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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白发鬼 作者:江户川乱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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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象整好了,下面还要改变声音、腔调以及平常的举止。作为一个日本人,我易将
喜怒之色表露出来,哪怕是为了一件芝麻大的小事,往往都会欣喜若狂或悲痛欲绝。必
须先改掉这一点。动辄将内心流露于外,就不能完成复仇大业。
    于是,我开始练习使声音变得阴郁。含糊,改变说话口音,使态度尽量冷淡,对一
切都无动于衷。
    看戏也好,读小说也好,我都好像十分厌倦地努力摆出一副“嗅,这种东西”的神
情;同人说话也力求简单、生硬,尽量省去形容词或感叹词。
    真不简单,那样过了一二十天,我便同以前迥然不同,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阴郁的
人。当然,这不仅是因为经过练习,也是因为经过活埋那场大难,并执拗地怀着复仇的
恶念,所以自然而然地打心里变成了这种顽固两阴郁的性格。最后,连开始还奉承我的
招待们也都在背地里说我:“没见过这种难以取悦的客人。”
    至此,里见重之的“化妆”工作全部完成。该返回故乡S市开始复仇了,该实行在
上海逗留的一个多月中精心策划的复仇计划了。
    然而,在离开此地之前,有一件事要办妥,那就是预告大牟田敏清子爵的亲戚里见
重之时隔二十余年要回归故里。关于这一点,我有一条妙计。有位原大牟田府的家巨现
在九州一家大报的编辑局供职,我给他寄去了高级的礼品,同时写了一封信。
    急不可耐地等了几天,我的计划圆满地如愿以偿。不久,那家报纸的社会版醒目地
刊登了内容大体如下的报道:
    “最后,有个颇值得称羡的成功美谈,其主人公便是原S市诸侯大牟田子爵家的亲
戚里见重之。该氏于二十多年前只身前往南美,因消息中断,被认为身死异国。实际上,
他经历了种种艰难困苦,发了巨财。如今,该氏为欢度余生,携巨富归来。现途经上海,
逗留在Y饭店,不日即回到S市定居。为此,社交界的各位不论相识与否均举双手欢迎这
位大成功者。”
    该报记者将两份刊登那条消息的报纸和一封郑重的致敬信送到了我的饭店。
    这篇报道收到了意外的效果。市里自不用说,附近的知名人士纷纷寄来贺信,旅馆、
商店的请帖也像雪片般地飞来。我以练就的冷淡态度,像理所当然的一样毫不惊奇,漫
不经心地将那些信浏览一遍,然后若无其事地扔进了废纸篓。
    美中不足的是瑙璃子本人毫无反应。也许是她觉得她不该写信,所以倔强的她即使
看了报道也装做不知;或者是忙于同川村会面,无暇浏览报纸。
    然而,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没关系。瑙璃子不来信,对我的计划毫无影响。
    一切准备就绪。在我明天就要离开此地的时候,一桩着实意外的事件从天而降。
    那是在一天下午,送茶来的招待异常激动地说:
    “先生,不得了啦。”
    我用平亲那种泰然自若的口吻,从容地说道:
    “咋呼什么,什么不得了!”
    “在前面的公园里有个海盗被抓住了,热闹得很呐。”
    “哈哈哈哈哈,贼被抓住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不感兴趣。”
    “不,那可是个不一般的贼哟。先生也知道吧?嗯,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朱凌谷被抓
住了。”
    一听到朱凌谷,我不禁一惊。如今,这个大盗与我并非毫无关系。不,不仅有关系,
而且我之得救是托他的福;能够这样进行这一复仇大业,也正是因为有地盗来的财宝。
    我想即使是在远处也要看他一眼,谢谢这个恩。于是,当下便到公园去了。
    公园里人山人海,人群里一个特别显眼、犹如鹤立鸡群的彪形大汉,身上拥着绳子,
由中国警察牵着朝这边走来。果然是一副海盗工的气派,只见他留着威严的关羽胡,浓
眉下两只大眼炯炯有神,嘴巴紧闭着,大模大样地扫视着围观的人群。他身上穿的是胸
部带徽章的高级中国服。
    在他周围,十几名同海盗的风度相形见细的警察,手握剑柄,戒备森严。
    朱凌谷一面以大无畏的气概怒目扫视人群,一面悠然地昂首迈步。忽然,他看到了
我,顿时停住脚步,异样地闪动着眼睛,锐利的目光直射我的面孔,像要认出我的真面
目似的。
    当然,朱凌谷是不认识我的。可是,这种异样的凝视究竟是为什么?我有点地紧张。
正想离开那里时,海盗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突然操着流利的日语,声音粗算地叫道:
    “晦,你变得真厉害呀,连我都决认不出来了。”
    我听到这奇怪的吼声,仿佛脑袋轰然爆炸了一样,不由得面红耳赤,身子缩成一团。
所谓“你”,不用说准是指我,因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墨镜,像要把它看穿似的。
    啊,多厉害的家伙。这个海盗难道只一眼就识破了我以为谁也不知道的大秘密!
      奇特的遗产继承 警察和群众好像都不懂日语,似乎也不知道海盗对人群中的什么人说话,只是奇怪
他说道: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7’
    一个看样子是警察队长的人推搡着来凌级的肩膀,用中国话呷哩哇啦地训斥了一番,
大概是叱青海盗不老实吧。
    于是,海盗勉勉强强地将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一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望着天空,
一面仍用日语自言自语似地嘟味道:
    “嗯,你确实改扮得很妙啊,要是我也能这样乔装打扮,就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被
逮住了。可事到如今已无可奈何。你已经没关系啦。别的人都各自逃往国外,能见到的
只有你一个,要是我被处决了,你可要来吊唁呐。”
    我益发惶惑。海盗说不定知道我偷了他的财宝,也许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才说这番冷
嘲热讽的话的。
    可是,别急啊。听他的口气,好像把我当成了他的一个部下,不然不会要我来吊唁
的;他用日语说话是因为海盗们多通口语,他以为我也懂日语,才在警察和群众面前使
用外国话的。
    这么说,是不是我改扮的模样上有什么特征被误看成是他们的同伙了,我不由得上
下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于是忽然发现了一件东西。
    是珍珠,是佩在我领带上作别针用的一颗特大的珍珠。
    那是我从那座坟墓的棺材里带出来,在本地做成别开的一颗漂亮的茄形大珍珠,是
那一带珠宝商少有的珍品,无论光泽还是形状,都是一颗不可多得的珍珠。所以,朱凌
谷一见珍珠,立刻便认出那是他偷去的东西,认为既然我佩着它,那我一定是他的一个
部下,于是,他才不由得为我乔装得巧妙而连声赞叹。
    然而,事实上我并不是什么海盗的部下,所以他当然认不出我的庐山真面目。
    在我如此思虑之际,警察们好像终于发觉了,一面群哩哇啦地说着什么,一面逐个
打量围观的人。后来听人说才知道,他们当时大声喊道:
    “一定有戴红骷髅徽章的家伙混在里面,搜!搜!”
    警察们当然知道红骷髅是海盗的标记。
    可是,朱凌终认出我,并不是根据“红骷髅”,而是根据珍珠做的领带到针,所以
怎么搜都一无所获。
    我觉得,若再磨磨路路地,把我给牵扯上那就糟了。正要悄悄地从那儿溜走,身后
突然传来海盗的吼声:
    “你这个混蛋,过来。我还没老朽到被你蒙骗住的程度呐。”
    我的脸一定惨白得像张白纸。我突然站住不动了。
    海盗仰望着天空,好像十分鄙夷地继续嚷道:
    “我虽然偷人家的东西,可不像你那样卑鄙,乘主人不在悄悄地去偷。我是在青天
白日之下光明正大地去,在对方的枪口下输。那是生死搏斗,不是偷。是武力强夺!喂,
不值钱的窃贼,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真不愧是个赫赫有名的海盗,声音那么大,简直像同人吵架似的。而我却不然。我
浑身不停地哆嗦,心想这下子完了。
    因为无人应声,海盗大光其火,又嚷了起来;
    “喂,躲在那儿的家伙,我不会把你给吃了,是你喜欢的我老婆有口信带给你。来,
到这儿来。山田,别战战兢兢的,过来!”
    啊,糟了,准是把我错当成他的一个姓山田的部下了。我著地往旁边一看,只见在
隔着二三个人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中国服,仿佛是日本人的男人。那人惨笑着,慢慢
地朝朱凌谷走去。
    原来他就是那个姓山田的日本人,海盗是在叫他。我总算舒了一口气。据说朱凌谷
的部下里各个国家的人都有,其中也有几个日本人。这位山田恐怕就是一个。
    山田来到朱凌谷面前,好像颇不耐烦地说道;
    “哦,窃贼,你到底被逮住了。我没什么要问你,因为这儿闹哄哄的,我就来了。
好了,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我既不溜,也不躲。”
    朱凌谷望着走近来的山田,一听他的话,气得满面通红,叭地猛往他脸上吐了一口
唾沫。
    “吉生!”
    山田大怒,想要扑上去。警察们虽然听不懂,但发觉出事了,急忙上前制止了他。
    “啊,哈哈哈哈哈,你想碰碰残吗?来试试。别着我五花大绑,身子不能动弹,可
是像你这样的小人,要踢死一二个,那不费吹灰之力。”
    海盗先唬住他,接着瞪着胆怯的山田说:
    “你这个不干人事的东西,你身为我的部下,却勾引我老婆,想把她搞到手。我老
婆不答应,你以为把我除掉就能如愿以偿,便背叛首领,把警察带到我躲藏的地方,让
他们抓住我。你以为这些事我不知道?
    “喂,山田,你想必心满意足了吧。你可以从政府那儿领奖,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
明目张胆地勾引我老婆十…可是啊,喂,你以为我老婆会顺从你这个不干人事的东西吗?
我老婆路易斯虽然是碧眼金发的外国女郎,却不是你这种不干人事的小人。好吧,是顺
从你,还是不顺从你,你可以到路易斯那儿去试试。她一定美美地化好妆在等着你吧。
她说她要浑身染得通红,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让你看看贞女的死相。这就是她的口
信。”
    “啊,你!这么说你把路易斯杀了.’
    山田禁不住吼叫起来。
    “我怎么会杀她呢。她说与其是在同我分别后被你强奸,还不如死了的好,就当着
我的面自尽了。海盗的老婆也懂得贞操!去吧,快去看看吧。”
    听了他的话,山田面如死灰,无法在那儿久果,匆忙偷偷溜走了。
    我目睹此景,不禁感慨万端。山田的行为,给日本人脸上抹了灰,使人大力不快;
而朱凌谷的态度,虽身为海盗却十分高尚。特别是他的妻子路易斯,拒绝别的男人而殉
夫自杀,多么令人钦佩的节操啊。看上去,山田比朱凌黜年轻,是个扁平脸的美男子。
可是,假如海盗的妻子不是路易斯,而是篇璃子,那将会怎样呢?她真会做出这令人钦
佩的举动吗?想到这里,我心中感到说不出的厌恶,并且那可恶的奸夫奸妇的形象令人
讨厌地浮现在我的脑际。海盗骂的是一位姓山田的部下,这我已经明白;可是,先前佩
服地说:“你的模样我都认不出了。”这并不是指山田,确实是指我。要是海盗想对我
说什么,那可就麻烦了。我朝朱凌谷那边望着,心中暗想,得赶紧走开。可是我发现,
海盗的眼睛又死盯住我的脸了,并且,似乎想说什么,正不住地朝我使眼神地。
    哎,倒不如我大胆地去接近他,那样反倒能打消警察的怀疑。我从口袋里掏出四五
张钞票,悄悄地塞到警察手里,用我学会的几句简单的中国话加上手势,要求让我同这
个人说几句话。
    警察直盯盯地打量着我的打扮,似乎认为我是位好奇的绅士,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当时的中国警察只要给他点贿赂,一般的方便还是会给的。
    “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告诉我,就请说吧。”
    我用无法辩出是否是他部下的暧昧的口吻对他说道。
    “哼,认不出,实在认不出,摘下那副墨镜我准能认出来。不过,嘱,好吧,在这
种地方墨镜不能轻易摘下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知道那个秘密吧?”
    海盗一面注意着周围,一面忽然压低声音问。
    所谓秘密是指什么?不是他部下的我当然不得而知。我一想,海盗是想用这句话来
试探我是否真是他的部下。危险,危险。
    然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大胆地说:
    “知道,是大牟田的墓地。”
    于是,海盗好像很满意:
    “好,好,别再说了。既然知道这个,那你就真是自己人。我觉得把那些东西那样
放在地底下让它霉烂,太可惜了。你知道那就行了,悄悄地取出来,尽兴地花吧。”
    海盗这一番话使我承受了他的巨资。已经什么顾忌都没有了,我可以作为复仇费用,
随心所欲地享用那无限的财宝了。我喜不自禁,差一点儿笑了出来。
    “不过,你改扮得太妙了,我怎么都认不出。你究竟是谁?”
    海盗又小声提出了难以回答的问题。
    “不说名字你也是知道的,因为除我之外,没人知道那个秘密了。”
    我确实回答得很冒失。
    “哦,是吗?我也觉得差不多是你。”
    幸运的是海盗役起一点儿疑心,不住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因为谈得太久,不耐烦的警察把我们拉开,将海盗带走了。我心里一
块石头落了地,愣愣地望着远去的海盗王的背影。
    第二天,根据在上海远留的一个半月中精心策划的复仇计划,为了对万恶的好夫淫
妇施以最残酷的地狱刑罚,我终于离开了上海,前往故乡S市。
    我的复仇计划是多么令人发抖啊!我真能不被奸夫奸妇认出,顺利地完成这一大业
吗?
    诸位还记得吧,我溺爱瑙璃子,在她那美丽的笑脸面前,我就像一个毫无抵抗力的
瘫痪者。那样的我,以瑙璃子为改,能完满地达到目的吗?
    我的忏悔下面将进入重要阶段。不过我今天已经疲倦了,明天再接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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