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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思念人之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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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微家里出了一些事,根本没有旅行的心情。

    何洛决定回去找章远=

    何洛如同醍醐灌顶。她把车票和退票手续费交给沈列,对上的是他惊讶而了然无奈的目光。
    “你已经作了决定,是么?”蔡满心问。
    “对。”何洛坚定地点头,“我忽然意识到,这半年来,我一直没有去尝试,不是因为我绝望了,而是因为太伤心,伤心的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一切。我还年轻,我还有力量被打击,我想,我还能投入更多的沉没成本。”
    “你自己都说了,忘不了他,是因为忘不了纯真的高中时代;或许,也是你不甘心他先放手呢?”蔡满心着急,“如果他现在还不接受你,如果他有了新的女朋友?”
    “那我就抢回来。”何洛数着手指,“不甘心也好,怀念高中也好,沉没成本已经太多也好……无论什么原因,现在的结果都一样。那就是,我能想到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只有他。”
    “你们又在一起了?”童嘉颖问。
    何洛茫然摇头。
    叶芝安慰她:“其实也差不多了。不就是谁一句话的问题么?”
    何洛笑笑:“其实现在也挺好。这样的距离,两个人看对方,看得更清楚,也更好地想想未来。”
    “如果他说何洛你别出国了,你怎么办?”周欣颜问。
    “那我就不出了。”
    “如果他说,往后别在北京上海工作,回家吧。”
    “那,我就回家。”何洛犹豫片刻。
    “如果他说,以后别读研究生了……”
    “那……”何洛左思右想,“如果他当时的状态,真的需要我在他身边,我就回去。”
    “天啊,何洛不读研不出国不要北京了!”周欣颜大喊。
    正好蔡满心来串门,刚进来就听到这句话,尖叫着:“疯了,这个女人疯了!”
    蔡满心要准备GRE考试,所以也提前回来,见到何洛无比惊讶。“你怎么也这么早回来?”她问。
    “还说呢,我也想在家多呆几天。但是系里要我赶紧回来,说上学期来过的那个访问学者又要来了,说反正我也当过他的翻译,这次就不找别人了。”何洛递给蔡满心一袋面包,“呐,你要的俄式面包,大列巴和锅盖那么大,带不了,这个也差不多,大同小异。”
    “哈,是那个加州理工的牛人么?好机会啊,好好套瓷,到时候他一开心,直接录取你,申请都不用了。”
    “我又在想,要不要申请。”何洛犹豫。
    蔡满心瞪大眼睛看她:“为什么不?你还有什么留恋的?”她看看何洛甜蜜又恍惚的表情,恍然道,“噢,看来没有白白练习煮粥。要绑住男人的心,就要先绑住他的胃。怎么,又在一起了?”
    “没……”何洛说得心虚,知道蔡满心又要教育自己了,抓起大衣,“不和你多说了,要去机场接人。”
    “哎哎,我还没等说,你就要跑了。”蔡满心对她的行径嗤之以鼻,“能不能干脆利落,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忘了他。三条腿的蛤蟆少,两条腿的男人不还满世界乱跑?”
    何洛一边穿大衣,一边笑:“满世界跑,怎么也没让你撞到一个?”
    “那是我躲着他们走。我现在要忙的事情这么多,哪儿有心思去想这些?”蔡满心吐吐舌头,“你以为我不想爱的轰轰烈烈?可是周围的男生要不然太现实,要不然太不上进,要不然太幼稚,我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挖掘他们潜在的闪光点。”
    “是,等你去了美国,有那个美国时间再说。”何洛笑,“我真要走了,人家飞机都要降落了。”

    =满心虽然嘴硬,也是帮过远远的啊

    章远气定神闲地微笑,深蓝色及膝的Northface风雪服,领子竖起,松松地围一条灰色围巾。好像此前六七年的光阴都浓缩在这一刻,坠在何洛心里沉甸甸的。“这是上次帮你整理的材料,一些国外小公司起步及成功运作的案例。”她递过去,“蔡满心帮了不少忙,她提的建议我写在后边,或许你做presentation的时候用得到。”
    何洛推去所有饭局,抱膝坐在寝室里静静等着。打他的电话没有人接,发短信没有回。她百无聊赖,蔡满心要去实习,拽着她作model练习化妆。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成熟的陌生,连连摇头。匆匆忙忙洗掉,章远仍然没有来。
    章远五月末去了北京,问何洛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好不好。”
    “不,我过两天去使馆签证。我怕再吵架,很影响心情。”何洛说。
    蔡满心实习结束,撺掇着何洛签证之后和她一起去旅行。她推辞,蔡满心着急:“你还真要再见他?快快离开这个伤心地吧!”
    何洛凄然一笑:“离开?马上我就彻底滚蛋了。一次把心伤透,死得比较干脆,免得我出国后还有什么幻想。”
    “你是说,本来你还有幻想?”
    “没有。”何洛摇头,“但我也许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会回忆。”

    =忽而今夏2=

    Angela决定去纽约市的哥伦比亚大学读新闻,何天纬则打算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从此跨越整个美国。两个人说好开开心心玩到分别,此后再不联络。他早先还口口声声说没有心情去旅行,但自从在何洛那里看到蔡满心寄来的海景照片,立刻眼前一亮:“Cool,这个地方好漂亮,一定适合潜水。”
    “所以,暑假堂叔会把他发配到你那边,说是旅行,其实想让他练习一下中文。”何洛给满心打电话,“他还是个大孩子,希望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可最不会安慰失恋的人。”
    “我没看到他脸上有多少依依不舍。”
    “想一个人,不需要挂在脸上的。”满心缓缓地说,“对了,我在海边开的青年旅社起名字了,叫做‘思念人之屋’。”
    何洛轻笑一声,算是回应:“有时候,我觉得怀旧是一种负担。痛苦的回忆起来依然痛苦,而失去的快乐,更加痛苦。什么都不去想,远比思念一个人来的简单。所以我们不如对自己好一些。”
    她爬上屋顶看流云。远远望着天际,浮云聚散,天空湛蓝清澈,仿佛可以一眼望穿。
    你此刻还在梦乡中吧。我的生日过去了,又老了一岁,却没有你的只字片言。
    (哈,天纬原来的女朋友叫Angela,而且是从加州到美东读书的哟。)

作者有话要说:
写之前当然要把前文中涉及到满心的段落整理出来,颇有些感慨,放上来大家一起看看。
我相信感情是可以这样改变一个人的。


【蔡满心·过去进行时】

第九章 心太急 (上)

  “我坠入情网。”蔡满心发短信给何洛。
  “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蔡满心想,于是忽略这问题,继续写,We kissed。
  “啊,你的初吻……?!进展太神速了。”
  难道要像你和章远一样等好几年,话说回来,谁让你们是早恋?她暗笑,回道:“留着干吗?又不能升值。”
  风静的傍晚,她在露台上看书等他,翻来翻去都是一本《小王子》。
  “你觉得有趣?”江海低头看一眼,“我以前读过,童话不像童话,寓言不像寓言。”
  “我喜欢那只狐狸。”蔡满心捧起书,读道:
  “应该很耐心。”狐狸答道,“开头时你就这样坐在草地上,要离我稍远些。我偷眼看你,你什么也别说。言语是误会的根源。但是,你每天都可以坐得离我更近些……”
  在夕阳下她翻着书本,江海在她身后练琴,两个人都有些漫不经心,被风往复翻过的那几页,飘入耳中一些重复的音符。
  念得渴了,看见桌上有一份水果冰,塑料杯外壁上挂了一层冷霜,不禁嘴馋,试探着问:“这是哪个房客的?刚刚没有看见。”
  “我路上买的,渴了,不过只喝了一口,觉得太甜。”江海漫不经心道,“你想喝,拿去好了。”
  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水果冰?还是你记得,这是我的最爱?蔡满心喜滋滋接过来,看他故作矜持的样子,忍不住眉眼弯弯笑起来。
  “小馋猫,需要这么开心么?”江海板脸看她,片刻又忍不住微笑,拍拍她的头顶,“来,去成哥那里玩。”
  “喵喵,好吧。”她学着猫叫,俏皮地眨眨眼睛。
  成哥那里有刚打捞回来的海蟹,已经挑出几只最肥硕的放在水池里,举着蟹螯,剑拔弩张。蔡满心好奇,拿着筷子伸到螃蟹上方,立刻被夹紧,她趁机飞快地在蟹壳上拍了一下。
  “在做什么?”江海走过来,“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把食物当玩具?”
  蔡满心噘嘴看他。
  江海笑:“而且,不是这么玩的。”说话之间,他伸手捏着另一只螃蟹的两直前螯,便将它举了起来,“噌”地送到她面前。满心吓得大叫了一声,旋即跃跃欲试,伸手来接。
  “你不行,速度不够快。”江海摇头,“手指头都会没。”
  “不要小看我,让我试试!”蔡满心跳着去抢,江海侧身,她扑了个空。他将螃蟹举高,她便拉着他的手臂,力量悬殊,依旧够不到。于是眼睛一转,伸手去呵他的痒。江海大笑,放下胳膊,将她的手腕夹在大臂和身体之间。
  “要断了,要断了!”满心大喊,“你属螃蟹的么?”
  江海把她松开,满心佯怒:“不抢了,我不要这只了。”
  “不行,这只就是你的。”
  “为什么?”
  江海将螃蟹放在料理台上,拿过记号笔,沿着蟹壳的凹凸起伏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居然连成一个心形。他在中间三两笔画了一棵白菜,“你看,心里满满的有一颗菜,是谁?”
  蔡满心咯咯地笑起来,凑近了看:“喂,我的眼睛有这么小么?”
  她拿将“满心菜”摆在桌上玩,用筷子不断拦截它的去路。螃蟹听到波涛的声音,蹒跚着向大海的方向挪动,坚定执着,屡挫不改。蔡满心忽然心生怜悯,将它盛在小盆里,一路跑下海滩。海水没过小腿,她俯身将“满心菜”放进水中:“走吧,阿菜,下次可不一定这么好运气碰到我了。”
 
  江海看到,抱着臂站在海堤的台阶上:“其他的都卖光了,那是成哥留给咱们每人一只的,你放掉了自己的份额。”
  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盘螃蟹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端上桌,蔡满心忍不住怀念起“满心菜”来,她夹了几只白灼虾在碟子里,目光忍住不在清蒸蟹上留恋地逡巡。
  江海站在她旁边,探身挑了一只大的,掀开蟹壳,将螃蟹一分为二,塞了一半在她手中;长腿迈过椅子,懒懒地坐在她身旁,一只手臂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他又从清蒸石斑背脊上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满心碟子中,“这里比肚子要好吃。”
  众人惊讶看着并肩而坐的二人,之后“哦~~”,发出恍然大悟般的长声感叹。
  “螃蟹分给你了,可不能不劳而获。”江海对大家的惊叹声置若罔闻,“一会儿要帮忙刷碗。”
  蔡满心高高兴兴站在厨房里刷着面前的碗碟,忍不住哼起歌来,透过洞开的窗,看见江海和朋友们围坐在一起弹琴,他随着节拍微微点头颔首,在弹到solo时全神贯注,抬头瞬间,和她目光交汇。于是走了个音,便停下来,赧然地笑着摇头。
  蔡满心忽而觉得,她很惧怕即将到来的离别,她想要长长久久地生活在这种氛围中。理智告诉她,这不过是一时冲动,这是她已经规划好的人生道路上一段风光美妙地歧途,然而在那时,她丝毫不想约束自己的思想。
  无法约束。
  洗净手出来,江海正在弹一首她没有听过的歌,他吹着口哨,悠扬的几个音符,然后在琴弦拨出一串行云流水的琶音。
  隔壁几桌的食客被吸引,也都聚拢过来。
  蔡满心坐在大排挡角落的餐桌旁,托着腮,静静凝视江海,心中沉沉地满是喜悦。这一刻美好地如同天长地久,而那份喜悦却不断提醒她时间的存在。
  “满心,不要坐得那么远。”成哥招呼她。
  “我很喜欢刚才那段口哨,想坐下来仔细听听。”蔡满心起身走近。
  “真好听。”隔壁餐桌的顾客探过头来,“这叫什么名字?”
  “蝎子乐队的Wind of Change,”成哥答道,“这个乐队最厉害的就是双吉他,你看现场版的DVD,非常震撼。不过我水平有限,一般阿海负责弹旋律,我负责弹和弦。”
  “我真的很喜欢这一首,不过我更喜欢他那天弹的。”蔡满心指指江海,“他给了我个下马威。”
  “哪首?”成哥问。
  “不知道名字。”满心耸肩。
  “我每天弹几十首,怎么记得住。”江海拨了一段甜蜜蜜,问,“是这个?”又拨了小城故事的两个音节,“还是这个?”
  蔡满心鼓起腮,白他一眼。
  “安静一点,坐下来。”江海指指旁边的座椅,抱起吉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拧灭,“弹一首你没听过的。”
  他轻轻在琴弦上拍了几下,在嗡嗡的震动中,旋律舒缓地铺展开来。像薄薄的雾霭后隐约显现青山的轮廓;音符连绵悠远,便如同淡青的山岚氤氲到半空,水气蒸腾。他飞快地扫过琴弦,然后在高音区绽响一段密集的华彩。随后便是重重叠叠的连音,左手指尖连续击弦勾弦,像细碎的阳光舞动在起伏的海浪上。细密的音符所构成的主旋律却是平稳舒缓的,只是那音色如同几把吉他同时奏响,那些细微的、琐碎的、繁杂的情绪,在平静的外表下蠢蠢欲动。
  江海又吹起一段口哨,配上一串的三度重音,嘹亮饱满,却是来自于当地少数民族的山歌。曲调趋于平静,像一抹温柔的金色夕照,将他的指尖映亮。和他偶尔投射过来的目光一样,若有还无。
  
  众人啧啧赞叹,蔡满心抚掌,“再弹一次吧!”
  “不能点歌。”江海摇摇手指,“我不是卖唱的,我弹吉他也不是为了讨女生的欢心。”蔡满心知道他在揶揄自己早前的言语,伸手在他肋间戳了一下。
  江海笑:“别闹。这曲子还太糙,弹得很涩,许多细节需要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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