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烟雨清平梦-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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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朱大夫已经快步走到晏晏身旁检查了她的情况，拈着一片她脸上剥落的腐皮，他那炯亮的黑瞳惊诧地一缩，随即皱着眉用手指碾碎那东西，又沉思着细细闻了闻。
“如何？朱大夫，她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救吗？”铁虎啸在旁急切地问道。
“这个一会儿再说，先去打盆干净的温水来，要快！”
朱大夫果断地吩咐着，巴岩立刻把话传给了门口候着的仆役们。水很快端来了，朱大夫从药箱出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了一撮药粉在水里，搅匀后对铁虎啸道：“你把那姑娘扶过来，用这个水帮她洗脸，要用点力，把她脸上的腐皮都搓下来！”说着，他又瞥了晏晏一眼道，“这会很疼，姑娘，你要忍着点，只有把那些东西彻底去掉，我才能治好你的脸。”
话音未落，晏晏倒还没说什么，铁虎啸已是惊骇地跳了起来：“把皮都搓下来，那她的脸不是完了吗？”
“一堆烂皮，留着就有用了吗？”朱大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说，那些也根本不是她真正的皮肤，倒是幸亏现在就脱落了，如果再多留半个月，那她的脸才真是完了呢！”
“不是真正的皮肤？”
这话当即让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一瞬的沉默后，还是晏晏先开了口：“我相信朱大夫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照做就是了。铁哥，你帮我，好吗？”
铁虎啸真是没想到，平时看似柔弱的晏晏，关键时刻竟会如此坚强冷静。把那些不是皮的皮弄下来的时候，每搓一下，她就疼得抖一下，可她硬是强忍着不出声，见他看得揪心，屡屡下不了手，她甚至对他笑了笑：“铁哥，没事的，这点疼我忍得住。”
等到好不容易把那些腐皮洗尽之后，铁虎啸和晏晏两人都已是一身冷汗，尤其是晏晏，已经疼得眼前发黑，虚脱地瘫倒在了铁虎啸怀里。
令人惊奇的是，她现在的脸并没有因为失去了皮肤而变得血肉模糊，反而是露出了另一层新皮，这层肌肤除了没有血色，显得异常苍白之外，其他地方都跟正常人的皮肤没什么区别，可是，她五官的轮廓却跟原来不一样了，确切地说，是变成了一张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脸。
看着怀里突然间变得陌生的晏晏，铁虎啸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朱大夫，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扶她躺下，先让我把药给她敷上，然后再来告诉你们。”
朱大夫动作麻利地把方才趁他们洗脸时调好的一碗药膏端了上来，等铁虎啸照做之后，他坐到床边，俯身对晏晏道：“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放心吧，你的脸会没事的！现在，你闭上眼睛，放松下来，我给你上药的时候，如果你觉得困了，就顺其自然让自己睡过去，这对你恢复有好处，知道吗？”
晏晏乖乖点头。药膏涂上面颊的时候，她只觉一阵清凉，脸上火烧火燎的疼顿时减轻了许多，渐渐地，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等到药全部敷完，她已是人事不知地沉沉睡了过去。其实，这药膏里是掺了安神药物的，目的就是用睡眠来缓解病人的疼痛，帮助其恢复体力。
稍稍收拾了一下，朱大夫站起来，对一旁已快被满腹疑问憋死的铁虎啸和巴岩道：“让她好好休息吧，我们到外面去说。”
☆ ☆ ☆ ☆ ☆
“你们可曾听说过来自莫桑国的换颜术？那些用材特殊的易容药物一旦涂到脸上，如果三个月之内没有用专门的解药洗去，被易容者的脸，就永远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你是说，晏晏曾经被人施过换颜术？”铁虎啸只觉胸腔紧了紧，“为什么我之前一点都没看出来？就算我不懂，师父师丈他们那么见多识广的人也该有所发觉吧？好吧，就算我们都看不出来，晏晏她自己难道就感觉不出脸上多了层东西吗？今天以前，我可是从来没听她说过自己的脸有什么不妥啊！”
“换颜术的神奇，就在于那些药物用到脸上之后，生成的假皮会逐渐和易容者本身的皮肤融为一体，终身不褪，因为它贴身透气，习惯了以后，脸上的感觉就和没有施术之前一模一样。你们刚才说，晏晏姑娘失去了记忆，既然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认为那是她自己的脸，自然是不会发觉有什么问题了。换颜之后，她害羞时照样会脸红，害怕时脸色也会变白，遇到某些刺激时脸上还会起痘疮，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她都会有，若非事先知道，就算是老江湖也看不出来那张脸是假的。”
“多年前，莫桑国女子使用换颜术来美容的做法曾经风靡一时，可惜此术虽然神奇，所用的药物却都含有剧毒，虽然因为用量少，短时间内不会致命，但长期涂在脸上，就会导致慢性中毒。后来，因为使用换颜术而得了怪病英年早逝的女子越来越多，莫桑国朝廷终于不得不颁发诏令，严禁医者再用此术为人换容，违者必斩。自此，换颜术逐渐销声匿迹，没想到，时隔了几百年，这种异术竟会再现于世！”
“原本，要是再过半个月，还没有人用专门的解药来给晏晏姑娘去除脸上假皮的话，它就会和她自己的皮肤彻底融合，使她永远无法恢复本来面目了。碰巧的是，你带她去吃了海鲜，后来，又给她用了冰玉花所制的胭脂，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恰好就成了解药，只不过，她的海鲜吃得太多了，导致药性偏猛，所以才会疼成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的再下一章玄冰出现，英雄（英雌？咳咳。。。。。。）救美。。。男，嘿嘿O（∩_∩）O~
☆、破茧重生3
听朱大夫介绍了这匪夷所思的妖异之术，铁虎啸和巴岩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好半晌，铁虎啸才思索着自语道：“那么，晏晏为什么会被换过颜呢？究竟是她自己要这么做的，还是……”
“用此术换颜，目的无非有二……”朱大夫在旁插言道，“一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漂亮，二就是为了掩盖真实身份。方才我看了晏晏姑娘的真容，想来，她应该没有为了美貌而换颜的必要吧？”
铁虎啸和巴岩都是暗暗点头。晏晏卸去假皮后的容貌他们也都看见了，虽然，因为本身的皮肤长期不见阳光而使她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真实的容貌远比那张假脸漂亮得多，那么，她涂上假脸自然不是为了美貌了。
想了想，铁虎啸顺着朱大夫的思路分析道：“如果是后一种目的，那么，也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自己为了……譬如躲避仇家之类的原因不得不隐藏身份，二，就是另外有人想要让真实的那个她消失，所以强行把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当初我们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记忆，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想，似乎……她是遭人所害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对了，我刚刚就想到这事来着！”朱大夫眼中精光一闪，沉吟道，“我为她诊脉时，觉得她的脉象有点特别，那失忆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应该是绝忆术没错！换颜术与绝忆术同时出现，这绝对不是巧合，如此看来，莫非，他当真还有后人在世？”
“朱大夫，你说什么？”铁虎啸的心重重一跳，“你到底……还发现了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朱大夫蓦地抛出句答非所问的话，见铁虎啸瞠目以对，他淡淡一笑道，“看你也是江湖中人，那么，你可曾听说过梅岭朱斌其人？”
“梅岭朱斌？梅岭医仙朱大先生？”铁虎啸突然明白了什么，紧盯着朱大夫的双眼中瞬时泛起惊异之色，“莫非，您就是……”
“没错，在下正是朱斌！”朱大夫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 ☆ ☆ ☆ ☆
荒凉的山道上，她赤着双足、披头散发地狼狈奔跑着，身后，是耀眼的刀光剑影和一声声划破夜空的凄厉惨叫。她的心一阵阵隐隐作痛，屡次想转身奔回那传来惨叫声的地方，却因为心底的某种信念终究没有停下脚步。
她不停地跑着，跑着，直到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上。那重重的一摔让她的手心和膝盖都被擦去了一大块皮，鲜红的血流了出来，她疼得直想哭，但还是咬牙忍住，挣扎着爬了起来。就在她一瘸一拐刚刚走出两步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你？”
认出来人，她先是一喜，可随即发现，对方的神情有些异常，浑身散发着她所不熟悉的阴鸷气息。她觉出不对，顿时惊惶地后退，想要夺路而逃，却被那人一把抓住手臂拖了过去。
那人点了她的哑穴，把她扛在肩上带进了一个山洞。被绑起来丢在山洞一角的她心惊胆战地看着对方拿着一堆瓶瓶罐罐来到她面前，审视她的双眼中闪烁着看似狠厉，却又隐约透着丝怜悯的光芒：“可惜，可惜了你的花容月貌，但这是让你活下去的唯一办法，能活多久，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想做什么？别过来！别过来！不要——
看着那人用一把粗大的毛刷从那些瓶子里蘸了气味难闻的古怪液体往自己脸上涂，口不能言的她在心底拼命嘶喊，然而，她阻止不了对方的任何动作，只能绝望地任由他施为，直到他摆弄完她的脸，又在她惊恐的目光里，取出一把银针，毫无怜悯地扎进了她的头顶……
“啊——”
一声尖叫中，被噩梦吓醒的晏晏浑身冷汗地从床上跳起，旋即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做噩梦了？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听到头顶传来铁虎啸温暖的声音，晏晏顿时把头埋在他胸前喜极而泣：“铁哥！”
“好了好了，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铁虎啸轻拍着她的脊背，如哄孩子般柔声劝慰着。
“不，不是梦，是真的！”晏晏突然颤抖起来，“我觉得自己已经记起了一些事，是有人把我抓起来，强行把我的脸弄成这样的！但……只是些片段，前因后果，还是想不清楚……”
铁虎啸的心莫名荡了一下。看来，朱大医仙的药还真是管用，不过服了短短数日，晏晏的记忆就已经渐渐被刺激起来了。虽然知道她对自己一片真心，但想到她这牵扯似乎越来越复杂的真实身份，以及在敷药调养数日后显得越来越是倾城绝俗的容貌，他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安。恍惚间，他的耳边响起了当日朱斌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文沙国来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一个既会换颜术，又懂绝忆术的人，这个人，说起来应该是我的同门！”
“我朱某人在江湖上虽也算小有名气，但恐怕很少有人知道，我并非土生土长的汉人。我家祖上是莫桑国人，本姓爵尼，移居中原后，为行事方便才改了汉姓。”
“我家先人也曾行过医，懂得换颜术，至于绝忆术，则是在受到胁迫的情况下为保命而自创的。用过那种特殊的针法之后，被施术之人的失忆症状类似于摔打重击所造成，不知情的人就算医术再高明也诊断不出，这是我们家族所独有，普天之下绝无第二家。”
“因为换颜术和绝忆术于人无益，所以，我们家族的后人虽然都学过施术和解术的方法，但都遵从祖训从来不曾用过，唯一的例外，是我的师叔祖，也就是我们朱家唯一破例收过的一名外姓弟子岳刚。”
“听我爷爷说，师叔祖很有才华，天赋甚至在我们朱家人之上，本来是很得我曾祖父欢心的，可有一次，他因为同情一个被火烧伤毁容的姑娘，违背师门戒律擅自替她换了颜，其实那也无可厚非，但我的曾祖父为人古板，知道这事后，一怒之下就把他逐出了师门，从此，我们家再也不曾有过他的消息。”
“到了我父亲这一代，朱家有学医天赋的人越来越少，我父亲就向爷爷提出，想要寻回师叔祖的后人，与朱家共同振兴梅岭医门，爷爷后来也同意了。经过反复打听，父亲终于查到师叔祖当年离开梅岭后就出海到了文沙国，于是，他也来了文沙国，一住就是大半年，可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最终只得郁郁而归。去年，他老人家去世了，临终前，他握着我的手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再去找找岳家后人，梅岭医门放弃了一个那么有才华的弟子，真是可惜了！”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这里的。其实，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岳家后人能否帮我们振兴梅岭医门已经不重要了，甚至岳家后人有没有学医都不重要，因为我知道，我的父亲之所以渴望找回岳家后人，更多是出于替曾祖父补过的心理，是我们朱家错待了师叔祖，我只想找到他的后人，亲口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可惜，我找了好几个月，也没有任何线索，本以为又会是和我父亲当年来这里一样的结局，没想到，就在我快要灰心的时候，竟然遇见了你们，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所以，现在晏晏能否记起从前的事，不仅关系到她自己和他的未来，还关系着朱斌能否找到那个不知名的同门，只是，记起之后，对所有人是福是祸，却是谁都说不清楚了。
就在铁虎啸心情复杂地闪了闪神，晏晏则仍因方才那场噩梦惶恐混乱着的时候，只听门口脚步声响，两人回过神来循声望去，竟是载淳在巴岩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愣了一愣之后，铁虎啸顿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跳起来又是兴奋又是着急地迎了过去，连珠炮似的问道：“师丈，你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师父没跟你一起回来？我姐姐姐夫的事情解决了吗？
“你这小子，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载淳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我一会儿慢慢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