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香 作者:紫不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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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神父的脸色静谧地像森林深处的湖泊，看不出一抹涟漪，他轻叹道：“孩子，生命不是可以叠加的，七条生命并不比一条更可贵些，一位母亲的悲痛并不比七位母亲的更轻些。你知道神会怎么做吗？”他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神会转过身去，怜悯地闭上眼睛。在神的心中众生都是平等的，生与死，机会均等。”的43feaeeecd7b2fe2ae2e26d917b6477d
神父的话还萦绕在脑海中，如今听来却让她有种平静的愤怒。她笑着摇头：“我不是神啊，神父，做不到那么慈悲。”那真的是慈悲吗，脱离了人性，慈悲也变成了虚伪。她只是个普通人，在灾难面前总想做些什么，挽救些什么，哪怕只是徒劳。的20aee3a5f4643755a79ee5f6a73050ac
她蹲下身，在碑旁徒手挖了个坑，从衣袋里掏出了那副支离破碎的眼镜，埋了进去。撒上最后一把土，她望着墓碑，轻声说：“神父，我把美雪带回来了，请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冥色渐浓，女子的身影慢慢模糊，很快融入了火星沉沉的夜色中。的5dd9db5e033d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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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斯卡纳的4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酒客们放肆的嬉笑中，“安娜苏”的门吱呀开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被星光拖长了映在走私贩子们的脸上。的2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喧嚣暂停，片刻的寂静后，有人率先放声大笑。“这里可不是小娃娃该来的地方，还是回去吃奶吧。”众人哄堂大笑。的6c9882bbac1c7093bd25041881277658
那个穿黑色斗篷的孩子神色淡然，径直走到角落里。“一杯雪水。”他吩咐侍者，顺手拉下斗篷的帽子。的df263d996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侍者怔楞了一下，半是为那个孩子无畏镇定的态度，半则是因为对方奇怪的口味，。他刚要回答店里并没有雪水供应，一只蔻丹盈盈的手拦住了他。的06eb61b839a0cefee4967c67ccb099
“地窖的最后一排架子上有一只细颈琉璃瓶，是阿尔卑斯的雪水。”支使开侍者，安娜苏在那孩子的身边坐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的a5cdd4aa0048b187f7182f1b9ce7a6a7
虽然他从来不在民众前露面，没有人认得出他，但这几年他愈发爱惜羽毛，绝不涉足这个汇集三教九流的多事之地。的49182f81e6a13cf5eaa496d51fea6406
夏浅草闭着眼，似乎认真地倾听着乐声。“怎么？你不愿意我过来看看你。”
“当然不是。”她自嘲地笑笑。“这家店本来就是你一手创立的，我不过是替你守着，怎么有资格说老板的不是。”的9ab0d88431732957a618d4a469a0d4c3
孩子的眼睛睁开了，他的手覆上她的，轻轻拍了拍。“苏，你知道我从没这样想过。我只不过想过来看看你，看看在‘安娜苏’里的你。”的8c7bbbba95c1025975e548cee86dfadc
安娜苏不作声，只是望着那只手，这只掌握着半个太阳系命运的手纤小瘦弱，从那时起就没再长大过。和他在一起的第二年她就惊觉了这一点，对此，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十二岁加入军队时被灌下了一种药，把体型维持在那时的样子。人们大多不会提防孩子，有助于刺探情报。”记得那时她脱口问，你恨吗？他目光淡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那种药可没有扼杀这里。”
“这琴拉得不错。”孩子的声音打破了回忆，安娜苏回过头，正对上一双燃烧着怒焰的眼睛。
台上的提琴手全身绷得紧紧的，死命地咬住下唇才不至于扑向那个手上满是火星人鲜血的刽子手。她勉强定下心神，右脚悄悄地把提琴盒勾到身边。的ccb0989662211f61edae2e26d58ea9
安娜苏的瞳孔猛地收缩，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里面放着什么。自从去年她拗不过芭比芭比的要求送了她一把可拆卸的狙击枪后，芭比芭比就把它藏进了琴盒，形影不离。的67c6a1e7ce56
安娜苏瞥了一眼身边的浅草，他闭目听着音乐，似乎并没有发现形势的危急。她偷偷对芭比芭比作了个手势，那是组织里的暗号，限用于上级对下级下达禁止行动的命令。提琴手倔强地抿起了唇，直到安娜苏又作了一遍，她才忿忿地低下了头。的8f85517967795eeef66c225f7883bdcb
刚松下口气，只听到浅草说：“苏，你去忙吧，我过一会儿去你的公寓。”
“也好。”老板娘起身离开，浅草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直到侍者把雪水放到面前。他啜了一口剔透如冰晶的雪水，仿佛不经意地朝提琴手瞥了一眼，倏忽，他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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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极清脆的巴掌声。的66808e327dc79d135ba18e051673d906
酒吧的地下密室里，男装少女脸颊上红肿了一片。的dbe272bab69f8e13f14b405e038d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安娜苏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的140f6969d5213fd0ec
少女出乎意料地没有顶嘴，她轻轻地笑了。“伊阿宋哥哥说过，安娜苏姐姐是我们的恩人，要我们好好听你的话。”的4c27cea8526af8cfee3be5e183ac9605
安娜苏望着她。“你想说什么？”的a760880003e7ddedfef56acb3b09697f
“儿童村被帝国摧毁后，我们到各地流浪，没有东西吃，也没有地方住。很多孩子都饿病了，接下来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也许最后男孩子去做贼作强盗，女孩做妓女，一步步堕落。还好那时候，你出现了，把我们领了回去，不但养大了我们，还为火星的解放事业作了这么多牺牲。大家都很感激你，说要好好报答你。可是，我却知道，你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赎罪。”的846c260d715e5b85
“住口，越说越没规矩了。”老板娘大声呵斥。的8b5040a8a5baf3e0e67386c2e3a9b9
“那天……儿童村被帝国袭击的那天晚上，你和夏浅草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你不知道吧，安娜苏姐姐。”少女目光灼灼。的94f6d7e04a4d452035300f18b984988c
空气突然凝固成了泥浆，厚重地缠在喉咙上，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许。狭小昏暗的密室里，只听到安娜苏轻轻叹了口气。“那时，你不过才三岁。”的c86a7ee3d8ef0b551ed58e354a83
“三岁的时候不懂未必现在就不懂。我倒宁愿……宁愿什么都没听到，也好过知道你……”少女的眼角泛起泪光，却轻蔑地仰起了下巴。“叛徒！是你害死了神父和其他人！”
如果不是那天，慎也和伊阿宋把她塞进安娜苏房间的衣橱里，她可能就什么都不知道，也许，这样反而幸福很多。的5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小家伙，乖乖坐在这里别出声，哥哥们一会儿来接你。”慎也笑嘻嘻地摸摸小女孩的卷发。
“来，这个给你。”旁边的伊阿宋把洋娃娃塞进她怀中。芭比芭比抱住心爱的娃娃，一本正经地问：“我们要躲猫猫，安娜苏姐姐是抓的人，只要芭比芭比不出声，安娜苏姐姐就抓不住芭比芭比，芭比芭比就赢了，是不是？”的96b9bff013acedfb1d140579e2fbeb63
慎也和伊阿宋相视一笑。“乖，芭比芭比真聪明。”的6ea9ab1baa0efb9e19094440c3
橱门合上。细细的话语从外面传来。“安娜苏姐姐看到小芭比不见了肯定急着找她，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溜出去玩了，好耶！”的addfa9b7e234254d26e9c7f2af1005cb
坏心眼的孩子们脚步声散去后，万籁归于寂静，芭比芭比的脑袋渐渐低垂。吧嗒，娃娃从怀里掉了出来，她揉揉眼睛赶紧捡了起来。不能睡，不能睡啊，芭比芭比是大人了，睡着了会被慎也和伊阿宋哥哥笑话的，所以不能睡啊……的903ce9225fca3e988c2af215d4e544d3
吧嗒，娃娃又掉了下去，这一次，芭比芭比连动个手指头的气力都没有了。
空气中飘来了焦臭味，像是什么东西烧起来了，遥远的地方有零碎的叭叭声，像是以前孩子们间玩的一种叫爆竹的东西……好吵，芭比芭比一向不喜欢这么吵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子们都乐此不疲，难道他们不怕被那东西炸伤吗？那种东西是能伤人的啊……小小女孩在梦中嘟起了嘴。
门砰地被推开，巨响像一只手把她从悬崖上推下，她一惊，醒了。的20f07591c6fcb2
房间里有人。有个女人在哭。的8ebda540cbcc4d7336496819a46a1b68
“神父，阿加莎婶婶……他们会死吗？你告诉我，他们会不会死！”女子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
安娜苏姐姐，是安娜苏姐姐，她怎么了？生病了吗，不然为什么要哭呢？小女孩抿紧了嘴唇，怕自己不留心就漏出话来。的2dea61eed4bceec564a00115c4d21334
“谁知道，如果他们不合作的话……”另一个人回答，声音漠然，似乎事不关己。
女子哈哈大笑。“什么叫做合作？出卖自己的战友，为帝国卖命就是所谓的合作吗？”
另一个人哼了一声。“为什么不呢？这不是和你所做的一摸一样嘛？”的72b32a1f75
寂静，窒息的寂静，只有很远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咒骂声，还有那不断的爆竹声，此刻听来分外刺耳。小女孩紧紧抱住了洋娃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走莫名的惊惶。的0266e33d3f546c
“你说的对。”女子安静地说。的e744f91c29ec99f0e662c9177946c627
男子发出短促的呻吟，咣当，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杀了我就能让你解脱吗？别傻了，如果这是罪孽，那么你这一生都要背负着它活下去，和我一起。”的0777d5c17d4066b82ab86d
哇的一声，女子爆出了哭声，她就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0a113ef6b618
“没关系，有我在，还有我在……”男子的声音温柔至极，带着太阳光的香味，一丝一丝把人缠住，可致死，也可织就一匹棉被度过严冬。的3c59dc048e8850243be8079a5c74d079
哭声渐渐不闻。的66808e327dc79d135ba18e051673d906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留下衣橱里的小女孩，在黑暗里簌簌发抖。的70c639df5e30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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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衣橱门被拉开。的90794e3b050f815354e3e29e977a88ab
“伊阿宋哥哥。”小女孩扑进来人的怀中。的9cf81d8026a9018052c429cc4e56739b
伊阿宋不说话，拉起她的手往外走，这个九岁的男孩脸上有种成人的坚忍和疼痛。
芭比芭比有点害怕，她小声问：“伊阿宋哥哥，怎么了，慎也哥哥呢，大家呢？”
男孩停下了脚步，他弯下腰，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听好，听好，芭比芭比，等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害怕，哥哥们会保护你的，一定会……”男孩垂下头，咽下了呜咽。
芭比芭比的声线打颤。“好的，芭比芭比不害怕。”的42998cf32d552343bc8e460416
院子里，到处都是身着军装的帝国军人，银色的肩章闪亮，刺刀般直扎进人心里，太利的刀，血都来不及流出来。芭比芭比感到伊阿宋的手骤然用力，抓疼了她，她不敢呼痛，只把眼睛转开。突然，她看到了木莲树下一滩暗红色的液体，目光上移，一个血红色的手印赫然印在树干上，那么那么地红，仿佛随时都有个冤魂从中尖啸而出，盘旋嘶吼。的4b0a59ddf11c58e7446c9df0da541a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是伊阿宋哥哥，他抱起她，模模糊糊中，有种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脖子里。她轻轻举起手，搂住他的脖子，说：“哥哥不要哭，芭比芭比不害怕，一点也不害怕。”的d709f38ef758b5066ef31b18039b8ce5
军人们把孩子们赶上一辆卡车。的82f2b308c3b01637c607ce05f52a2fed
“还不如就地解决算了，这么麻烦。”司机嘟哝着。的6c524f9d5d7027454a783c8412
“你随便把他们拉到哪个小镇上不就得了，罗嗦什么，有话跟长官说去。”
卡车隆隆开动，没有人说话，不知道是谁哭出了声，随即，整个车厢中抽泣声响成一片。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流出去的血能哭得回来吗？”慎也跳了起来，他的脸被军人的抢托打肿了，两眼迸出利芒。“我们不会这样算了，迟早有一天……”的54229abfcfa5649e7003b8
伊阿宋轻轻点头。“迟早有一天……”的5d44ee6f2c3f71b73125876103c8f6c4
两个男孩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撞出火芒。的28f0b864598a1291557bed248a998d4e
坐在一旁的芭比芭比低声念着：“流出去的血不会这样算了，不会这样算了……”一遍又一遍……
Chapter 7
巷子里，寂寥无人，几只野猫在垃圾桶边上探头探爪地寻觅食物，不时轻声喵呜。突然，“安娜苏”的后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野猫们支起脑袋，绿眸如鬼火般荧荧忽闪，喉咙里发出不善意的呜噜呜噜声，等发现对方原来是“安娜苏”里的侍者，它们的老朋友，这些野性的生灵们才垂下了尾巴，继续在垃圾中寻寻觅觅。的642e92efb79421734881b53e1e1b18b6
侍者丢掉垃圾往回走，不经意往天上看了一眼。今天托斯卡纳气象站为它的20万居民制造的天气是晴好，透过天空站上空的大气罩可以清晰地看到无数的恒星在宇宙中放热发亮。在地球上，人们管这些恒星叫星星，遇到天气好的晚上，抬头就能望见碎玉般的星子围着皎皎的月亮，仿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