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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部分

六宫无妃-第618部分

小说: 六宫无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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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用问?小皇帝登基了。小皇帝是她抚养长大的。以前她是太后,现在升级为太皇太后了,当然更加要回去了……”

  “这可怎么办好?如果她回到了平城,只怕,所作所为,就比在北武当更加方便了……”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利用小皇帝做文章,可比通过弘文帝的手,再来中转一番,更加方便了。

  要知道,小皇帝直接掌握了朱红大印。

  那一方皇帝的玉玺一下去,就是直接生效。

  冯太后的手续,更加简便了——小皇帝,只听从于她一人。甚至,根本就不用再和弘文帝发生任何第三者的冲突了。

  多么简便的道理。

  众人多时积累的惶惶不安,终于爆发了。仿佛,即将遇到的一场极大的清算。就算把弘文帝,扶上了太上皇帝的宝座,也压抑不住。

  陆泰冷笑一声:“你们别忘了,一切还有太上皇帝。”

  “有人反驳:“如果不是太上皇帝,谁会邀请冯太后回平城?”

  陆泰一时哑口无言。

  大家这才意识到,最近,要见到太上皇帝,都非常困难了。

  太上皇帝,借口自己已经退位了,整日的修身养性。昔日,他非常青睐的鲜卑大臣们,也陆陆续续地,并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很久,都不会跟他们见上一面。甚至递上去的奏折,都是让直接送小皇帝处。

  那些秘密的奏折,秘密的建议——鲜卑大臣们的心腹话,怎么能交给小皇帝——交给那个女人来处理呢?

  ——————今日到此。周一上午12点之前更新,嘻嘻,争取10更以上:)多点。

  最后的平城1

  那些秘密的奏折,秘密的建议——鲜卑大臣们的心腹话,怎么能交给小皇帝——交给那个女人来处理呢?

  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仿佛到了小皇帝手里的奏折,批阅的,一定是冯太后。

  这个权势熏天的女人,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现在,她到了平城,一切,岂不是更加方便?

  芳菲当然并未在意这干鲜卑大臣们的腹诽。

  除了他们,谁也不敢在这里打猎寻欢。纵然是汉族高官,也谨守着身份。所以,她心里,对这群人,不可能不厌恶。

  但是,此时,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再次往半山腰看的时候,才发现那棵古松。

  古松竟然也是熟悉的。

  一阵风起,雪簌簌地掉下来。

  “小东西……真是想死我了……”

  她悚然心惊,谁在耳边说话?

  那是罗迦啊!

  是自己和他翻脸诀别后,他先斩后奏,立了皇后,来到北武当,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那么厚颜无耻地抱着自己,企图“非礼”——

  哦,一直都是那么厚颜无耻的一个人。

  她忽然无法压抑,也无法忍耐,瞬间回头,看着小木屋的方向。

  没有影影绰绰,没有。

  什么都没有。

  罗迦,早已死掉了。

  一个女人,不该留恋早已死去的人,只能向前看。

  只能这样选择——她并未试图安慰自己,而是抽出刀一般,生生地,把自己的一切犹豫,彻底斩断!将他也彻底从自己的心口斩断!

  她没有再停留,大踏步就离开了。

  直到她走了很久很久,最高处,一个人才居高临下。

  他已经寂寞得太久了。寂寞得对于这一次的作别,都感觉不到任何的悲哀——仿佛是一种既定的事实和命运。完全不值得悲哀和恐惧。

  最后的平城2

  他亲眼看着她走进小木屋,看着她站在古松下……

  一点一滴。

  甚至还有银月湖……还有当年策马狂奔,花前月下的一草一木。那时,如何的相拥?如何的亲吻?如何的在夜色下,肆无忌惮的挥洒激情?那是一种让灵魂都要震撼起来的热烈,一辈子最是灵肉契合的互相拥有……

  那是多么旖旎,浪漫的一段岁月?

  只有自己,只有她,只有恩爱,只有自己和自己的花儿……那时,从未出现儿子的影子,没有宏儿……没有一切的阻碍……

  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一切,又都已经过去。

  他身上的斗笠很大很厚,黑黑的,仿佛将他笼罩成了一尊黑夜之神——一尊再也见不到天日的天神。

  那是一生所付出的最最的惨痛的代价,纵然交给时间,也无法裁决。

  也无能为力。

  然后,他看着启程的队伍。

  在北武当的半山腰,并没有什么太过严苛的礼仪。先是开路的宗子军,仪仗整齐,鲜衣怒马。那是北国,荣誉最高,待遇最好的军队,装备的都是精弓良马。

  然后,是小皇帝的撵舆。

  明晃晃的黄伞盖,但是,小皇帝骑马——和所有鲜卑人的子弟一样,他并未因为是小皇帝,而有任何的特殊。尤其是当他作为小皇帝回到平城的时候,更是一丝不苟。

  他骑的是雪里红——正是弘文帝最喜欢的一匹马。这匹马也是万里挑一的名驹,是弘文帝登基后,一次得到的贡品。

  他把自己最好的马,给了儿子。

  然后,才是冯太后的撵舆。

  冯太后也骑马。

  当他看到那匹马的时候——真是心如刀割。

  那是自己的马——已经有点老了——是自己当年送给她的马。在三匹马里,选了一匹赤兔马送给她。

  最后的平城3

  她曾经骑着这匹马,怀疑自己不忠的时候,在平城的皇宫,肆无忌惮地驰骋……几乎要踏破皇宫的围栏……其实,那次,自己不过是得了寒症,一个人躺在御书房疗伤……所幸,她发现了,冲进来……

  他在这时,想起她当日疗伤的旖旎——那种身子的温暖,少女的芬芳……哦,在自己心目中,她竟然一直是一个少女——仿佛从未长大。

  甚至呼喊都没变过:“父皇……父皇……你不要这样……你不要那样……”

  每一次,她处于弱势,她要求自己做什么的时候,便总是这样,娇嗔的,撒赖的,一直一直软语温求,直到自己答允……也必须答允……反叛的小东西,知道自己被爱,被深爱后,便放弃了对抗,学会了撒娇……那种娇嗔入骨的妩媚……

  这一辈子,都不曾真正违逆过她。

  此时,他看得分明——她就坐在马上,坐在自己马上——只是,那一身厚重的衣衫,皇太后的衣衫,让她平添了几分威严,肃穆——再也绝非昔日的少女了。

  娇嗔也彻底不见了,绝迹了。

  他却心跳得那么快,仿佛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甚至不经意之间,她扬起的手。

  那么红色的闪耀一下。

  红宝石的戒指——那么红,那么鲜艳。

  以至于,他在高山之巅,也看得那么。

  她竟然带走了这个戒指。

  这么多年,他都不曾见到她戴这个戒指了——从来从来不曾……自从她生下了宏儿之后,就再也不曾戴过这个戒指。

  但是,现在,她骑自己的马,戴自己的戒指……她回到平城的时候,她将自己如此的装扮——

  他眼眶湿润,无法自拔。

  竟然因为她这样小小的举动,而觉得无限的欣慰——纵然再想成全儿子,也觉得那种不能自已的欣慰之情。

  最后的平城4

  然后,他看着她走过去。

  才是儿子。

  儿子的太上皇的仪式。

  儿子没有骑马——他坐的是马车。

  儿子竟然坐的是马车——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忍不住的震惊,颤栗。

  仿佛刚刚些微的兴奋之情,已经失去了。

  儿子在最年富力强的时候——第一次破天荒地坐马车。他记得清楚,在儿子十八岁的时候,曾经几乎卧床不起,而去北武当度假的时候,也坚持骑马,绝不坐马车。

  现在,儿子竟然只能坐马车了?

  他真的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病入膏肓?

  他很想冲下去,看看儿子——就看一眼——哪怕只看一眼——祖先的宿命,自己带给他的宿命——这些,能怪谁?

  他满眼热泪,不知是怜悯自己还是怜悯儿子。

  他悄悄地往下,自己的斗笠雪白,已经变成跟雪人一般,就在古老大松树的背后,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过去……

  儿子的马车敞开着,他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他的脸上,竟然满面微笑,一直看着前面的马车:芳菲,小皇帝……

  儿子竟然一直面带笑容,那么幸福。

  他停下了脚步。

  那一道死灰色的面孔——只是,他的面孔,呈现出一种不可自拔的死灰。

  儿子,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他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的马车离开。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彻底地离开。

  心里忽然很寂寞,很孤独,仿佛诺大的北武当,一下就空了。山是空的,水是空的,心也是空的——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人,女人,孩子……自己还有好多尚未送出去的玩具……这些,她们都不要了么?

  这些,他们再也不需要了么?

  他沮丧地沿地坐下。

  积雪那么松软。

  最后的平城5

  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冰冷——还有什么能比,眼睁睁地目送自己所有的亲人走远,而更令人悲哀的?

  他甚至恐惧:是不是明年夏天,他们再也不来北武当了?

  再也不会来陪伴自己了?

  连度假也取消了?

  这才明白,无限强大,战无不胜的罗迦——早已到了风烛残年,形销骨立,一个纸老虎一般的人物了?

  冰雪的寒冷,从厚厚的皮裘,慢慢地传到身上。

  许久,才听得背后的声音:“主上,去喝一杯吧?”

  他淡淡地:“道长,你也破戒饮酒了?”

  “哈哈,道家无为,和佛家也是相通的。酒肉穿肠过,信仰心中留。主上,贫道收藏了一坛猴子酿的美酒……”

  罗迦觉得奇怪,因为,已经闻到了香味。

  他转头,才看到道长已经拍开了酒坛的泥封……一阵浓香扑鼻……很甜蜜,很芬芳。

  道长将坛子递过来:“主上,如此好酒,不可不尝……”

  他哈哈大笑:“我多年不饮酒了,今日,何妨一醉?”

  他扬起头,咕噜咕噜地就喝下去。

  半坛子下了肚子,比一匹马还能饮。猴子酿的酒,果然与众不同,充满了野果的甘甜与芬芳……

  道长笑道:“这是我无意中从一个猴子窝里偷来的,哈哈,北武当的猴子,真是聪明极了,它们用秋日的浆果酿酒,味道比人酿的还要好得多……”

  罗迦大笑:“猴子没追赶你?”

  “这些畜生,一直追到了道观,还把道观的几个泡菜坛子都偷走了……”

  “妙极,妙极……几坛泡菜换来这坛美酒,也值了……哈哈,也许,明年夏天,他们用偷去的坛子,又酿造了更多美酒……”

  道长接口:“到时,我们再去偷回来,岂不妙哉?哈哈哈……”

  ……

  最后的平城6

  二人互相轮换,很快将一坛子酒喝得干干净净。

  太阳出来了,反射着一地的花白。

  银色的头发,雪白的头发……两种不同的颜色。

  罗迦倒在雪地上,整个人合身倒在松软的雪地上,觉得自己坐在春天里,沐浴着春天的阳光。

  意识有些恍惚,伸出手,抱住空空的酒坛子,仿佛是一个曼妙女人的身子……仿佛是她的身子……

  此时,才明白自己的渴望……一个老男人的渴望……自己已经老了……逐渐老去了……她也老了……为什么就算老了,还如此地渴望她?

  这么多年,不近女色的生涯,这么多年,只能午夜梦回里的压抑……

  他仰天大笑,酒不醉,人自醉。

  “道长,我现在需要念什么经,才能平息心情?”

  道长凝视着他:“心静自然凉……”

  “哈哈,道长,你年轻的时候,念经,心会不会平静?”

  “……我?我几乎想不起自己到底有没有年轻过……我十几岁起,就为了保护伏羲大神的神像,东奔西走……对了,记得那时,我认识了一个女道姑……”

  “女道姑?”

  “对。她是我的师妹。我一直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当了道姑,她常常穿一件红色的道袍,打扮成俗家的女子……我们曾经一起,为了保护伏羲大神的神像,历经艰辛……”

  “后来呢?”

  “没有后来。她不到三十岁,就因为忧郁过度,很早死去。”

  罗迦大笑:“她因何忧郁?是因为不能嫁给你么?”

  道长没有回答,沉默了很久。

  他的胡子,几乎和雪一样白。谁知道他多大年纪了?一百岁?一百二十岁?或者,一百五十岁?

  他的三十岁就死掉的师妹?是已经死去了一百年了么?

  罗迦躺在雪地上,没有再追问下去。

  最后的平城7

  一如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也许,自己在北武当的修身养性里,也会高寿——活到祖先们想都不敢想象的那么高寿——所有祖先求神拜佛,炼丹升仙,花样用尽,都无法达到的高寿……

  皇帝们其实并不明白一个最最简单的道理——如何的寻仙问药,都不如无欲无求……只有修身养性,无欲无求,人才能达到真正的高寿。

  可笑他们一边纵欲无度,一边索求高寿,这可能么?

  但是,如自己这般,纵然再高寿又能如何?

  一个人,孑然一身。就如道长一般,活到200岁,又能如何?

  他以手臂为枕,躺在雪地上。

  天空那么昏暗,北武当的一切,那么模糊。

  仿佛,一切的一切,等待许多年后,终究成为了一场空。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最后的护驾军队都已经消失了。很绵长的队伍,蜿蜒到了山脚下,然后,慢慢的……逐渐消失……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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