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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流水无情-憔悴东风-第11部分

小说: 流水无情-憔悴东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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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话也不多说,别人往他身边一站,就好像被一片阴云罩在头顶上,不寒而栗。” 

这决非夸张,段飞鹰比他形容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 

无论锤金使说什么,作为听众一方的玄土使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偶尔蹦出一个字来,算是回答,让说者甚觉无味。虽知他本性如此,锤金使还是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一回一个字的蹦?多说几个字累不死的。” 

玄土石的眼中露出笑意,忽道:“后面。” 

“什么?”玄金使听得糊涂,但他知道玄土使绝对不会说废话,话出必有因,不觉转身瞧去—— 

刚刚说及的那片阴云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他身后。 

玄金使的面部表情僵硬起来,抬头观天,道:“今天天气真不错。” 



由段飞鹰莫名其妙的情绪而造成的阴沉天气一直持续了五、六天,才终于有阴云散尽的迹象。碧游宫一干人等,包括沈雁石在内,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 

而这种感觉,沈雁石体会得最深。 

这几天来,段飞鹰找他斗口的次数少了,相反,总是以一种探索深思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沈雁石,很久之后,直到沈雁石被他盯得寒毛都要竖起来的时候,才一脸阴沉地转身离去。弄得沈雁石一头雾水,不知他又是哪里不对了。 

这种诡异的行为一旦多了,除了让人莫名其妙外,又会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来。 

更可怕的是,他几乎每晚都要将沈雁石拉到床上折腾个半死,不到半夜决不放他入睡,甚至有一回,沈雁石不得不一整天躺在床上。再这样下去,沈雁石觉得自己一定会脱力而死。 

还好,这样难熬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清晨,沈雁石从混沌中醒来,发现睡在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虽然频繁的接触,肉体上已经开始习惯,但心中却总是难以释怀,挥不去屈居人下的屈辱感。而这种感觉在情事之后尤为强烈,特别是段飞鹰略带嘲弄的满足笑意更是令他难堪。 

勉强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心中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慢慢步出寝宫。远远的见段飞鹰正在阶前和寒水使说些什么,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住了嘴。段飞鹰挥挥手,寒水使就躬身退下了。 

回头面向沈雁石时,段飞鹰的表情一如既往,但沈雁石凭直觉就是知道他在高兴。他甚至能感到一股笑意正从段飞鹰的四肢百骸中溢出来。 

他在为什么而高兴?沈雁石猜不透。这人的脾气就像六月的天气,阴晴难测;心思也如善变的孩童般,一会儿一个样,不能以常理去推断。 

“你去哪里?” 

“做工。”他每天的工作还是段飞鹰亲自安派的,这人不会糊涂了吧? 

“今天不用了,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 

沈雁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早已被段飞鹰拉出了碧游宫。——看来这人的心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峰。段飞鹰的脚步轻而快,虽然没有施展轻功,一般人也是难望其背。 

这可苦了沈雁石,每走一步腰股之间就是一阵钝痛,走到半山腰额间就已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脸色也越发苍白。他强忍住不愿示弱,但心中不由暗暗思忖:这会不会又是段飞鹰想出来的一种变相的折磨? 

段飞鹰走了一阵,渐渐察觉不到身后那人的气息,微觉奇怪,停下来回望,只见沈雁石已落在一丈之外,虽然极力稳住脚步仍难掩蹒跚之意。 

退到他的身边,段飞鹰皱眉道:“走得这样慢,什么时候才能走到?” 

沈雁石只觉身子一轻,眼前的景物忽然旋转起来,整个人落入一具坚实宽厚的胸膛之中,却是被段飞鹰打横抱了起来。 

意识到这种情形有多暧昧,沈雁石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轻叱道:“光天化日,你做什么?” 

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段飞鹰的一双手就像铁箍一样,根本挣脱不开。 

“光天化日又如何?反正这里也没有人看见。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又何必假惺惺害臊?”段飞鹰说的理直气壮,完全不觉有什么不妥,倒显得沈雁石少见多怪了。 

沈雁石气结。心想这人脸皮如此之厚,又全无羞耻之心,跟他争辩下去他也不会放手,反而不知会说出什么难于入耳的话来,图惹一场羞辱。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他。 

这是两人交锋以来段飞鹰首次占了上风,虽然是靠厚脸皮得来的,但也弥足珍贵。他心情本就极好,见此情形更是高兴。 

沈雁石不理他,他竟起了恶作剧的兴致,将怀中的身子颠了一颠,见沈雁石疑惑的张开眼,谑笑道:“我这顶‘人轿’可有点颠簸,你可要小心。” 

沈雁石怔了怔,只觉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段飞鹰见他不理,又故意皱眉道:“你怎么这么轻,倒像个女人似的。” 

沈雁石的体态原属偏瘦,近日来又失于调养,与段飞鹰的高大身材实是有一段距离,但说成女人就过分夸张了。沈雁石知道段飞鹰是故意激他,也不动怒,依旧闭目养神。 

此后,无论段飞鹰说些什么,他都不再开口。这几天没休息好,困倦得要命,窝在这怀里倒是温暖又舒服,不如借机睡上一觉补眠,也可免于耳边聒噪,就是不知段飞鹰会不会一生气将他扔在地上摔个半死。 

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竟然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仍能感觉到身体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沈雁石一惊醒来 ,正对上段飞鹰的眸子。 

段飞鹰似笑非笑,说道:“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把你扔下去;从没有人敢跟我边说话就睡着了的。” 

他虽然说得严厉,但沈雁石却发现他并没有生气。 

从他怀中站起,沈雁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话未说完,整个人却因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一泓碧蓝的湖水枕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便如一颗蓝宝石,发出澄澈耀眼的光芒,四周是一座座插天而起的雪峰。湖水倒映出雪峰的影子,雪峰又映着灿蓝的湖光,和谐的融在了一起,构成了一幅奇异瑰丽的图画,任何言语都难以描绘出其中万一。 

乍见之下,沈雁石被震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何?” 

沈雁石长长的吐了口气:“好美,人都说巧夺天工,可是造化之奇妙,又岂是人力所能及的?” 

段飞鹰傲然道:“世人说天池是天山最美的地方,可是又有多少人到过天池,亵渎过它的灵气?那地方已经被凡夫俗子的臭气熏得俗不可耐,那及得上我这里的清幽脱俗?” 

沈雁石从没到过天池,但想来不会比这里更美,只是听段飞鹰说得狂妄,忍不住淡淡的说道:“我也是凡夫俗子,段宫主带我到这里来难道不怕我身上的俗气毁了这一方灵境?” 

段飞鹰注视着他,就在沈雁石以为他又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却长叹一声:“沈雁石,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跟我唱反调呢?” 

他的脸上有几分失望,几分寞落,完全不似往日那个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人。沈雁石心中一动,隐隐好像悟出了什么,却始终如隔着一层云雾般,无法实实在在地抓住看个清楚明白。 

只是觉得段飞鹰今天……好怪。 







二十 

两人都不再说话,默默的沿湖边信步,忽然段飞鹰说道:“雪莲花开了!” 

沈雁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绝壁之顶,一朵莹白如雪的花儿正傲然绽放。出于岩壁,不染纤尘,立足山顶,风标绝世,正是传说中的奇葩天山雪莲。 

早听说天山雪莲的盛名,却从未想过此生竟有幸能一睹真容,更没想到竟是如此高雅脱俗,沈雁石不禁脱口吟道:“耻于众草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 

段飞鹰接口道:“何不为人之所赏兮,深山穷谷委严霜?” 

这是唐代诗人岑参咏雪莲的诗句,流传并不广,想不到段飞鹰竟也知道,沈雁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段飞鹰哼了一声,问道:“你看我做什么?是不是没想到我也会吟诗?别瞧不起人!” 

自己的想法被对方猜出来,尤其段飞鹰那气鼓鼓的神情实在是有趣得紧,沈雁石不禁笑了出来。 

段飞鹰本来应该发作的,却因见到他的笑容而呆住了。 

那是一种毫无防备的笑,笑得开心,笑的灿烂,那种发自心底的笑意与段飞鹰以往所见到的全然不同。段飞鹰从不知道,原来有人笑起来竟象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以前错得离谱,谁说沈雁石相貌平凡?他的笑容是天底下最美、最动人的!很想把那笑容采撷下来,永远珍藏在手心里。 

忍不住说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的。” 

沈雁石一怔,收住笑容,转过头去。 

又在唱反调了,一丝不悦之意慢慢自心头生起,段飞鹰别扭地硬转过沈雁石的脸:“我命令你,笑给我看!” 

沈雁石顺从地露齿一笑,虽然也很柔和,却没有了方才那份光彩照人的惊艳。 

段飞鹰狠狠的摔开了手,指着山壁道:“沈雁石,你真是人如其名,就像这山上的顽石一块!” 

沈雁石淡淡笑道:“若真如这顽石一般倒也不错,依绝壁,出尘寰,自然风化不留痕迹,免遭尘俗践踏,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呢。” 

段飞鹰冷笑道:“你想超凡出世,哪有这么美的事?看那雪莲花没有,纵然生得那么高绝,我仍然有办法将它采到手中。” 

“你要去采雪莲?”沈雁石见那峰顶至少也在百丈开外,石壁更是如刀削一般,一片光滑,全无借力之处,任他轻功再好,只怕也难以上去吧。 

段飞鹰见他面露怀疑之色,更是激起了好胜之心,非要将花采到手不可了。细究起来,这种心态就像是血气方刚的初恋少年一定要在情人面前出出风头、显显本事一样,只是如果有人敢这么说,段飞鹰一定打死不会承认,少不得还要赏那人一记致命的铁掌。 

缓缓走到岩前,段飞鹰傲然瞥了沈雁石一眼,随即提了口气,整个人拔地而起! 

这一跃足有十余丈高,江湖上轻功最负盛名的云中飘只怕也到不了这般高度,眼见势头渐衰,段非鹰不慌不忙子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插入石壁之中,借势又向上跃出。如此往复,不一会就已攀到山顶,伸手采了雪莲,也不急于下来,反而就挂在山壁上的姿势冲沈雁石炫耀般的招招手。 

沈雁石早已看得目眩神驰,心想怪不得爹爹那日声言不让我们报仇,这般武功就是自己和凤举练一辈子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忽然之间,段飞鹰的手松了开来,整个人急速下坠,跌入山脚下的一片雪松之间,不见踪影。 

沈雁石一声惊呼,快步上前叫道:“段飞鹰?”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哪里还能有命在?想不到一代高手竟会如此糊里糊涂的送命,沈雁石心头一片茫然,竟感觉不到丝毫快意。 

一朵洁白的莲花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紧接着,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呢。” 

循着声音看去,一人悄立在身旁,脸上挂着难掩的笑意,不是段飞鹰是谁? 

沈雁石呆了一呆,马上明白他是在戏弄自己,淡淡的道:“请问段宫主贵庚?” 

“正是而立之年,怎么了?” 

还能怎样?对于一个已经三十岁还是小孩心性的男人,你叫他又能怎样? 



相处时间越久,越发现段飞鹰在某些方面其实很像一个小孩,一个任性、霸道、自以为是,又不肯承认自己孩子气的小孩。 

这人的主意也是一天一变,前一阵子拼命折腾欺侮沈雁石,现在倒好,千方百计逗他笑了。而且花样百出,有些根本让人哭笑不得,失败之后,他还会瞪着沈雁石质问:你为什么不笑? 

天,他都快头疼死了,哪里笑的出来? 

这才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这样又过了半月,岳子青依然没有消息,邵云扬被囚禁的地方也依旧不知在哪。有一次他试探着问段飞鹰,结果换来一整夜的折腾。 

而且现在段飞鹰几乎不给他自主的时间,吃饭的时候要他在,睡觉的时候要他陪,平时的时候要他跟着,就连练功的时候也要他在一旁看。 

当沈雁石问他:你不怕我偷师吗? 

他的回答令人吐血:我的工夫又岂是一般人学得会的? 

其实这人的狂傲也不是全无道理,他的每一招每一式看来都平平无奇,可是五行四使联手使出全身解术也奈何不了他。沈雁石虽然不愿想,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的资质得天独厚,如果他不是急于求成,再潜心修炼几年,父亲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尽管不喜欢这人,甚至对他依然有着恨意,但从心底深处,沈雁石是有些佩服他的。 

但,仅限于他的武功。 

“胡天八月即飞雪”,尤其是在峰顶,雪来得更是早,事先没有预兆,一觉醒来,大雪已经覆盖住了整个碧游宫,入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雪还在天空飞舞着,如鹅毛、如柳絮、如飞花,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看样子不把碧游宫淹没不肯罢休。 

“你们那里不下雪吗?看你的样子象是没见过雪一样。” 

“当然下,只是没这么大罢了。”沈雁石站在阶前,不时伸手捉住几片雪花,漫不经心的答道。神思早已因这句话飘到了千里之外的家乡。 

“每年的冬天都要下几场雪的,下雪的时候小孩子们就会很高兴,因为可以堆雪人,打雪仗……” 

“堆雪人、打雪仗,那是什么?”段飞鹰皱起眉头,看来是真不知道。 

“从没玩过?不会吧?这里应该总是下雪。” 

“没玩过就是没玩过,那时都在忙着练功,谁有闲情去玩乐?”碧游宫的原主人萧碧海是个武痴,段飞鹰从小跟着他,记忆之中处了练武就是练武,从不许他分半点心。尤其败给了沈成风之后,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徒儿身上,更是严厉得近乎苛刻。五行使虽是和段飞鹰一起长大,但他们视之为主人,自然也不敢没大没小玩闹在一起。别说堆雪人,凡是一般小孩子玩过的东西,段飞鹰是听都没听说过。 

沈雁石忽然对这人多了几分怜悯,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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