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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倦寻芳+看过-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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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才不哭呢!”我哽咽着笑道,“现在么,我只是太想笑而已!看来恨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更能支持人活下去呢!”
 
 萧宝溶沉吟了好一会儿,抚着我面庞柔声劝慰:“论起这人的容貌才识么,其实也配得过你了。如果你真喜欢得紧了,待他性子给磨掉些,三哥再来设法,看能不能成全了你们吧!”
 
 萧宝溶有时比我还天真。
 
 且不说我和萧彦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口头婚约在身,就说拓跋顼这样的性情,又和南齐萧氏有杀父之仇,哪会是肯轻易屈服的人?何况我也不要强求来的姻缘。
 
 
 傍晚到了江畔,早有四五条船备好,送我们和数十名近卫前往江南。拓跋顼并非普通囚犯,因此被押了和我们乘了同一条船。
 
 我虽是一万遍地提醒自己,不用去理会他,不用去细想我和他根本不该发生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可吃了晚饭,到底忍不住,抬脚便往拓跋顼住的后舱行去。
 
 小小的舱中,四名守卫坐在地上值守着。
 
 拓跋顼倚在弦窗旁坐着,正用左手端着酒杯,慢慢地喝着酒;他面前的小案上,放着几样菜肴,和我与萧宝溶刚才吃的一模一样,却没有动过一筷。
 
 弓着腰站在舱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身后传来萧宝溶温和话语:“阿墨,你要走动怎么不拿个灯笼叫人陪着?这江水夜间风浪不小,摔下去不是玩的。”
 
 我不好退出去,只得走入舱中,萧宝溶也随之走了进来,手中尚提了只灯笼,笑意微微。
 
 拓跋顼眸光沉寂,淡淡扫了我们一眼,继续发挥他视若无睹的独特本领,继续喝着酒,一口,接着一口。
 
 萧宝溶微笑道:“殿下,你的伤势未痊,不宜饮酒,更不可多饮酒。”
 
 拓跋顼瞧都不瞧他一眼,将手中的酒水饮尽了,又取了酒壶,自行倒酒,仿佛根本不曾听到萧宝溶的话。
 
 他对我视若无睹我还可忍受,但这样无视萧宝溶,顿时让我恼起来,一把抢过酒壶,“当”地扔到一边,叫道:“我三哥和你说话呢!”
 
 拓跋顼冷冷看着我,顾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靠在壁上把玩着空空的酒杯,不再说话。
 
 萧宝溶拍了拍我的头,柔声道:“这脾气改一改罢,女儿家还是温柔些的好。”
 
 他虽这样说着,眼底的温柔和宠溺却满满地漾着,连烛光都似明亮柔和了许多。
 
 我撅了撅嘴,“这天底下,大约没人有三哥这么好的脾气了吧?”
 
 萧宝溶无奈摇头,恬淡地又扫了一眼拓跋顼,轻声道:“你们好好谈谈吧,我在外面等着。”
 
 他向守卫略一示意,守卫立刻便上前,将拓跋顼的手足镣铐又加了一道,牢牢地缠住,让他再也无法分毫,方才随了萧宝溶离去,只留了我和拓跋顼两人在舱内。
 
 烛火摇曳,行驶中的船也在水面上摇曳,他那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面容,便在摇曳中有点模糊,只有低低垂下的眼睫格外黑浓,在颊边投了极深的阴影。间或几声咳嗽,依旧和前晚一样的冷沉压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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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宵暗,恨无双翠羽(三)

我犹豫着坐到他对面的茵席上,小心问道:“怎么会咳?有伤着肺腑么?”
 
 他的眉峰微微一蹙,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别过脸,弯了弯唇角,极清寂地冷冷一笑。
 
 正不解时,只听他低低道:“没伤肺腑,伤了另一处而已?”
 
 “哪里?”
 
 “你说呢?”
 
 他抬起了头,静静地瞧我,秀致美好的面容如精心琢就的腊像,却遇了火般地在无声地消融着,悲伤着,疼痛着。
 
 和他一样紧靠着船舱的板壁,我心里闷闷地疼痛,禁不住用手按住那疼痛的部位。
 
 而拓跋顼被紧紧绞缠着的双手,一样护在胸前,无意识般轻轻按压着。
 
 他没伤肺腑,只是伤了心而已。
 
 没错,他是北魏皇子,他是拓跋轲的皇太弟,他万金之躯,金尊玉贵。
 
 可难道只许他伤别人心,就不许别人也伤他心么?
 
 四目默默相对时,彼此都有着难言的疲乏和纠结的爱恨涌动,连船舱中的空气都时冷时热,呼吸到肺腑间,也便一会儿如被火燎过,一会儿如被雪水冰过,忽上忽下地难受憋闷着。
 
 瞧他新换的衣衫上还是有渗出的血迹,我也不想再翻那些陈年恨事和他较真,只是叹息道:“阿顼,你不用担心,便是到了宁都,也不会委屈你。南方的饮食起居,不会比北方的魏宫差。”
 
 拓跋顼似忍俊不禁,嗤笑道:“萧宝墨,你在青州行宫时,皇兄宠你宠得几乎想把整座行宫赐给你了,你有感激过么?”
 
 “他宠我?”我也忍不住想笑了,“阿顼,青楼里的恩客包下红牌时,自然也要让人吃好穿好住好,看起来才赏心悦目,玩起来才心满意足。”
 
 拓跋顼目光从我面庞掠过,眼底有异样的流辉闪过,随着轻哼带出的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讥嘲,“你心里就这么看待你自己?便是你瞧不起我皇兄,也不该这么作践你自己。”
 
 其实我真的很想和他好好说话,让他振作起来,但他的话语还是怒火中烧。
 
 如果是在魏宫,我多半忍一忍就由他说着了,可现在我已经恢复自由,再也不想委屈克制自己,冷笑道:“我作践自己,还是你们兄弟作践我?所谓宠我,就是把我养得漂漂亮亮的,高兴时强暴我,不高兴时折磨我,用你们的喜怒无常把我逼成一个以色事人的卑贱女人!你自己说,这是把我当成青楼妓女,还是当成大齐公主?”
 
 拓跋顼脸庞上的悲哀之色更是明显,他低哑道:“这就是你对你们帝妃关系的评判?”
 
 我心头火起,站起身来,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席上,怒叫道:“我不是他的妃子!我根本不是魏人,魏帝见鬼的圣旨对我来说不比狗吠驴吼高明多少。我讨厌拓跋轲,我也讨厌你。没遇到你之前,没遇到拓跋轲之前,我都不晓得痛苦两个字该怎么写!是你们弄脏了我!是你们让我怎么也洗不干净!是你们让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恨你们!”
 
 我一边叫骂着,一边狠狠的踢着他的腰部和背部。
 
 记得他拥有着紧硬如铁的肌肉和臂膀,应该不会畏惧我这么点力气的拳打脚踢。
 
 可大概因为他受了伤,透过鞋尖传递来的触感,居然很柔软,棉花一样由我打着,并无半分力道。
 
 当我把最后几个字骂出口来,尖厉的声音已不自觉地咽哑下去,喉中的气团冒出了腾腾的水汽,一头便又要扑出眼眶。而脚下不由便软了,再也无法向他使蛮力。
 
 心灰意懒地不想再试图与他沟通,我转过身,逼回那不该再流的泪,便向外走去。
 
 吸着鼻子正要跨出舱门时,只听拓跋顼低声道:“你错了。皇兄没把你当公主,也没把你当妓女,只是把你当成了喜欢的女人,一心一意想留你在身边,想你也能一心一意对待他。”
 
 这话像芒刺般刺耳刺心。
 
 我恨恨回过去瞪他时,他正半支起身望向我,深眸中那抹墨蓝悲哀而无奈,闪着幽幽的莹光,分明在谴责着我,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疼痛与怜惜。
 
 不想再去探究这人到底在想什么,或许已经没必要了。
 
 到现在还在帮他皇兄狡辩,说什么他对我一心一意,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
 听他口吻,难道一直以来还盼着我对拓跋轲一心一意不成?
 
 如果萧宝溶没来,我和他真的不得不在一起了,只要拓跋轲说一声要我,他还会打算立时拱手相让?
 
 那么,我对他拓跋顼又算是什么?
 
 他又认为我有几颗心?
 
 可以碎上几次?
 
 痴心错付已久,到现在还不清醒,只见得我自己的愚蠢。
 
 当断还是断了吧,保得他平平安安衣食无缺,也就算还了他最后几日对我的周全照料之情了。
 
 “阿墨!”萧宝溶在外唤我。
 
 “来了!”我应了,冷漠僵硬地再扫了拓跋顼一眼,不理会他给扎痛般的眸光凝缩,将手递给萧宝溶,让他挽了我缓缓离去。
 
 “怎么这么快就吵起来了?”萧宝溶问我。
 
 “以后都不会再吵了。”我答道,“我终于记得了,他是魏帝的弟弟,魏国的臣民。我不想让一条会咬死自己的毒蛇太靠近自己。”
 




云宵暗,恨无双翠羽(四)

月色溶溶,江水沉寂。
 
 细碎的波光粼粼浮动,一层层的反射着月华的美好,大片的水面澄澈如冰雪,连肝胆都一时为之通透。
 
 可那再美好的风光,也只能远远观望着。如果真的想相融于这片美好之中,除非是不要命了,白白将孤魂野魄交付给这海市蜃楼般的幻景中。
 
 夜间入睡时,我只觉得冷。
 
 仿佛那江水中的寒气,透过木制的舱底,团团地将我笼住了一般。
 
 萧宝溶和我睡的茵席甚是靠近,我便不声不响地爬过去,和小时候一般,窝到了他的怀里。
 
 “傻丫头!”
 
 萧宝溶在睡梦中呢喃一声,微笑着将我揽过,薄绸的中衣袖子笼过我面颊,好闻之极的杜蘅芳香。
 
 他的手指常常很凉,但躯体还算暖和,至少比我的要暖和多了。
 
 我满足地叹一口气,侧耳听着他匀称有力的心跳声,舒适地陷入了沉睡。
 
 
 第二日下船乘车,直至傍晚到一处驿馆住下,我再也没向拓跋顼的方向看过一眼。萧宝溶也没再提起他,只是不时皱眉沉思,看来心事重重。
 
 我忐忑问道:“三哥,你是不是……为我回宁都后,不得不面对萧彦担心?”
 
 萧宝溶摇了摇头,“这倒还不急,你刚回来,总要休息一段时间。何况萧彦叫人假扮山贼私自劫你,才会害你会沦入魏人之手,以他的性情,倒还不至太过凌迫。只是……”
 
 我一听萧彦暂时不会逼我,已是松了口气,追问着萧宝溶:“那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
 萧宝溶清明透亮的瞳仁中,慢慢跳动出细微的锋芒。
 
 他轻描淡写道:“太安静了,安静得连我安排江南接应的兵马都不见了。”
 
 他说得平淡,听到我耳中却是惊心动魄,失声道:“宁都,出事了?”
 
 以萧宝溶如今的地位,安排下去的人手谁敢不经心?
 
 我这温文尔雅的兄长,一旦掌握朝政,清浅微笑中的雷霆手段同样令对手胆战心惊。
 
 孤身犯险离开这么久,朝中局势多半更是动荡不安。我甚至已经预备好回去后要好好帮助萧宝溶,一起应对可能的变故。
 
 难道……已经来不及了?
 
 萧宝溶显然也是头疼,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撑着额角,低低道:“出没出事,凌晨前应该有消息了罢。”
 
 我紧张道:“会是大皇兄在捣鬼,还是……萧彦?”
 
 萧宝溶苦笑:“如果是大皇兄,我倒不怕。他始终顾念着手足之情,顶多夺我封号,罢我兵权。我还乐得清闲,带了你去乡间隐居,顺带游览游览我们大齐风光呢。可大皇兄……这一向身体并不好,我一走,他应该……更难支持了吧?”
 
 也就是说,目前南齐政局可能已被萧彦控制?
 
 坐倒在椅子上,我有片刻的手脚酥/麻,指尖发凉。
 
 转过头,我小心翼翼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
 “天明之前,应该会有消息传来,到时再作打算吧!”
 
 他放下支着额的手,含笑宽慰着我,“别怕,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有事。累了这许多日子,好容易今天有个安稳的地方落脚,早些睡去罢!”
 
 此处驿馆离宁都已经不远,常有达官贵人来往其间,一切陈设用度都还过得去。我在单独一间卧房住着,还送了一个侍女临时使唤;萧宝溶更是住着最好的房间,甚至负责接待的官吏听闻惠王风/流,还送了两名容貌美丽的女子前去侍寝。
 
 想想我这三哥素来在美人堆里厮混惯的,这些日子在青州匿着行迹,大约也寂寞得够了;何况他心里烦忧,让那些女人给他解解闷也好。我便遂趣地早早离去,不扰他的好事。
 
 谁知晚间正要就寝时,那边有人来唤,“公主,惠王爷让你过去说说话呢!”
 
 我只当京中有消息传来,忙披了衣赶过去时,萧宝溶正蹙着眉倚在卧榻上,拿了把酒壶慢慢地对着壶嘴喝着,两个侍寝女子却不见踪影。
 
 我忙赶过去,抓过他酒壶,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
 萧宝溶微微笑了一笑,“没事,三哥闷了,找你来陪着说说话儿。”
 
 “那两个女人呢?”
 
 “女人?”萧宝溶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长得不好看,我看了厌烦,送回去了。”
 
 长得不好看么?
 
 还是我在青州呆得久了,审美的眼光和萧宝溶不太一样了?
 
 我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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