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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王跃文梅次故事-第19部分

小说: 王跃文梅次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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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演员,跳芭蕾的。他在团里号称钢琴王子。说实在的,他很有才气,人也长得 
帅,你见过的。我谈恋爱,大家都说很般配。结婚后,开始还行。慢慢就合不来 
了。他太自负,却又没有过硬的吃饭本事。我不嫌他没本事,可他并不老老实实 
过日子,还用他那套花架子去勾引女人。后来,歌舞团解散了,我们调动全家所 
有关系,替他找了个好单位。梅次地区没什么好单位,物价局就很不错了。他呢? 

自不量力,辞职办公司……'   朱怀镜说:' 能办好公司也不错嘛!'   
 舒畅叹道:' 他能办好公司?他出去几年,没赚一分钱,把家里的老底子掏空 
了,还欠着一屁股债。他穷得叮当响,身边却没少过女人。他要是有本身养得起 
女人,也还算他是个男子汉。他是凭着一幅好看的皮囊,专门骗女人的钱。有些 
傻女人甘愿上他的当。他弹一曲钢琴,跳一曲舞,哪怕是说些黄段子,都可能让 
有些女人上钩。勾引女人已成了他的职业。他已没有廉耻,没有尊严。他已两年 
多没有进过这个家门了,却又不肯离婚。'   朱怀镜长叹一声,说:' 没想到, 
你看上去快快活活,却是个苦命人。'   舒畅却笑了,说:' 这话我不爱听。 
我起初也难过,后来想通了,就无所谓了。什么苦命不苦命?我不说靠别人活的。 
他要不争气,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不相干。'   朱怀镜不知说什么才好,便换 
了话题,说:' 舒天这小伙子很不错,脑瓜子灵,手脚也勤,会有出息的。'   
 舒畅却说:' 你也不要对舒天格外开恩,看他自己的造化吧。要紧的是他得自 
己有本事,你也照顾不了他一辈子。托你关心,调动了他的工作,让他有个机会, 
就行了。'   两人又没有话说了。沉默半晌,舒畅笑道:' 说点别的吧。到乡 
下走走,感觉怎么样?'   朱怀镜叹道:' 本是去看先进典型的,却看到了农 
民的苦。这话却又只能私下里说。枣林那地方,历史上只怕很有名的。留下个破 
败的宗祠,我进去看了看,可以想见当年的繁华。可是,正像那里面戏楼上对联 
说的,四百八十寺,皆付劫灰,尚留得两晋衣冠,隐逸神仙。如今却是两晋衣冠 
都没有了,只剩下断壁残垣。更不用说隐逸神仙了。'   不知舒畅是否听明白 
了,可朱怀镜的情绪分明感染了她。她望着朱怀镜,跟着他叹息。他又说:' 我 
当时读到皆付劫灰四字,真是万念俱灰,无限悲凉。历史和时间太无情了,人实 
在是太渺小了。记得有回看电视介绍哪个名寺放生池里的乌龟,两千多岁了。我 
马上就想起了孔子。那乌龟可是和孔子同龄啊。孔子呢?孔陵那个土堆里是否埋 
着孔子的尸骨还不一定哩。可是那只乌龟,依然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漠然地望着 
上山进香的善男信女。这就又想起了下联的话,三万六千场,无非戏局。人生百 
年,不过三万六千日,天天都是戏局。我想这人生的戏,那两千多岁的老乌龟只 
怕是没兴趣看的。只有人类自己自编自演,不亦乐乎。可悲可叹又可笑。'    
不曾想,舒畅听着听着,竟抹起眼泪来了。朱怀镜忙笑道:' 你看你看,倒让你 
伤心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说着说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了。说归说, 
还得跟着太阳起床,随着月亮睡觉。'   舒畅长叹一声,说:' 你说到人生百 
年,不过三万六千日。人都是懵里懵懂活着,真没几个人去算一算一辈子到底有 
多少天。可又有几个人能活到三万六千日呢?就算是三万六千日,也是昙花一现。 

想想你手头三万多块钱吧,水一样的,很快就流掉了。'   说得朱怀镜也 
背膛冰飕飕的了。' 舒畅,人有时倒是懵懂一点好。有些事情,是不能去想的。 
' 他想尽量轻松起来,因想起梅次方言很有意思,就说:' 舒畅怎么讲普通话? 
其实梅次方言很好听的。'   舒畅说:' 我自小随父母在部队里,走南闯北, 
只好说普通话。后来我当演员,也得讲普通话。舒瑶能当上电视台主持,多亏她 
的普通话。你不知道,要梅次人说普通话,比什么都难。'   朱怀镜便学了几 
句梅次话,学得不伦不类,好笑死了。舒畅平时不说梅次话,却也能学着讲。她 
便讲了几句最土的梅次话,朱怀镜听了,嘴巴张得天大。舒畅便笑得气喘。朱怀 
镜便问是不是骂人的话。舒畅笑道:' 你也真是的,谁敢骂你朱书记?'   朱 
怀镜说:' 舒畅,你就别叫我朱书记好不好?'   舒畅躲过他的目光,说:' 
那我怎么叫你?'   朱怀镜说:' 你就叫我名字嘛。'   舒畅故意玩笑道: 
' 民妇不敢。'   朱怀镜也笑了,说:' 本官恕你无罪。'   舒畅微叹道: 
' 说实话,你是吴弘的同学,我就感到天然的亲切,把你当兄长看。可是,你毕 
竟是地委副书记啊。'   朱怀镜说:' 地委副书记也是人嘛。说真的舒畅,我 
很喜欢你的性格。'   ' 其实昨天晚上,我是专门去看你的,见你门上亮着' 
请勿打扰' ……'   ' 哦,对不起……'   舒畅望着自己的脚尖,双手绞在 
一起使劲地捏。朱怀镜望着她,见她的额头沁着微微的汉星子。谁也不说话。没 
有开空调。窗户开着,却没有风。感到越来越闷热。朱怀镜心跳如鼓,不敢再呆 
下去了。这会儿只要听到她一声娇喘,他就会搂起这位漂亮女人。 

' 你晚上还有事吧。' 舒畅突然说道。 

朱怀镜嘴上哦了一声,像是从梦中惊回,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叹了一声,说 
:' 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舒畅说:' 别误会,我不是要你走啊。'   
 朱怀镜也不想马上就走的,却暗自咬咬牙,站了起来,说:' 我也该走了。谢 
谢你的晚餐。有空去我那里聊天吧。'   ' 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舒畅倚着门, 
望着他下楼而去。 

朱怀镜出了楼道,却见自己的小车停在那里。他很不高兴,可又不能发作。 

杨冲早看见他了,忙从车里钻了出来,打开车门。朱怀镜说:' 小杨,辛苦 
你了。 

没有多远,我散散步也好,你不用来接的。要车我会打你电话。' 杨冲小心 
道:' 我打了你的手机,没开。打你房间电话,没人接,猜想你还没有回去,就 
开车过来等你。' 杨冲也算忠心耿耿,当然不能责备他。却想这小伙子到底没有 
赵一普开窍。夜里路上畅通多了,很快就到了梅园五号楼。 

朱怀镜上了楼,没见着刘芸。他自己开了门,进房间没多久,门铃响了。他 
没来得及说请进,刘芸开门进来,说:' 朱书记,您回来了?我才离开不到一分 
钟,没迎着您。'   朱怀镜忍不住伸手拍拍刘芸的脸蛋儿,说:' 这孩子,真 
乖。' 刘芸脸羞得通红,埋着头笑。又说:' 朱书记,于经理来过了,见您还没 
有回来,就叫我先把水果什么的拿来了。我给您削个苹果?'   朱怀镜也不讲 
客气,说了声行,却又笑道:' 你自己也吃一个,要不我也不吃。' 刘芸没说什 
么,只是笑。她削好了苹果,递给朱怀镜。自己却不削,随便抓了颗提子吃。问 
:' 朱书记,您家房子快装修好了吧?'   朱怀镜说:' 快了。'   ' 那你 
爱人、孩子也快来了吧。'   ' 快来了,孩子要上学啊。'   ' 那您……快 
要搬走了?' 刘芸低着头。 

朱怀镜忽然发现刘芸面色落寞,心里就慌了。却装作没事似的,说:' 等那 
边家安顿好了,你要去玩啊。别人去要预约,你可以随时去。'   刘芸说:' 
于经理说,您很关心我。等您搬走后,他说安排我去办公室上班。其实您不用为 
我操心。我在这里上班很好,我只做得了洗洗涮涮的事,我的心不高。说真的, 
您对我做的事满意,我就高兴,就知足了。'   朱怀镜听着满心愧疚。他没有 
替刘芸说过半句话,多半是于建阳见他喜欢刘芸,就对她格外开恩了。说不定于 
建阳还会想得更复杂些。朱怀镜越发讨厌这个人了。' 小刘,今天说到这个份上, 
我有句心里话想对你说。我很喜欢你,你对我很关心,很体贴,让我感动。我真 
的很感动。这些日子,我一天到晚再怎么忙,回到这里,喝上口你递上的茶,我 
就自在了,熨贴了。'   刘芸竟暗自流起泪来,双肩微微耸动。朱怀镜不知如 
何是好,只道:' 小刘,你别哭。你哭什么呢?好好儿的哭什么呢?'   刘芸 
揩了揩脸,不好意思起来,笑笑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朱怀镜说 
:' 小刘,若是你不嫌弃,我就当你是我妹妹也好,女儿也好,反正我就把你当 
自家亲人了。你今后有什么事,就同我说。'   刘芸忙说:' 我真没有这个贪 
心。您这么看重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我也没那么好。从心里说
,我非常敬重 
您。'   朱怀镜叹道:' 小芸呀,我朱某人也许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好。但我想 
尽量做个好官。做好官,难啊!我注定是要走南闯北的,在梅次也呆不了一辈子。 

今天我俩就约定了,不论我走到哪里,你都得同我联系。'   没想到刘芸 
竟又哭起来了,说:' 才说您要搬走了,又说到走南闯北了。您哪天调走了,哪 
里去找您?日后您官做大了,想见我也见不着了。'   朱怀镜哈哈一笑,说: 
' 这孩子,说到哪里去了。做到再大的官,他也是个凡人啊。'   夜已很深了, 
刘芸看看时间,忙说:' 太晚了,太晚了。' 匆匆地走了。朱怀镜独自唏嘘良久, 
才洗漱就寝。 

两天以后,《荆都日报》和《梅次日报》都在显著位置登载了同题新闻:《 
寻找洪鉴——匿名捐款的好心人,您在哪里?》。 

…… 

这是梅次地区残疾人基金会收到的最高一笔个人捐款。据银行工作人员介绍, 
前往办理捐献手续的是位漂亮的小女孩。这位女士留下的地址是梅岭路199 号。 

有关方面负责人随即按图索骥探访好心人,却发现梅岭路最后一个门牌号是 
198 号,再往前就是郊外茫茫森林了。好心人在哪里?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 

第十二章 

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梅次人都知道吴飞被抓起来了。吴飞是胜远建筑集团 
总裁,梅次著名民营企业家,荆都市人大代表,曾被评为荆都市十大杰出青年。 

民间传说总是戏剧性的,说是吴飞正带着他的漂亮情妇在外地考察工程项目, 
不知梅次这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地委书记缪明亲自打电话给吴飞,请他回来, 
有要事相商。结果,吴飞和他的情妇在荆都机场一落地,就' 咔嚓' ,双双带上 
了手铐。检察院立马将吴飞秘密押往外地,这边却急怀了陆天一,他可是吴飞的 
把兄弟!陆天一忙派公安的弟兄沿路拦截。在天河镇渡口,公安的差点追上了检 
察院的,却让检察院的抢先半步。望着汽车轮渡慢慢驶离码头,公安的急得朝天 
放枪。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自然是民间演义。但就像稗官野史有时比官方正史更加 
可信,百姓的口头故事也决不是空穴来风。传言是赵一普事后告诉朱怀镜的。朱 
怀镜只是笑了笑,说道:' 乱弹琴!' 可他心里却清楚了:百姓不仅知道缪明同 
陆天一面和心不和,而且知道缪陆二人对吴飞一个是要抓,一个要保。 

民间传闻的风向又变了。原来因为陆天一砸车,都说他是个大清官。这会儿 
又说他原来是个贪官了。而对缪明,传闻中的形象没有多大改观,依然说他是傻 
蛋。民间对他的态度,大抵上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天下午四点多,正是吴飞在荆都落网的同一时刻,缪明在梅次紧急约见了 
朱怀镜。缪明把办公室门关上,请他坐下。缪明从来没有这么神秘兮兮过,朱怀 
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缪明看看手表,说:' 五分钟之前,吴飞在荆都机场被抓 
了。'   朱怀镜吃惊不小,却平淡地问道:' 还是因为偷税漏税的事?'    
吴飞因为税收方面的麻烦,被税务局和检察院盯了很久了,各种传闻早就沸沸扬 
扬。吴飞很牛气,扬言没有人能扳倒他吴某人。朱怀镜也收到过关于吴飞的检举 
信,却从没有过问。他知道吴飞不是一般人物,况且这也不是他分管的事,就不 
想惹麻烦。 

缪明表情严肃,' 不光事偷漏税收问题。他还涉嫌走私,虚开增值税发票、 
行贿,也许还牵涉一桩命案。'   ' 命案?' 朱怀镜问道。 

' 对。两年前,一位很有来头的外地建筑商,在梅次工程竟标期间被人乱刀 
砍死。当时就有人怀疑是吴飞干的,但证据不足。这个案子至今未破。听公安方 
面反映,他们最近发现了吴飞谋杀人命的新线索。' 缪明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 
样子。 

朱怀镜听了只是摇头。缪明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一个很有前途的民 
营企业家,就这样毁了。我很痛心。问题远不止此,必定还会牵涉到一批干部, 
也许还会有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朱怀镜说:' 我们 
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出现,但有人自己愿意以身试法,怪得了谁?'   缪明叹了 
口气,很无奈的样子,说:' 怀镜,我找你商量这事,就是想取得你的支持。可 
以预想,梅次领导班子将面临严峻的考验。我不是无端地怀疑谁,但根据经验, 
总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朱怀镜说:' 我并不希望看 
到这个案子牵涉到太多的干部。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啊!但愿望代替不了事实, 
感情代替不了法律。所有我的态度是,不论牵涉到谁,坚决依法办事,绝不姑息。 

'   ' 我需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啊!' 缪明站了起来,倒背双手,踱来踱 
去,' 说实话,我感到压力很大。你来梅次的时间不长,各种关系单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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