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路-风之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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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还是让他注意到了。
“你在这里住的习惯吗？”
“谢谢殿下的关心，很习惯。”有着宽敞的房间和柔软的床，当然要比流落在荒野逃命的强上许多倍。
“你好像很喜欢去我皇姐那里啊。被她迷住了吗？”
略带着责问的口吻，不由得让我惊了下。
“……是的，殿下。”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变小了。
“大声点！”
“是的，殿下！”
他松了松刚才扣紧了些的衣领，皱着眉显得有些厌烦。
“待会儿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帮我告诉外头的人要他们准备好马车。还有，你不必跟我一起去，你就留在这里吧。”
“是的，殿下。”
他听到我的回答更加皱紧了眉头。但依旧保持无表情的我，听从了他的吩咐很快离开了房间，照他的话去做了。
原本，准备马车这种事我只要传个话就可以了。因为宫里有很多的人都是各司其职，我是王子身边的随从，但我还是很想看看那些马，于是就跟着去。
那些可怜的马，除了被当作战争用的装备，还是人们平日里的交通工具，总是干着苦役。当我小心的抚摸着马棚里其中一匹时，那个正在给马上套子的马夫，不停的跟我唠叨着。
“真没想到像你这个王子身边的人也喜欢来这种地方？这里很脏也很臭耶。”
“我只是好奇。以前我家也有过马，但没这里的多。”
“那当然。但这里的马却和这里的人一样的高傲。真是的，连畜生也和人一个样，那么难伺候。”他瞥了我一眼，“看你这么一个小鬼头还不是很有心计。等过段时间，在这里混久了，也就和他们差不多了。你也就不会再想来这里看马了。”
“他们从来没来过马棚吗？”我指的“他们”范围很广，应该把皇宫的人都包括了。
“是啊，那些贵族小姐们当然头一个不会来。至于那些男人们都在考虑怎么争权夺势呢，哪还有时间和这些畜生相处。不过好像，斐尔德王子有时会来看看他自己的马。”
“他会来？”我有些诧异。
“是啊。就是哪匹马。他可不让别人随意碰他的马哦。也难怪只有他了。因为只有他用不着为权势担心，现在已经都在他的手里了，什么权利了，什么金钱了，连美女也是。”我一边听他叨念着，一边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看看那个名贵的马。一身的雪白，没有一点杂色，那么漂亮的色泽，健壮的身躯，应该是很纯正很稀有的马吧。
“你看，这次不是，他又要去会哪个情人去了。总有这么多是人等他的宠幸呢。连男人也想插上一脚。”他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当然，我的话里没别的意思。”
“这匹马真的不能碰吗？”
我故意叉开话题。原先他怎么说都没问题，但我不希望让别人误会什么。
“这畜生的性子可烈呢，除了殿下。别人一定受伤。你想试试？”
“嗯！只是想摸摸。”
“那好。只摸一下，但愿不会让别人看见。要小心啊。”
那个马夫好心的答应我任性的要求，把那匹马牵了出来。它连走路的姿势都那么高傲的样子。应该不是高傲，而是清高。
我小心的摸着柔滑的皮毛。它只是好像不太舒服的摇了摇头和尾巴，并没有太大的动作。看着这情景不由得想到以前自家马棚里的那匹马。虽然品种不同，但摸上去的感觉很相似。心中不免欣喜。
“看你很开心呐。”
马夫可能很难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刚才还唠叨个不停的样子，突然不知什么原因停了下来，而且脸色也不太好。
“王子殿下！”他紧张的叫了起来。
我也惊得转过头，看着正一脸不高兴的斐尔德。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叫你准备马车，可没叫你到马棚来。”
我知道自己惹他不高兴了。很快又低下头，仍他教训。
“殿下，都是我不好，不怪这孩子的。”那个马夫在替我求情。
“你去给我马上准备好马车，我急着出门。”
“是！”他慌张的逃开去。我听得出那个慌乱的脚步声。还有那个向着我走来的皮靴稳重的可怕声音。直到离我很近才停了下来。
“以后不准来这里。这里是马夫的工作，不是你的。也不准再碰我的马。”
“是的，殿下。”
我一味的恭谨的应答着，可一个凉凉的硬硬的东西抬起了我的下巴。
是皮鞭子，他用这个迫使我一定要直视着他。
“以后要看着我说话，不准低着头。还是没有习惯吗？”
“是的，殿下。”
他的脸变得更难看了。
“不要老是那句话！”明显的怒气，但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回答不行，另外还有什么话可以应答了呢？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难处，“算了！”他喃喃着。
我一直看着他转身离开，然后自己跟在后头。直至他上了马车，他也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再教训。他似乎更急着去办那件事，马夫说的那件事。等到马车离开自己的视力范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起来，拿出新借的书，看了起来。当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时比任何的事都更让我关心。
※※※※※
皇储的继承仪式和斐尔德殿下的生日宴会都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并不是我还未适应宫里的礼仪规矩，而是太过繁琐的东西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即使时时紧记也会忽略掉一些。在公主殿下面前出些丑，最多被福罗尼娅笑话一下，而公主殿下也从来都没责怪过我什么。这使我对她有如此宽容而更加崇拜不已。
相反的，在斐尔德殿下的面前，我只有再三的谨慎了。他虽然只当我是透明人，但他一向做事讲究，是从小的宠溺有关，但以他的身份看来也不为过。我做的那些活，唯一让他满意的就是每天下午休息时，为他泡的一杯他最喜欢的香茶。当特有的香味弥漫整个房间时，连我都会被陶醉其中。那种香味能让人暂时忘却一时的忧愁。但在我看来，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
当我奇怪的注视着他满是疲惫的样子，他也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是在看我，还不如说是在看一件东西，就像一件瓷器。他曾经说过我像瓷器，是因为皮肤的关系。我不太喜欢他这么说，但也没敢否认。
每次当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时，我都会不太舒服的退出去。因为，除了泡茶，这里并没有什么事要我做的。而且，如果我不那么做，他也会赶我出去。
我行礼后要离开他的房间。这次他却一反常态地叫住我。
“西尔弗！”
“还有什么事吗，殿下？”
“你喜欢骑马吗？上次看你挺喜欢我的那匹白雪。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
“殿下！这不太好吧！”
我吃惊的看着他，声音也有些放高了。他却笑了起来，这是我自到了这里以后头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大声。
“我终于看到你另一个表情了。真是有趣！”他的话让我脸红，“你也不必这么吃惊。昨天有人又送了一匹马给我。所以白雪就给你吧。”
我只道了谢就在他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它被抛弃了吗？才多久就被抛弃了呢？可能没多久自己也会像白雪那样被抛弃，但要等多久呢？很快吧！
即使再珍贵，再难得，在他的眼里都是小孩的玩具罢了。新鲜感很快就过去，到时候就是一文不值地废物了。这是我在他身边跟了的这段时间才感受到的。这种感觉不是浪费可惜，而是可怕恐惧。
以后，漂亮的白雪就由我照顾了。心里有些窃喜但还是为它的遭遇感到不幸。
我有空会骑着它去皇宫后面的山坡上。在那里我找到了一个好去处。一个很安静，没有人打搅的地方，也很美丽。我可以看着日升或日落，和白雪一起，还能吹着微风。那种柔和的，从脸庞上轻轻抚过的感觉让我回想起自己的母亲。所以，我喜欢去那里吹风，去感受母亲的温柔。那是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方法。
有次因为忘了时间而让斐尔德殿下责骂了。我没敢告诉我到哪里去，所以一直低着头没有吭声。
其实，像我这种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他大可不必这么动怒的。
我看见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妖艳的女子。她妩媚的双眼没有一刻不注视着斐尔德英俊的脸庞，身体更是引诱的往他身上靠着。他也没有拒绝。我这种小孩子应该回避这种暧昧的场面，而他却毫无顾忌地让我看着。
以前也看到过他带些女人回来。所以我并不奇怪。但这次他要我去端些饮料过来，但我端着饮料和点心走进房间时，让我看到了令人作呕的情景。
两个纠缠得已经分不清个体的身体不停扭动着，即使我刚才敲门进来的动静都没有让他们分心。所以，我只能忍耐住，尽量做好自己的职责，把盘子放在该放地方就立即跑了出去。但里面淫乱的声音还是没能阻挡在我的耳外。
在我关上门的一瞬，呕吐的感觉就立即上来了。但所幸的是，我并没这么做。因为那样也太难看了。显得自己很懦弱，因为当初跟了这个爱好美色的王子自己就应当做好这方面的准备。那不是每个正常男女都会做的事吗？！
想是这么想，但我还是无法这么快适应。
下次，再下次，他带回女人来时我就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了。
“西尔弗！你知道皇帝陛下要为斐尔德王子挑选新娘的事吗？”福罗尼娅不知道又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我这个王子身边的人都没听到什么风声，她们这些侍女们却消息灵通的很。我只有摇摇头。
“很快又要办宴会了。当时候，会请来各国的公主和王公贵族的千金小姐啊。一定很热闹。”
那一定很吵才是。
我对此不太感兴趣。像那种花心的王子怎么会这么早安定下来娶妻？即使会也是不会定下性来的。
面对办这种宴会的自己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闲得要死。那种场合，斐尔德殿下是不会让我这种小鬼头跟在后头，那只会坏他的好事，所以我很有可能是被撩在一边。
而事实的确如此。我只被他吩咐在宴会厅外的小花园里等他。虽然嘴上说烦得很但还是和那些美女们聊得开心。我看到的不仅仅有贵族小姐，而且重要的大臣也一同参加了。
我虽然只能站在黑漆漆的花园里对着满天星辰，而且站在外头有些凉，但还是很乐意这样。
为了打发无聊而漫长的时间，我独自挑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数天上的星星。知道是无数颗，但还是这么数了下去。那些一闪一闪地，如同眼睛一般的亮点又让我想到以前在自家房子后的山坡上，母亲陪着年幼的自己数星星的样子。那时真是甜蜜又温馨。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就好像透过遥远的星星也能传达到母亲的身边一般。
“好美的画面！只是，月光的精灵竟然被抛弃在这里，真是可惜。”
我听到说话的声音，立即站了起来，环视周围。不远处一个男子的高大身影慢慢接近自己。很熟悉，像是哪里看到过。
“福司逖特大人！”
看见是他，我有些吃惊。
“好久不见啊！”他端着酒杯，里面还有未喝完的酒。一看就知道从宴会厅出来到这里来闲晃的，“看你住在这里好像挺适应的。长得有些肉了嘛。”
的确，一开始自己瘦得有些难看。但也不完全是因为环境的缘故，天生的体质就不怎么强壮。
“看来斐尔德对你不错！”
“是的，大人。王子殿下对我很好。”
“哦！”他别有用意的语调，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不自然起来了，“但你并没有出席那个宴会啊，好像被抛弃的样子。”
“不是的，大人。只是我不太上得了台面而已，会给殿下丢脸。”
“怎么会？这么个美人儿，我的眼光一向不错。”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皱了皱眉。我不喜欢“美人”这个词，让人听上去像个娘们。
“大人应该在里面尽兴才是。”
“你好像很讨厌我这个恩人？！
”不是的，大人。“
”是因为没有碰到想见的人。想知道是谁吗？“
”不，不用……“
”一个一直深爱着的人。一个高贵得无法碰到的人。她的美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是亚尔尼塔公主吗？“
问出口后，我才觉得后悔自己太过好奇。
”没错。对于你的聪明，我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这个给你喝吧！“
他塞给我他手上的酒，但这个我从未喝过。想拒绝，但看到锐利的眼神就让我不敢有违抗的意图。但勉强的结果是换来我不停的咳嗽声和涨红的脸。而这个男人看见我的狼狈样子却一直笑着。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挑你吗？“我摇摇头，”因为你和她有些相似，难道你没觉得吗？“公主一直是我的偶像，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和她并排比较。
”比如这头发的颜色，不过她的比你深一些；还有眼睛的颜色，可你的太透明；只有这嘴唇的颜色相同，同样都是玫瑰的色泽，让人遐想……“
他的手开始抚摸我的头发和脸庞起来，我惊得想退开去，却被一把揪住。那个巨大的力量我怎么能抵制住？这下我完全被他抓在手心里一样，没有地方可逃了。
”请放手，大人！你喝醉了！“他好像把我和亚尔尼塔公主搞混了。
”我很可怕吗？“他一把扯住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看着他。但他的眼神真的很可怕，他应该在我的眼睛里读到我的恐惧。
”可是，大人……“
”虽然一向只有女人才能满足我，但今天我想破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