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 情逢敌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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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通学电车好比战场。上班族蹙眉忍受着学生嘈杂的喧哗，学生则对行动迟缓的那群西装老头们深感不耐。由于双方都瞧彼此不顺眼，使得人满为患的车厢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人人互不相让，用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挤开周遭的人好保住自已的地盘。　
占据门口附近一角的菅野笃史也跟车内其它乘客一样，在拥塞的人潮中东摇西晃，但接近一七五的身高使他比平均只有一六五左右的乘客整整高出一个头，在平凡的高中生中有如鹤立鸡群。　
然而，身高并不是笃史在人群中显得出类拔萃的唯一要素，他那端整、出众的相貌，更是经常让年龄相若的同性，投以既羡慕又妒忌的眼光。　
冷傲的眼眸乍看之下似乎是单眼皮，实际上却是内双。　
不需修饰的秀丽双眉高高扬起，为他的眼角增添一抹英气，也令那些在电车内狼狈不堪地画着眉线的女高中生们艳羡不已　
高高的显骨、挺直的鼻梁、略薄而宽阔的嘴唇，尽管各个部位都长的有棱有角，长相却绝不流于粗陋，器宇轩昂的双眉和眼角把整体衬托得尽善尽美。　
当他沉默的时候，锐利的眼神常给人桀骜不驯的感觉，曾有女生问突然中断话题的他「是不是在生气」，可是一旦他展颜欢笑，就会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表情也变得像大男孩般可爱。　
——总之，他具备的魅力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理想典型。沐浴在周围高中女生热情的视线下，气定神闲的笃史对车厢的拥塞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怡然自得地敞开双臂，将两手撑在车门挡住背后的人潮。　
接受他双臂庇护的不是染了发、化着妆的高中女生，而是和他一样穿著平城高中男生制服的儿时玩伴——叶真树。即使升上了高二，容貌仍宛如女孩般楚楚可怜，也因此『小真』这个从幼儿园时代便跟着他的昵称，在他们进入目前就读的私立男校，平城高中后仍沿用了下来。　
「今天还是一样人挤人。」　
「是啊！」　
仍残留着国中生影子的真树以略带童稚的嗓音这么说，笃史愉快地微笑附和。　
从小到大，母亲、幼儿园老师和左邻右舍的姊姊们不是夸他可爱，就是称赞他长得俊俏，所以远在笃史念国小低年级时，他对自己得天独厚的外型便了然于胸。　
该拿怎样的笑脸去讨好自己喜欢的人，老练的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真树凝视笃史的笑容后，双颊泛红地低垂下头便是最佳的左证。　
爱情这东西总是在毫无预警下从天而降。有时是纯粹受到容貌和身材的吸引，有时却是被微不足道的一颦一笑给夺走了注意力，至于有没有心去耕耘，端看当事人的努力。有些人出师未捷身先死；相反地，也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马到成功，而成败的关键就掌握在如何踏出第一步。　
在开始布局的阶段失误，将会落得满盘皆输。想在最后摘下胜利的果实，扎根时就得痛下工夫。掌控主导权，一步步引对方进入自己最有把握的领域再下手吃掉。步骤必须明快确实，布局更须天衣无缝。　
笃史悄悄注视被他揽在怀中兀自低着头的真树。　
由于两家住得近再加上同龄的关系，笃史和真树从幼儿园时代就成了好朋友。他们念同一所公立小学、中学，后来又报考同一所私立高中，多年来一直维系着这段斩不断的孽缘。　
从小思考敏捷，体格又高人一等的笃史非常早熟，他的恋爱谈得也比一般人早。接吻、性行为早在八百年前就体验完毕的他，自知自己超前了其它同龄的同学。　
不过，笃史至今带上床的对象全是女孩子。　
对每个交往过的女孩他都付出了相当程度的感情。尽管他能确定正在追求的人对自己也有好感，在对方首肯交往前仍不免心下喘喘；面临分手时，他也尝受过荡气回肠的感伤。　
可是，不论他喜欢过、交往过多少女孩，真树在笃史心里永远是最特别的。他温柔、单纯、可爱，是笃史最喜欢的幼时玩伴。　
莫非我爱上他了？自从有了这个想法，笃史便开始对肉体关系的异性交往兴趣缺缺，在他眼里，真树毫不做作的举止和表情要比女孩子可爱多了……在高中一年级即将结束的时候，笃史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真树和笃史不同，他是个很晚热的男孩。不但不曾跟女孩子交往过，每次班上同学开黄腔时，他甚至会羞得双颊泛红，然后不着痕迹地避开话题。　
要是没头没脑跟他示爱，结果绝对可想而知。看来，也只好先采取温柔攻势，让他一点一滴地感受我的情意，进而让他培养出「说不定我爱上了阿笃……」这样的想法了。　一直以来，就算笃史自己不采取主动，也不乏有人投怀送抱。即使逼不得已必须由他开口表白，他也有信心可以一帆风顺地攻占下一个据点。可是，这次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真树虽然是他恋爱的对象，却也是他最珍惜的同伴。一旦失败，他将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失去所有的一切。更何况他对真树是『玩真的』，而不像过去交往的那些女孩，只是抱持着『儿戏』的心态，所以他绝不能鲁莽行事。　
然而，现实却不容许他走一步算一步——。「小真，这边！」　
笃史把怀里的真树拉向自己搂住了他。电车抵达了第二站。这个住商混杂的车站相当大，上下车的乘客也特别多。　
笃史抱着松了口气点点头的真树往一旁靠拢。就在他掩护个子较矮的真树远离准备下车而涌过来的人潮时，他的头发拂过笃史的脸颊，留下柔软的触感。　
笃史做了一个深呼吸，藉以压抑想将嘴唇埋在他纤细的栗色秀发中的冲动。此时，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　
「今天早上感情也这么好啊！」　
笃史火冒三丈地回过头，与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的视线撞个正着。　
潇洒俐落的发型、又细又长的眼眸，在笃史他们就读的平城高中担任数学老师的藤崎透，目前教授的是二年级的基础几何。虽然执教鞭才迈入第二年，但大学毕业后他曾在一般企业工作过两年的时间，因此今年已经二十六岁。　
既然住在同一条干线上碰面自然在所难免，但他实在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每天早上，都像阴魂不散似地挑中同一个车厢、选中同一个车门。每次搭车，透总有办法踉他们碰在一起。笃史朝他怒目而视，透却只是低笑着耸耸肩。　
「老师早。」　
躲在笃史的长臂中缩得像只兔子的真树，认出眼前的人是透之后，便必恭必敬地向地问好。　
「早。」　
透收起刚才那抹该死的笑容，温和地和他寒暄。望着那张成熟洒脱的笑脸，真树两颊似乎染上了一片嫣红。该不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吧？　
「今天还是一样挤。」　
「老师您不是有车吗？为什么老是搭电车通勤呢？」　
「路上会塞车嘛！搭电车时间比较好控制。」　
明明是后来才冒出来的，居然老大不客气地缠着真树大聊特聊起来。看着透和真树相谈甚欢的模样，笃史不禁恨得牙痒痒的。　
如果透是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教师，笃史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问题是，从身为同性的笃史眼中来看，透确实是风度翩翩。　
「藤崎老师好帅哦！」　
这是在刚升上高一的四月，真树头一次见到透的感想。可恨的是，对人人称羡的外型向来自负的笃史也无法加以否认。　
或许真树只是纯粹赞颂罢了，可是听在喜欢他的笃史耳里，内心可就五味杂陈了。　
笃史和透的轮廓基本上颇为相似，两人最大的差异是在于眼睛。他们都是锐利的内双，只不过透的眼神比犀利的笃史多了一份宠溺。这份宠溺柔和了整体的感觉，酝酿出成年男子刚柔并济的魅力。　
不仅如此，笃史的嘴唇偏薄，而他的嘴唇却稍厚。可想而知，愿意投怀送抱的女人必定络绎不绝。　
他的身高比笃史略高，体格也壮硕一点。尽管笃史比其它高中生要成熟许多，终究敌不过九岁的年龄差距。虽然无奈，但透给人的感觉的确要比他沉着稳重——没错，他们之间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笃史挖空心思、稳扎稳打地想博取真树的好感，这个处处略胜他一筹的英俊男人，却动不动就冒出来碍事，教人不犯嘀咕也难。　
笃史气冲冲地箍住真树的手臂，硬将他拉向自己。　
「真树，小心点！」　
蛮横的攻略让透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接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浮现在他的嘴角。当然，这张邪恶笑脸只给笃史一个人看到，真树完全被蒙在鼓里。　
对儿时玩伴萌生的不良情愫，说不定早被每天清晨都会碰上的透洞悉了吧！他总是摆出一副兴致盎然的德性在一旁观察，有时心血来潮还会跑来妨碍他的好事。　
看见笃史以噬人的眼光瞪向他，透微笑着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是令他火冒三丈，笃史下意识地把真树藏到自己的背后。　
就在四周弥漫着火药味时，车内响起了广播声。车掌慢吞吞的声音使笃史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电车已经抵达平城高中所在的车站了。　
透往前踏出一步，将脸凑近笃史的耳边，以真树听不见的音量悄声对他说：　
「我不阻止你们一早就打情骂俏，不过可别玩得乐不思蜀而迟到了。」　
「……要你多事！」笃史沉声顶了他一句，透嗤笑着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下了车。笃史牵起真树的手匆匆忙忙跳上月台。四下梭巡，早已不见透的背影。　
两人并肩爬上楼梯，正准备取出月票时，真树如痴如狂地说道：　
「哎～藤崎老师怎么看就怎么帅！」　
能够发自内心去赞赏同性，这份坦率是真树的一大优点。笃史无从置喙，一言不发地将月票插进自动收票机里。　
恋爱首重起步——这个道理他也懂，之所以迟迟不敢踏出第一步，透是最主要的元凶。「阿笃，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你说呢？」笃史一边装傻，一边皱着眉头看着纯真无邪的真树。　
虽说好事多磨，但多少也该有点进展吧——察觉自己爱上真树已经三个月了，这是笃史目前最佳的心情写照。
乏味的课程和简短的班会结束后，跟着就是放学了。正当笃史取出抽屉里的教科书塞进书包时，已经收拾完毕的真树走到他身边。　
「阿笃，明天见！」　
「嗯。」　
真树挥挥手，笑嘻嘻地离开了教室。　
目送纤瘦背影离去的笃史直到看不见他的踪影，这才迅速地提着书包站起来。和接着要赶去参加活动的真树不同，笃史并没有加入社团，因此放了学他使一个人先回家。　
他也曾打算跟真树列籍同一个社团，但不知真树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居然挑中了『UFO研究社』这种莫名其妙的同好仓。笃史在真树的劝诱下去参观过一次，却发现社员大多是些怪里怪气的异类，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断了这个念头。就在笃史走向门口的时候，背后响起了呼唤声。　
「等一等，萱野。」　
回过头去，只见一年级也同班的清水贼兮兮地笑着向他招手。要是闭上嘴巴，清水看上去倒也有几分男子气概，只可惜一开口就立刻翻身沦为丑角，就某个意义来说，他也算是个有特殊才华的男人。　
「……叫我干嘛？」「你过来一下就是了啦！」　
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座位后，清水鬼鬼祟祟地说道：　
「菅野，你要不要参加联谊？」　
「不要。」　
好意邀他却被一口回绝，清水哀号着说：　
「别这么不近人情嘛～一年级的时候你不是还挺热中的吗？」　
「那是一年级的事，现在是二年级了。」　
「太无情了吧！」　
清水硬是苦苦纠缠不肯罢休，但笃史仍旧不为所动。　
的确，去年就读一年级的时候，笃史有事没事就和清水一块儿去参加联谊。积极、开朗的清水交游广阔，从高中女生到女大学生全都纳入他的交友圈里。　
喜欢偶尔谈谈恋爱的笃史，和颇有女孩子缘却从不交固定女友的清水两人一搭一唱，所向披靡，享受着形形色色的不纯异性交往。　
可是，自从升上二年级对真树动了真感情，笃史再世不曾参加过联谊。那是因为他跟真树之间的距离异常接近，生活稍有不检点，消息就会立刻走漏。　
对去年还合作无间的笃史不满地撇了撇嘴，清水改用阿谀奉承的语调来利诱。　
「这次约的是圣女耶！人数刚好是三对三，成功率应该很高哦！」　
「我不去。」　
「为什么？以你的长相加上我的口才，我们去年的成功率可是百分之百耶！」　
「如果你需要的只是长相，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找吉原。」　
笃史朝主人已经回家的隔壁空位努了努下巴。清水闻言打了一个寒颤。　
「别开玩笑了！要是吉原去了，原本热热闹闹的联谊恐怕会刮起暴风雪！」　
「太夸张了吧！」　
听见清水刻薄的批评，笃史耸了耸肩。　
吉原确实长得人模人样，不过清水也非无的放矢。吉原是很帅，但总是不苟言笑，给人心高气傲的感觉。在校内从没见过他跟谁圭在一起，就连坐在隔壁的笃史也不曾见他主动过来攀谈。　
「那你是认为，带那家伙一块儿去，他会愿意纾尊降贵讨那些女孩欢心啰？」　
「不认为。」　
「你看吧！既然如此，就麻烦你别乱出馊主意了！」　
埋怨似地睨了他一眼，清水紧接着像泄了气的皮球说：　
「你该不会有了意中人吧……」「你猜对了。」　
「听我说，菅野！男人必须随时当个精明的猎人！女朋友归女朋友，钓马子归钓马子！思想绝不能太古板……啊，别走啊！」眼看清水开始喋喋不休的说教，一把抓起书包，三步并成两步地冲向教室门口的笃史，将怒吼声远远拋在背后，匆匆忙忙跑过走廊。　
鬼才跟你去联谊呢！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最近才从真树口中听到「阿笃现在没有女朋友吗？真难得」这样的感言。漫长人生中，忍耐偶尔也是有必要的。　
换上皮鞋，将室内鞋塞进鞋柜里，笃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校。　
＊　
星期二，也就是第二天的早上，听见替代闹钟的CD音响传来音乐声，笃史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换好制服将今天上课用的教科书放进书包后，他便啪哒啪哒地走下楼。在盥洗室洗完脸、刷完牙，正准备把早餐收拾掉的时候，妹妹朋剑�走了过来。　
「哥！」　
笃史「嗯？」地一声，温和地望向泫然欲泣的小脸蛋。　
妹妹朋剑�和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