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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青玉狮子香炉-第6部分

小说: 青玉狮子香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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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青玉狮子香炉(37)
    

    “她在重庆的行政院,得两个人工作,没办法。”说着,庄念伟环顾四周,“有你在的地方,就有那个哩!”
    庄念伟指的是上了红色油漆的木箱。
    李同源觉得对方的脸颊浮现着冷笑。
    (他知道那个香炉是我做的吗?)
    李同源如此怀疑。
    在南京车站的仓库,当着素英的面提到狮子香炉的事。后来,庄念伟和素英结了婚,两人都认识的李同源一定是夫妻之间常出现的话题。有关香炉的秘密,素英也许告诉了丈夫。  
    庄念伟走后,李同源因贫血病倒,被抬到医院去。
    他和香炉一起在峨眉县待了七年。在这段期间,曾因生病停职了一年。
    风光明媚的峨眉山高三千米,山中有七十七间寺院,并以圣寺晚钟、白水秋风、罗峰晴云等峨眉十景脍炙人口。李白也作了首名诗《峨眉山月歌》。
    博物院职员在这里的主要任务是防火、防湿、防虫、防盗,中央还派来一个中队的军队,担任警备的工作。
    玉器和瓷器并不怕湿气和虫害,问题在书画。只有书画从上海转到南京的时候,曾经从木箱取出置于分院内的陈列柜。疏散的时候,由于太匆忙,没时间一个个地检查放回原来的箱子,而是放入丢在附近的空箱内,其他的古物则多半放在从北京南迁时的箱子里,内容和在上海清点时制作的名单一致。因此,书画除了为防虫害拿出来暴晒以外,也为了重列名单而从箱子里取出来过。
    玉器在1933年(民国二十二年)运离北京后,曾经在上海开箱清点过,封箱之后,就一直被收藏在箱内。
    李同源事实上已经很久没看到心爱的狮子香炉了。如同不被允许与情人见面一般,李同源显得十分焦虑,对香炉的思念日益深刻。只要一闭上眼睛,香炉的细微部分便清晰地映在眼前,便想将青玉的外壳紧紧地拥在怀里。
    那时,他经常发着低烧,但在发烫的头部,只有香炉不断地清凉地掠过。

正文 青玉狮子香炉(38)
    

    庄念伟在战争后期,当上了重庆大学的兼任讲师。
    在重庆的素英也经常到峨眉来和丈夫见面,不过有时是为了公务。她经常带领政府的外国客人美国的军事顾问、外交官、实业家等,拜访重庆。
    提到观光,在这一带最有名的就是峨眉的名胜。
    李同源也常常和素英见面。
    有一次,庄念伟夫妇联袂来到峨眉,三个人一起喝着美国人送给素英的威士忌酒。
    素英的酒量很好,那一天,可能心情好的关系,话谈得非常带劲儿。
    “从北京到上海的时候,我其实挺犹豫的呢……我曾想过就待在这里,找个人结婚吧……和同源先生也行。”
    素英说道。可能是酒精的作用,眼眶都泛红了。
    “和我?……啊……”
    李同源不知怎么回答。
    “嘿,我让你摸过胸部吧?”
    “什么?”
    李同源反射性地看着庄念伟。
    素英的丈夫一脸怒容。
    “可别说忘了喔!”素英盘腿说道,“不过,你比我年轻,再怎么样,我都很难主动启齿。”
    “是这样吗?”
    和她的交谈,表面上很融洽,甚至可以说亲密得太过分了。因为,连乳房被触摸的事都说了出来。然而,对李同源而言,他觉得与素英的联系就此中断了。因为,素英对狮子香炉的感受完全褪色了。
    更何况,庄念伟僵硬的表情令人不安。李同源讨厌他,可以想见对方也一样地厌憎自己。素英表现出来的亲密态度更撩起了自己对庄念伟的憎恶。
    “无所谓,我只要有狮子香炉就行了。”
    庄念伟夫妇回去了以后,李同源如此喃喃自语,一骨碌地躺了下去。
    战争结束前一年,庄念伟辞去博物院的工作,成为大学的专任讲师,博物院像是他的踏脚石。

正文 青玉狮子香炉(39)
  
    八年抗战期间,李同源的周遭呼声不绝。彻底抗战、民族至上、国家存亡之秋等口号,以及高声慷慨的议论、爱国的呼喊、暗中低语的悲观言词,混杂着望乡的叨絮、军靴的跫音、炮车的响动。但是,李同源的内心深处穿着青玉狮子香炉这件盔甲。玉石外观的润泽微光一闪,全部的呼喊就化作写在空中的平板文字,迅速地如泡影般消失。
    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
    任何事物都穿不透他的盔甲。唯有生病时才能短暂地将他拉离收藏着香炉的木箱。
    战争终于结束了。
    胜利、胜利。
    胜利这个字眼在报纸上狂舞着。呼喊胜利的声音不绝地响彻在李同源的四周。他想起孙文进入北京和北伐军收复北京的情景。如同当时那样,人们狂热的模样在他眼里,不过是发生在云雾般迷蒙而遥远的世界里的事。
    他并非不兴奋。
    “文物复员”即将展开。一旦决定了博物院的地点,那个上了红漆的箱子将被打开,如此就能和十年不见的香炉会面了。
    一想及此,他的心雀跃了。
    可是,文物复员迟迟没有展开。
    “疏散”的时候,动作很神速,从北京南迁的举动,事实上在战争开始前四年就进行了。从南京作文物疏散,甚至有时优先于作战计划中的输送。
    民族文化的遗产不遗失。但是,一旦知道了不会遗失,也可能产生不须急着复员的想法。
    在战争结束的翌年6月中旬,初次下令先把乐山、峨眉、安顺三地的文物集中在重庆。
    成都的民众反应强烈,很遗憾故宫文物疏散到自己的土地上,保管了七年,却连一次也没见识到。因此,决定在成都举办展览会,但仅限于书画。
    装玉器的箱子依然没有被打开。
    疏散的文物在1947年(民国三十六年)3月,完成了集中到重庆的任务。将近两万箱的古物,全数从重庆归返南京是在那一年的12月。

正文 青玉狮子香炉(40)
  
    8。。。
    故宫博物院的职员在南京的第一件工作,就是谓查疏散时被遗留下来约三千箱的文物。这批文物都被日本军从朝天宫移到了北极阁,而清点的结果发现,这批文物几乎完全没有损伤地被好好地保管着。
    “日本人也懂得尊重古物。”
    相关人员奔走相告,高兴古物平安无事。
    其次是检查复员的古物。
    只有书画在疏散时为了除虫,做了“晒晾”的举动,玉器和瓷器则几乎原封不动地放在箱子里。
    好不容易到了“开箱检查”的时候,李同源忍不住心跳:
    十年了。
    现在,终于能亲眼看到始终萦绕胸怀的狮子香炉了。
    可是,李同源在南京终究还是没见到狮子香炉。
    开箱检查展开的那一天,他再度因贫血昏倒,后脑勺撞到水泥地而不省人事。
    虽然很快地恢复了意识,但医生严格地命令他住院,开箱检查就在这段期间进行。
    (没什么好急的,一定能够很快地见到香炉!)
    他说给自己听,凝望着病房里白色的天花板。
    他住院这段时间,内战一天比一天激烈,解放军犹如怒涛般展开了攻势。有消息传来,国民党军在徐州的形势不利。
    博物院再度考虑疏散文物。
    1948年(民国三十七年)冬天,决定将首批严格筛选出来的几百箱文物移往台湾。
    才刚开封的箱子又装进古物重新打包。
    李同源在医院看到了前来探望的同事们所出示的古物名单,青玉狮子香炉不在其中。
    “对手是时代呢。那个香炉才经历一百八十年……两千年的岁月,成了那些古玉被选中的理由,就只是这样……”

正文 青玉狮子香炉(41)
    
    他在病床上反复地自言自语。
    那一年的12月上旬,庄念伟夫妇来到医院。李同源望着两人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庄念伟穿着合身的新灰色西装,脚上是闪闪发亮的皮鞋,简直像经常在街头看到的暴发户。
    “我辞掉了上海的大学教职。大学教授又怎样?……利益比名声重要的时代来临了!”
    庄念伟说道。
    他看起来生活得很富裕,比起名声,一定是获得了不少利益。但不知道是怎么赚来的?
    (这个人是为了夸耀来的。)
    李同源这么想。
    “我名利都没有。”
    他答道。
    除了博物院里的狮子香炉,他真的是一文不名。
    “这里已经不是咱们能住的地方了,是共产党的天下。我最近要到香港去,你最好也赶快脱身吧!”
    “哦……”
    李同源心想,香炉要是送去台湾,他也跟着去;如果被留下,他就留在南京。他的去留完全取决于香炉。看到素英手指上光灿的钻戒,他闭起了眼睛。
    年底,博物院的同事来探病的时候,李同源得悉被严格选上的三百二十箱重要文物,将全部送往台湾。
    “现在正拼命地打包呢!因为情势紧迫,不知道能送几次,全部都送恐怕是不可能。政府机关和军部想疏散的东西太多了,不能确保船的货舱都装得下,现在,正和招商局交涉中,听说新年以后,就能调到船。”
    那个人说道。
    “玉器很让人担心,”李同源说道,“应该不至于选无趣的东西,而留下好东西吧?”

正文 青玉狮子香炉(42)
   
“玉器全部打包了,问题在于到底要装哪一件。”
    翌日,李同源擅自出院,到博物院分院去了。得知第二次送到台湾的文物已送到下关的码头了。装狮子香炉的箱子不包括在名单里。
    他去到收藏库,走近堆积如山的木箱。从名单上知道了放狮子香炉箱子的号码,找到后,用红油漆在四周作了记号,画上比以前更大的圆印子。
    1949年(民国三十八年)1月6日,招商局汽船海沪号装载了第二批1680箱的文物,从南京出航。
    没有人知道第三次的运送能否如期完成。
    东北(满洲)的五十万名国民军都被林彪消灭了,徐州于一个月前失陷。由陈毅、刘伯承诸将领率领的解放军,如雪崩般陆续南下。徐州一旦失守,长江流域就无法保住。
    因此南京、上海人心骚动。
    博物院的干部虽然在各方面拼命地活动,但仍无法调度船只,好不容易才从海军调到军舰。由于这艘军舰必须在各地运载重要货物,所以,分配给文物的空间十分有限。
    总之,只能把要运走的箱子先送到码头。
    军舰昆仑号到达南京是在一月底。李同源他们沙哑着嗓子督促苦力,拼命地装塞文物,直等到负责的海军士官作出“到此为止”的手势。
    运载量的多寡是由军舰内的空间决定,和装载时间的快慢无关。但是,必须尽可能迅速地搬运到军舰内。
    很不幸地,上了红油漆的箱子在离码头很远的地方,而且,是堆在下面,苦力们都是从近的箱子开始搬运的。
    木箱陆续地用起重机吊起,再放进军舰内。
    李同源一直魂不守舍。他抓住一名苦力的手腕央求:
    “请先搬那里的箱子。”
    但是,苦力摇摇头说道:
    “堆在那边下面的那个呀?不干。”
    每搬一箱,苦力都会领到一枝红色的竹棒,交给领班。工资就以竹棒的数目来计算,因此,苦力们不会特意去搬动难搬的箱子。
    李同源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钞票。时值通货膨胀,钞票不是一张、两张。

正文 青玉狮子香炉(43)
   
    “拜托!”
    苦力检查了这把钞票的金额后,眨眨眼,答道:
    “知道了。”
    李同源松了口气。
    可是,当苦力唤了同伴抬出堆在下面上了红漆的箱子,走到超重机旁时,站在甲板上的士官高举一只手,示意停止。
    李同源近似疯狂地跑上前去,他跑近停靠码头的军舰旁,大声喊道:
    “请装这一个!拜托。不是其他的箱子,不是有红色圆圆的印子吗?……那是最重要物品的记号,就请多载这个箱子!”
    李同源浑身冒汗。
    风很强,不知道话传到了没有?他两手紧握;向甲板上的士官打躬作揖似的,头低了许多次。
    士官像铜像似的站着,一时间毫无反应。
    李同源跪了下来,额头擦撞着码头的石块。
    可能被他的热情感动了,士官终于点头,伸出食指,向操作超重机的人做了指示。
    可能是指再装一箱的意思吧。
    红印箱子被网了起来吊进军舰内。
    跪着的李同源蹒跚地站了起来,用手背擦汗,汗里掺杂着沙子。
    他就便搭乘昆仑号,前往台湾。
    这次,文物装了972箱。这是第三批移送台湾的文物,也是最后一批。前后三次的输送,总计有2972箱移送台湾,其中,玉器103箱,共计3894件。
    抵达基隆的文物在杨梅仓库经过短时期保管后,又转运到台湾最干燥的台中市某制糖公司的仓库。
    由于工厂内烟囱林立,担心会受到煤烟影响有所损害,于是又转到郊外。三栋收藏库在台中县雾峰乡吉峰村的偏远乡村北沟落成,是在翌年的四月。

正文 青玉狮子香炉(44)
 
    玉器和瓷器都没有开封,只有书画因为要改收在铝制箱子内,所以先取了出来。文书方面的工作先做,至于实物方面,开始文物的清点工作是在1951年,预计以三至四年的时间进行。
    第一年,清点了约六百箱。以在上海制作的详细名单为基准。
    清查工作在每一年盛夏的三个月中进行。因为被招聘的专家多半在台北的大学任职,所以才利用暑假工作。
    上了红漆的箱子在第二年被调来。
    那一年,炙热的日子持续着,李同源感到身子不适。清点文物的日子愈接近,他就愈感到紧张。
    在上海做清点工作以来,十七年间,他不曾再看到那座青玉狮子香炉。
    在南京分院,体验的是连解开行李的时间都没有的疏散骚动,香炉被紧封在箱内历经宝鸡、汉中、成都、峨眉,辗转变换地点。最后在重庆集合归返南京。
    在南京开箱的时候,他人在医院。出院后,香炉因要送别台湾而装在箱里。
    十七年来,虽然没见过,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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