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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这一世木已成舟 by 纯白阴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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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就顺着话题,轻轻说:“当年,我和睿诚也是这样。很久没联系她了。也许过得还好吧。听说和一个男人交往着。”

              店内传来陈百强的《一生何求》,很舒缓很沉静。琥珀很喜欢这个男人,可他早已不能歌唱,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

              突然就想起那一年,多少人哭了?多少人奔跑在深秋校园冰凉的操场上?

              而那时,琥珀正目睹着睿诚沉迷在令她的感情从此终生残废的迷乱中。呵,真是迷乱呢。

              那时候。

              雨停了,漓江说:“带我去看看房子吧。”

               

              树叶在清洁的空气里晃荡,琥珀替漓江作主买下的房子坐落在这片小区丛里。房子还没有建好,两人远远地看了看,站在小区的湖边说话,湖上有荷花,浪涛涌上来,又沉寂下去。

              琥珀低低念:“荷花开了,银塘悄悄。新凉早,碧翅蜻蜓多少?六六水窗通,扇底微风。记得那人同坐,纤手剥莲蓬。”

              睿诚喜欢这阙词,常常念起。

              漓江朝她笑:“小时候,妈妈会给我剥莲蓬吃。那是她对我为数不多的和蔼时分。她很喜欢荷花。”

              “我也喜欢荷花。”

              “我九岁时,妈妈就不在了。她得了病,家里没钱。没拖多久,她就走了。”

              琥珀沉默了,她和漓江不一样,她双亲健在。毕业后,她留在上海,把生活打理得有条有理,每月寄五百块回家,周六晚八点给父母打电话,春节的时候回家一次。

              琥珀有个沉默的父亲。她上高中时,他坚持在每天夜里的路口接她下晚自习。他四十五岁的时候迅速地变成了微微的驼背,头发渐渐白,渐渐疏。这让琥珀十分愧疚。并且说实在的,还有些累。

              琥珀知道即使自己成了不成器的女青年以后,父亲还是会一样地重新希望,满怀理想。她想他需要一个慎重的,对他自己一辈子的交待。

              这样使她不得不学会撒谎。谎言一个套着一个,铺了满天满地。父亲知道她的成绩优异,她就学会模仿他的笔迹在没能考到满分的试卷上签字。考上了重点高中,父亲就对清华充满了希望。当她到了上海某大学以后,父亲又对她所学的专业充满了希望。然后是体面的工作,配得上她的人,富有的、饱含情趣的小家庭。锦绣前程,美满人生。琥珀想,只有如此这般,才能令他每天早上都会微笑着醒来。

              琥珀绝不能坦率地告诉他她不愿意这样,她只愿意那样。或者她既不愿意这样也不愿意那样。他会怅然若失,伤心欲绝,最后彻底失去活着的乐趣。而她的母亲呢。她会被琥珀直接活活气死。

              曾经有朋友对琥珀说过,在上海奋斗终生,你都不见得有属于自己的象样的住房。父母只有你一个女儿,年纪又大了,家里四居室的房子你怎么住都绰绰有余。你应该学会转身,转身回到你的家人那里去。每当此时琥珀便一言不发。他怎能知晓稍稍地回忆家乡就使她创痛万分。每一次告别留给琥珀最后的印象只是父亲悲欢交错的脸。她的父亲,母亲,她的朋友,整个淹没在家乡的岁月,它们使她不愿转身。

              大学毕业那年,琥珀将几年来的东西搬回家。她的日记被母亲看到,由此她知道琥珀少年时的同性相爱往事,亦知道她在初恋失败后酗酒,抽烟,整夜不睡,和甲痴缠,和乙做爱,反目,又做爱,和丙初遇在宾馆的床上进行深入了解。她因此不肯原谅琥珀,声称她丢尽了他们的脸,当街痛骂,四处控诉,她声声诅咒,声嘶力竭,令琥珀成为那个住宅区里声名狼藉的女子,出入时背后跟上一系列指指点点和鄙夷。

              关于琥珀的事被母亲进行删节之后转述给父亲。不过是混乱过的青春,被他们形容成肮脏。琥珀想跟他们讲更多,可是他们每天都在自己的绝望中鼓励她重新站起来生活。他们暴跳如雷,痛心疾首,琥珀打定主意一言不发。最后他们把她送上了回上海的车,然后整整半年,他们没有理她。

              琥珀就这样成为家庭的罪人,被父母形容为社会的不安定分子,他们预言她将在劣质酒精和乱成一团的社交圈中眼睁睁地过完大半生。

              “后来呢?”漓江问。

              远远远远地传来一首歌,情人,爱却更多,虚情假意的话不说,只用一颗真心默默爱我,最珍贵的感动,尽在不言中。琥珀欣赏歌者,这个性感的男人有着华丽的嗓音,深情虚无。她喜欢跟着他脚尖一下下点地,大声唱。

              琥珀说:“后来?后来我在上海工作,每年春节回一次家,给他们带礼物,客气地去见各个对我很有偏见并试图游说我的亲戚。母亲总是抱怨我和她之间太过疏远。我可怜她,我也可怜我自己,我们是一对灾难深重互相仇恨的母女。我不愿意再流泪,不愿意瓦解对她的恨,也不愿意让她因为悉知一切而抱憾终生。做沟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过后仍然彼此坚持。”

              春节的时候,琥珀会回到她遥远寒冷的家乡哈尔滨,陪母亲去买东西,做好饭等他们回来,和他们谈起可笑的电视剧和广告,给他们说说她的朋友们的恋爱,唯独在他们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的时候扯开话题。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纯洁无邪,就好象是父母心里面千百遍希望过以为过的那样。去年,她回家,母亲终于把壁橱的门打开,指着那些崭新的红色丝被和灿烂繁复的刺绣给她看。她说:“如果碰到合适的,你可以找个男朋友了。”琥珀大笑起来。

              “关于家门出了个杵逆女的全过程就是这样,当然,众人口中还流传着不同的版本,个个都比我这个精彩。”琥珀笑。

              她所期待的,不是锦衣玉食,不是富贵荣华,不是情人们,而是一个能沉默地握住她的手的人。

              命运让她遇到了陈燃。她以为他就是彼岸。

              可他不是。

              而此刻,她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漓江握住,他专注而怜惜地望向她,将她的手握得那样紧,似乎要将这一生的力量都给她。


            正文 12

              许颜突然清醒了,她举动艰难地爬起来,沙哑着嗓子叫道:“漓江。”

              漓江看到她的样子,心疼地蹲下身去拉她的手,急切地呼唤着她,他几乎要哭出来,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小孩,小孩,你在干什么?”这太像一场荒谬的梦,他试图把自己唤醒。

              “小孩,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吸了毒?”

              许颜没有回答,双手掩面无声地哭。

              这个夜晚对漓江来说是刻骨铭心的,多年后他对琥珀讲起时声音还会发抖。

              他们甚至不能去告发秦力。

              是的。没有证据。

              当许颜清醒时,漓江只能够用力地摇着她的头,声嘶力竭地叫:“为什么,为什么。”

              这之前,漓江对毒品的认识仅限于电影上的某些场景。真正发生在眼前,才知道那些镜头的确不是夸张。

              他不知道是在对着自己叫,还是对着这个女孩叫:“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样。”

              他把她反锁在屋里,在毒瘾上来时,她会撞墙,摔东西,甚至打开瓦斯,去呼吸那些甜甜的气体。

              有一天漓江回到家,看到一张忧郁蓝色的脸庞,随之失去知觉,昏倒在地。

              那天,水电被掐了半个月,许颜从洗手间里伸出头,嗔道,漓江,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了。

              漓江没有办法,只得回到三寿的店做酒保兼歌手,每天临出门时捏一捏许颜的脸,让她乖乖的。

              才两年,日月星咖啡厅已经发展成A城首屈一指的娱乐城,现已易名叫作大卫娱乐城。当年的咖啡厅仍在老地方,也换了名字,叫做“魔”,听起来诡异,吧厅的氛围却干净极了,一派清新自然。里面全是原木的椅子,朴拙得别具一格。厅的正中央是一台古旧的钢琴,常常有眉眼清秀、衣着优雅的男生或者女生温婉落座,片刻,安静而轻的曲调在他们修长的指间盛开,荡漾在厅内。

              塑料卡座里的menu是手写的,用黑色的墨水写在黯黄色厚重的纸上。字体很硬,一笔一划深具刀戈之气,转承起合处却又稍微圆柔下来,应该是出自英气的女子之手。

               “魔”里有一面可以供宾客写字的墙壁,绿色的,上面满是零乱的涂鸦。

              灯光暗黄,像一场故梦,红酒很醇,音乐很颓,女人很美。

              浮生若梦呵。

              再见丁振中,两年前曾经资助过漓江的人,是在一个夜晚,外面下着大雨,酒吧里很多人都醉得很厉害,有人抱着瓶子睡觉,有人在唱歌,有人默默流泪,还有人在角落里接吻,隐晦地互相摸索。

              当时厅内的空气中弥漫的是Hotel 
            Carlifornia的现场版,主唱苍凉的声音伴随着听众的尖叫和哨声,让整个吧厅充斥着暂时远离现实世界的遥远情怀。

              漓江感觉有人走过来了,并没有回头,仍在专心地调酒,做得尽善尽美。

              做完这一切,有点空闲时间,和身边同样是做酒保的同事阿亮玩骰子。

              来人坐到漓江身边,似乎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玩着。漓江又赢了一次,听见那人轻轻击掌。他扭头看了他一眼,呆住了。是丁振中。

              算起来,他们有两年多没有见面。

              漓江低声道:“是你?”

              丁微笑着点头。

              阿亮开口了:“他每个星期都来。进来环视一番,喝一杯啤酒就走。起先我们以为是公安的便衣,后来才知道不是。”

              丁朝他笑笑,指指漓江:“我是来找他。”

              漓江拉过他,坐到厅内一处安静的角落,叫两瓶啤酒,慢慢说话。他们身后是简洁的落地长窗,透过窗玻璃可以看见对面酒吧的红色屋顶和路旁香樟树的枝叶,还有一角天空。酒吧眩目的霓虹灯下,城市的气息颓废堕落。

              漓江坐在丁振中对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努力对丁挤出微笑。丁这时已点好烟,并没有抽,专注地看着他。蜡烛和墙角的落地灯把桔黄的光线晕染在他的脸上,使他的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亮。漓江读不懂那个眼神,却莫名地感觉到安心和一点点快乐。

              正在他享受光线和酒精造成的片刻宁静时,丁开口对他说:“这——两年,你还好吧?”语气温和,有牵挂的意味,漓江不难分辨出其中蕴含的是某种可以被称为好意的情感。没有来由的,他知道是可以信赖丁的,摇摇头。

              丁眼里满是鼓励,带着疑惑的神情,问:“可以说吗?”

              漓江把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空气里飘荡着从底楼传来的不分明的音乐,灯光迷离下,是丁振中关切的脸,茶几上的酒杯里,德国啤酒醇厚。这种时刻、心情、氛围,让他不自觉地放松,放松到失去一切平素的与他人的距离和戒备心。他和丁谈起这两年的经历,和琐碎的个人生活,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没有太多的自怜,也不十分悲伤。

              当漓江谈到曾经有一次为了业务,被人在异乡的马路上暴打了一顿的经历,丁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地说:“孩子,你受苦了。”

              漓江几乎没有朋友,这是由于他不善于和别人维持联系所至。此刻听到丁这么一说,有种被重视被娇纵的感觉,很温暖。记忆里,就连父母也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语。

              丁问到漓江的现状。先前他一直皱着眉听,听到漓江说起前天胃疼得死去活来,眉皱得更深了:“你真不会照顾自己。”

              漓江傻笑一声。有人埋怨原来是如此幸福的事情,他看得出丁是真的关心他而不是客套。

              丁最后说:“漓江,你这样是不行的。我给你在A大报一个夜校班,学财务管理,下个礼拜三开课。”随即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那间大学的地址和教室号。

              许颜的毒瘾越来越大了,需要人照顾,漓江本来想推辞,到底不忍心辜负丁的期望,唯唯诺诺点头答应。

              丁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他还是老样子,笑起来的时候依然表情冰冷。可不知道为什么,漓江感到他身上有种让自己总想亲近的气息。至于这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漓江将丁送到门外。注视着丁的背影,漓江发现,才两年,丁已经显出疲态,完全没有初识时的精干了,他老了。念及这一层,他心里一酸,脱口唤了声:“伯伯,再见。”

              丁震动地回过头来,表情复杂地盯着昏黄灯光下漓江年轻的面庞,似乎要说话,却还是背转身去。

              他没有起步,站在那里,等着漓江再问什么似的那种沉默。

              漓江终于还是问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丁没有转身,声音在夜色里显得低沉空茫:“你这么想知道?有一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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