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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女皇的养成计划-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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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峨殿宇隐于森森松柏之间,清幽至极,其中建有“封祀坛”,“登封坛”,“降禅坛”。

    凤舆在通向高坛的玉阶前停下,我女官的搀扶下姗姗下车,缓步而出,一身金灿羽衣如织霞入锦,袍上金凤翩跹欲飞。

    礼乐潮水般涌出,我——大唐的皇后,统率六宫,母仪天下,一步步拾阶而上,面上庄严肃穆,心中却在窃笑。

    从古至今,浮华背后投影的却是颓败之景,盛衰回转本就是天地轮回之常事,世事变迁无常,并无什么是长盛不衰。我心中明白,封禅其实只是好大喜功、粉饰太平之举,奢华炫丽,却是虚无。

    在我终于登上高坛的那一刻,“礼乐”立毕,天地间只余一片肃静。我止步,依仪跪拜,而后便立在李治身侧,与他并肩立于高坛之上,俯视着脚下无数臣民。

    内侍捧出诏书高声念道:“大唐皇帝令——立“登封”、“降禅”、“朝觐”三碑,称封祀坛为“舞鹤台”、登封坛为“万岁台”、降禅坛为“景云台”,改元乾封,改奉高县为乾封县。大赦天下……”

    此次朝中不少大臣对我前来主持封禅大典颇有微词,认为女子祭天与礼制不和。而后我上奏,将朝中所有三品以上官员赐爵,四品以下的官员加阶,如此一来,成百上千的官员便得了我的恩惠,他们除了对我感恩戴德,哪里还记得什么礼制。

    礼制是人定的,利益是人给的。世间本就无礼制,有的只是利益。

    云净天朗,朝阳跃出,艳艳如火。我发上斜插的风钗,灿烂夺目,一流金光倒映,轻轻地烙在我的颠沛岁月中。

    翌日,帝王车驾行至曲阜,封赠孔子为太师,再至毫州祭老君庙,尊之为太上玄元皇帝,而后返回东都洛阳,下令刻《登封记号文》,立于泰山。

    夜幕降下,大典既毕,宫中百官及其内宫亲眷渐次散去。

    皓月清辉,夜色幽深,淹没一切。灯火次第亮起,点点微光如皓空繁星。

    大街之上,灯火璀璨,彩帜翻飞,麝兰通气,罗绮如云,踏歌处处,玉醉花嫣,笙箫尘远。

    湘帘半卷,马车驶过,扬起一地轻尘。

    我侧头望去,车窗外光影五色,涌动如流,照人无妍,望之目眩神迷。

    我已许久未在夜里上街,李治不喜喧闹,加上身子仍虚,我便一人微服而出,身边仅带香桂与几名侍卫,倒也落得清静。

    入目皆是璀璨,香桂好奇地四处张望着,眼中溢满惊喜。

    看着香桂那满足的笑颜,我唇角微扬,心间却掠过一丝惆怅暗淡。

    曾几何时,我亦有过如此无忧无虑的时光。但光阴促变,流年沉浮,我所有的一切皆不可抑制地面目全非。

    明明如月,皎皎银辉,如脉脉水流,淌在青石路上。

    鬓旁乱发轻曳,似察觉了什么,我蓦然转身,却只在如海华灯、如织人流中模糊地辨出一角衣影,一闪而过,仿若虚幻。

    是他?!

    ****************************************

    “快看!好美!”前方突传来一片惊叹喧哗之声,只见几束荧光奔窜而出,恰似深谭幽花,在暗如锦绸的夜幕中绽放。璀璨烟花,宛若九霄霓虹,云间烟霞,浓深似海,恣意地艳丽着,带着稍纵即逝的光辉,就好似那愈是把持不住,却愈显弥足珍贵的浪漫情事,令人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众人惊呼,蜂拥上前,汹涌人流直泄而出,将我与几名侍卫挤开了,终至失散。

    犹如一场预谋,我没有一丝慌乱,分开川流不息的人流,沿着护城河徐徐走着,渐渐远离了夜市,俗世凡尘皆甩在了身后。

    夜来露重,更觉幽凉。草木寂静,了无人影,偶有一絮薄风悠悠荡过,似在劝慰我这遗忘了归路的旅人。

    “阿真,是你么?”我仰首遥望夜空中飘浮的烟火,停驻脚步,倚着石栏,石栏冰凉如雪,沁着我的肌肤。

    “媚娘……”伟岸身形踏月而来,他的声音低沉醇和,似一捧凝白如雪的细沙从指尖滑落。一袭碧透玛瑙缬,亮银束带,广袖长裾,烟花璨亮,烁烁欲坠,落满他的衣肩,照见他眸中的暗淡韶华。

    在并州那曾经静好的岁月里,处处有他浮光般的留影。他的容貌未变多少,我依然熟悉。

    一段凝眸,一个世界,数年浮华光阴消散在凛冽的夜风中。

    我茫然地向他走去,脚步虚浮,一个不留意,被一段树藤绊住脚下,踉跄颠簸间,眼看便要跌倒,便落入一个宽广温暖的怀抱中。

    躺在他的怀中,满眼皆是灿灿烟花,再也望不到其他半点颜色,浮沉的色相迷离空幻。即使是如今,我仍忘不了,这最初怀中相依的温暖,是久违的安定。

    我靠在他的怀中,抬眼问他:“你为何在此?”

    阿真抚着我的发,语调平稳,只是轻颤的手显示出内心的迷乱:“封地千里,永不入皇城。”

    我将脸埋入他的胸膛,手心疼痛。

    封地千里,永不入皇城……轻轻两句话,对他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很明白。

    若不是此次泰山封禅,我是绝无可能再见他,我一声叹息:“你不该来此,若是被他知道你擅自离开封地……”

    夜风愈凉,衣袂轻举,近处隐隐传来脚步声。

    阿真面色一凝重,他轻抚我的鬓发,忽地拦腰抱起我,纵身一跃,落在一旁的骏马背上,“驾!”他清啸一声,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远处又传来人群的惊呼,只听数声鸣响,幽黑的夜空中,几束烟花划出道道美丽的弧线,似乎想用生命擦亮黑色的夜幕。那静的夜幕动得越来越频繁,银白、火黄、亮蓝、幽绿,艾红,明紫……火煅烟熏,如漫空星屑,一时灿花炫影,迷乱了双眼,洋洋洒洒,不堪深扫,刹那间的盛放与凋零,最后一星炭火,漂游地落入我的手中,熄灭了,只余冰冷余烬,一应俱失。

    我回头望着阿真,他眸中已让倒映着燎原星火,灼灼烧融,有欣慰的暖。

    “去哪里?”我乖顺地靠在他的怀中,已许久未曾跨马疾驰,迎面疾风与飞驰颠簸都令我畅快非 常(炫…书…网)。

    “愿意跟我走么?”阿真由后伸手环着我的腰,他轻拍马颈,马匹轻嘶一声,步伐慢慢缓了下来。

    我垂首,看着他圈住我腰的健壮手臂,默默不语。

    马匹转入一条小巷,穿过一个荒草丛生的院落,来到一栋木楼前,

    阿真抱着我挑下马背。

    我听见深夜的虫鸣,细微,平静。院中四方的天井、黑瓦、雕檐,院内数丛牡丹,生机勃发,迎风而笑。开得太过灿烂了,反而让人喘不过气来。疏影横斜,仿若水墨淋漓,烟岚满纸,旷如无天,密如无地。夜风轻抚,吹得牡丹如锦绣轻绸,炫丽的怅惘,一浪一浪不倦地流去。

    “媚娘,”阿真将我拥入怀,在我耳边低语,哄孩子似的轻柔语气,令我两颊微烫,“这些,你喜 欢'炫。书。网'么?”

    “喜 欢'炫。书。网'……”我仰首轻笑,已许久没有人如此哄我,如今亦无人能同他这般,令我觉得满目惊喜,无怨无仇,无忧无虑,风雨不惧。我侧着头问,“这老宅你何时寻得的?”

    “自我离开长安那刻起,”阿真的声音浩渺漂浮,“这院中的牡丹,每一朵,皆是我亲手所种。”

    “你不必如此,我不愿再见你!”我心中一惊,阿真他居然未依旨前去封地,而是藏匿于洛阳,他究竟意欲何为?仅仅是因为能见我一面么?不,恐怕不止于此,我不敢深想……我挣脱他的怀抱,转开目光,看着漆黑夜空,强迫自己疏离地说道,“你走吧,回去你的封地。”

    若阿真的行踪被李治知晓,后果不堪设想。我必须及早使他离开这危险的是非之地。且,我亦不想他看见我即将要做的一切。

    阿真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平静地说道:“媚娘,你是在为我忧心么?”

    我被他识穿了心思,当下羞恼,转身快步向前走去。

    不料草丛中有只野猫猛地窜了出来,我毫无防备,立时骇得回身便躲,还未及反应,一个力量已擒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入他温暖的臂弯。

    “你……”我详怒想斥责他,他温润的唇却落了下来。

    我没有挣扎,亦未闭眼,只抬首凝神看他。心中明白,我不能拒绝他,也拒绝不了他。

    唇齿相依,魂牵意动。

    他将我打横抱起,走入楼中。二层小搂,木梯窄而陡,似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他俯首望我,眸光轻转,如流星飞闪,丝绸般滑动,**暗生,此时我什么也不想,什么皆可不要,若能如此相依相偎,走完这人生,那该有多好……

    二楼那间屋子前摆着一大株吊钟扶桑,密密麻麻结着粉红色小灯笼似的花朵,香气扑鼻。

    分开碧绡纱帐,他将我轻轻放在榻上,我在他的眸中看到了自己怒放的青春与美艳,只觉两颊赤热,头脑有些晕沉,亦真亦欢。柔情如水流淌,缠绵之韵如月倾洒,一弦一韵,如珠落盘,仿佛每一下都拨在我心中最脆弱易感的心弦上。

    月辉明亮如刃,将窗纱映得宛如透碧琉璃。

    狂欢如此难得,十指紧扣,长发散乱,相随相系相牵,我似听见花拆的声音,声声唱。旖旎、醇厚,如箜篌,如编钟,如一张六弦琴,轻拢慢捻,抹挑弦上。

    我仰首,心醉神迷,几番沉醉,几度眩晕,只是脸颊清清凉凉,似沾了一滴坠下的露珠……

    入夜寒气,醉不成欢,转瞬之间绽尽芬芳,只这一瞬,可是,天荒地老?

    因为有他,今夜我不再畏 惧。黑暗与噩梦的袭迫,梦境是如此地恒久与柔和。

    墨般浓郁的夜色中,隐隐有笛音隔水传来,古韵无奇,淡烟流水,乐清如风,如同竹尖露珠零,自得其乐的芬芳。

    笛音遥远,仿若回到从前……并州四季分明,冬冷夏热,夏夜酷热难耐,年幼的我抱膝靠在母亲怀中,坐于院中的大石上,低低虫鸣,此起彼伏。母亲立于花前,笛音袅袅,似乎有凉软的风扑着我的面颊,轻若游丝,免我惊惶,免我担忧,消我郁燥。

    只有旷寂如斯的心,方能吹出如此天地安稳的慰藉,不被世俗的烟尘沾染。浓浓写意,浅浅风流。

    这,是梦么?

    “媚娘……”仿佛有个女子踏着烟云轻浅走来,白玉般的纤手轻抚我的额头,像是在轻抚数不尽的忧伤,花开花落,荒芜的生死。

    “母亲!”我大呼,赤足追出。

    月华四溅,怅惘、空白、黯然、寂寞的现世月光,静静地,吞天灭地般地涌了上来。烟水葱笼,夕光凄迷,她便在这锦绣流光中缓缓回首,魅惑众生。世间色相皆密密地缠绕与她的眉梢眼角,望不尽阡陌红尘。她温柔蚀骨地笑望我,那一身冷浸的浓浓露华,似泪,颗颗欲坠。

    她曼然转身,悠缓,缠绵,似夕阳在水中留下最后一丝残艳与余温。而后,瞬忽,不见。

    “母亲!”我嘶声大叫,犹如旧梦,抹不去的旧意,从心中漫上,浸入肌肤,浸到血脉。、




正文 狄仁杰你知道的太多了



那旧,那痛,是烈日灼伤的旧,痛彻心扉。

    情何以堪……

    我早已老去,母亲却仍是双华少女的模样……

    这无尽的等待,到底苍老了谁?

    爱与恨,悲与喜,相煎、相斗、相厮杀、相纠缠,不可融,五内俱焚……

    远处打更之声遥遥传来,一咏三叹,低回黯然。

    熄灭,灰冷,死寂。

    东方微白,我起身,轻眨了眨眼,阿真仍躺在我的身边,犹如醉卧尘香,昨夜似只是我的一帘幽梦。

    手中冰冷,我抬手,手心居然有一块无暇的玉佩,端然有致,光泽温润,上书“太平”二字。

    斑驳的光影潋滟在记忆的海:在并州,这玉佩终日系于母亲的腰间,轻巧碰击,玲珑有声。年幼的我曾向母亲讨要这玉。母亲笑道:“此玉乃当年天下第一勇士李元霸所有,谓之太平,轻易不能送人。女儿有玉,戴之于身,谓之定惊,待他日你有了女儿,我再将这玉给你。”

    如今,我果然等到了与此玉的温润相守。

    只是这本就是虚幻一场,何必贪恋,何必执念。

    宛若梦中,又有何人能知呢?

    天色渐亮,云霞绽出浮华。

    我起身,对镜梳妆,九尺长发,如水流泻,及地而垂。将发缠绕在自己的指上,发黑指白分外刺目,却又奇异地平和,如藤绕树上,不离不弃。

    身后细声的步伐倾身走近,我没有回首,发梳不停。

    他近身来,轻轻抽走我手中的木梳,细致地为我梳理,由头顶顺滑而下,动作温柔得像极爱抚,指尖轻转,将一缕青丝绕了几个弯,挽成高髻。

    老人们常说,倘若一个男子肯为一个女子温柔梳发,那么便意寓着他肯为她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只是,一夜缠绵,付诸一梦,淡然醉去。

    我回身环住他的腰,埋首于他胸前,举止亲密,语调却是冷然:“你走吧,离开这里,我不希望你再做什么,也不需要你再做什么。”

    我低头等着阿真的怨怼,但他许久都未回答,只听得一声长叹,如同弦音,只一瞬的音色明亮,飘忽着又漫逸滑落低谷。

    我仰首望他,他的眸光深邃,无半点阴霾,却有着我所看不透的凄迷。他平静地说道:“媚娘,若有来世,我希望娶你为妻,只我一人的妻……”

    我怔然,心中竟是迷乱,是悔与倦,是盼望与不舍。无论如何纵情声色,却都摆脱不了心底的一系之牵。但我早已在未曾老去的华年里,将自己处以了极刑。一朵花奔涌在心间,绽开,凝固。

    泪,悄然而下,落在他灰袍长袖上,晕开一个个暗青的圈。

    我与他,是大漠中相互探看的旅人,到底都是寂寞的人。相爱得再深,若心已游离,那亦是一种纯粹的枉然。

    我任他引袖为我拭去眼角的泪痕,而后轻推开他,步出小楼。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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