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by渐蒙(温馨he)-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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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会吧……”，程浮目瞪口呆，自己跟他住在一起那麽久，从未见过李道文对孩子表现过任何兴趣，他那种每天都要换对象上床的人，怎麽可能会想要孩子？
“程浮”，弗兰闭眼摇头，声音嘶哑地打断青年：“David为什麽想要小孩，我也不知道……可是他跟我年轻时越来越象，那时我喜欢冒险，什麽奇怪的事情都做过。”。他低头露出个清淡的苦笑：“我做的最奇怪的事情，就是答应David的母亲好好照顾他一生……我承诺了他们母子很多事情，结果几乎没有一件是真正做到了的。”。
程浮抽一下鼻子，沈默地想起那英俊的青年皱著眉跟自己声明“我只承诺我能做得到的事情”的样子，嘴里发苦，也不知该去责怪谁才好。
弗兰仍闭著眼睛，神情平淡：“David那时虽然没有成年，我却爱上他，觉得什麽事情都可以为他做，他要什麽我都给他……李家发现我们在一起，闹得很大。”。
青年默默听著心里一阵阵地发紧，李道文跟弗兰生活的是另一个世界，他们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象，无法去体会的。他有些酸涩，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可还是忍不住要听下去，见弗兰停下来就呆呆发问：“嗯，那你们还敢结婚吗？”。
“当然”，弗兰微微眯眼：“天下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吧……那时David跟我提出结婚，我立刻就答应了。订婚当天我宣布David放弃李家祖业继承权，入赘进我van de Oost家，等他成年就正式结婚。”。
“嗯，那van de Oost家允许你跟男人结婚吗？”，程浮揉一下鼻子，有点困惑：“荷兰那时没有颁布同性婚姻法吧？”，何况就算是合法的婚姻，贵族也还是不会允许自己家血脉这样断掉吧？
“van de Oost家是我主持，我要做的事情，不会有人能拦得住……”，男人低头轻笑，用手指磨梭一下程浮手背：“不过那时我很年轻，做事手段比较激烈，所以绕了很多远路，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这样啊”，程浮轻声嘟囔，觉得眼眶发热：“那你们为什麽後来没有结婚？”。
弗兰闻言一愣，身体僵直，保持那个捂著程浮手背的姿势沈默半晌，才静静说：“David不相信我是爱他的。”。
“嗯……”，程浮心里越来越乱，不知该说什麽好。天色有些暗下来，远方有人带著孩子在草地上玩耍，路边遛狗的少年将飞盘扔得几乎要飘进云端一样，他盯著天际看一会，寂静中听到自己嘶哑地发问：“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不，程浮……我很久以前，就不再爱他”，弗兰回答得很快，他手指收紧握住程浮腕子：“你……你在生气吗？”，男人眼神里都是悲苦，呼吸急促：“你不要因为David而离开我”。
“我不会”，程浮默默低头，吸一下鼻子，轻声问：“弗兰，为什麽是我？我们是偶尔碰见的不是吗？为什麽我？”，他实在觉得困惑，为什麽突然自己就会卷进这两个人之间，虽然他们都说爱自己，但只怕没有一个人的哪一句话是真的。
“程浮，你……我爱你”，弗兰盯住青年眼睛，神情真挚地跟他表白：“我是爱你的”。
“我……我没有问你这个”，程浮咬紧牙关坚持：“你说过我问你什麽你都会回答”。
“……David那时住在李家祖屋，我每次去看他，他都会在大门前面的台阶等我”，弗兰收回自己的手，声音嘶哑：“那天我在训导楼看到你，你睡著了还在哭。我没有办法，程浮”，男人眯起眼睛，在夕阳下脸容就像座静止的雕塑：“你那天令我想起很多年以前的自己”。
“你什麽意思……你，嗯，是因为我象David小的时候吗？”，程浮心砰砰跳，眼睛瞪到极限，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你，你跟我，这些，都是因为我象David？”。
“程浮，我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你会生气”，弗兰闭上眼睛，居然有泪直直地从睫毛下淌出来：“可是，你为什麽不能相信，我爱你，是因为你是你？”。
“我，我没有生气，但是，”，程浮实在乱了阵脚，完全不能明白也无法相信弗兰对自己的感情是源於对李道文的回忆：“我和David，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啊，我们彻底没有哪里相像的啊。”。
“程浮，你完全不像David，你就是你。的确那一天突然动念头，是因为看到你睡著的样子，令我想起David。但之後我没有哪一秒，是把你当成别人看的。我喜欢你因为你就是你。”，弗兰似乎非常疲倦，声音渐轻，用程浮的手指去擦自己脸上泪痕，那触感冰冷，令青年心慌意乱。
“……可是我不象他”，程浮反反复复地念叨，垂下头去：“我不象他的……你，你因为这种原因，把我送到David那种人身边……”他鼻子发酸：“我，我没有想到你是为了这个才……”。
“程浮，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
弗兰沈吟半晌，轻声跟对方保证：“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安，但如果我真是你想的那样才跟你在一起，我现在不会跟你说实话。你要相信我”。
“我……我没有不安”，程浮低下头，觉得自己声音嗡嗡地，心里感觉很是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那麽你在生气吗？”。
“我……嗯，我没有”。
两人凑得很近，弗兰一直握著青年手指在自己脸颊上碰触，渐渐将那条泪痕擦干。
沈默良久之後他把脸凑近，几乎是鼻尖碰鼻尖地柔声问：“那麽，程浮，你是在嫉妒吗？……是吃醋吗？”。
浮生记70
“是，”话出口程浮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情不自禁往後一倒，几乎有点要落荒而逃的感觉：“我，我没有！我，我没有吃谁的醋”，他更加慌乱，反手撑住草地：“我，我只是觉得很不安！”。
“你刚才说过没有不安……”，弗兰眯起眼睛，就势压过去，表情冷静但语气炙热：“程浮，你这样，我很开心……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来让你放心，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
他一手搭在程浮手背上，气势强大而诚恳，像是正在许下诺言的君王：“你都有什麽愿望呢？”。
“呃，我，我什麽都不想要啊”，程浮看著眼前放大了的男人面孔，心砰砰地跳，手心温热地满都是汗，情不自禁地咽一下口水认真道：“我，嗯，我的愿望也就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好好过日子而已啦。”。
“好好过日子，是指什麽呢？”，弗兰微微眯眼，鼻尖几乎碰到青年鼻尖，呼吸温热地触碰在对方嘴唇上：“告诉我，我会替你实现”。
“啊，嗯”，程浮觉得眼看就要被吻了，有点惊惧，伸直脖子往後仰，尽量离弗兰远一些：“我只是想要做一份喜欢的工作，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好好孝敬彼此的爸妈就是了啦”。
弗兰闻言稍微一愣，随即低沈地笑出来：“你的要求，还真是很多啊”，他微微侧头，吻一下青年耳垂：“可是我会尽力帮你实现”。
自己这些愿望，明明是最最简单不过的俗人想法好不好，这人连车子跟司机都说送就送，反而对自己这麽普通的想法大惊小怪。
程浮觉得有点晕，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老实而无趣的人，对人生的规划，真的就是逢年过节各大bbs上每个人都会有的愿望：“身体健康地好好过日子，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一份安定的工作，再好好孝敬爸妈”，这些怎麽到了弗兰眼里就变成奢侈品了呢？
“嗯，弗，弗兰”，程浮也实在没什麽机会辩驳，他大气不敢出，眼睛转来转去地看旁边，找借口转移话题：“你有什麽愿望？”。
“……”，弗兰闻言便非常沈默，良久撑起上半身，微微眯起眼睛：“你想要实现我的愿望吗？”。
“呃”，程浮愣住，随即灵机一动，非常有技巧地回答：“我觉得，愿望需要说出来，才有可能被实现。但是并不是每个说出来的愿望，都会被实现的”。
“程浮，你什麽时候学会这一套”，弗兰失笑，放开青年坐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愿望。”他眯眼盯住远方晚霞，一手轻轻在程浮手背磨梭，出神良久才柔声道：“程浮，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要记住它”。
程浮耍的文字游戏被揭破，有点不好意思，静默地陪弗兰坐著看天。这时听到对方的要求便坐直了正色应答：“嗯，你说”。
“程浮，我年轻的时候，觉得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培育一个完美的恋人，所以把David养大。但是我错得厉害，我没有想到最後会变成……”，弗兰语调很诚恳：“程浮，给你带来这麽多麻烦，我向你道歉。”
“……”，程浮无话可说，心里一阵阵发紧，不知为何就眼里聚满泪水，低下头不语。
“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追求你，就是因为我喜欢你”，男人长叹一口气，握住青年手掌：“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至少试一下，来爱我”，他呼吸清浅，蓝色眼睛在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显得极度孤寂而哀伤。
程浮仍沈默著，这些天受的委屈伤痛全涌出来，怎麽也止不住泪水，一颗颗打在草地上，“嗒嗒”直响。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不去想，一切就会过去，再重的伤害也会自己结疤。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和李道文在一起就是场朦朦胧胧的闹剧，自己不过是人家游戏道具这一事实是不可能改变的，无论何时都会在心里刀割一样地疼。
“嘘……”，弗兰伸长手拥住青年，将他额头按在自己颈窝，字正腔圆地用中文轻声安慰：“你乖，哭了这一次，以後就不会再哭了。”。
“可是，嗯……”，程浮抽噎：“无论什麽时候想起来，心里都好难受”，他皱紧眉头用手指去揉眼睛：“我没办法不哭啊”。
“嗯，我明白的”，弗兰握住程浮手指，头颅下移，在青年胸口轻轻吻一下，沈声安慰：“kusje，吻一下就不疼了”。
“呃，这样……”，程浮被男人孩子气的举动弄得忍不住想笑，但脸上仍挂满泪水，扁著嘴非常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浮，我不会再让你难过，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弗兰在程浮胸前轻轻蹭一下脸，伸手扳住青年後脑，极度温柔地看他一眼，将嘴唇贴上对方嘴唇：“我爱你”。
程浮仍止不住啜泣，觉得这人嘴唇像有魔力，这麽温热地贴著自己嘴唇，心里那些难受的地方就渐渐都消失掉。心脏就仿佛某张曾经被狠狠搓成一团的纸一样，每一条皱褶都被他用亲吻摊平抚顺，过去那些日子那麽多不快，一丝丝全都消散掉了。
他忍不住环住弗兰脖颈，恍惚间轻轻张口回应，用舌尖去碰触男人的，有些笨拙而怯生生地吮吸对方，微微喘息著想要更多。这不是他第一回跟人接吻，然而感觉却不是可以拿过去哪一次经验来相比较的。
弗兰呼吸逐渐悠长，托著青年脸颊缓慢加深这个吻。他一直微微眯著眼睛，从睫毛缝隙间打量对方反应，安抚讨好的程度要远远高於享受或者情欲。
两人斜倚在树下，极其缱眷地十指交握，似乎永远也吻不够一样，鼻子磨蹭著鼻子，唇齿相依，天色彻底黑下来也完全没有觉察。
“嗯，弗兰”，良久程浮开口，一手仍搭在男人颈後，两人胸膛抵住胸膛，可以感到彼此心跳。
“嗯”，弗兰用麽指爱抚青年耳垂，侧脸吻他脖颈：“什麽事”。
“那个，我们不要进展太快”。
“好”，男人闻声一愣，稍微直起腰：“我答应你”。
“嗯，所以，我明天还要去实验室”，程浮脸红得厉害，还是鼓起勇气盯住对方眼睛：“所以我现在要回家了。嗯，我不请你上去坐了”。
“呵，程浮”，弗兰低沈地笑，用额头去碰程浮的：“我可以按照你的步骤来……不会要求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他一手握住程浮腕子，轻轻啄吻对方鼻梁：“我们慢慢来”。
之後几天两人都没有见面，按照Cecil的说法，弗兰是去西班牙帮助“李道文这个讨债的”了，他英文里满是土话与男女生殖器名称，叽哩咕噜地大声咒骂，搞得青年满脸通红，不知道到底是该听懂了好呢还是不要听懂的好。
这麽被人当面提起李道文，程浮还是有些鼻子酸酸地难过。然而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觉得弗兰说得对，总不能就一直活在阴影里，日子还长得很，要往前走那就不能回头望。程浮是个下了决心就会坚持到底的人，用尽全力，将所有注意集中在弗兰身上，打算要一心一意追求新生活。
好在虽然见不著人，弗兰每天会发一两条手机短信过来，跟程浮道“早安”与“晚安”，有时会体贴地提醒他记得给身上那些疹子擦药。
程浮闲下来就按照对方要求给他写email。他仍不太能用英文简洁地写作，好在那些罗里罗嗦汇报自己一日生活的流水帐弗兰也全都在看，偶尔会回一两句诸如：“我还真不知道去超市是要自己配备购物袋的”之类的闲话。让程浮觉得自己跟这人在一起已经很久了，连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出来说说都会有点甜蜜。
每次收到短信，看著最後落款前的“kusjes”，程浮忍不住微笑。然而笑了之後就更加有点惆怅，渐渐地非常思念弗兰。他有时还会压低嗓子学弗兰那平缓高贵的嗓音来念他回给自己的email，读完之後发呆发愣，觉得这种有时欢欣有时忐忑而且还非常温馨的感受，真是自己一辈子都没尝过的。
这麽过了一周，连安滕都发现程浮有些不对劲，她也不再旁敲侧击，直接了当地用肯定句通知青年：“你恋爱了，请大家喝酒吧”。
“呃……”，程浮抓耳挠腮，有点发愁。他知道实验室里面讲究“team building”（团队建设），大家有什麽喜事都要分享的。然而自己跟弗兰也还没完全确定关系，现在就请客未免太过轻飘飘了吧……何况弗兰是个男人，更别说还是自己项目的终极大老板。
安滕见程浮支支吾吾就更加来劲，命令几个学生见到程浮就使用苍蝇战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