓到了,至于喊那么大声吗。但我走到小堂妹跟前时,顺着她的视线往地上一看,不由得也愣了一下。 
  黑砖扑成的地上,有一只死鸡,它的毛溅落满地,血肉横飞,不知道谁对一只肥鸡下如此毒手。我们早上到主厅时,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是谁把死鸡扔在这里。小堂妹和两位堂兄一直在屋里坐着,后来小堂妹吃桃子吃到想吐了,于是就想去问黄德军有没有把午饭做好,去之前还和两位堂兄打了招呼。就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小堂妹才走到主厅前,她就被地上的死鸡吓坏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准备一只死鸡,丢在主厅外的地上,小堂妹是不可能办到的。就算她事先把死鸡藏在屋里,她偷偷带到主厅外,然后把死鸡扔掉,她的衣服总会沾到鸡毛,或者鸡血,然而她的衣服很干净。两位堂兄一直在屋里,小堂妹走后,他们不可能追到前面把死鸡丢出来,何况他们是跟我们一起跑出来的。 
  我想不通谁那么无聊,要用一只死鸡吓人,但想来想去,现在在场的人都没有可能作到这事。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在不在场的人,大伯父、老严、黄德军都在主厅后,要完成这个恶作剧只有他们办得到。但大伯父那几个人都那么严肃,他们会闲得蛋疼,偷偷地搞恶作剧吗? 
  这时,大伯父等人不动声色地从主厅后走出来,一看就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们看了死鸡,只是觉得疑惑,并没有像小堂妹那样吓得大喊大叫。黄德军走出来后,他倒很惊讶,然后对老严比划了好一阵子,老严弄明白后,又小声地跟大伯父细语。 
  过了一会儿,我们终于知道黄德军为什么惊讶了,原来地上的那只死鸡就是今天要做JI汤的那只鸡。早上,用来做早饭的馒头和鸡都不见了,本来大家都没在意,不想现在却看到那只鸡被杀了,然后暴尸主厅前。这只鸡被糟蹋得面目全非,黄德军认得出是原来的那只鸡,是因为他在鸡腿上绑了一根红绳。 
  “到底是谁干的,害得我们饿了一早上!”大堂哥饿得冒火。 
  二堂哥也很惋惜:“这么肥的一只鸡,要是那来炖,肯定很美味,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谁吃得下啊,快扔了吧。” 
  小堂妹点头:“那当然,赶快扔了,看着就倒胃口,还吃什么。” 
  好在我和木清香是与两位堂兄一起跑过来的,所以他们想冤枉我们也没折,我看大伯父他们也好像不知情,所以就觉得很奇怪,到底是谁把鸡杀死丢在这里,这么做的目的真的只是恶作剧吗? 
  黄德军站在大伯父身后,忽然他眼睛一亮,跑到死鸡那里翻碎碎的尸块。我伸头看了一眼,鸡肉里好像塞了一枚硬币,但又不大像,有点像旧中国以前的银圆。黄德军将那枚银币上的血渍擦掉,蹲着凝视了很久,像是认识银币的来历。大伯父叫老严把银币拿过去,也不管黄德军是否同意,比楚霸王还霸道。 
  木清香在我耳边轻语,她说她认识那枚银币,全名叫法属印度支那贸易银圆,俗称坐洋,为清末在华流通的外国银圆之一。后来我才得知,根据1952年在人民银行内部出版的《银元图说》,坐洋正式名称应为安南银元,亦称“坐人”、“法光”、因为这种银币正面所铸的自由女神坐像头上的花圈有光芒七束,又称“七角,但因为坐洋传得广,所以就一直这么叫了。 
  法属印度支那位于东南亚印度支那半岛东部,包括法属东京、安南、交趾支那、老挝和柬埔寨等地(相当于现今的越南、老挝和柬埔寨)。那时,这些法兰西银币用来购买中国茶叶,与一些茶人做生意。五通古渡在那时是来往海上的关键码头,如果这里遗留了法兰西银币,倒不足以为奇。不只是法国,还有英国,以及其他列强,当年运作的除了茶叶,还有制茶技术,那些银币其实远远不够抵消制茶技术的价值。 
  看着大伯父凝重的神情,我回忆起黄厝是买来,然后翻建的,前任主人是谁已经无从得知了。难不成黄厝原来住的是法国人,因为战争的关系,他们不能全部带走银币,所以留了几箱在这里?一想到钱我就心动,一点儿出息都没有,但那枚法兰西银币为什么会在死鸡的尸块里,又是一个难解的谜。 
  我看大伯父和黄德军的样子古怪,他们肯定知道银币的来历,但他们不愿多说,强逼也没办法。况且黄德军是哑巴,他想说也说不出。众人当中,老严的地位做低,所以丢死鸡的任务就交给他了,银币则被大伯父收去了。 
  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走进主厅,黄德军快把午饭弄好了,但小堂妹直嚷嚷没胃口吃饭了。顶着大堂哥厌恶的目光,我尴尬地站在一旁,可木清香丝毫不在意,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我在外面吃饱喝足,但三位堂兄妹不能外出一步,全因大伯父下了禁令,不许他们走出去一步。我此刻竟替三位堂兄妹感到难过,有这么一位难以沟通的父亲,难怪他们脾气也如此古怪。 
  木清香坐在我旁边,当我也坐下时,她小声对我说:“你大伯父身上的味道有点奇怪,和昨天的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他经常不洗澡,所以很臭?”我随口答道。 
  木清香叹了口气,像是对我很失望,她说:“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茶香,这一次我闻得出来,因为太浓了,海风暂时吹不到主厅里。” 
  “是什么茶的香味?你闻得出来吗?”我倒不觉得惊讶,因为大伯父是茶商,身上有茶味很正常。 
  谁知道木清香却告诉我:“你大伯父身上的味道应该就是佛海妖宅里的金瓜人头茶,而且是同一批!” 
  

    卷三《南洋怨杯》07。没有窗户的茶楼 
  听了木清香的话,我偷偷地瞄了大伯父一眼,心说这老不死身上怎么会有金瓜人头茶的味道。上次在青岛斗茶时,兰天送上毒茶,因此落得个牢狱之灾。我那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莱尔那个英国人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在茶叶里加了毒药,那为什么祖父带走的那些却没事。如果祖父带走的也有毒药,他自己喝,或者卖掉,都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那么大的主厅里,我的鼻子又不像狗,所以一点儿都闻不出来。可木清香又不会说大话,这股茶香如果真是那一批毒茶,我相信祖父可能已经处理过了。又或者祖父运气好,莱尔一时疏忽,漏掉了一份茶叶没下毒,恰好祖父发现并带走。这一点除非祖父在世,否则很难想明白,可是大伯父为什么把那批茶叶带过来,难道想要在这里喝? 
  大伯父安静地坐着,黄德军说不出话,他也呆呆地望着在外面打扫的老严。等老严把地板扫干净了,大家才围在桌边吃饭。吃饭时,老严不在场,他是下人,所以只能回房自己吃,估计吃得比我们还差。其实,老严为路家出生入死,和大伯父的关系又不错,早应该算作自家人了。可惜这群有钱人的阶级观念根深蒂固,可怜的老严把地板的鸡血冲掉后,他只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凄凉地退下了。吃饭时又是没人说话,再好吃的食物都没胃口了。我觉得实在压抑,于是想破了脑袋,抛出一个话题,希望大家别那么沉闷。 
  我将饭咽下去,问道:“我听说这间屋是一个旅菲商人买下来改建的,你们知道原来的主人是谁吗?” 
  小堂妹横眉冷对,痛斥我:“吃饭就吃饭,没人教过你吗?你要那么爱打听,等一下自己去村里问。” 
  大伯父虽然面露不悦,但他没有发作,反倒告诉我:“五通码头原来船来船往,船上的人自然需要吃饭住宿,所以这里原来是一间茶楼。” 
  大堂哥和二堂哥都望着大伯父,没敢出声,只听大伯父又说:“除了茶楼,还有吃喝拉撒的地方,可惜后来打仗,全都烧个精光了,就只有那间茶楼没事。做生意讲究运气,既然没被烧掉,那说明茶楼很吉利,所以才被黄德军的先人买下,然后盖了黄厝。可后来躲避战乱,他们又跑到南洋去了,文革后才回来的,那时房子已经空了很多年了。” 
  我不禁地沾沾自喜,大伯父从不许三个堂兄妹在饭桌上随便说话,听到大伯父回答了一大段,他们不得妒忌死才怪。大堂哥更是气得喷火,他一边吃一边鼓起眼睛瞪我,生怕大伯父真的把财产分给我。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知道大伯父在场,大堂哥不像小堂妹一样肆无忌惮,不敢随便说话,所以我就故意挑衅地回瞪一眼,想要气死大堂哥。 
  饭局暗潮汹涌,木清香却吃得放心,一切的冷言冷语都晃如过眼云烟,对她起不了作用。其实,有木清香在身边,我才敢放开了吃。因为她闻一闻都能辨识茶水的相关信息,如果饭菜里被大堂哥下了毒,那她肯定还没吃就发现了。我看木清香吃得那么随意,所以就放心了,以后最好时刻与木清香在一起。 
  大伯父不知道我一下子想了那么多,他看了看身旁的黄德军,然后又说:“可惜那间茶楼你们已经看不到了,据说是它很古怪,是一间没有一扇窗户的茶楼。” 
  旧时的古怪建筑很多,没有窗户本应不奇怪,但茶楼没有窗户,又如何品茶。我们都被大伯父的话吸引住了,除了木清香没有反应,她依旧我行我素地低头吃饭,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难得大伯父有心情讲故事,我们都放下碗筷,竖起耳朵认真地听。 
  大伯父发现木清香无动于衷,顿时觉得不高兴,他朝木清香丢出一句话:“你好像觉得我在吹牛,是不是?” 
  我没想到大伯父也会耍小孩子脾气,所以急忙帮木清香解释:“她没这个意思,只是黄德军做的饭菜好吃,所以她多吃几口,没听到你说的话。” 
  更让我没料到的是,木清香完全不领情,她抬起头不慌不忙地答道:“这种茶楼并不稀奇,没有窗户,没有光,无非是斗茶的一种场所。茶人在黑暗的环境里辨别茶水的里的茶叶种类、年代、水源罢了。这种没有窗户的茶楼在福建武夷山就发现过五座。这里原来是主要码头,来往的茶商很多,有这种茶楼很正常。” 
  众人目瞪口呆,我也才想起木清香就好比一本活的茶经,她知道的、懂得的不比残经记载的少。我放着这么个宝贝不去珍惜,天天翻那本破经书,简直是暴殄天物。小堂妹很不服气,但又找不出话来挤兑,所以只能干瞪眼。倒是坐在我旁边的二堂哥小声问我,木清香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对木清香有想法。 
  大伯父在儿女面前哪容他人挑战威严,于是下了狠话:“听这位姑娘的口气,好像挺懂茶的嘛,要不我们切磋切磋。如果你能赢得了我,那路建新想要的东西我马上给你们。” 
  “此话当真?”木清香立刻接话,根本不考虑事情的严重性,狂妄得想让我撞抢。 
  大伯父是什么人啊,他跟祖父在南洋的茶行里混了那么多年,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起码也是一个高人。木清香尽管本事颇大,可要和大伯父对抗肯定不行。先别说能赢,就算真的侥幸赢了,万一大伯父恼羞成怒,不肯把月泉古城的线索告诉我们,那不就亏大了。这件事情不管胜负如何,对我们都不利,我想大伯父肯定是故意抓住这事,以此把我们打发走,他的那点儿心思我还能不清楚嘛。 
  大伯父还没回答,小堂妹就骄横地插嘴:“要什么东西?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想过了我们这关再说。赢得了我们再和我爸斗吧,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好,时间、地点、方式都由你们定。”木清香十分干脆地答应了。 
  大伯父想也没想,他说:“我听路建新说,他五天后一定要离开,现在还有四天。那就依了你们,四天后我们比一比,就在这间厅堂,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上,我们就等于闭着眼,什么都不看,凭本事也好,凭运气也好,看谁能把茶水里的茶叶种类猜中。” 
  我很想拍案而起,质问木清香到底想干嘛,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别说让不让我看茶叶,摸黑地猜,就算打亮灯了,我都不一定能猜得中。饭后,大家就散开了,大伯父没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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