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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血羽檄-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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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着便回到房中。见到阿烈伸手抚摸他母亲的面颊,猛可一怔,但觉这景象极为凄凉悲惨,不由得涌出了同情之泪。
  阿烈反倒没有哭,抬头望了她一眼,退开两步,便又沉思地望住床上那失去生命的躯体。
  欧阳菁揩去泪珠,道:“阿烈,我有几句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阿烈咬紧牙跟,转眼向她望去。
  欧阳菁道:
  “你这刻虽是很悲伤,但却不是痛哭流泪的时候。你得赶快跑,以免又被凶手加害。”
  阿烈沉吟了一下,道:“凶手还会再来么?”
  欧阳菁道:“当然会啦,他一定要斩草除根,方能安心。”
  阿烈道:“那么我绝不跑,等他再来,我跟他拼命。”
  他走到屋角,打开那个破箱子,竟打出一口七八寸长的连鞘的匕首,揣在怀中。
  又道:“我拿这小刀刺死他。”
  欧阳菁皱眉道:“不行,这匕首太短了。”
  阿烈道:“行,这刀子锋利得很,穿上皮袍也可以扎穿,我娘一向不许我动它。”
  欧阳菁摇摇头,道:
  “你听我说,这刀子虽是锋快,但那凶手精通武功,你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这样吧:
  你做饵把凶手引来,我帮你杀死他。”
  阿烈心中十分感激,但他觉察出其中的危险,所以摇头道:
  “假如那凶手很厉害,岂不是连累了你?”
  欧阳菁道:
  “我还可以叫四叔帮忙,他的武功高强,在武林中已经很少人能打得过他的了……”
  阿烈垂下头,暗想心事。过了一会,一个青衣老者无声无息地飘入房内,阿烈瞥见人影,顿时跳了起身。
  却听欧阳菁道:“四叔,外面怎么样?”
  青衣老者道:“毫无异状。”
  他以锐利的目光,扫视房内一匝,掠过阿烈之时,毫不停顿。
  然后说道:“菁姐儿,咱们回家吧!”
  欧阳菁一愣,道:“什么?回家去?把他丢下不管么?”
  青衣老者面色冷漠如常,道:
  “咱们和他非亲非故,如何管得?如若菁姐儿念在相识份上,不能完全置之不理,那就送他点钱财,已是仁至义尽,决计没有人会说你不是。”
  欧阳菁道:“他是我的徒弟。”
  话末说完,青衣老者已插口道:
  “你若是收了一个徒弟回家,老爷一定不答应,你想想看是也不是?”
  欧阳菁道:“那我不告诉爹爹,岂不是没事啦?”
  青衣老者道:“这等事你敢瞒住老爷么?”
  欧阳菁显然很怕父亲,顿时现出为难之色。
  阿烈突然道:“你回去吧,不要管我!”
  欧阳菁沉吟一下,道:“我们如果走了,那凶手一定立刻就出现。”
  阿烈道:“我说过我不怕。”
  欧阳菁转眼向那青衣老者道:
  “我们诈作离开。暗中躲起来,定可拿住凶手,假如他敢再来向阿烈下手的话。”
  青衣老者淡淡道:
  “假如那凶手早一步加害了这孩子、咱们就算拿住凶手,也是没用。再说咱们凭什么要招惹这种麻烦呢?老爷如果得知,一定十分生气。”
  欧阳菁跺脚道:“那么我们让那凶手杀死他是不是?”
  青衣老者道:“假如你只想保住他一条小命。我倒是有一个简易可行之法。”
  阿烈听了这话,心想:“若果你们要我逃走,我睬你们才怪呢!”
  欧阳菁急急追问妙计,青衣老者道:
  “容易得很,咱们通知那七派之人一声,他们自然各遣高手来此,查看这妇人的死因,希望找出线索。这时咱们扬长上路,再也不必担心这孩子无人照顾了。”
  欧阳菁道:
  “妙极了,最低限度短时间之内,他不会有事。等到办妥安葬之事,他就可以候机溜走,躲到别的地方,或者那梅庵主会帮他的忙。”
  青衣老者道:“那么我去通知他们一声。”
  欧阳菁一想到陪阿烈在这般凄惨情形之下,度过不少时间,心中便害怕起来,连忙道:“不,我去通知。”
  她迅即奔去,那青衣老者大声道:“你可要小心点啊,千万别跟人动手。”
  阿烈心中一阵感触,想道:“这个四叔对我如此冰冷无情、却对她这般关心,唉!”
  青衣老者屹立在窗边,宛如石像,但两道锐利得像刀剑一般的目光,却在房中扫来扫去。过了一会,他突然重重的咳了一声,道:
  “孩子你的处境实在万分危险,若是溜走得早,或者还可以保住一条小命。”
  阿烈理都不理,上前两步,身子挨住床沿,缓缓伸手。极温柔地触摸母亲的面颊,孺慕之情,流露无遗。这一下简单的动作,竟使得那青衣老者身躯大大一震,面上的表情发生剧烈的变化,迅即移开目光,似是不忍卒睹。
  又过了一会,青衣老者举步走到阿烈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孩子,你失去了母亲。居然不哭可见得你心中一定立下报仇的决心,是也不是?
  若然我猜想得不错,那么我有两件事告诉你,都是与你报仇有莫大关系的。”
  阿烈抽回手,仰头向他望去。
  青衣老者低声又道:
  “第一点,你须得尽快把母亲下葬,趁着七派之人还在这儿查缉凶手之时,找个机会悄悄溜走,那怕到别的地方求乞过日,也胜过在这儿被凶手杀死。因为你死了的话,就永无报仇的希望了。”
  阿烈点点,道:“我记住了。”
  青衣老者道:
  “第二点,等一会七派之人到了这里,你一定得放声大哭,万万不可被他们看出有报仇之心。”
  他停歇一下,又道:
  “因为你报仇之心一旦被大家知道,那凶手也知道了,他便将极为十分小心注意着你,这样你便水无逃生的希望。”
  阿烈听了不能不信,同时也从敌视的心情转变为感激,向他点点头,道:“我也记住了。”
  青衣老者脸色突然—冷,严厉地道:
  “但你将来不许到冀北欧阳家来,也不许向人提及我家小姐的名字。”说罢,退回窗边,恢复那股冷漠的神情。
  阿烈心中的感激之情,顿时又化为乌有。
  过了一阵,外面传来纷沓步声,转眼间三人奔了入来,当先的一个是欧阳菁,后面跟着梅庵主和少林不嗔大师。
  欧阳菁一看阿烈跪伏在床边,并无意外之事发生,便透一口大气道:
  “阿烈,梅庵主已派人通知别的人啦!”
  阿烈没有忘记那青衣老者的话,放声大哭起来。他胸中郁满了悲痛,全然不必做作,便能哭个天昏地暗。
  梅庵主和不嗔大师入房时都向那青衣老者注视一眼,见他冷漠之极,全无见礼说话之意。便迳自走到床边。
  他们查看过死者,便又绕室而行,细看室内各处的情形。
  不一会,七星门的董公川,峨嵋派的程一尘,凤阳神钩门的樊泛,青龙会的许太平都赶到了。
  最后才是北邙派的赤练蛇祁京赶到。
  众人都查看房内情形,董公川道:
  “这查氏妇人之死,虽不足为奇,但咱们却须得判定是不是化血门之人所为。”
  他转眼向不嗔大师望去,又道:“大师有何高见?”
  不嗔大师道:
  “董老施主既然下问,贫僧可不能不直抒管见了。以贫僧看来,这查氏妇人,伤在咽喉廉泉穴上,由于此穴乃是死穴,加以下手之人,使的是最普通的指力,因此之故,如要从伤势上找寻线索,无异是缘木求鱼,定无希望。”
  董公川向其众人一一问过,都同意此一见解,当下皱眉道:
  “这么一来,咱们不但无法测知行凶之人的武功深浅,甚至连他当时可有一并杀死这孩子之心,也无从捉摸了?假如不是欧阳姑娘在此,这凶手是就此罢手呢?抑是更进一步,把这孩子杀死?”
  许太平道:
  “黄兄敢是因见窗框上遗有泥土,显然是凶手曾踏足其上,因而认为这凶手武功有限,是以不敢惊动欧阳姑娘么?”
  董公川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凶手如是化血门中之人,定必施展他独门手法,唯恐咱们认不出才对,岂会反而掩饰身份,使人无法推测凶手来历?因此之故,这凶手当时有没有一并杀死这孩子之心,亦教人莫能测度。”
  祁京冷笑一声,道:
  “这样说来,除了化血门余孽之外,连咱们皆有行凶的可能了?”
  程一尘双眉一皱,道:“贫道万万不敢苟同祁兄之言。”
  梅庵主、不嗔大师都先后发出冷笑之声,表示同意程一尘的意见。
  祁京道:
  “诸位的想法,在下管不着,但在下却不怕承认有这等嫌疑。不过在下没有动手,却是事实。”
  程一尘道:“祁兄这话,似是想迫大家默认,实在不通之至。”
  欧阳菁忍不住道:“假如凶手不是化血门中之人,自然人人皆有嫌疑……”
  梅庵主道:“欧阳姑娘最好别插口。”
  祁京笑道:
  ‘其实连她也有嫌疑,因为我实在想不通那凶手何故不敢惊动她?。
  欧阳菁大怒.道:“你敢胡说八道?”
  祁京冷哼一声,道:“你年纪虽小,但如果嘴里不干净,我可不客气了。”
  一直静静站在一隅的存在老者,这时接口道:
  “嘿!嘿!谁敢对我家小姐不客气,那是自找倒霉。”
  众人一齐向他望去,祁京厉声道:“你是谁?”
  青衣老者冷冷道:“区区欧阳无惧,平生眼中,只有瞥上一人。”
  祁京那对斗鸡眼滴溜一转。发现众人都不满之色,心中暗喜,当下晒道:
  “尝闻欧阳家中有三名家将。武功精强,你必是其中之一了?照你的说法。除了我祁某人之外,别的人你亦全然不放在眼中,是也不是?”
  欧阳无惧道:“不错。”
  众人面色从不悦变为忿怒。都想:
  “就算是你家主人,见了我们,也须得客客气气。你这厮算是老几,竟敢如此狂妄自大?”
  祁京想激起众怒,然后以七大派的名义,出手痛击此人,纵然结下仇恨,谅欧阳家也只好忍气吞声。
  眼下众人已现忿色,当即厉声道:
  “这儿七派之人,那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岂容你如此猖狂自大?祁某代大家教训你这狂徒……”
  喝声中欺身直迫对方,手起一掌,疾劈过去。
  但见他掌力强绝,手法恶毒诡异。此外,五指指尖呈青黑色,已望而知练有奇门凶毒功夫。
  欧阳无惧猛一侧身。扬臂挥掌,直向敌掌拍去。“蓬”的一声,双方硬拼了一掌,房中顿时强风旋卷的暗劲迫人。
  两人都往后退开,欧阳无惧比祁京多退了一步。众人都大为凛惕,心想:“祁京乃是北邙派三大高手之一,当今之世,已罕敌手。但这欧阳家的家将,竟能硬接祁京一掌,可见得功深力厚,亦属高手之列。家将尚且如此,其主可想而知。”
  欧阳菁尖叫道:“四叔,不要跟他动手。”
  显然她眼见祁京如此厉害,心中已经害伯。
  欧阳无惧冷冷瞪住祁京,道:
  “以我的身份,自应是眼中只有主人。你藉此把旁人都拉下水,方敢出手,实是可笑得很。”
  这欧阳无惧也是老练江湖,早先明知对方利用这话把别人都扯上,但却故意不加解释。
  直到试出对方功力深厚,可知余人当必是名不虚传,这才出言分说。先行破去对方七派联手之势。
  他目光一转,已察看出这话已经收效。当下又道:
  “今晚这件凶杀案。我家小姐全然牵扯不上,你如是欺她年幼,硬给栽上一份嫌疑,只怕笑掉天下群雄的牙齿。”
  他的话虽然仍旧针对祁京,但已大见软弱,不致迫得祁京非动手不可。祁京衡量一下利害得失,实是不愿惹上欧阳家这等仇敌,当下冷冷道:“你可是说,纵然是你下手杀的人,但也与你家小姐无干,是也不是?”
  欧阳无惧性格既冷又硬,不喜在口舌上与人多争,是以很简单的道:“不错。”
  祁京斗鸡眼一转,冷笑道:
  “那么与欧阳菁姑娘有无干系,总之今晚的凶杀案,你们亦有一份嫌疑。”
  欧阳无惧心知若分说,又得长篇大论,当下懒得开口。
  欧阳菁却忿然道:“他为什么要杀死查大婶?”
  祁京道:
  “别的隐情我不得而知,但假如他想你尽快离开此地,不想你与这血羽檄事件牵扯上,则下手杀人,迫你速离,也是很有可能的?”
  众人皆不作声,要知他们虽然都感到祁京这个理由牵强了一点,可是冀北欧阳家一向以阴毒诡秘著名,会不会与化血门查家另有隐秘的牵扯,谁也不得而知。因此欧阳家之人杀了查氏,亦大有可能。
  这一件命案,至此已变成千头万绪,如鱼龙变衍,使人有眼花缭乱之感。董公川以地主身份,调查之后,归纳起来,向众人作一报告,详情如下:
  “第一点,命案发生于黑夜,其时外间有欧阳菁和查思烈正在说话。”
  “第二点,外面的巷口,欧阳无惧坐在马车前座上,并末见到夜行人出没。”
  “第三点,查氏致死之伤,乃是最普通的点穴手法,加上窗框上有践踏过的泥土痕迹,似是显示凶手武功有限”
  “第四点,命案发生在马上要送查氏前往华山派主持的法华庵居住,这一点意味此是狙杀查氏的最后机会,也暗示出凶手晓得了查氏移居之事。”
  不过这一点意义有限,因为华山派高手荆山梅庵主,业已把这个消息传告与其他六派之人。”
  “第五点,董公川派人检查过梅庵主所购送之药,十分正常。连药渣也验过,并无可疑。”
  最后的一点是:
  “各派已抵开封之人,除了眼下这一群之外。其余的都行踪末明。而由于种种缘故,大家都没有加以说明。”
  董公川报告完之后,转眼向阿烈道:
  “如果你同意的话,老夫派人来帮你,关于坟地、棺木、法事以及其他一切费用,你都不必张罗。明天就可以弄妥这下葬之事了。”
  阿烈又悲伤,又紊乱,不但不晓得回答,甚至这些人何时通通走了都不知道。
  更深夜静,只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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