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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烟波深处花尽落 作者:陌上芊芊(晋江2013.10.31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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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我去找卢世宁取药,方知他今日也被太后传召,细问了晴阳的病情。我心中的担忧更盛,晴阳的身孕只怕不能再拖,免得太后疑心派来其他太医请脉,那便万事皆休了,当务之急只能求卢世宁尽快保晴阳胎稳,早日过了侍寝这关。
从此我每日去太医院为晴阳取药也不再多做停留,回来后便拿着从卢世宁处借来的医书,想着宫中生育不易,定要护晴阳平安,便专拣那安胎和落胎之方一类的细读,以防备有人加害。冬雪笑我是否也要学着卢太医编纂医书。
在卢世宁那里,碰到丘山几次,他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为晴阳忧心冲冲,总是取了药便赶着回去,他也是行色匆匆,因而不曾再多聊,却倒是在简短的几句问候或一个眼神中愈发觉得心有灵犀,竟胜似千言万语。每每过后,我总要怅然若失的强自按捺住心中萌动的情愫,告诫自己不可胡思乱想,他是太医,我是宫婢,即便不说身份是否悬殊,一入宫门便都是皇上的女人,宫规怎能容我们逾越?况且我是要守着晴阳不能离她而去的……

七月二十,卢世宁来给晴阳请脉,说晴阳胎像已稳,再饮三副药便可对外宣称病愈。
午后我被李嬷嬷叫去给她画绣花样子,耽搁了个把时辰,待到卢世宁处取了药时天色已黑,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我未带灯伞,卢世宁正欲送我,恰巧丘山进门来,见我要走,便道:“当日你为我提灯撑伞,今日便由我还你人情如何?”
看着他那如深潭般的眸子,我心中微悸,总觉他今天有哪里不同,忙笑着掩饰脸上的红晕,若无其事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劳。”转身向卢世宁告辞,他温润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难解的神色。
我不及细想卢世宁的眼神有何含义,提着药龛,跟着丘山走出房间。他撑着伞提着灯,配合着我的步伐慢慢前行,却只缄默无语,浑不像他往日行事作风。
转出了太医院,沿着玉带湖一路行去,湖旁宫灯悠悠,小巧的霁虹桥跨在玉带湖上,行到桥头,丘山随手将宫灯插在桥栏上,放缓了脚步,我心中翻腾,感觉似是将有什么我隐隐期盼却又害怕面对的事情要发生。忽觉右手上一热,我不由得一僵,脸上登时滚烫,只觉半边膀子麻麻,想抽出手来却感觉他手上的力道更大,只得由着他默默牵着走上木桥。
那只被他牵着的手似是着了火一般,我心咚咚直跳,偷眼瞧见他那俊逸不羁侧脸和唇角勾起的迷人弧度,只觉握着我的手更加紧了。
细雨绵绵,落在伞上簌簌无声,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树木和青草的芳香沁入肺腑,心里晕晕漾漾,这一刻便放纵自己一回吧,什么也不去想,仿似天地间只有他牵着我,无穷无尽的走下去……
下了桥转过长长的回廊,眼见储秀宫已在不远处,他停住脚步,转身看我,我僵着身子未动,心中小鹿乱撞。他拉我转身面向他,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一颗心仿佛要撞出胸口一般。
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轻声说道:“墨瞳,冰雪聪明如你,想必已懂我心意,我只问你:你心中可是有我?”
我胸中迷乱,身不由主的喃喃道:“你……怎会……我……”
丘山轻轻托起我的脸,看着我深情道:“我从没有同女子这么轻松无拘的相处过,尤其在这宫里,满眼脂粉珠翠,唯独你如同一股清泉,我爱极了与你并肩而行的那种感觉,你让我觉得自己不再孤独。”
我抬头看着他,那灼热的目光直直熨烫进我的心,鼻子一酸,正欲开口,唇猛地被他那火热的柔软紧紧覆上,他俯身单臂用力揽着我,我惊呼一声,他的舌趁机长驱直入,那么霸道,却又那么柔情,击碎壁垒顽石,融化万丈坚冰。
正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之时,空中突然一声炸雷,我一个激灵似是如梦初醒,用力推开丘山,抚着胸襟大口大口的呼吸。 
丘山哑声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我羞愤难当,转身便走,手腕一下被他拉住,“墨瞳,我能感觉到你心里有我!你别怕那些宫规,只要你愿意,我自有办法求太后将你赐给我。”
有一瞬间,我仿佛着了魔般的看着他,仿佛下一刻我便要点头答应他。可手中药龛的重量提醒着我入宫的使命,想到晴阳,我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硬着脖颈,茫然的望着漫天细雨,手腕被他握得生疼,仰头强忍泪水道:“沈家对我姐弟有再生之恩,我誓要守护在我家小姐身边,君心似水,婢子无福,注定要辜负了。”说罢用力抽出手,向储秀宫疾奔而去。
身后听到丘山的声音如铁,字字钉入我的心尖:“我视你为红颜知己,你此刻又为何如此迂腐?你要报恩有千百种方式,何必要将自己终身幸福葬送进去?再者我不会强求你现在离开沈家小姐,我愿意等!你若信我,与我同心,后天傍晚在此相见!”浮香暗影
我将自己深埋在青纱薄幔之中,静静的听着窗外的细雨声,脑中不断闪现着与丘山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可以吗?既能守在晴阳身边,又能与他在一起?也许等到晴阳平安产子、等到晴阳在宫中地位稳固、等到晴阳再不需要我、等到我25岁可以离宫时……只要他愿意等……那么……后天是否要见他……心中忽喜忽忧,整夜辗转难眠。
一大早卢世宁便上报晴阳病愈。晴阳去向太后问安,回来时,身边又跟着那李嬷嬷。原来太后已命敬事房向万岁呈上晴阳的绿头牌,特差李嬷嬷来给晴阳指点侍寝礼仪。
我和冬雪等在外间,约么一盏茶的功夫,李嬷嬷便告退了,我端了茶进去,只见晴阳坐在窗前发呆。
我轻轻唤她,却见她泪流满面,我大惊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墨瞳,我要害死沈氏一门了!”晴阳伏案而哭。
我连忙探身将窗户关好,又唤冬雪在外间看着,莫让人进来。我轻拍着晴阳的背,“小姐,究竟所为何事?快别让我着急!”进宫这么久,在晴阳面前我仍然没有改口,对她仍称小姐,而对自己,也始终不习惯自称奴婢。
晴阳半天才抬头,精致的妆面已被泪水晕花,“墨瞳,那李嬷嬷受命来提点我侍寝礼仪,我方知妃嫔在承欢殿与圣上……行合衾之礼时,敬事房的人会一直在承欢殿内伺候的,一旦承恩后,立即检验问素锦。如此一来,我根本没有机会做手脚!”
晴阳原本想用迷药令皇上快些入睡,好趁机咬破手指……可现在看来,那些手脚难保会被敬事房的人发现,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两人就这么茫然的坐在桌边,也不知过了多久,晴阳突地站起身,直直的看着我,喃喃道:“墨瞳,别人都说你我长得像姐妹……”
我心中一惊,呆呆看向她,我和晴阳身材酷似,那眉眼间确实有七八分相近,如果细细装扮了,陌生人倒是有可能分辨不出……这个想法吓的我立时捂了嘴,晴阳红着眼眶看着我。
丘山的面孔忽的在心中闪过,那俊朗的笑容,那璀璨的星眸……昨晚的一切期盼,在心中轰然倒塌,到头来一场春梦罢了。
我合上双眼,深呼一口气,心中澄明:此番若是过不了关,不仅我们三人性命不保,沈家上下和卢世宁也是必受牵连,弟弟也难逃厄运,眼前看来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当下我把心一横,进了宫横竖我已经豁出去了,为了这许多要保护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得!决心已定,我反倒镇定了许多:“小姐,我觉得这法子行,只要外宣称您夜里又受了些风寒嗓子疼痛,我再把声音弄哑,应是能蒙混过关。”
“墨瞳,”晴阳哭出声来,抓住我的手道,“都是为了我,反害了你……”
冬雪闻声进来,见到我俩竟对着落泪,慌了神:“小姐,瞳姐姐,出什么事了?”
待得晴阳将我俩的计划说与她,冬雪惊得掩口瞪眼。“瞳姐姐,这可怎么好啊,你……”
我拉着冬雪的手,安慰道:“好冬雪,别难过,这是如今唯一保全咱沈家满门性命的法子了,我和弟弟受沈府再生大恩,跟小姐进宫就没想过再出去,这一辈子左右不嫁人也就是了……”
冬雪小我两岁,性子直爽,心地单纯,却也是个聪明机灵的,有些事情我和晴阳虽没跟她明讲,她有些懵懂糊涂,却也晓得个中厉害关系极大。她看看晴阳,又看看我,也跟着红了眼睛。
半夜里待颦儿和研儿都已睡熟,冬雪悄悄到院中帮我打了井水注满浴桶,我穿着薄衫,跨进桶中,虽早入夏了,但冰凉的井水还是一瞬间让我汗毛直立,待泡到透心凉了,我跨出浴桶,赤脚站在窗下,夜风吹在身上,激灵灵打了几个冷颤,冬雪又拿了蒲扇在我背后轻扇。如此折腾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我浑身打颤、头脑昏涨方才罢休。
翌日一早,头痛欲裂,嗓子果然哑了。我到太医院找卢世宁,问他要了一些香芹根和薏苡仁根,他不问缘由默默的拿了给我。我谢过后也不多言,正要走,却听他沉声道:“沈小主若是以为只用迷药便能应付万岁爷那便想的太简单了。”我脚下一顿,转头看他,那清冷的目光中隐着担忧。我向他微微一笑,轻轻福了一礼,边便转身边沙哑喃道:“就是这一两天了,不知有否酒宴让万岁爷畅饮。”
我跨出房门,快步走出太医院。卢世宁曾是皇上做太子时的伴读,在宫中颇得皇上赏识,地位很是特殊,听闻他常与皇上共同用膳,如果他能晚膳时让皇上饮醉,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从一开始我们就将他牵连在内,想他定会尽力帮晴阳吧。
回到养芳阁,晴阳她们恰巧亦刚刚进门,我让冬雪收好薏苡仁根,又取出我在仁心园内偷偷摘下的夜交藤,轻轻捣碎后和香芹根混在一起,正细细研磨,忽听颦儿在门外喊“禀主子,敬事房何公公求见!”
我心中一颤,晴阳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去,带着冬雪出了里间,高声道“请何公公进来罢。”
颦儿掀起帘子,何公公低头躬身进来,“给沈常在请安”。
“何公公快请起。”
何公公直起身子,“禀小主,皇上今日政事繁忙,晚上还要连夜批阅奏折,没有翻哪位娘娘的牌子,太后特命我来跟您通报一声,请沈常在准备好明日侍寝。”
晴阳忙道:“沈氏谢太后恩,多谢何公公通传。”
何公公躬身告退。
我在里间暗自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水壶,方才的紧张心绪一松,拖得一日是一日罢。

残阳如血,晚风无声,湖边柳树下那英挺的紫色灼烧着我的双眼,胸中潮水翻涌。我躲在粗大的梧桐树后,就这么远远的陪着他,似是站了万年。直到月上枝头,丘山从缓缓踱步到默默静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他的失望和伤痛。
心,好痛,有谁把它攥紧了,是要捏碎吗?
更鼓一响,敲醒了梦中人,我看到他再次遥望储秀宫,终于甩头转身而去……我用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萧索的背影渐行渐远,就如同我与他的此生,情深缘浅,还没开头,便成末路。只觉那步伐无比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我的心上,压得人胸闷异常,当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的尽头时,我脸上的泪水早已奔涌……

第二日还未到晌午,敬事房的掌事公公何全便来了,说皇上今日下了朝去给太后问安,出来便翻了晴阳的牌子。我心中紧张慌乱又酸痛黯然,丘山伞下灼热的双眼和昨晚萧索的背影总是反复在脑子里面浮现。我用力甩头让自己不要去想他,只由着晴阳和冬雪帮我准备起来……
是夜月朗星稀,晚风微凉,我轻轻将月白的锦衣裹紧。此刻的我浓妆艳抹,坐在敬事房派来的小轿之上往乾朗宫承欢殿而去。
想着一会儿便将面圣,心中忐忑,手心里已微微沁出冷汗。咬牙抛却自己的身心,将罩在脸上的薄纱轻轻向上提了提,恨不得能将眼睛也罩起来。方才何公公带人来接晴阳,我早已与晴阳对换了装扮,更以轻纱罩面,何公公见那面纱略感不妥,冬雪便急忙替我解释说小主受了风寒。何公公也不啰嗦,只恭敬的嘱咐我一会儿面圣时须取下面纱,以免圣上治我不敬之罪。
储秀宫离乾朗宫虽不算很近,但也只行了半炷香不到的时辰便落了轿。何公公打帘请我下轿,抬头只见“承欢殿”三个大字,虽是夜间,盏盏宫灯仍是将这不大的殿宇照的悠亮。
两个宫娥细细搜了身后,便引我进了承欢殿,冲我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虚掩殿门。只听何公公隔门恭声道:“请沈常在稍候,陛下即刻便到”。我方知皇上不在殿内,稍稍松了一口气。
寝殿中燃着数支杯口粗的盘龙红烛,伴着龙涎香的气味,悠悠闪闪。殿门正对着一幅屏风,映着烛火一瞧,竟不是料想中会见到的龙凤呈祥或仕女图样,却赫然一幅黄叶漫山、碧水蜿蜒的绣屏,外罩水色琉璃,只在边框上以上好檀木雕出祥云龙纹。我略一楞,想必这绣屏的原图便是皇上与那贤妃娘娘共同绘就的秋景图了,深秋悠远清冷的意境隐隐浮现。我心中喟叹,不曾想到当今圣上与众不同,竟在宠幸妃嫔的承欢殿里摆这样一幅图,虽不算萧瑟,但常人看来难免会觉不甚应景,我倒以为如此品味很是难得,不知当时皇上和贤妃娘娘共执画笔点墨染彩之时,该是怎样一幅琴瑟和鸣、羡煞鸳鸯的画面。
细细瞧了一会儿,我转过屏风缓缓走进内殿,巨大的龙床跃入眼帘,层层红色幔帐随着微风飘曳,我顿觉双颊发烫,紧张不已。
扭头看向旁边,不自觉便行至梳妆镜前,轻轻取下面纱,镜中之人面如皎月,眉似沅黛,唇红欲滴,一头秀发松垮的挽在脑后,只一根玉簪斜插,两鬓发丝垂下优美的弧度,将脸的轮廓微微遮了,眉心用胭脂细细绘出一朵小小的粉红色桃花,衬得一张脸美艳动人,并且将人的视线捕捉痕迹的引到眉眼之间。从未如此浓艳装扮过,一时看的连我自己都有些恍惚。冬雪真真一双巧手,在她刻意仿效描画之下,我果然与晴阳八九分相似,我与晴阳虽眉眼相近,但唇鼻和脸型相差较大,较之晴阳,我鼻梁稍矮,嘴巴较小,脸更尖瘦些,然而借着脂粉描画和头发修饰,乍看倒也破绽不大,只要我少讲话,少抬头,在昏暗的烛光下,应可蒙混。
正盘算着,忽听外面何公公尖细的声音高唱道:“圣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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