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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蓝胡子 作者:赤川次郎-第14部分

小说: 蓝胡子 作者:赤川次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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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点便够了。”夕里子急忙说。
    “应该不是太差的酒。”仓崎说。
    “我分不出酒的优劣。”
    夕里子喝了半杯酒,舒了一口气。
    “我和绢代——”
    “什么?”
    “很早的时候,死了母亲。”
    “是吗?”
    “绢代是个坚强的女孩。母亲死时,我哭了,但她没有哭。”仓崎的眼神仿佛在注视远方,“我18岁,绢代l4岁。从那天起,绢代代替母亲,克服重重困难,直至今天。”
    夕里子慢慢喝着葡萄酒。
    “令尊还健在吗?”她问。
    “我们没有父亲。”仓崎摇摇头,“我和绢代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我不知道。”
    “当然,这是一宗‘家事’而已。每个家都有许多不同的故事。即使有些家庭父母健在,但也不一定比我们幸福。”
    “你说得对。”
    “我一定在寻求失去的母爱,虽然自已没有这个意思——”
    “所以跟年纪大的女性——”
    “有钱的未亡人?”仓崎自嘲地笑了,“说来很有讽刺意味。每次要结婚时,犹豫不决的总是我。对方说:‘不管世人说什么,都与我无关。’她们这样说,我不能反驳。对不对?的确,错不在我。当时做梦也没想过,她们竟然这么快便死了。”
    “要是连续三个的话,别人想毕竟有些‘怪异’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我理解。但是,‘蓝胡子’成为报刊传媒的报道热点时,反而激起了女性的好奇心。聪子死后,我被新闻界纠缠不休,想到女人便更怕了——但是女人却来了。到底有多少女人寄信寄礼物来想引我的注意,你大概想像不到吧!”
    “嗬——”夕里子甩甩脑袋,怎么搞的,有点迷迷糊糊的困意。
    “那你不是‘蓝胡子’,你没杀你的太太。”
    “你怎么想?用你的眼睛来看的话。”
    “我——”夕里子打着呵欠,“糟了——怎么突然——是不是疲倦了?”
    “哦!眼皮快粘起来了。”仓崎在笑,“你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又无执照驾驶,喝了酒,想睡是自然的。不妨在这张床上躺一下。”
    “对不起!呃——早上请叫醒我。”
    “嗯!别担心!”
    夕里子爬上床躺了下来,呼了几口气,就这样睡着了。
    仓崎注视着夕里子喝过的酒杯——
    “药力会在一段时间内有效的。”他念叨着说,“抱歉!”
    他对着夕里子这样说,当然夕里子已不可能听见了。
    仓崎弯下腰,轻轻把嘴唇贴在嘴巴微张、沉沉睡去的夕里子的面孔上。
    他直起身时,仓崎的脸变得极其严峻。
    他的眼睛转向床头上雕刻着天使的座钟。
    “没时间了。”仓崎低声说,“我没时间了。”
    然后,他开始脱去熟睡了的夕里子的衣服。 
   
  第十六章 黑暗中的枪声
    “姐姐!”珠美拼命摇醒睡着了的绫子,“姐姐!”
    “唔!晚安!”
    “别睡了!起来!”
    珠美硬推绫子的手臂,把她弄醒。
    “我的手臂快给你拽断了。”绫子埋怨着。
    “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快穿衣服!这关系到夕里子姐姐的性命呀!”
    “夕里子的——性命?”绫子舌头有点不灵活,“干吗不早点叫醒我?”
    “叫醒你容易吗?”珠美叹气。
    房门打开,国友探头进来。
    “准备好了没有?”
    “啊!”绫子推起毛毯,“进女士房间时,请敲门呀!”
    “绢代偷偷从房间跑出去了。”国友顾不上绫子的抗议,“好像去什么地方,大概是她哥哥的城堡。我们跟在她后面,绫子留在这儿,不好吗?”
    “当然不好啦!”绫子好像终于清醒了,“保护夕里子是我的责任。我身为长女,万一妹妹有什么事……”
    “好了,好了,快去换衣服。”珠美打断她的话。
    “我到大堂等你们。”说完,国友出去了。
    “快!”
    在珠美的催促下,绫子终于换好衣服,带着尚有几分迷糊的神志走出房间。
    “去哪儿?”
    “不知道。国友说仓崎绢代一定是去见她哥哥了。”
    “嗯!”
    到了大堂,国友站在面前,说:“绢代刚刚叫了出租车。”
    “是去城堡吗?”
    “应该是,虽然她对我们说她不知道。”
    “怎样跟踪她?”
    “没问题,我们也有车。”
    绫子还是迷迷糊糊的。
    “久候了。”落合贵子走过来,“她已经走了?”
    “不,还在大门。谢谢你的通知,不然现在我还在呼呼大睡。”
    “我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你,但因绢代小姐不像是会独自去侦查那样的人,所以我猜她一定是去她哥哥的城堡了。”
    “她不可能不知道城堡的地址。”国友说,“出租车来了。”
    “唔!我们走。”国友说,“我租了车。”
    珠美边走边问国友:“租车一天要多少钱?”
    夕里子缓缓甩甩头。
    不知是什么粗糙的东西沙啦沙啦地摩挲着夕里子的面孔。是什么呢?
    我——怎么啦?
    好像还没有睡醒似的——对,真的睡着了吗?
    很奇怪地——夕里子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睡着了,虽然尚未完全清醒过来。
    在仓崎的城堡吃晚餐、喝葡萄酒,然后突然困了。
    是有点怪异,不自然的睡眠——难道酒里放了东西。
    睁开眼睛,视线有点模糊,影像也不清楚。为什么?
    她用力甩甩头,面孔周围的白色物体在晃动。
    终于能清楚地看清四周了——怎么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靠背很高的椅子上?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卧室,但不是仓崎的。一定是原来的模样,大概是几十年或者几百年以来就没改变过。
    有暖炉,里面真的有火苗在跳动,木柴发出“劈里啪啦”的迸裂声。
    床比仓崎房间的小,但也有镂花彩带装饰在床的四周。令人想到这里多半是女性的卧房。
    房间点着蜡烛,光线幽暗。这个房间多半连电线也没拉。
    可是,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样的房间来?
    夕里子的神态清醒时,发觉自己好像穿着紧身的服装,自己的打扮——
    “啊?”
    她忽地站起来时,对面有一位“新娘”也跟着站起来。她给吓了一跳,不由得把手贴在胸前——
    对面的新娘也把手贴在胸前。
    “是我?”
    原来那是镶嵌在墙壁上的穿衣镜,如今夕里子看着的就是自己。
    夕里子身穿婚纱!
    嫁衣!戴在头上的花环、绵长及地的褛花裙裾。
    纯白的裙子,腰有点紧,勉强还算合身。步履有点蹒跚,拉起宽大的裙摆一看,足蹬银色的高跟鞋。
    无论怎么说,这大概是仓崎替自己穿上的。换句话说——为了替她穿上嫁衣,必须先把她身上的衣服脱去才行。想到这里,夕里子羞红了脸。
    房间的门打开了,仓崎走了进来。
    “呃!你睡醒了。”
    夕里子转过身来,险些扭了脚脖子。真是的!她从未穿过这种鞋。
    “美极了!好美的新娘子!”仓崎说。
    “搞什么名堂!”夕里子发出绝不像新娘子的叫声,“你给我吃了迷药。”
    “唔!不过,请原谅!为了替你穿上这个行头,相当不容易。”
    仓崎穿着深胭脂红色的合身燕尾服。
    “我可没叫你替我穿这身嫁衣。”夕里子反唇相讥。
    “我想让你穿穿看。别担心!虽然帮你脱了衣服,但我绝对没做越轨的事。”
    “谁说这个——”夕里子满脸通红,“伤口,不要紧吗?”
    “来,走吧!”仓崎伸出手来。
    “去哪儿?”
    “当然是到神面前去。”仓崎说。
    楼梯好像走不完似的。
    一袭婚纱,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可冻僵人的寒意。
    夕里子穿着高跟鞋走下已磨损的石阶,不得不集中精神,免得跌倒。如此才暂时忘掉一点寒冷。
    台阶通往地下室。
    蜡烛火苗映照着螺旋状石阶。不知来自何处的冷风,仿佛随时可以把蜡烛火苗吹熄。
    究竟下了多少层?
    楼梯大概不会很长,但因踏每一级神经都特别紧张的缘故,就觉得非常之长了。
    终于踏在平坦的地面上了,夕里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在冻僵人的寒意里竟冒出了汗珠。
    “辛苦你了。”仓崎微笑,“来,到这边来。”
    这次不必走太远。
    尽头有一道门,仓崎推开,里面是个小礼拜堂。
    石造的墙壁和天花板不加任何装饰,十分朴素。正面是木雕的基督像,左右各有木头长板凳。
    “到这里干什么?”夕里子问道。
    “当然是结婚。”
    夕里子震惊、惶惑。
    “慢着。我怎么——”
    “不用担心!我活不久了。只要你和我结婚,我死后,你就可以得到我的遗产了。”
    “遗产?”
    “对呀!当然,光是在这里起誓还不算结婚,只要你做我的妻子几天,我们便正式办理结婚手续。”
    仓崎的表情是认真的。
    是——仓崎的财产。
    跟打赌的一亿元比起来,那应该是个天文数字。
    为什么我没察觉呢?
    为那一亿元——那笔没有保证的钱,可能不至于杀人,假如目标是仓崎的财产的话,那将是具有何等诱惑力的数目啊!
    它具有让觊觎者不惜杀人的价值。
    “你的答复是——”仓崎问夕里子。
    夕里子慢慢仰起脸来,盯着仓崎。
    蜡烛的火苗在晃动。
    夕里子双手搭着仓崎的两肩。
    “真的把财产留给我?”她问。
    “嗯!当然。”
    “那——结婚吧!”夕里子说,“抱着我。”
    “好!”
    仓崎用力抱着夕里子——分开后,仓崎说:“那么,你在这儿等我,我上去拿戒指,我忘了拿来。”
    “赶快回来,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知道。”
    仓崎在夕里子的额头吻了一下,便走出小礼拜堂。
    夕里子呼了一口气。这里点燃着许多蜡烛,比较暖和。
    夕里子走近以基督像做装饰的祭坛,注视着它——
    忽然察觉那张雕像后面的墙上,有个四方形的刻痕。是什么入口吧?入口的高度,让人只要低低头就能钻进去。
    她绕到雕像后侧。试着推推那面墙璧。传来咔嚓咔嚓的石头摩擦声,一个入口突然显现在眼前。
    冲出一股尘埃的味道,里头漆黑一片。
    夕里子从就近的烛台拿起一根点燃的蜡烛,从入口走进那黑暗中。
    是狭窄的房间。在墙壁上悬挂着化成木乃伊的尸体,开了黑洞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夕里子。那副尸骸穿着白色的婚纱。
    随着蜡烛火光的移动。发现尸体不只一副。左右墙壁上各有三副,而且全都穿着婚纱。就如大衣似的挂在墙上。
    这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情景。但是,这六副尸骸……
    “想做第七副吗?”
    入口传来声音,夕里子回过头去。
    “绢代小姐!”
    仓崎绢代站在那里,左手拿着点燃的蜡烛,右手握着枪,枪口对着夕里子。
    “蓝胡子的第七位新娘——不是很罗曼蒂克吗?”
    在两根蜡烛的映照下,尸骸仿佛复活了似的看着夕里子和绢代两人。
    “这些尸体是旧东西吧!”夕里子说,“不是最近才死的人。”
    “对。你的胆子挺大。”绢代摇摇头,“这是这座城堡的纳骨堂。大概曾经是城堡主人的家族吧!瞧你穿着婚纱,很适合蓝胡子的城堡。”
    “是你!”夕里子说,“杀死你哥哥的太太,是你吧!”
    绢代的眼睛闪着阴森恐怖的目光。
    “哥哥是我的,他只属于我!我不交给任何人!”
    她尖厉的声音震得烛光摇晃,绢代缓缓叹口气。
    “没想到连你也被哥哥的财产迷惑了,我有点失望。”
    夕里子摇摇头,“这是误会。我已察觉到,有人潜伏在这里。所以,当你哥哥抱着我时,我在他耳边低语。我说让我单独留下,躲藏的人一定会出现的。”夕里子又说:“我也很失望,你的目的是你哥哥的财产吗?”
    绢代笑了一下。
    “天下哪有这样的事!这是诱饵,大概没有人不为这个诱饵动心。说老实话,你想怎样?你想跟我哥哥结婚,是不是?”
    “不是。我相信金钱不能换来爱情。”
    “是吗?那些簇拥着我哥哥的女人!我岂能把哥哥交给她们!”
    绢代向前一步,夕里子后退。
    “杀我吗?你想你哥哥会怎么想?”
    “不用你操心。”
    说完,绢代继续用右手握枪,伸直拿蜡烛的左手,把火苗移近最前面的尸骸的裙子。裙摆被点着了,立刻燃烧起来。
    “你想干什么?”夕里子有点惊恐了。
    “在这个狭小的地下室,一旦尸体逐个烧起来时,空间将充满烟尘,没有了氧气,你就死定了。我只要出去关起这道门就行了。即使事后发现——大概不会被发现的——大家也会以为是你带进来的蜡烛误燃造成的。”
    右边的尸骸也着火了。火焰像发光的纸一般在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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