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翼天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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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地摇头。
“韩老师，如果我儿子还找不到，我们可能要去报警，希望你能理解。”施爸爸比较冷静。
我很配合地点头。
“小珂平时就很调皮，我再到四周找找，你们在这里等消息。”他说着便离开了。
看着伤心欲绝的施妈妈，我不知该怎样安慰。
过了十二点，气温开始明显下降了，施妈妈一直很固执地站在外面。“你上车吧，外面很冷。”看着她的坚持，我有些感动。
“不用了。”她轻声回答，“韩老师，你上车去吧！”
“我也不用。”望着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树林，我的心总是悬在嗓子眼，如果小珂根本就没有上山，他会不会一直找下去，我有些后悔，为什么就让他一个人上山去了呢，虽然……
“小珂！”过了一会儿，施妈妈忽然大声地叫起来，向前方跑过去，我也急忙跟着跑。
远处逐渐出现了很熟悉的身影，只不过肩上多了个小包袱，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小珂揉着眼睛，用稚嫩的声音模模糊糊地说，“妈妈，小松鼠好可爱哦，它跑到树林里去了，我追呀追……”
“这么调皮，你吓死妈妈了！”施妈妈抱着儿子紧紧不放。
我走过去摸摸小珂的头，他撅着嘴对我说，“韩老师，对不起！”
我学着他的口气说，“小松鼠好可爱哦！”
施爸爸可能是听到刚才施妈妈的叫声，也匆匆地往这边跑，他没有去看儿子，却径直走向了勒风，“是你找到我儿子的，非常感谢！”
“我只是帮朋友。”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我有事先走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真的走了。
我看见施爸爸有些奇怪地看着勒风，便走上前去解释，“对不起，我朋友的脾气就是这样。”
施爸爸客气地摇摇头，“不管怎么说，是他找到小珂的，请代我们好好谢谢他。”
我点点头，“快带小珂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们走后，我急忙去追勒风。
“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我在他后面大声地说。
他没吱声，只是放慢了脚步，我立刻小跑至他跟前。路灯下，他的脸色很不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湛蓝的眼睛里隐藏着点点痛楚，我小声地问，“你怎么了？”
“山路不好走，”他边说边揉着太阳穴，“以后你带小孩子出来，一定要看好他们。”
我很心疼地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知道，可是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很难看……”
“你没有必要在这里关心我，这样的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发生了，你有责任照看好你的学生。”他的语气不再温和，甚至带着强烈的责备。
我有些无地自容，“我一定会，可是……”
他看看手腕上的表，“本来是想约你去看夏磊的，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还有其他的事，你自己回去应该没有关系吧。”
“没有，你忙你的，今天真是谢谢你。”
他看了我一眼，就径自上车了，我这才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好像和来的时候有点不同，不过也没多想。看着他开车绝尘而去，我心里居然有点埋怨，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这次真的把我一个人扔下了，他对小珂可以这样好，可是……
我闷闷不乐地走到公园门口，准备拦一辆计程车回去，突然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向云涛，他看见我立刻朝这边挥手，“韩雪，我刚才听说小珂走丢了，现在找到了吗？”
我有些不耐烦，低下头没有说话。
“是不是还没找到？”公园的门卫打开门，他马上跑到我身边。
“你说小珂会跑到哪里玩？”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始认真地沉思，“我觉得……”
“你觉得他会不会跑到对面那座山上去？”我指着远处黑乎乎的一片。
“绝对不可能。”他想都没有想，立即否定，“我可以保证小珂他不会跑那么远。”
“是吗？”我冷笑了一下，他和刚才的我一样，就这么毫无根据的自信，“如果是又怎么样？”
他沉默了片刻，“我认为还是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
“小珂真的在上面，可是没有人敢上去，你帮我上去找好不好？”
“现在吗？”他露出为难的神情。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我失望地摇摇头。
他恍然大悟状，“你在戏弄我？如果小珂还没有找到，你怎么可能放心地离开？”
“我没有戏弄你，你明天问问小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瞄他一眼，走出公园的门口。
“韩雪！”他追上来，有些气愤地盯着我。
“怎么？还有事吗？”
他的脸色有些发青，咬着嘴唇很久，然后很傻地问，“我真的让你这么讨厌？”
我硬下心肠，“不讨厌，也不喜欢。”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没有再说话。我自顾自拦了一辆车，对他挥挥手就走了。
车子发动，路灯下他凄凉受挫的身影突然让我于心不忍，这样做是否对向云涛过分了一点？但是对没有感觉的人我真的不能屈就，而且，如果爱情靠感动来成就岂不是太可怜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许多年前，是谁对我说过，“只要是拒绝，难免都会伤人。”
……
三
第二天，我向园长请了几天的假，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最重要的是补充睡眠。第一天，我连门都没有出，陶言伟打了几次电话让我去看夏磊，我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我不知自己在躲什么，中学那段记忆不暗淡也谈不上光彩，或许我真的很要面子，不想以自己现在的落魄去衬托他的辉煌。我翻了前段时间关于房地产的报纸，夏磊的名字频频出现，他阳光般的笑容很是引人注目。
电话铃又响了，来电显示，陶言伟。我躺在床上痛苦地捂住耳朵，想还有哪些理由没有说过。
“我头好痛。”那边还没出声，我就有气无力地说。
那边停了一下，一个很陌生的声音，“那正好，上医院的时候顺便来看我。”
我愣了半晌，“你是……”
“怎么听不出老同学的声音了？”说话的人似乎略带笑意。
“夏磊？”我心里一惊，直觉告诉我是他，他找我做什么，责备或是嘲弄？
“是我，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现在……幼儿园老师。”我觉得舌头打结，语无伦次地说。
“不错，我记得你以前每次写关于理想的作文，都说要当老师。”
我苦笑，那是因为除了老师这个职业，当时的我对什么都不清楚。
“你现在好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傻乎乎地问。
“我正在打点滴，你都不肯来看我，你还是很讨厌我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我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从没有讨厌过你。”我连忙为自己辩解，“这段时间真的很忙。”
“我相信你真的很忙。”他笑着重复了一遍，“过几天我就出院了，元旦有空吗？”
元旦？对啊，过几天就是元旦了，“你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上次圣诞节因为我的缘故让大家很扫兴，这次想请几个朋友高高兴兴地玩一下。”
我想了一会儿，“可你的朋友我都不认识。”
“陶言伟、勒风还有杨柳，你不认识？”
“他们？那我尽量抽时间去。”我含糊地说。
“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那……”我迟疑不决。
“看来你还是讨厌我。”他在那边很无奈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很快就挂了电话。
我望着电话发愣，怎么去面对他呢？
元旦那天并没有圣诞节热闹，现在大家似乎都过惯了外国人的节日，而忘了自己的，但幸运的是，那天天气很好，大概是那场雪之后最温暖的一天。我脱去了很厚的冬装，换上了一条咖啡色的丝绒长裙，再配上一条红红的围巾，看上去有些奇怪，但这是我最贵的家当，我不想在夏磊面前显得太寒酸。
走在大街上，才感觉很冷，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想回去加一件衣服，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了。
杨柳看见我这身打扮，有些不高兴地说，“你就是为了见夏磊？”
“我只是为了给自己保留一点尊严。”我不加掩饰地回答。
“女人不用这种方式来维护尊严，感冒后你就知道厉害了。”她边说边递给我一杯热水。
我立刻用手把杯子围了一圈，落寞地说，“我现在的境况和他比起来太糟了。”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话，他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难道你还认为他很喜欢我？”我望着杯子里的液体苦笑，“像你以前所说，没有人可以忘记拒绝他的人，他也许只是想向我证明以前我是多么的愚蠢。”
“夏磊不是这种斤斤计较的人，否则今天他不会取得这样的成就。”
她的话有道理，但是安慰的成分也有。
“今天打算怎么玩？”我不想再谈他了。
“我也不清楚，到时就知道了，我们先到勒风的咖啡店去，陶言伟他们已经在那边了。”
我第二次来到单翼天使，因为是上午，客人并不是很多，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年轻时髦的女人。陶言伟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闲谈着。
“勒风和夏磊呢？”我和杨柳走过去问他。
“夏磊陪勒风到医院去了。”
勒风到医院去了，怎么回事？我觉得心里一紧，很紧张地问陶言伟，“勒风怎么了？”
“他的腿受伤了，应该有好几天了吧！”
他的腿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自从上次分开后，我就一直没再和他联系，我很想给他打电话致谢，但是因为某种矜持，我始终没有勇气拨那个号码，也没有勇气到单翼天使来，我只有抱着他送给我的布偶天使，想他和他的咖啡店，想他讲的故事。
“怎么受伤的？”我担心的表情表露无遗。
“问他他又不说，谁知道干什么去了？”陶言伟闷闷地说。
“很严重吗？”我忍不住，不能不去关心他。
“拒绝回答，等他回来自己去问。”他和杨柳一起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马上把头别开，要了一杯柠檬汁，独自坐在一旁不再说话。他的腿肯定是那天在树林里救小珂的时候弄伤的，怪不得当时他脸色那么难看，我竟没有发觉，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心里酸酸的。
过了一会儿，勒风和夏磊回来了，我站起来，眼光和勒风交会了略有几秒钟，他似乎是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番，我急忙低下头，开始为这身打扮后悔起来。等抬起头来，他已径直向杨柳他们走去，夏磊倒是迎面向我走来，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安和紧张。
“好久不见，你还是很漂亮。”他看着我的眼睛。
“谢谢，你现在没事了吧？”他额上的痣不见了，倒是多了一条看上去刚刚才愈合的伤疤。
他看出我在研究那条伤疤，就用手摸了一下，“是这次车祸留下的纪念。”
“对不起，我一直没时间去看你。”我说得有些心虚。
“你已经解释原因了，不是吗？”他笑着说。
“噢，你们今天是怎么安排的？”我换了个话题。
“到江边露营，反正今天天气不错，我也难得有空闲。”他轻松自在地说，似乎我们并没有多年没见面的隔阂和尴尬。
“露营？会不会太冷了？”杨柳站起来，显然她和我一样，事先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帐篷、睡袋……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夏磊向杨柳解释，“这个建议是勒风提出来的。”
“你们都同意？”杨柳环顾了一下四周，“韩雪，你呢？”
“江边？”我愣了半晌，眼光不自觉地瞟向了勒风，他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显得有些低调。
“怎么了，你不想去？”夏磊问我。
“大家都同意了，我也没有意见。”
走出咖啡店之前，勒风向吧台后面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交代了几句，就落在后面了，我一直和夏磊在一起，也没有机会和他说话。
本来以为只有五个人，哪知车子出发时，又上来了一女生，我觉得她有些面熟，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她是夏磊的妹妹，叫夏雯雯，读书时比我们低两个年级，长相虽然一般，不过当时是学校出了名的人物，是唯一一个敢在中学时代就打耳洞、穿脐环，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和男生接吻的人。她当时的性格和夏磊完全是天渊之别，只是现在看来收敛了许多，也没有打扮得特别出格。
“你是韩雪？”她也一眼认出了我。
我点点头，没有否认。
“没想到你也会来。”她看上去不是很高兴，样子很冷淡。
“能再看到你，我很高兴。”我言不由衷地说。
“能再见到你，有人比我更高兴。”她冷哼一声，瞟了一眼夏磊。
我在靠窗的一个位子坐下，不再理会她，但是总感觉有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
去江边的路不远，但是并不好走，车子颠簸得很厉害，等我们到达江岸，搭好帐篷，天差不多都快黑了。我刚开始就有一点晕车，现在被江边的风一吹，反而觉得更加难受，就迷迷糊糊地躺在帐篷中的睡袋里睡着了。
没有人来叫醒我，等我自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帐篷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四周静悄悄的。我走到帐篷外，抬头就看见冬夜里满天的繁星，高高低低，远远近近，起起伏伏，好像闪烁的流萤布满了夜幕，伸手就可以抓住似的，在城市的夜里很少能见到这样美丽的星空。不远处是一大片望不到边的芦苇丛，芦絮随着夜风在星空下起起伏伏，荡漾起一片少有的柔情。
我此刻再也没有睡意，一个人慢慢地来到沙滩上，江边吹来徐徐的夜风，很冷，我抱着双臂，坐在沙滩边。
忽然听见芦苇丛里传来一阵阵清幽的芦笛声，幽怨如流浪的二胡，惆怅如初夏细雨，在芦苇丛里如诉如泣。有些空灵的声音落在清冷的空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