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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目击 作者:夏树静子(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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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这样的吗?……” 
  安宅嗓子里就像卡了什么东西似地低声嘟囔道。他极其艰难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他自己立刻解释了“果然”的意思。他说:中谷浩司是他的异母兄弟,昨天晚上中谷央求了两三个小时才把他的车子给借走的,到了今天早晨还没信儿,他就担心是不是出事了,他正准备派人去打听呢。 
 
                  4 
 
  “要说中谷浩司,从户籍上看他与我是毫无关系的人,而实际上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且是我唯一的弟弟……” 
  安宅康信目不转睛地瞪着他那双眼皮松弛的小三角眼,带着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时断时续地谈了起来。西荻洼署刑事股长和栗坐在他的对面,注视着他的表情。 
  这里是受委托解剖中谷浩司遗体的埼玉医科大学法学系的一间空教室。时间是下午3点多,四周静悄悄的。这座古老的校舍的窗外茂密地生长着一些梧桐,树上那仍然郁郁葱葱的叶子透过窗户将影子投进室内。 
  解剖的结果几乎可以确定属于他杀,因为不仅从体内检验出了少量的安眠药,而且,尽管现场是旅馆里的一个密室,却看不出有过性交的迹象。死因果然是因汽车废气而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时间也与外观推断时间相同,即在10月14日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 
  事件发生在朝霞警察署的管辖内,朝霞署在埼玉县警的协助下成立了“旅馆杀人事件”专案组。 
  而另一方面,被害人又是西荻洼警察署设立的“私人银行家凶杀案”专案组作为重要嫌疑人所通缉的对象,可见他的死恐怕与前面这个事件不无关系。因而,两个专案组今后需要密切合作,和栗也就来到了埼玉医科大。安宅在这里辨认了他弟弟的尸体,和栗随后向他打听了有关的情况。 
  “浩司吗……总的说来是小老婆生的孩子,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倒霉的主儿,最后死得也那么惨。” 
  安宅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紧握在膝盖上面的拳头上。刚才和栗听说他才刚好40岁,虽说是异母兄弟,但既然是26岁的中谷的哥哥,充其量也就这个年纪吧。可是,一眼看上去他比实际年龄大得多。他面庞清瘦,就好像瘦削的河马一样。架在鼻子上的那付眼镜样式选得很漂亮,却与他的容貌不相配,反而倒显得怪里怪气。 
  透过眼镜可以看到他眼眶上现在还有点儿发红,一看就知道刚哭过。 
  “你们俩是在同一个家庭里长大的吗?” 
  和栗用平淡的语调直言快语地问道。他转过脸来,仍然板着那副浅黑色的面孔,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安宅,给其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 
  “不……浩司和我相差14岁,直到浩司上小学三年级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他。” 
  这些情况可能朝霞署的刑警已经问过了。不过,安宅并不嫌麻烦,相反,他倒是饶有兴致地谈了起来。好像他认为多谈谈浩司的情况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点供奉似的。 
  “停战后,我父亲仍然在三鹰经营房地产。浩司是父亲跟一家小饭店里的一名女招待生的孩子。可是,浩司出生后不久,父亲便因脑溢血而淬死了。因此,浩司一直没有得到认领,我们俩就在各自母亲的怀里被分别扶养长大。因为我们家里多少还有些父亲遗留下来的积蓄,所以我不必打工就上完了大学。而浩司呢,好像他那个在小饭店干活儿的母亲也体弱多病,所以他从小就品尝了生活的艰辛。这些情况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据说浩司首次出现在安宅的面前是浩司上小学三年级时,当时安宅23岁,是他上大学四年级的那年秋天。当时他父亲死去足足有九年了,不过安宅和他母亲仍住在三鹰,用出售上地挣来的钱新建了公寓,靠公寓的收入生活。 
  浩司在其母亲病死后,由他母亲生前的一位朋友领着前来投奔安宅的家,好像是他母亲生前一再恳求过她的老朋友这样做的。 
  “我母亲好像也从父亲那里听说过浩司的情况。不过,当浩司被领进家里来时,她还是吃了一惊,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也许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吧。不过,我还是说服了母亲,让她收留了浩司。其实这并不只是看在死去的父亲的份上才这样做的,只不过因为当时我们家还有力量扶养浩司。而且,在我和母亲二人生活的家庭里,我已到了感到苦闷的年龄。” 
  安宅的母亲也于七年后去世了。当安宅在30岁结婚的时候,浩司也上了商业高中一年级。那时,他们一家已经搬到安宅现在的住处。那时安宅已经大学毕业并已上了三年的班了,从那时起他开始自己做起了现在的生意。 
  “但是,我妻子多惠子和浩司的性格总是合不来,可能是在家里住得没意思吧,浩司从高中三年级的那年春天前后就开始结交了一些流氓团伙,从此夜不归宿。本来这家伙就生性懦弱,一旦加入了团伙就无法从中逃脱出来,且越陷越深。” 
  同一个时候,安宅也在即将新盖办公楼时,被一个品质恶劣的同行所欺骗。他一心忙于业务上的事,一直焦躁不安,所以与浩司也争吵过多次。这可能使浩司更加增加了厌烦心理,他在高中毕业前夕就离家出走了。 
  “我觉得他误入歧途我自己也有责任,所以就千方百计地找他,结果却去向不明……这期间我有了女儿。后来出现了房地产热,生意开始好转,我就全身心地忙在业务上,不知不觉地就把浩司的事情给放到脑后了……” 
  这个浩司再次突然出现在安宅面前是在前年夏天的一个晚上,这是他离家出走后的第六个年头。据安宅说24岁的浩司从相貌和谈话等方面都已像个名副其实的大人了,不过安宅只和他谈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发现他的性格一点儿也没有改变,还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孤僻、懦弱的性格,一旦认准了某件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盲干。从家里出走后,他在神户、大阪等地干遍了各种职业,后来他的一个亲友进京到一家建筑公司来工作,好像是以此为契机,他才突然打算重返东京的。 
  “作为我来说,想让他再次住进家里,不过我妻子担心会给刚人小学的女儿带来不好的影响,就不同意我的意见。因为从那时起,我妻子身体就开始不好了,所以我也没强烈坚持自己的观点。再说浩司本人好像也并不希望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不过,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硬让他和我住在一起的话,也许就不致于发生今天的事了……” 
  安宅摘下眼镜,用叠着的手帕拭了下眼角。 
  “那么中谷住在哪里呢?” 
  “刚回到东京的时候,住在位于池袋的一座公寓里,是我帮他找的。从今年春天起,他搬到了同一个公司的一位朋友居住过的一座公寓里,该公寓位于中野本町,据说他那个朋友回老家了……” 
  “他一直在松冈建筑公司上班吗?” 
  “是的。” 
  “就是分开生活,他也常到你家去吧?” 
  和栗联想起那个公寓的房东说过的话。房东说中谷好像有个哥哥住在东长崎,不过因为一到他哥哥家去就挨训,所以很怕他哥哥。 
  “大约半个月来一次吧。因不上班而缺钱花啦,或者星期天要和女孩子去兜风来借车啦,只要他愿意来他就来……” 
  “最近10天来,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吗?” 
  畑山事件发生于8天前的10月7日。在中谷作为重点人——已被专案组定作重要嫌疑人正要被通缉时,发现了他的尸体。这一情况还没有告诉安宅。和栗打算尽量推迟将这一情况告诉他的时间。 
  “这个……” 
  安宅瞪起小眼睛盯住窗外。 
  “到昨天晚上为止,我想大约有一个月他没露面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向我公司里的人打听一下。” 
  “他是不是经常到你公司里去?” 
  “不、不,本公司虽小,却雇着一名职员和一个女孩子。可能是浩司有点发怵吧,他基本上都是晚上到我家里去。” 
  “那么你不在家时他是否去过你家?这只要问一问你的夫人就行了吧?” 
  “不,我妻子现在不在家。我有一个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一般在家里看家……” 
  安宅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视线落在地板上。稍许,他觉得和栗以沉默来催促自己,便抬起头说: 
  “我妻子从8月初就一直在住院,住在车站附近的井上医院妇产科。——是子宫癌,一年前动过手术,好过一阵子,这次不知怎么又……” 
  他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把头歪向一边。 
  “那可不好办呀!” 
  和栗觉察出眼前这个与自己大约同龄的表情严肃的男人在脑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心事。但是,自己一开口语气却很冷淡。他本想掩饰一下,却反而又急忙问起来: 
  “那么就是说自8月份以后,家里就你和孩子两个人吗?” 
  “对,我妻子的姐姐偶尔从千叶来帮帮忙。” 
  “那么,你和浩司到昨天夜里为止有一个月没见面了?” 
  “对。” 
  “你说因为他到今天早晨也没和你联系,所以你很担心,以前没出现过他借走你的车子一晚上不回来之类的情况吗?” 
  “是的……”安宅又痛苦地绷紧了嘴。据他说—— 
  中谷浩司于昨晚8点左右溜达着进了安宅的家,说了一会儿闲话,就提出想借车用一下。 
  对于房地产经营者来说,在做生意时汽车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白天离了车子就无法行动,所以在这之前,只限于星期天才借给浩司。昨晚浩司见安宅不答应借车,便约定过两三个小时后一定将车送回来。不过,当问他干什么用时,他含糊其辞地给岔开了。 
  安宅虽然不痛快,但是被浩司缠得没办法,只好把钥匙给他了。9点半左右,他开着这辆日产高级车出去了。 
  随后安宅就打发女儿睡了觉,接着去了车站旁边的井上医院妇产科看望妻子。他在妻子身边呆到12点左右,然后就回家了。 
  浩司还没回来,安宅坐着等到了夜里2点。这期间,浩司连个电话也没打来。 
  “我今天早晨7点来钟醒来,立刻去车库看了看,见车还没有给开回来,总觉得心惊肉跳。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浩司是那么心软,照理说他不会真心想惹我生气的。因而我担心莫非是出什么事了吗?由于他住的公寓里没有电话,且10点我和客人有个约会,所以没办法,我就从本公司的(木通)口君手里借了一辆轻四轮出门了。11点半左右就有电话从外面打到了公司里。据说在朝霞市的汽车游客旅馆里发现了我的车,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我吃了一惊,就赶紧返回来了……” 
  安宅那黑里透红的脸上倦意更浓了。他将情况大致地说了一遍,中间曾多次地唉声叹气。 
  不过,就和栗到目前为止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安宅好像对中谷在畑山事件中被通缉一事一点儿也不知道。 
  和栗身为西荻洼署的刑警却在插手这起发生在朝霞市的案子。他决定再推迟一会儿向安宅解释其中的理由。不过,在这一点上,安宅好像还没转过弯儿来。 
  “我想你已听说解剖的结果了。因为从体内检验出了安眠药,所以这很可能是一起他杀案件啊!而且他的那个女伴已躲起来了。” 
  “……” 
  “那么在浩司日常交往的朋友里面,男的也好,女的也好,有你认识的吗?” 
  “啊?这个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因为他说过带女孩子兜风之类的话,所以可能有女朋友吧,不过我从来没见过。……” 
  “你认识有个叫林奈津实的女人吗?” 
  “不。”安宅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 
  “连名字也没听说过吗?” 
  “不是……想不起来了。” 
  “嗯,……那么,男性朋友方面怎么样?最近没有和他交往很熟的人吗?” 
  “是最近吗? 
  安宅开始用一种言外有意的语调又重复了一句,然后把手放在额头上沉思起来。 
  “你想起来没有?” 
  “没……其实——” 
  看样子他还有点儿犹豫。 
  “其实……我刚才说过从昨天晚上就不知怎么的觉得心惊肉跳的……” 
  “对。” 
  “浩司好像从今年夏天开始迷上了赌博性的自行车赛。从大阪回来后好歹好好干了一年,本来照这样下去的话,我就可以放下心来了,可……” 
  “参加自行车赌博比赛的话,那得有朋友吧?” 
  “是的,那是跟一个在赛车场上认识的叫木原的人学到的赌法。他好像很佩服这个人,认为只要按他说的做就绝对不用担心会吃亏。……可是,浩司仍然还是生活得紧巴巴的。” 
  “木原……安宅先生也见过那个人吗?” 
  “不,9月初我只是从远处望见过他一次。有一天傍晚他们俩一起来到我公司附近,后来分手后那个人好像单独去了什么地方。” 
  “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眼看上去是个50岁上下的矮胖子……” 
  “住在什么地方呢?” 
  “哎呀,现在想起来,当时再多问一句就好了……” 
  安宅又带着踌躇而忧郁的表情绷上了嘴。过了一会儿: 
  “实际上浩司向我暗示过他和那个木原正打算开始干一起大事业……” 
  “你说的最近,具体来说是啥时候?” 
  “浩司向我透露的时候,是我看到木原的9月初。浩司当时好像很来劲儿,他说自己也不打算长期干土木活儿,而木原又希望他作为一个得力的助手。不过,他们究竟打算干什么大事业,我一点儿也不清楚,我也没尽心去问……浩司今天到了这个地步,所以我又奇怪地想起那件事来了。……总之,由于我刚才没想到这件事,不知道给您添了多么大的麻烦,实在对不起了。” 
  安宅顿时沮丧地对着和栗低下了头。 
  在这之后,和栗终于将中谷浩司作为8日前在杉并区善福寺发生的私人银行家凶杀案中的重要嫌疑人而被通缉的事实告诉了安宅,理由是在杀人现场捡到了患有圆形脱发症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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