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 作者:云小晞(晋江2014.8.03完结)-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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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烁从自己坐的方向往过去，奶奶身后的客厅里就是爷爷的照片，崭新如初。他还记得奶奶曾经说过：“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能在一起生活就是缘分，这一辈子就是你迁就我，我包容你。”过惯了穷日子的他们，唯一的要求也不过是能吃饱穿暖，其他没什么是熬不过去的，现在的人们，想要的东西太多，到头来反而图惹伤悲。
“想什么呢？”奶奶看成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发呆，推了推老花镜问道。
他回过神来，“想起爷爷挨批斗的事情了，奶奶，那时候你怎么熬过来的？”
“有什么熬不熬过来的，我俩这一辈子什么苦没吃过，他被批斗，我就守着这个家，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我等着就是了，那会儿根本不会想那么多。”奶奶放下手里的豆子继续说：“小烁，奶奶还是那句话，你长大了，奶奶也老了，很多你们年轻人的事情都不懂，但是奶奶就希望你能过得好，不是要挣多少钱有多大名气，而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能有个合适的姑娘陪在你身边。奶奶年纪大了，这把身子骨不知道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就去陪你爷爷了，到时候我俩也算能团聚，你爸妈从你小的时候就不在你身边，奶奶就希望你能跟他们一样，不管人在哪里，都有个可以相伴到老的伴儿。”
“奶奶——”
“人这一辈子不容易，苦多于乐，想做什么就去，别等到老了后悔，时间很快就没有了。”
成烁没说话，只是点头。
回T市那天是石宇亲自去机场接的他，两人去了一家常去的餐厅。成烁对工作一直很用心，这次的休假还是因为之前有活动在小城的邻市，结束之后，他看到路牌就很想奶奶，之后的工作暂时还没有安排，石宇也就准了他的休假。
得知‘新星杯’比赛的事情成烁并不意外，他从第一届比赛走过来，这一路的冷暖他太清楚不过，只是在知道另一位歌手是冉宁时，他略有些停顿。
石宇看了他一眼，问：“冉宁当年比赛的时候你们合作过，还是得分最高的拍档组，冉宁也在那一场第一个晋级。”
他说这些话并不需要成烁的回答，他只是要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一下就已经足够。
有了合作关系之后，这一届‘新星杯’的宣传曲和主题曲自然是由Ts包办，之后的工作才是电视台的，备选曲目已经缩小到四首，录歌对于成烁和冉宁来说都不是问题。
最终确定的宣传曲《翅膀》和主题曲《绽放》都有常远的参与，Ts方面也将这次跟电视台的歌曲方面合作交由他来做，有他和严溪这一对高效率的搭档，许多事情都简单了。
成烁对于常远的工作方式一直都非常习惯，整首歌录制下来毫不费力，早早的就完成了当天的安排。
冉宁因为有其他的工作要晚一些才能去录歌，这样也好。
成烁看了下时间，离晚上约好的时间才早，就留在录音棚跟常远聊天，途中接了个电话，他并没有刻意避开常远，常远隐约听到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常远本不该多嘴的，但鬼使神差的就开口问了声他晚上要去哪里，成烁把手机放下说：“晚上约了晏哥。”
常远听到是徐晏，好似松了口气。成烁如今红透半边天，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得不在意。
成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是短信，常远撇了一眼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小桃。成烁拿起手机看完简短的回复了几个字。
小杜送成烁到电视台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车上开着常听的音乐电台，主持人正在介绍冉宁之前的专辑《我在这里》，随后播放了其中的《盛放》，前奏是一串清透的竖琴声。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竖琴声了，除了少有，也是他不敢碰触的一部分记忆。
T市音乐学院的琴房大楼是需要插入专门的琴卡才能进入的，他不是本校学生没有琴卡自然是进不去的，竖琴又是专属的琴房，所以他第一次见到涴涴弹竖琴是在她期末考试的音乐厅。
按照系里的要求，所有参加考试的学生都要穿黑色正装，空旷的舞台正中央摆着一架金色的竖琴，她一身黑色礼服上台，先冲着台下的老师们鞠了一躬才回身坐到竖琴前。
戴着帽子的成烁坐在音乐厅的后排，涴涴皮肤白，在灯光和黑色礼服的映衬下更显得肌肤胜雪，这样黑色的礼服庄重但却略显老气。他正这么想着，舞台上的她开始演奏，当第一个音符出来的时候，他就被竖琴清澈透亮的音色吸引住了。
提到竖琴，人们往往会想到纯净浪漫、高贵梦幻，似乎遥不可及，在这之前，成烁从来没有听到过竖琴的现场演奏，让他痴迷的不仅仅是这件乐器，更是演奏的那个人。
这样美好的画面背后，他不知道她曾经手指曾经因为练琴从肿痛到长水泡再到起茧子，十指连心痛到钻心不敢动。人们往往只看到行云流水如同精灵般的抚琴和女神般的高贵优雅姿态，忽略了这背后的辛苦和付出。
不久之后，他在比赛现场第一次见到一袭白色长裙弹奏金色竖琴的涴涴时整个人都看呆了，那画面惊艳到让人移不开视线，永远的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第79章　第四十一章（下）
“烁哥，到了。”
小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应了一声，让小杜不用管自己先回去，然后开车门下车一路走到定好的包房里，徐晏在里面。
徐晏在圈中的名声自不必说，从他自己亲自主持制作节目后，不单是娱乐界的人，也接触了很多其他行业的成功人士，在业内是绝对的前辈级人物。徐晏的身份有很多，作家、制作人、主持人、制片人等等，除了主持节目，他几乎不在台前露面。
那一年成烁比赛的时候，徐晏有两档节目在T台播，台里邀请他参与比赛点评，选手们也陆续在上他的访谈节目，一来二往，自然也就跟大家熟了起来。
徐晏注意到成烁并不是在比赛的舞台上，他还记得那个午后，本应该是选手们难得可以休息一会儿的午休时间，他路过排练厅，里面传出的唱歌声让听多了知名歌手现场演唱的他停住了脚步。徐晏从被风吹开的门缝中看到了带着耳机对着歌词在练习的成烁的侧脸，他记住了那个声音。
还是那天晚上，徐晏录完节目已经很晚了，下了电梯就看到成烁左右手都拎着大包的东西，身边的女孩子只拎了一个袋子快步跟着他。他认得那个女孩子，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但他知道那是台里给这届选手安排的助理。他看得出成烁已经很累了，明明自己那么疲惫却还能照顾到周围的人，徐晏对他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层。
后来成烁去上徐晏的访谈节目，在那之前，徐晏应台里的邀请为截止到当时还在比赛的选手们都写了几句点评，私下里也见过面说过话，接触下来，徐晏发现成烁真的和其他选手不太一样。
录了一整天的节目之后，徐晏请来录节目的选手们吃饭，选手们有比赛规定在身不能随便自由活动，不过在徐晏的安排下，比赛以来始终绷着神经接受各种生活上不习惯的选手们，那天终于可以暂时的放松一下。
再后来，大家都已经记不清是如何愈发熟络起来的，对于成烁来说，徐晏不仅仅是良师益友，更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五年前，他被刘枫算计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正是徐晏的一个电话给了他无边黑暗中的一丝光亮，他不曾怀疑、不曾问询就选择了他的建议，义无反顾的踏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甚至没有跟任何人商量。
在美国的日子，无论多么辛苦多么难熬，他始终不曾向任何人吐露半个字，包括徐晏。事实上，他去了美国之后，就跟徐晏没有了联系，在美国的第一年，除了他主动报平安的电话，谁也联系不上他。
“不要怕等待，不要怕时间太久会被遗忘，时间能改变一切，再回来，我们会看到的不是那个空有其表的偶像，期待全新蜕变后的那个成烁，等你回来。”
徐晏的这句话，他始终记得，几乎是刻在他脑子里的话。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可他和徐晏之间的关系又不似这般寡淡，又绝非浓烈，很多话不需要说，彼此都懂得。
这么多年，成烁始终没有问过徐晏当年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事情的，他甚至不知道徐晏知道多少内幕，关于那些事，他们一个不问，另一个不提，只当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徐晏点完了菜等服务生离开后才说：“老吴回美国了，他太太最近身体又不太好，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他走之前我们见了一面。”
“吴哥的女儿不是一直陪在她妈妈身边吗？”
“老毛病了，时好时坏，多亏还有个女儿在身边。”
成烁在美国的时候认识的吴哥，后来才知道他是徐晏的朋友，异国他乡的节日里，吴太太总会记得做一些中国菜给成烁送去，到现在成烁都还记得那个瘦瘦的女人，每次看到他都会露出浅浅的笑容，眼睛弯弯的，连说话都那么轻。
那时候吴哥的女儿还在上中学，她很喜欢听成烁唱歌，在那些美国人重视的节日里，她会跑到成烁练习的地方去等他，然后硬拉他去家里过节。
冬日里，吃过饭她和成烁席地而坐，身后的炉火烧的很旺，吴哥和他太太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那样的画面好像一家人。
成烁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徐晏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主动说：“老吴还有个儿子，他回国的后老吴给我打过电话，可我没等到他来找我，却等来了他跳楼的消息。老吴的太太和女儿一直以为他是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到现在都是，可就是这样，老吴的太太还是受了刺激，身体也越来越差，要不是还有个女儿在身边，只怕会更坏。”
认识吴哥那么久，成烁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难怪看似幸福圆满的他却并不快乐。
成烁心里有些内疚，吴太太身体不好，吴哥还亲自飞回国内调动自己从前在T市的关系帮他调查那些他想知道的事情，这份情谊他记在心底。
从餐厅出来后，成烁跟徐晏就分开往不同的方向走了，餐厅所处并非繁华地段，周围的人也不多，晚风宜人，成烁一个人在路边走着，脑海里还回想着徐晏说的话：“人生真的不知道会有多长，所以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去做，想爱的人一定要告诉她，别等到失去后才后悔，才开始懂得珍惜，那时候什么都晚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对于爱情，成烁从来不曾改变过半分心意，从始至终他爱的，都只有那一个人而已。他离开两年半，回来两年半，不说无时无刻，但也始终把爱放在心底，仿佛只要不去碰触，那份爱就会一直在那里。
他是矛盾的，他站在那里不敢再去靠近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再拥有她，可从心底，他又是那么的害怕她真的不再属于自己。
真的好奇怪，明明当初是自己放下脸面和习惯追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得到了那个可以堂而皇之站在她身边的资格；明明是自己一直不停地努力靠近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才终于走进她的世界里；明明是自己一直患得患失的生怕失去她。
可是如今他就这样一直守在原地，仿佛冥冥之中知道她会驻足停留一般，实际上他什么都不确定，甚至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毕竟当初，是自己推开了她，无论那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在他看来，都是自己的错。
他是不愿放手的。
他想要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想要在自己足够可以保护她后再去做那些他不愿意放手的事情。
说到底，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在找借口，在拖延，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放不下的，就别再犹豫。

冉宁跟常远的合作自然不如成烁跟他合作的默契自如，录歌的前一天晚上只是做了简单的沟通，第二天才开始正式录制。冉宁的经纪人给了常远一整天的时间，又安排好司机，等冉宁录完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即便常远和冉宁同属Ts旗下，但在这次合作之前可以说是完全不认识，常远对冉宁还算是了解，他非常喜欢她的声音，这次有合作的机会也挺开心，让他最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是和顔涴歆自幼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
度过了刚开始的陌生后，冉宁录歌算是快的，录制结束之后，她礼貌的跟工作人员道别准备离开。
“冉小姐？”
冉宁听到有人叫自己，停下脚步回头，是常远。
“冉小姐，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不可以耽误你一会儿时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冉宁对常远并不熟悉，她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对上他透着真挚的眼睛，她点了点头。
这一会儿的时间，就过了几个小时。
冉宁回到家里，爸爸妈妈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冉妈妈回过头来说：“煲了你喜欢的汤，换好衣服洗了手可以过来喝了。”
她应了一声，换了鞋子回房间去换衣服然后又去洗手间洗手，用凉水拍了拍脸颊，发了一会儿呆才去厨房。
冉爸爸一边洗菜一边问：“录的顺利吗？”
“挺好的，这次的制作人很有才华。”
冉宁托着碗和爸爸妈妈聊天，脑子里还在想下午常远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新星杯’的比赛前后有几个月的时间，尤其到了后期都是封闭培训和比赛，朝夕相处在一起，哪怕是竞争对手，也多少会产生感情。
冉宁当年比赛的时候满腹心事，她背负了太沉的希望和心愿，她满心都只有一件事一个人，时常一个人待着。那时候最常缠着她的是一个叫安琪的女孩，她是所有选手中年纪最小的，唱歌并不算多好，不过绝对是最招人喜欢的。安琪被淘汰的时候，冉宁并没有像其他的选手一样痛哭流涕，可她是真的很难过，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告别真的很折磨人，眼睁睁看着身边一路走来的选手们一个又一个的离开，若非冷血，谁会不动容。
更何况，是他们三个共同进退的兄弟感情。
晚饭后冉宁陪父母看了一会儿电视才去洗澡，然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房间给顔涴歆打电话。
《玲珑》马上就要杀青了，再有几天她就能回T市了，或许是多年来的默契，哪怕是在电话两头，她依然能察觉，冉宁有话跟自己说。
“宁宁，你有话跟我说吧？”
冉宁沉默了两秒钟，开口道：“我今天去录歌了，‘新星杯’的主题宣传曲。”
“挺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