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的单身群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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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座
R女士，南方人，33岁，在广州一处热闹的街上经营了一个皮具店，有一次离异的经历。刚开始去婚介所的目的，是想寻找一个丈夫共度下半生。介绍了好几位她都不太满意，觉得双方目的性太明确，反而很难相处。但是她不拒绝和异性约会，特别是和不太相熟的异性，她认为彼此之间不太了解，谈话也就更加没有顾虑。她对对方的要求是外表一定要让人觉得舒服。和她喝过茶的男士都是单身男人，有的是婚介所介绍的，有的是在单身俱乐部里自由认识的。R女士说，平时一个人在商界做事，很累。同一个异性朋友到一间茶室喝茶，谈谈和商业无关的事，觉得心情放松许多。她不愿意去那些色情味道很重的地方，认为那种性意味很重的茶室其实反而没太大的意思，男人去可以理解，女人随便去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她这么认为，〃女人必须比男人多一些挑剔的选择〃。高雅的环境可以令人神清气爽，一杯绿茶，背景音乐一定要中国古典的丝竹乐，如果对面的那个男人有文化有品位，那么这一次聚会基本上就很圆满。她告诉我们，如果男人的目的比较直接，那么他一定不愿意将他的时间消磨在这个让他很拘谨的地方，所以来这儿坐坐就可以了解一个男人的性格和他对自己的感情，这有什么不好？其实双方如果对对方感觉很好，将约会的地点转移到另外的地方那就是下一步的安排了。R很直率地结束了她和我们的谈话。
单身者对交往环境的选择，表现了单身者个人的文化修养和思想品位，当然也显示了单身者的经济能力。本章开头的时候介绍过一些婚介所，不管是会费昂贵的高级白领婚介所，还是费用低廉的低级市民婚介所，也许他们所面对的客户，也就是单身者的社会身份以及经济能力会有高下之分，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纯粹介绍交友的举措和方法本身就显露了他们低俗的地方，完全像个〃交易市场〃，男人和女人的婚姻被当成交易赤裸裸地进行着，便利快捷，但是没有情调。对于那些工作比较忙，没有闲情逸致，急于结婚的单身者来说，不失为一种寻求终身伴侣或者临时性伴侣的理想办法。最普遍的单身俱乐部就是单身舞会，不收取高额的入会费用，来去自由，适合低薪单身者。而高薪者就不会去这些地方了，因为他们觉得在这里他们根本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对象，他们大多参加一些高级俱乐部，如网球俱乐部、单身沙龙、高级交友会、车友俱乐部、攀岩俱乐部等。他们去的地方大多是酒吧、咖啡馆，他们进行的交友活动一般是郊游、野餐、周末9点舞会等具有情调的活动，对于他们来说交友一定是某种情调的结果，某种娱乐的结果，他们总是希望借助这些活动，掩盖交友的目的性，进而给自己制造一种浪漫的想像空间，似乎他们的相识是一场偶然的情缘，似乎他们的相识是一场浪漫的戏剧。这种地方是当代中国最着意地制造浪漫幻觉的地方，是高级白领单身者领受浪漫情思的主要场所，所以，许多高级白领最后连自己也忘了到这里来的目的，他们被这里的活动本身吸引了，在这里流连忘返，他们感兴趣的是这里的氛围，而对真正的找朋友这个目的倒反而不是那么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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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规则约定俗成和相互默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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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采访实录：
小林，38岁的单身女人，离婚3年，有一个10岁的儿子，寄放在自己母亲家。
〃在单身俱乐部我们是这样认识的，开始我一个人坐在一个圆桌前，身边全是一些不认识的男人女人，年龄似乎是在25岁到70岁之间，反正人很多，吵吵闹闹的。主持人在台上喊话，大意是要大家活跃一些，几个工作人员在四处转悠，有人喊他们他们就过去，和那个人耳语几句，然后就按那个人的指点去找那个人看中的对象询问，如果那对象愿意交谈，他们就把这两个人带到另外的包间里去。我坐在那里像是橱窗里的商品，正在被人挑选，觉得很生疏很不自在。我的性格平时很内向，如果身边没有认识的人，会一个人憋死。这时候我看见了老方，我想为什么女的就一定要坐在这里等别人挑，我招手请工作人员过去传话，看他愿不愿意和我谈谈，当时倒不是真的想谈什么，而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太难受了，想找个人暂时先说说话也好，这样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小王，31岁，商店老板，他的身世很传奇，大学毕业，教过书，因刑事罪服刑5年，其实也只是因为和女人的性关系，1980年代司法对这类事情的判决很严厉，出狱之后从商。人很聪明很直爽，对我们尤其热情，他说他从不隐瞒身世，而且还依靠这身世换取过好几个女孩子的眼泪。
〃女人嘛，就是和男人不一样，首先你要让她们喜欢上你，然后你再痛苦地叙述你的独特经历，别说你坐过牢，你就是杀人犯，她们照样爱你爱得发疯。现在的女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平庸的所谓的老实男人。女人都喜欢经历一下冒险的爱情，男人越坏女人越爱，在这个世界上，女人就这样，只要掌握了诀窍，什么样的女人不好哄？
有条件不知比我强多少的男人追女人还追不上手，那是他们笨得可以，这样的蠢货，就是教他也学不会。〃
小王离婚之后，跑遍了全城大小单身俱乐部，是个单身沙龙路路通。他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找我。〃
在单身俱乐部活动，虽然大家都是单身者，在身份上有认同感，但是，大家心照不宣地还是有一些规则，而且有的规则还是很严格，就像我们小的时候玩的〃跳房子〃、〃丢手巾〃、〃官兵捉强盗〃，破坏了游戏规则你也就输了。单身者之间的交往也一样。
单身者的电话簿
小王让我们看了他的电话簿，密密麻麻的Call机号码，单身的个体之间，从来不留家庭和工作单位的电话号码。一般社会上的交往，被人介绍认识了马上就应该掏名片，自我介绍，留下电话号码，谁不照办就会被认为是没礼貌。但是在单身俱乐部里，这一套社会上流行的礼貌全然没有，双方谈得热火朝天，但就是不留电话，不留真名。
在他们的电话簿里全是Call机号，名字也稀奇古怪，大眼刘、长发张、淮海路季、徐家汇方等，这样的电话簿即使丢失被谁拾到了也完全不要紧，它不可能暴露主人的秘密。所以说只留Call机号码是单身俱乐部活动参加者的第一个游戏规则。想一想，在一个有200人参加的单身者聚会上，一个上午你可以得到30～50个这样的号码，和30～50个异性交谈。这些交谈和互留Call机号，都是试探性质的，彼此间都不信任，即使交往了一段时间，即使相信了对方也不等于对方就是一个自己愿意继续交往下去的人，如果电话号码留在别人手里，就等于给了别人一个可以不断骚扰自己的机会。单身俱乐部是一个特殊的社会性活动场所，这类地方游戏规则的第一要素似乎就是隐瞒，如果一个单身者不懂得隐瞒自己的电话号码和真实姓名，那么他的麻烦就大了，隐瞒不是虚假，只是一种对自己的暂时性的保护措施。但是这条原则并不适用于高消费的单身俱乐部，因为去那里的人几乎都是社会名流，即使他们想隐瞒也隐瞒不住，所以他们绝对以真名实姓在那里出现，他们的名字代表了他们拥有的一切，他们为此而骄傲而炫耀，这一点和低级单身俱乐部绝对不一样。在高级的白领沙龙里，人们首先有了对对方的社会身份的信任而后才会与对方交往，而不是首先交往了而后才有信任。
〃隐身人〃
〃到这儿来的人没有一句真话。〃小王告诉我们说。这一点可能圈外人士会感到奇怪，但是在单身者圈内却是正常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说穿了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单身者来这儿的目的都很复杂，很多的原因使他们不愿意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真实年龄以及真实的个人生活状况告诉对方，反之对方也同样。原因有几点：一、因为他们不知道今天见了面明天还有没有机会和兴趣与对方再见，为了避免对方的纠缠所以都只好说些假话。特别是单身独居的女性，如果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盯上那将是一件极其讨厌的事。二、有的单身者来单身沙龙是不愿意被家人和同事知道的，暴露了身份自然也就将自己的日常生活暴露在公众舆论之下，使他或者是她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三、为了获得异性良好的第一印象，可能会在初次接触的时候隐瞒自己的年龄或者工作部门、工作种类、家庭出身、财产状况、子女状况、住房状况等。有的人有房子说没有房子，有财产说没有财产，这样的人多数是单身女人，她们认为如果有男人说爱她，那就应该爱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别的。当然男人也可能在刚刚认识的时候隐瞒自己的婚恋经历和财产状况。也有相反的情况，就是将无说成有，将年老说成年轻，都是为了追求对方而采取的手段。撒谎的人清楚，如今商品社会，有地位、有财产的男人才会有人爱，否则女人连和你打招呼的心都没有。但是如果言语欺骗加上举止恶劣，这样的单身者就有可能被这个场所的负责人或者工作人员驱逐。四、因为来单身俱乐部的某些人并非急于结婚，也许只是想交交朋友或者只是为了谈谈天，或者很直接就是为了性（关于单身者和性的话题，我们在第二章里谈到过），所以大多单身者都不愿意对此目的大张旗鼓地张扬，所以人们隐瞒自己真实的社会身份，以便保留由这地方产生的无爱的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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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规则约定俗成和相互默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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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的化妆和修饰性的感觉
伪装是单身俱乐部活动中单身者必要的行为。来这里的人一般都先摆出一副清高的假面，舞厅昏暗的灯光下，他们谁也不先搭理谁，他们知道他们同属一个群体，但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恐惧感是那么强，所以有拒人千里的冷漠。但是他们不是为了相互之间看冷脸才来的，所以他们又在彼此窥视，相互揣测。每一个人都是猎手，每一个人又都是猎物。最受青睐的是年龄在35岁以下的年轻女子，相貌姣好、身材修长的女性是这里的明星。舞曲响起，捷足先登的男人已经挽住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下舞池，翩翩起舞，留在原处的几乎都是一些中老年女性。男人只注意年轻貌美女子，这是本能，亿万年也不会改变（据说也有生物遗传学依据，男人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是因为繁衍后代的需要，因为只有年轻健康美丽的女人才能生出优良后代）。在单身俱乐部这样的地方，大家相互之间一点都不了解，没有身份、地位和财产以及知识多寡之分，人们能够依靠什么来寻求自己的所爱呢？那么就只剩下了这么一点，就是外貌，性感、相貌好，就是你最好的名片。
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必希望别人相信你
什么也不要相信，对一个你一无所知的人，对一个你一点儿都不了解的人，你能够相信他或是她的什么？在某一单身俱乐部调查的当天，我们就遇到了这样一件事：一个单身男人吹嘘自己如何有钱，然后约一个他认为小有钱财和姿色的女人一起上餐馆，当时那女人还以为，既然对方邀约，那么肯定最后该由对方买单，所以也就欣然应允。当晚在一家酒楼那男人叫了一大桌子的菜，连带好烟和好酒，买单的时候却躲进厕所坚决拒绝付账，回家的路上还恬不知耻地拉这女人要去旅馆开房间，女人没有同意。看来他在单身俱乐部已经成了职业行骗者，所以让人不得不防。采访当中我们也碰到这样的问题，一些单身者要么拒绝采访，要么口若悬河，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问到他们的真实身份，那么几乎都是一致地拒绝回答，大多这样说：〃大家都叫我小王，你也叫我小王好了。〃来这里的人，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交往浅的就别说了，就是交往已经很深了，说不定彼此之间也还是搞不清楚对方真实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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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俱乐部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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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婚姻和爱情行骗在各种场合都有，不一定就只限于单身俱乐部。但是单身俱乐部或这种名目的营业性单身者服务机构在工作程序、工作方法、工作诚意方面确实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有的甚至不仅仅是营业道德问题，如果掉以轻心，也许会对社会造成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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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单身汉高级白领的闲暇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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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代以后，中国出现了一批有钱人，人们通常称他们为新富阶层，也称新兴贵族。这种划分在单身者中也有明显反映，商业大贾、权势阶级、高级白领、高收入文化人、中小企业业主等都属于中国的当代〃贵族〃。《新周刊》上有文章谈到〃中国富人圈〃〃中国的富人圈主要是这类人：私营企业主、外资企业和国际机构的中方高级雇员、非金融机构和房地产开发机构的项目经理、个体工商户、企业承包者和技术入股者，著名影星、歌星、时装模特、作家、运动员，律师、经纪人、广告人、会计师、经常讲课评审的经济学家、少数违法经营者、极少数腐败的政府官员〃《新周刊》，2000年6月1日。，这个归纳大致不错。这些人中间的一些单身者就成了我们所谓的〃单身贵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