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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女皇的养成计划-第59部分

小说: 女皇的养成计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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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出无数意想。”我伸指轻拨了下琴弦,却只铮铮地发出几声单调的音。李恪一去,此生我的高山流水便已尽了,世间再难有知音。

    清远仍是淡淡地笑,答得避重就轻:“《广陵散》是如此的厚重,即使听上数遍也不觉单薄。杀伐的经过并不重要,杀伐背后的精神之声,才值得我们引以为戒。”

    “杀伐的经过并不重要?”我轻抚案上的琴,楠木琴身,冰弦泠泠,精雕细镂,梅花断纹。若不是我曾亲眼所见,绝无人想到,在如此古雅精致的楠木琴中,竟暗藏着随时可夺人性命的宝剑。他亦是人如此琴,看似风神如玉,若山涧清泉,卓然世外。旁人皆以为他只寺中高僧,却不知他是真正的世间高人。

    “关于杀伐,皇后娘娘应比贫僧更为清楚。”清远转向秋水,分明是血腥骇人之语,他却依然温言含笑,“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果断地将王萧二人处死,之后您还将她们家族姓氏分别改为蝮、枭,让她们的族人姓名之上也蒙羞带垢,沦为贱民,从此并流岭外。”

    “大师是在责怪我手段过于阴毒么?”我垂下头,似笑非笑地道。

    “欲成大事,心不可不冷。皇后娘娘行动之快捷、处事之果断,朝野皆惊,令得人人震怖,已达到了杀人立威之效。杀一儆百,震慑了其他妃嫔。解决了潜在之险,稳定了后宫。”清远带着玩味的神情,注视着我,“后宫之主的权威,至此牢不可破地建立起来。此时的皇后娘娘,内宫外朝眼线遍布,任何风吹草动尽在掌握之中,君恩如海加之雷厉手段,从此无人再敢与您争宠,也无人再敢说您半句不是,您的长子也顺利地登上太子之位,此次,您可说是大获全胜。”

    我终于笑了起来:“大师身在局外,倒是看得透彻。”

    清远唇角漫出一丝笑意:“只是贫僧有一事不明,皇后娘娘既下了决心,却又不狠下杀手,仍留有余地,如此做,莫非就不怕王、萧二人之戚将来会来向你寻仇么?”

    “我年幼时,喜爱黑鹰,于是父亲便为我抓回一只鹰,我驯养两年,只觉腻味,便将那鹰放了。事过几日,府中有侍女发现在距花园不远处的小树林中发现了这只黑鹰的尸首,它死于饥饿。”我不惊不怒,依然浅笑温和,“我只觉诧异,母亲对我说,这鹰本来是一种十分凶悍的鸟,甚至敢与猛虎争食,但它被囚于笼中太久,远离天敌,便失去了生存能力。而我从未想过自己能轻松自如地做一个太平皇后,仇人与对手的存在,可以做一个警戒,多一些压力或一些磨难,其实并不是坏事。”

    清远闻言,猛地双目圆睁,他深吸了口气,语气平缓下来:“万事消隐于无形,世事褪下它的锋利。皇后娘娘真正的对手,只是心中那个跋扈的自己。人生在世,记得时时打败自己的心魔。”

    “我明白大师之意,只是,你口中的《高山流水》并不适合我。而《广陵散》中有催人义无反顾向死的难解之结,绝症般,世间概无解药。”我起身微微一笑,只是笑意冷若幽霜,“梦想以仇恨的方式奏于曲中,《广陵散》是唯一的一曲,与俗世背道而驰。越败,越不心甘,宁为玉碎是美丽的,听《广陵散》中其矛,其刃,那些锋利和冲突,那舞蹈般的优雅身姿,挥出去的剑,割伤的却只有自己。只是,佛说,大痛时,亦要淡然而笑。”

    清远低头不语,琴音随着他的十个指尖游走于天地,似悲悯又欢喜,黯然又激越,萧瑟又温暖。

    我背对着他,不被打扰地漫长聆听着,心绪随之波澜起伏,随之低吟与叹息,似可将我的的一生都放进去。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似永无休止。

    我曼声说道:“多谢大师一曲向送,大师若真有向佛之心,,日后便长留此地,安心参禅悟道,我亦再不会来讨扰。”

    出得门去,抬头一顾,寺外依然紫陌红尘,人声喧天,火热的平凡俗事在等着我。

    方才的失措、惊骇、痛楚已如烟花般消散。现世的爱与哀愁温暖着我的寂寞,转身面对繁华,渐行渐远,寺中一世,只是黄梁一梦。

    ****************************************************************

    那一曲《广陵散》在我耳边缠绕迂回,如戈矛相交,纷披纵横。白袍琴者,手挥五弦,目送飞鸿。我听得如痴如醉,只是那琴者拂琴的手,却蓦地琴中抽出一柄匕首,耀眼刺目,如此流畅写意。我惊叫一声,一片刺目的浓红瞬时朝我翻滚过来……

    我轻颤,猛地睁开眼,已汗浥纱衣。

    窗外日暮迟迟,阳光透过窗格,落下一个个浅淡光痕,在青色地砖上染出一片金黄微光。

    林锦半跪榻前,半梦半醒,执着一把扇,枯瘦的手腕微微拂动,静静地为我扇着。

    我见状轻唤一声:“锦姨……”

    “啊,娘娘您醒了,我怎么也睡着了……”林锦惊醒过来,立即起身,“瞧您一头的冷汗,可是魇着了?”

    我不想令她担心,便微笑道:“锦姨,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去休息吧,命香桂来服侍我便可。”

    “是。”林锦为我燃起殿中的烛火,这才退了下去。

    暮色渐浓,一盏盏宫灯次第亮起,于殿外曲廊之上逐一排开。

    我轻叹一声,拿起案上的一份奏书,方才翻了两页,身后便有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陛下,今日怎会过来?”我亦不回头,仍懒懒地半卧于榻上。

    李治满面愁容:“王义方上表弹劾李义府,此事引得群臣侧目,朕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义府所为我亦有耳闻,听说他看上一个犯案系狱的洛州美妇人淳于氏,便指使大理寺臣放人,打算纳为侍妾,此事被有司弹劾,他怕事情败露,便逼迫那助他违法放人的大理寺臣自杀灭口。”我拢了拢衣襟,安然说道,“侍御史王义方含泪拜辞母亲,坚持提出弹劾,慷慨陈词,言辞恳切,正气凛然,力陈天子广置大臣,便是为了君臣一体,同心协力才能共创太平盛世。奏书上‘雪冤气于幽泉,诛奸臣于白日’之妙语,如此文采,确是震撼人心。”

    “原来媚娘你都知道,为何却不闻不问?!”李治有些恼怒。

    “李义府此罪自当判罚,只是他方才以中书舍人的身份加同中书门下三品,正式入阁拜相,如今圣眷正浓,若陛下轻易将他定罪,岂不是自相矛盾?”我不惊不怒,自嘲地说道,“李义府实属蛇鼠之辈,难堪大用,只是当下正是用人之际,我们仍要用他。物尽其用,人亦如此,不问是非,只计成败,待到将长孙无忌一干人等拿下,再来处置他也不迟。”

    李治被我说得一怔:“朕明白你的意思,若李义府一再作恶,我们又当如何?”

    “李义府是聪明人,他自然知晓陛下为何为纵容他,必定再表忠心,与许敬宗等人日夜密切监视,准备寻得长孙等人的错处,再立新功。”我披衣起身,淡然说道。

    人事任免自古便是一潭深水,若有不慎便可翻出大浪。这朝中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被长孙等重臣们占据已久的高位,恨不能立即一脚将他们踢飞,自己抢过位子来坐。权力的高位,原本便是需要沾染他人的鲜血,踩着他人的尸骨方能登上。没有他人的血泪与尸骨,哪有自己的富贵荣华?

    李治缓缓颔首:“那,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王义方有舍生取义之心,确是忠臣,只是此时表错了地方,陛下只用说他毁辱大臣,言辞不逊,将他暂时贬为莱州司户,先磨一磨他的锐气。”我胸有成竹,淡然地说道,“待到他日,再用一个名目,起他来用,那时他必感恩陛下,尽心辅助。”

    李治蹙眉片刻,似也无计可想,便应道:“既如此,便依你所言。”

    “是。”我提笔,飞快地将诏书写好。

    “奴婢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香桂入殿来,呈上一盘酸梅。

    我拿起一颗含在口中,只觉得口中生津,解渴舒顺。

    “媚娘,你怎会吃这个?”李治见了大感诧异,“朕记得你一向不喜吃酸甜之物……”

    我垂目浅笑,一旁的香桂更是捂了嘴强忍笑意。

    李治愣怔半晌才醒悟过来:“莫非你又……”

    “是,昨日御医来为我诊查过,我确是有孕。”我平淡地说着,仿佛这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入宫以来,我已诞下两男一女,生育的频密,足可证明我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仍是集数千宠爱于一身。

    “希望你这次为朕诞下一个小公主……”李治难掩面上欣喜之色,他兴奋地抚着我的腹部。

    我却无法感染他的喜悦,只因我已承载不起如此简单却又奢侈的幸福。

    我抬眸望向窗外,忽见一只灵鹊自光亮的廊下飞起,向夜幕深处振翅而去,再不复入那纯明的光华中。

    首发 


正文 花比人好懂、好养


清晨有雾,轻风触面如绸,我虽穿得薄,却也不觉冷。

    晨光四射,水波般荡漾,碎洒一地。满园牡丹怒放,令人诧异,硕大花瓣,薄如细绢,剔透的光泽,贵气逼人,姿媚妖娆;摧心裂肺的香气,似可伤人嗅觉,丝丝缕缕,绵绵不绝,一浪盖过一浪,飘得满园无处不香。

    “参见皇后娘娘,花泥拿来了。”有宫女奉上新泥。

    “恩……”我正在捣弄一株牡丹,只侧身去拿,却顿了下,目光在那宫女身上稍停,“你……”

    那宫女生得明眸皓齿,弯眉如新月一般,确是妖娆可人,只是一脸胆怯,此时见我盯着她,更是骇得手足微颤,险些拿不住手中的花泥。

    我再望了望她丰腴的身型,缓缓问道:“我从未见过你,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宫女闻言全身巨震,花泥随即掉落,泥土散得一地狼藉,她惶恐地求饶道:“皇后恕罪,皇后恕罪!”

    我放下手中的花铲,微微一笑:“你为何惊恐?我就如此骇人么?”

    她垂下脖颈,也不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叹了口气再问:“哪里人氏?”

    “回娘娘,奴婢叫芍药……”她见我确实没有恼意,这才又答道:“江,江都……”

    “江都?好地方……当年隋炀帝便因它秀美,而流连忘返。世人都说江都多美女,今日一见,果是如此。”我伸手去抚宫女的脸颊,“虽非国色天香,这容貌却我见犹怜。芍药?人如其名,确是美人。但我听闻江都美人大都瘦弱,体态轻盈,你这身子,却是丰腴了些,尤其是这腹部……”

    “奴,奴婢有罪!”芍药听我如此说,惊得脸色大变,愈发显得楚楚可怜,她体如筛糠地跪伏于地,再不敢抬起头来。

    我轻笑起来:“你慌什么?没人怪罪你,你何罪之有?”

    “娘,娘娘饶命!”听我如此说,芍药抖颤得愈发厉害。

    “呵……”我微微一笑,目光若有深意,“平身吧。这里不用你侍侯了,下去好生休养吧。”

    “奴,奴婢不敢!”芍药仍跪伏于地,不敢起身。

    “怎么?还要我亲自扶你起来不成?”我淡笑着,抬步便要上前去搀扶。

    “谢,谢皇后娘娘!”芍药见我要去扶她,骇得立即起身。

    “下去吧。”我转身又开始摆弄那株牡丹,再不去看她。

    “是。奴婢告退。”芍药细如蚊嘤地应着,怯生生地退下。

    我望着芍药走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一旁的香桂见我如此神情,赶忙求情道:“娘娘,皇后娘娘,芍,芍药,她是我家乡的姐妹,她人老实,也勤快,就是嘴拙,不大会说话……”

    “她嘴拙?我看不会……”我兀自轻笑,忽然转口问道,“我每日嘱咐你送去的那些莲子羹,你可曾亲手送达?”李治夜夜流连后宫,宠幸妃嫔,我自是不能阻拦,只是翌日清晨,我都谴香桂为前日受宠的妃嫔送上一盅莲子羹。如此一来,后宫受过宠幸的女人是不少,却从未有人再诞下子嗣。

    香桂恭敬答道:“回娘娘,奴婢次次都亲手送达,不敢有丝毫疏忽。”

    ‘唉……百密却总有一疏……这男人啊,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人越多越好……更不用说他是皇帝了。有那么多妃嫔却还不满足,连宫女都……哎,就是存心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我手持花铲,自言自语地轻声道,“非要弄得几十个孩子,最后连他自己都认不全,真令人啼笑皆非。他是皇帝,九五至尊,自然可以随心所欲,想宠幸谁便是谁。皇后?我是皇后又能如何?”

    这时有宫人来报:“皇后娘娘,程知节来了。”

    “让他到花园来吧。”我神色一振。

    “是。”宫人得命去了,片刻后便领了程知节入内。

    “臣参见皇后娘娘。”程知节上前施礼。

    “老将军不必多礼。”我转身坐下,轻轻抬手,“来人,赐座。”

    程知节已六十九岁高龄,须发皆白,但或许是长年习武之故,他目光如炬,精神依然矍铄。

    我眉头轻舒,唇角流出淡淡的笑:“老将军真是老当益壮。”

    “老了,老了,如今我是想不认都不行了。”程知节摇头叹息,“葱山道行军,与突厥交战,我领军却无法取胜,真是老迈昏庸啊……”

    前段时日,原本归降大唐的西突厥贵族阿史那贺鲁忽然叛唐,虽被唐军击退,但阿史那贺鲁本人并未成擒,因此李治便下旨葱山道行军,意在打击西突厥,安定西域,而他选定的主帅便是程知节。

    我由衷赞道:“其实此次一役,老将军的部下苏定方表现出色,五百骑兵便将西突厥四万军队冲得溃不成军,确是神武。”

    “神武?最终还是败了……”程知节无奈再叹。

    此事经由我手,我自然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当日苏定方得胜后,副大总管王文度却假传圣旨,称李治有旨说程知节恃勇轻敌,特派他来节制,且不许进兵。但苏定方认为有诈,李治既任命程知节为主帅,又岂会再传圣旨,谴人前来制约?他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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