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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网人 作者:黄孝阳-第31部分

小说: 网人 作者:黄孝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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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门风,其下场多半得投河自尽拉倒。为保护女人贞节这种财产不被损坏,人的想像力与创造力不断攀上新的高峰。贞操带、守宫砂,最恶劣的无过于用线将女性的外生殖器缝起来。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这是《诗经》里的歌。讲述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在他翻墙爬树来找她时,惧怕别人发现、父母责骂时的心情。她为什么怕?因为她是财产。她虽然爱,但她无权作主婚姻,所以只能“怀”。不妨说个玩笑话吧。若把“婚”字拆开来,也就是一个女人昏了头。为什么会昏头呢。最早男人是用棍棒敲晕的,现在多半是拿甜言蜜语灌昏的。 

  你笑起来,你说,现在,甚至在我们所能看得见的明天,婚姻仍然是男女双方通过一种合法程序把对方视作自己的财产或者说玩具的关系。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所以男人对夺妻之恨一向是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而时代进步的特征则是女人也会对有了外遇的男人做河东狮吼了。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是不是这样? 

  他也笑,说,人的两大天性是施虐与受虐。这在婚姻生活中尤其体现明显。什么是施虐与受虐?不是说谁在交媾中体位居上,是指故意让对方难受。这两种行为犬牙交错地纠缠在一起。她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你不喜欢。你发脾气,对她大吵大闹。你是在施虐,但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让你难受了,你也是在受虐。而她踩在地板上已经是对你的施虐,若她此刻听了你的话,穿上鞋子,她又是在受虐。若她不理你,继续踩在地板上,你们两个人中间必定得有一个妥协。妥协的这个毫无疑问是婚姻生活中经常受虐的那个。受虐与施虐甚至能够以一种很浪漫的情调出现。比如你亲吻她,她湿了很想要,你仍然继续吻她,不急着给她。你是在施虐,当然她是在享受受虐了。不妨拾一下先人的牙慧吧。若用马克思的口气来说,施虐与受虐是辩证的,是矛盾的,是不可分割的。不是人人都喜欢施虐。人有膝盖,自然便会渴望向某种东西跪下。这便是受虐。写《梦溪笔谈》的那个沈括挺有意思。宋代有个姓朱的写了本《萍洲可谈》,上面提到这位老先生经常被她的妻子鞭打揪胡子弄得满脸是血狼狈不堪。老婆死了,按说翻身了,结果老先生反而郁郁寡欢,甚至想投水自尽。所以说,施虐受虐也是所谓的爱的一种形式。只是,当其中一人施虐的度超过另一个人受虐的度,又或者其中一个人改了胃口对受虐的欲望要大于施虐的欲望,对方又未及时发现做出相应调整时,婚姻便面临着解体。这个度,每个人的标准不同。理解也不尽同。有些人能够忍受妻子的拳打脚踢,却不能忍受妻子不吃自己煮的早餐。婚姻是有成本的。当双方或其中一方确信,维系婚姻的成本要远大解除婚姻的成本后,夫妻关系便会立刻完蛋。 

  你闭紧嘴,眼睛往那个妖娆少妇的下半身瞄去。他说,不过,我情愿把婚姻比作一锅慢慢煮沸的水。很多事物上,人们毕竟不能达成一致看法。譬如我以为她压迫了我,她却认定是我压迫了她。这也正常,人皆有个性,个性不能互相妥协,对彼此当然都是伤害。所以,在婚姻这锅渐沸的水里,我与她这两只青蛙终于慢慢皮开肉绽了,还好,没熟透,还有力气从锅里蹦出来。这让我很高兴。有太多只青蛙因为醒悟得晚,被这锅水煮得连骨头渣子也有剩下。打着爱情招牌的性多半还有点儿新鲜感。婚姻中的性则是一块被嚼得生了腻的口香糖。场所渐渐固定,时间渐渐固定,甚至于连做爱前的话、调情的动作也无不变成了照本宣科。没有激情。人虽然是一团无用的激情,偶尔还是需要被激情激动一下。人们无法在婚姻中的性找到一丝火星。一切都是死气沉沉,不管有多少花样,其实质还是死气沉沉。因为躺在身体下的这个人不能再让自己激动。已经是人的问题了。人都是会被彼此厌倦的,天底下最糟糕的事恐怕无过于一天十二个时辰皆盯着一张脸。但外遇无济于事。当她向我坦白渴望想通过外遇唤醒激情时,我只好告诉她,自己早已试过,却没有丝毫益处,反而会因为负疚之心而惴惴不安。应该说,外遇是对婚姻生活的一种有益补充。“出轨”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就目前而言,虽限于目前的伦理道德规范不能大力提倡,至少不必指责与禁止。 

  你随口应道,真的?他说,应该是这样的。几个世纪前的意大利贵族还把妻子有权拥有其他丈夫作为条款写在婚约中。大家都是成年人,承认肉欲,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并有勇气承担后果。这样其实很好。因为要保持婚姻这种形式,又要解决婚姻中的种种不和谐,包括性冷淡,那么外遇是最科学的,是最经济的。离婚的成本很大,不说名人那种需付几千万元赡养费的离婚,就是普通人,也得伤筋动骨。我之所以说没有益处是因为我个人已经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回事。从来就没有七仙女。关了灯,老母猪也一样。我尝试过一夜情,同时和几个女人睡过觉,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性只是一种幻觉。睁开眼,天亮了,手中依然两手空空。阳光把风倒空。我在屋子里魂不守舍。性已不能再激发起我对生命的想像。所以我现在对性的态度是当身体渴了的时候,就去找杯水来喝。喝完了,便把水杯扔掉。当人们从少年迈入中年后,从性中只能获得发泄的满足,不能再获得愉悦。尽管仍有高潮,那只是身体的高潮,与心灵无关。愉悦是一种非常珍贵的想像力。中年人多半已经丧失了这种想像力。很惭愧,我现在只有看着银行折子里的那几个不停向上翻跟斗的阿拉伯数字才能获得愉悦。毕竟数字向上的空间是无限的。而性太单调与乏味了。它的花样是用文字写得完的。 

  你忍不住,说,性并不意味着插入,高潮有时通过一个眼神就能得到。赤子之心的那份敏感会给人们带来最为惬意甚至是让你热泪盈眶无法言语的大欢喜。我承认。我说过,那得有一颗少年的心。性不是动作,动作本身无可厚非,并不具有真正让人愉悦的力量,若只单纯为动作而动作或将其变形夸张扭曲,那就成了淫秽。活塞运动做久了,也无趣得紧。要爱对方,爱与自己上床的这位,至少是在那时爱,全身心地去爱,没有羞耻,没有征服,相互间完全的奉献与给予。只有给了,才能得到。只有得到了,才能再给。自慰手淫虽能够解决暂时冲动,而随之而来的空空荡荡、无所适从反而会让人生起罪恶感。 

  他说,我很明白这些。问题是为了性而爱,然后告诉自己要尽力地给,这里虽有善意,但是不是很可笑?目的是惟一?为达到目的甚至不吝于在“手段”上贴上爱的标签?这是不是有点儿无耻了?如果所谓的“爱”真沦落至此,恐怕一干少年朋友会提着菜刀与你拼命的。 

  你说,性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的,它是艺术,是花瓣一片片开放。充分的前戏,毋须焦虑。花朵会潮湿,山峰会挺直。不抱怨,给出内心的爱,最真切的感受。阳痿、阴冷多是心理上的阴影。要驱赶它们,只有爱,爱对方身体的每一处。先天性的器官损坏并不影响自己找来替代品,并把这个替代品视为对方身体,一样去爱它,还会有什么不能解决?性是做爱,不是交配。一坛酒埋于地底慢慢发酵,打开一看十里都香,不管大口喝还是小口品,酒的滋味只有用心才能感受得到。做爱时,不去想其他,简单说,努力让彼此取悦。大家都坦然,喜欢什么、希望什么,不必掩藏,这是人的本性,不必压抑。心事重重的人是无法欣赏到满天云霞的灿烂与瑰丽。做爱还包括最后的抚摸、温情与紧紧拥抱。要感谢对方给了自己这样美的享受。只有抱一种感恩的心态,才能做得更好,才能真正把对方打动。这最后一个休止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是做爱还是交配。 

  他说,你说得真好听。可我不赞同你说的话。你是用文学语言试图掩盖性的实质,并在不断地转移话题。做爱只是交配的美其名曰。你还感恩呢。真了不起。你想说什么。爱能占胜乏味?哪怕身体不行?你真会开玩笑。 

  你说,高潮是让人梦寐以求的,高潮本身不过是肌肉的几次收缩。给我们愉悦的只会有心灵。所以我们不要在做爱中念念不忘高潮。患得患失,会成为压于心头的重石头。放松自己,然后呼吸,我是一只臭袜子,而在床上的她则是另外一只。若真能这样,善募大焉。 

  他说,但这些似乎是性技巧吧,与爱有关吗?或者说你以为的爱就是一些性技巧?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性呢?获得愉悦的途径多去了。譬如银行折子里的数字。性有何必要存在? 

  你说,性是通过对方来验证自己作为男人或女人的存在。你说人作为生命这个概念存在是完美的,但单独的男人或女人因为人的认知是缺陷的,性让人们在刹那间接触到完美,然后深深感动。这个记忆烙印于每个人脑海深处,永不会抹去。这世上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能有此功效,钱财名禄,总是得到了还想得到更多,人本性的贪婪与不满足只有在性上才能得到释放。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做爱最后留下的只会是心满意足。我在草地上行走,无论春夏秋冬,我都能感受到大地的盎然生机。什么鸟从天空飞过,鱼在水底游动,草在山上生长,风在原野里闲逛……这些都是人性,随季节轮回衰荣。然后扯高嗓门问四方,大地之下是什么?是生命之源,是性。我微微笑,在苍穹与大地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切都是来自于此处,也终将归于此处。 

  他说,这样的话由一个少年人说出来,我很高兴,可我这么一个中年人若真也是这么认为则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这是把性的繁衍功能无限放大,并加以美化。很多年前,我也是与你一般想。理智必定会落后于身体。人们在干了许多事后,并不会清楚自己干了些什么。那时,我也认为性是生命赐于人类宝贵的财富,爱惜它,使用它,思考它,人们或能因此接触到生命的本身,让自己接近于神。我还认为性应该是创造性的富有思想富有力量富有奉献精神的一系列行为,机械的乏味只是它的丑陋的外衣。性就是《巴称黎圣母院》那个守钟人卡西莫多。所要要性唤醒,要进行性的心灵。而在上床之前真心真意送一冰箱的花给对方。也是性的唤醒。惭愧,这些真有趣,可对于我这把年纪来说,它们确实是睁眼说瞎话。我也不与你辩。你的头脑一片混乱。你并不很明白你所说出来的话的意思。你不了解它们。你只是急于辩论,甚至不愿意去推敲你话里面的逻辑关系。当然,道理歪理,人各取之。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道理,每个人不同的时候也会有着不同的道理。人总是自以为是,包括我。不说性了,这个字太刺眼。我们换个别的话题吧。不争论,只是述说。譬如谈谈音乐? 

  你说,音乐中的摇滚是对性的反动,在那没有美感可言,只是发泄,声竭力嘶地呼喊。它嘲笑的是人本身。性在其中作为一个符号得以放大。于是,摇滚多沉溺于性的细枝末节,然后颓废,感觉荒唐。这作为揭示人之生存荒谬的形式倒蛮有趣,可因之却让许多人认为性本身也是荒谬的,这就不好玩了。人既然存在,那么性就应该是美好地存在。不要唾弃性,除非自己唾弃人。 

  他乐了,手在桌上轻轻一拍,你真能扯。把音乐与性又扯到一起。我服你了。是的。我就是唾弃人。因为理性。性本来就是荒谬的。摇滚更能抵触到音乐的实质,那种人生而无望的悲凉。我不喜欢听。所以我现在坐在咖啡馆里听着萨克斯风。摇滚太尖锐了,让我疼痛。这让我很不舒服,我情愿不去面对它们。好了,既然你还想谈性,那么你说说,色情与情色之间有何区别?我猜你一定会说,性不是色情,性是通过身体的结合来触及生命本身获得愉悦,而色情只是把性里面的枝叶加以夸张的描绘,性是互相间的尊重,色情必然带有侮辱性之类的话。对不对?我告诉你,这只是所谓的五十步笑百步,是一帮意淫分子穿上那件“皇帝的新装”在大街上赤着上身行走。他们虽没有光屁股,但人们在打量他们时,都看见了他们下面的那玩意儿。 

  你说,你太复杂了,性本来很简单。社会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性则是让两个单独的人溶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大写的人,所以就算性器官与排泄器官靠得再近,也不必羞耻,那是毫无必要的。男人女人,一阴一阳,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此为太极。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万物生生不息?你说,一切的物,本原都是一样而且简单,不要为着迷于那些本原是如何排列,那会让人眼花缭乱晕头转向,性真的很简单。简单的才是最美的? 

  他起身,伸手将咖啡杯端起,一饮而尽,说,你不必这么大声,不必伸胳膊蹬腿,不必这么仇恨地看着我。我不是聋子。你看,你说得多带劲,唾沫溅得多远,多么潇洒不凡。瞧瞧,对面这位邻桌女士的大腿已朝你这露出雪白的一片。别扭过头不好意思看。你真是一个唯美的灵魂至上论者吗?虚伪的家伙。算了,到此为止。说真的,刚才有几次我还真想把咖啡泼到你脸上去。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愚蠢颟顽的傻瓜。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这世界上总得要有点装模作样的傻瓜种子。送你三句话。一是不要太坚信自己所相信的,你现在所扞卫的十有八九最后要把你当一只猴子耍。二是把一个杯子倒空来远远比急着去接纳一个新事物重要得多,你现在过于感性。三是灵魂从来只会是肉体的一根盲肠。 

  36 

  男人走了。他继续发呆。男人的话把他的脑袋搅抖成一锅稀粥。他闭上眼,想把男人的话消化掉。草是褐色的,屋子是绿色的。在草与屋中间跳来跳去的青蛙是白色的。这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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