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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自你别后 作者:吴沉水(晋江vip2012-07-13完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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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个男人伤了一个女人的心而判他的刑。”
  我沉默了。
  “本来我就不赞同你搅和到他们家的事里头,行了,呆会到了医院,你别多说,我来处理吧。”他淡淡地,不容回转地说,“你身体还不好,不适合管这个。”
  我皱了眉头,说:“傅一睿,那是我阿姨……”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谁,但你也稍微顾及一下我,”他说,“你的前未婚夫的父母,不尴尬吗?”
  我哑然了,我确实没想那么多,我抬头看看傅一睿刀削一样的轮廓,有点憋闷,但还是没有坚持,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勾起嘴唇,凑过来亲亲我的脸颊,又摸我的额头说:“还好退烧了。”
  我闭上眼,其实有点不习惯,多少年了有点什么病痛都习惯了自己扛,突然之间有个人对我嘘寒问暖,这种感觉很奇特。
  到了医院,我们俩朝住院部走去,幸亏一路上没碰见心外科的人,不然还得费口舌解释为何我请了病假却出现在这。我们径直去了孟叔叔的病房,一进门,却有一阵奇异的沉默,里面孟叔叔阴沉着脸,警惕地盯着孟阿姨,他身后躲着那个大肚子的肖宁,此时脸上表情有尴尬也有胜利的嘲讽,反正很精彩。而病房的角落,却有孟阿姨站着,含着泪,却反常地没出声。
  我顿时觉得来晚了,忙过去搀着她的胳膊小声说:“阿姨,您来这做什么?来,跟我回去,疗养院的医生都打电话找到我头上了,你这样一声不响跑来这,大家都会担心……”
  她似乎有点听不明白,嘴唇颤抖,眼珠子一转,一串眼泪直直流了下来。我看得心酸,忙从兜里掏出纸巾替她擦了,好声好气地哄她:“咱们回去啊,走吧,别呆这了,多没意思,走吧走吧……”
  “不,”她低声喃喃地说,“詹医生说,要亲眼看看这个场面,然后深呼吸,深呼吸到不痛了,再走。”
  我一愣,隔了几秒才领悟她说的詹医生是指詹明丽。我抬头看向傅一睿,傅一睿过来站在我们旁边,用他一贯缺乏表情的语调说:“那咱们陪她站一会,多两个人,没准能站久点。”
  我心里惶急,想反对却又不知如何反对,我观察着孟阿姨,她即使人到中年,但这样瞅着人默默流泪的模样却仍然楚楚动人。我再看向那边那对男女,孟叔叔的脸色逐渐转向愧疚,然后是愧疚后的恼羞成怒,他踏前一步说:“紫筠,你别这样,我从没想过伤害你,事情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们都有责任,再怎么样,你也已经捅了我一刀,差点把我捅死了还不解恨吗?我跟你说,咱们夫妻多年,我是个什么人你清楚……”
  “我不清楚。”孟阿姨抖着嘴唇,看着他,喃喃地说:“我不认识你。跟我夫妻多年的那个人不是你……”
  孟叔叔皱眉说:“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我怒了,正要开口,傅一睿按住我,平淡地说:“孟先生,让女士先把话说完。”
  孟叔叔瞪了我们俩一眼,似乎怪我们多事,他怒气冲冲地说:“行,有什么话你今天一次说了,有什么要求也提出来!”
  孟阿姨擦擦眼泪,颤巍巍地对我说:“詹医生说得对,跟我结婚多年的人不该是这样的,我跟这个人不认识,我,我要回去……”
  我忙点头:“好好,我带你回去。”
  “等一下,这算怎么回事?你来我这就是为了说两句疯话?紫筠!你给我停下,把话说清楚!”孟叔叔低吼道。
  孟阿姨眨眨眼,又落下一串眼泪,她吸吸鼻子,说:“詹医生说我也该有个人的生活,她说只要我坚信我会好,那我就一定会好,詹医生还说,我该离开你,她说我就像被沼泽地的湿泥巴吸干净血肉一样,如果想活,就一定得寻求别人帮着把我弄出来……”
  孟叔叔大怒,辟头说:“你什么意思?啊?你要离婚就直说,别假托什么詹医生?那是谁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自己的见解啊,几十岁人还那么信外人的话……”
  孟阿姨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我拍拍她的背冷冷地开口:“詹医生是孟阿姨的心理医生,她听从医生的建议怎么会错?”
  “你那什么心理医生?有劝人离婚的心理医生吗?她是骗你诊金的吧?她有替你想过吗?你想离婚?”孟叔叔笑了,“你离了我靠什么过日子?我告诉你啊,你别图一时痛快,想清楚再说,往后你要过不下去,别指望我施加援手!”
  “詹医生说只要我想过好就一定会好……”孟阿姨像小孩子背书一样,哆哆嗦嗦地说:“她说只要我想过好就一定会好……”
  “闭嘴,你没自己的思想吗?你自己怎么想的?说!”孟叔叔大吼。
  孟阿姨吓得眼泪直流,她盯着孟叔叔,颤声说:“我,我就想问你一句。”
  “什么?”
  “你,你挑那个女人替代我,让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替代冬冬,你是这么打算的对吗?”孟阿姨呜咽着问,“可是人怎么可能由别人替代?曾经的日子就算重来一次也不可能原样,我不明白你,不明白你。”
  她拉着我的手絮絮地说:“詹医生说想不明白就别想去睡觉,冉冉我困了,我们回去睡觉……”
  我长叹一声,瞥了眼有些呆愣住的孟叔叔,柔声对孟阿姨说:“好,冉冉带你回去睡。”
  作者有话要说:这对夫妻的事到这个地步是没有办法回转了,接下来该说点别的了。这个文中所有被侮辱被伤害的女人们最终都会得到幸福,虽然每个人的幸福形式各有不同,我保证。

  第 44 章

  在送孟阿姨回疗养院的路上,她一直沉默着流泪,我从没看过一个女人像她这么能哭,似乎体内突然爆了水管,源源不断的液体从裂缝倾泻而出。
  我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替她擦眼泪,如此而已。
  疗养院在市郊,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傅一睿任劳任怨地握方向盘,而我则重复着擦拭孟阿姨的眼泪。
  我想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因为经历过最初的剧痛,现在反而成为绵绵不绝的伤患,那种隐晦的疼不知道会折磨她多久。
  我很担心她,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养尊处优,堪称丰润白皙,而且她的手很巧,能动手裁衣服,能做一手好家常菜,摆弄些插花之类更是无师自通,而且还会烤西点,她做的慕斯蛋糕至今令人难忘,她还很聪明,去到哪个新奇的餐馆品尝了什么未尝过的美食,回来能八九不离十地复制出来。
  她有自己实实在在,值得人称道的地方。
  这些好处,不会因为一场失败的婚姻而抹杀。
  我更紧地握住她的手,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她体内的某个地方,确实防护堤确实崩塌了,洪水汹涌而至,淹没了村庄田野,她的世界,沉浸到一片肮脏的荒凉的汪洋当中。
  但我无法劝慰什么,我不是詹明丽,詹明丽如若在此,她定当能以非凡的冷静和学术素养缓缓引导孟阿姨负面情绪的宣泄。我只是张旭冉,张旭冉长这么大,遇到伤痛唯一知道的处理方式,除了硬抗下来没别的。
  车子驶到疗养院的时候,我给那位寻找过孟阿姨的医生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那端听到孟阿姨被我找到,并且往这边送回来时大大地松了口气,高兴地语调都提高:“太好了,谢谢你,啊,不对,确切地说是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不客气,”我轻声说,“是我该说谢谢,抱歉,我阿姨擅自行动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人找到就好,呵呵。”
  我挂了电话,心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时车停了,我下了车,搀扶着孟阿姨下来,远远地跑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后面跟着一位推着轮椅的护士,我忽然明白怪异之处在哪了。我自己也是医生,但我从没试过对哪个病人如此殷勤,我瞥了眼面无表情下车的傅一睿,这家伙就更不用说了,经常冷眼毒舌对付来做整容的小姑娘。
  那个医生快步走到我们跟前,我才发现这是个相貌斯文亲切的中年男子,脸白无须,鼻梁上架着眼镜,过来满脸堆笑说:“你好,你就是紫筠的侄女吧,我是这的医生,鄙姓汤,谢谢你把她送回来。紫筠啊,你今天可把我们急坏了,下次不许了啊,跑出去累不累啊?我把轮椅带来了,你坐上吧,我让小赵推你回房去。”
  孟阿姨有些呆滞地坐上轮椅,那位护士带笑将她推走,我跟傅一睿连同这位汤医生跟在后面,汤医生兴致很高,一路上给我们介绍这座疗养院的设施环境,我听了暗暗点头,果然詹明丽没介绍错,这里很舒服。
  “汤医生,我想请教一下,您看起来好像跟孟阿姨挺熟的,以前认识吗?”我到底没忍住,直接问了他。
  他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当然认识了,我跟紫筠是初中同学,几十年没见了,没想到在这碰上,你说巧不巧?”
  他看看我和傅一睿,笑着说:“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大概跟你们现在这么大,她当时孩子都两三岁了,我正好来这边进修,找到她们家,她跟她爱人还请我吃了顿饭。后来因为我调动工作就没再联络,一晃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老了。”
  我没想到他跟孟阿姨是旧同学,惊奇地瞥了他一眼,笑着说:“还真是好巧啊。”
  “张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单独跟你谈几句吗?”他彬彬有礼地问,“是有关紫筠的病情,我想无论是出于老朋友的立场,还是出于医生的立场,我都想了解更多。”
  我看了傅一睿一眼,傅一睿拉着脸,却还是点了点头,低声说:“不要超过十五分钟,你身体还没好。”
  我微笑着答应了。
  “我在那边树下等你。”他摸摸我的头发,微微叹了口气。
  “放心。”
  傅一睿不再开口,转身朝另一边的树荫下走去。
  “你爱人?”汤医生带笑问,“看得出他对你真好。”
  “是男朋友,”我有点不好意思,转了话题问,“您想了解什么情况?”
  “如果可以,我不会希望在这遇见老同学。”他叹了口气,说,“这里虽然很漂亮,环境幽雅,但其实是个变相的精神康复中心,我不会忘记在这看到紫筠时她的样子有多害怕,我不是想打探别人隐私,只是人上了年纪,就不愿看到故人这样,希望你能理解。”
  “我能理解,您不用顾虑,”我感叹说,“您既然是阿姨的老同学,又是她的医生,有些事我就不瞒着你了。阿姨她,婚姻出了问题,所有变成这样的根源都在那。”
  汤医生似乎有些发愣,他低声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
  “是。”
  “我说句题外的,她爱人我有印象,似乎对她不错啊,我记得她还有个儿子……”
  “孟阿姨的独生子孟冬,半年前死在异国他乡。孟叔叔现在来往那个女人,她怀孕了。”我叹了口气,“哪怕是出于传宗接代,这件事孟叔叔也会坚持到底。”
  “传宗接代?”汤医生微微勾起嘴角,却立即掩饰地轻咳一声,“对不起啊,我只是有点不赞同这个观念,不过存在总有它的合理性,我并不打算加以评判。”
  “我万分理解您的意思。”我笑了,看着他说,“恰好我也不是很赞同这种观念。”
  汤医生与我相视片刻,双方都呵呵笑了,他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皱纹,但那些皱纹跟他的脸浑然天成,仿佛舒展开一般,令他原本有些平淡的面貌显得多了层内涵。
  “这么说,紫筠今天出去如愿以偿见到想见到的了?”他问。
  “是的,”我点头,“然后就一直流泪。我有点担心。”
  “别担心,”他安慰我,“直面现实本来就是我们医生想引导她完成的事。这说明她跨出了具有纪念意义的一步。”
  “您是说这反倒是好事?”
  “是好事。”
  我皱眉问:“那我该做什么?”
  汤医生笑了笑说:“定期来看她,~(非≧▽≦凡)/~告诉她你支持她。她很信赖你,唯一跟我谈起过的人就是你。”
  我眼眶有些发热,点头说:“我知道了。”
  “好了,别担心,她在这边很安全,康复的程度也看得见,詹明丽医生每周定期过来给我们的医生做培训,会顺带给她做治疗。”汤医生笑着说,“我再辅助些针灸汤药,相信她会好的。”
  “谢谢您。”我由衷地说。
  “甭客气,你也快回去吧,你男朋友已等急了。”
  我一抬头,傅一睿果然面带不豫地看着我们这边,我笑了笑,说:“那我走了。”
  “好,”汤医生带笑看着我,“对了,最后问一个问题,纯粹站在私人立场,你可以答也可以不答。”
  “您问。”
  “紫筠的爱人要求离婚吗?”
  “他没有,他的思维,”我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说,“孟叔叔的思维很有点意思,他大概觉得在外跟一个女人生孩子跟回家做我阿姨的丈夫,这两者之间没有矛盾吧。”
  汤医生眉毛一动,轻轻“哦”了一声,就不再多说什么,我朝他笑了笑,道别后转身离去。
  折腾这么一趟后我真的病了,回去只觉脑子昏沉,到家后换了衣服便一头倒在床上不起,连晚饭都吃不下,只是闭着眼喝了几口粥了事。因为家里没有备药,傅一睿不得不亲自开了处方,开车回医院拿药,又回来喂我吃了。他连针剂都备下,准备如果我晚上发烧的温度提高就给我来一针。我睡得迷迷糊糊,连他怎么弄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天晚上他又在我那歇了。
  第二天一早,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低声嘱咐我在家好好休息,他让陈阿姨过来照顾我等等,我哼哼唧唧地应了,他便匆匆出门。这一天他有门诊,又有手术,估计得忙到晚上才有空。我一直睡到中午,起来后发现陈阿姨已经来了,她一如既往地买了菜往我冰箱里填东西,然后煮了一碗喷香的鱼片粥给我端出来。
  我道了谢,坐下来吃着,却发现她笑嘻嘻地在一旁端详我。我被她瞧得心里发毛,问:“陈阿姨,我脸上长花了?”
  她笑着说:“没,我看你好像漂亮了。”
  “拜托,我发烧到刚刚才退,现在蓬头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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