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程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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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她的眼光，那就不会错了。邵雍心一宽。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考我哦？还是要偷师？”程真眨眨大眼睛，十足的天真。
　　“都有喽。”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作这个？港都的商人，都太保守了，也太记仇了。只知道内地过去有
　　多穷，不知道亲自去看一看，那里现在的发展有多迅速，真是可惜。”
　　邵雍点头，心中暗自记下。
　　
　　吃过晚饭，两人到饭店顶楼的天台看风景。
　　夜风习习，风光旖旎。
　　“那个——”程真吞吞吐吐。
　　“什么？”邵雍背倚着天台的围栏，望着她。风撩起他的发丝，让程真有些恍神。
　　“那个庄小姐，真的会伤心吗？”
　　邵雍靠她近些：“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她和我妹妹没有两样，你不信我？”
　　“不是。”程真急忙摆手，幽幽的说，“我只是……有些嫉妒她。”
　　“哦？”
　　“她有爸爸，有妈妈，从小就是庄家的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父母……一定很宠爱她吧。将来——即使她喜欢的男人不爱她，依她父母的能力，也可以让那个男人改变主意啊。”
　　程真转向邵雍。邵雍正色：“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有你这样的道理？”
　　“也对。”程真怕他真的介怀，不再继续，“不过，即使那个男人真的不爱她，她还有父母陪着啊，照样可以快乐的活下去，衣食无缺、安枕无忧。”
　　程真的目光落在广袤的星空，神情落寞。她的身世，和庄大小姐相比……只有心酸和仇恨。
　　邵雍揽着她的肩，默默支撑着她。
　　“你知道吗？我对母亲的记忆，完全停留在五岁之前一些零碎的片断上。连她的脸是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只好每天拼命的拼命的看她留下的照片。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完完全全忘记她，怎么办？”
　　“那，你爸爸呢？”
　　程真合上眼：“他在我母亲怀孕的时候——死了。”
　　真正的事实，不是死掉，是活生生的抛弃。
　　母亲跟了他十年，看着他从社会底层一步一步往上爬。而她默默的为他打理背后的一切，而换来的，只是新婚不到一年的出轨和一纸离婚书。
　　如果她没有被遣离港，如果母亲没有被病魔折磨至死，如果他不是在她十岁以前对她从来不闻不问，如果那对母女不是过得那么惬意，她或许——可以当作从来没有他这个人。
　　可一切，偏偏正是相反的那面。
　　“程真，给我讲讲你母亲，好不好？我想听。”
　　程真轻轻靠在他身上：“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好像每天都躺在床上。阿姨每天先喂她吃各种颜色的药丸，然后才喂我吃饭。每晚我要睡的时候，就趁着阿姨不在，扎到她的被子里去。她就轻轻的拍着我，给我唱那一首催眠的曲子。”
　　程真闭上眼，哼唱了起来：
　　
　　亲爱宝贝　乖乖要入睡/
　　我是你最温暖的安慰/
　　妈妈轻轻　守在你身边/
　　你别怕黑夜/
　　我的宝贝　不要再流泪/
　　你要学着　努力不怕黑/
　　未来你要　自己去面对/
　　生命中的夜/
　　宝宝睡　好好的入睡/
　　妈妈永远陪伴你身边/
　　喜悦和伤悲/
　　不要害怕面对/
　　勇敢我宝贝/
　　……
　　
　　程真一遍一遍的唱着，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一串串的滑落下来。
　　母亲，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邵雍慢慢的把她拥进怀里。她看似坚强自信，却也有这样脆弱忧伤的时候。
　　许久，程真才渐渐平复，从他怀里抬起脸来。
　　邵雍揩去她脸上横横竖竖的泪水，轻柔之至。程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我这个样子，很丑吧？”半晌，她开口。
　　“还好。比我家的小花猫，差了一点点。”
　　程真破涕为笑，心里暖暖的。
　　“你不会经常这样哄女孩子吧？”
　　“我哪来的闲功夫？你是第一个呢。”
　　这样暧昧的话，今晚似乎已不是第一句。让人怎么能忽略？
　　程真低头憋了很久，才说：“你……我们……”
　　“你想说什么？”邵雍猜不透。
　　“你——可不可以考虑，我们交往？”
　　邵雍一阵错愕，他没有听错吧，她向他表白？
第　12　章

　　12
　　“程真，你年纪还小，做事情不可以只凭冲动。”邵雍望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说。
　　“我并非只是一时冲动。从十岁起，我就开始自己决定自己的事了。”程真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邵雍盯着她不语。
　　“那算了。”程真急了，迈开步子就走。
　　邵雍一把扯过她的手臂，一用力，她已经被牢牢的锁在他怀里。
　　“不等我说，就要走了？你这样表白很没有耐心啊？分明不够诚心！”
　　嘴里说着气话，眼里却已盛满笑意。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害我——”
　　“因为我从没交过像你这么小的女朋友。”邵雍抓住她乱打的双手，看进她的眼里去，“程真，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脸上的笃定，让程真根本移不开眼。她的脸颊红彤彤的，在他的注视下更加发烧，只得埋进他怀里。
　　“你真的很喜欢我？”
　　“是。”
　　“比喜欢别人都多？”
　　“是。”
　　“可我个性很坏，脾气又差，你也喜欢我？”
　　“是。”
　　“还有，我除了工作，什么都不会；我还是个工作狂；我，不会做女朋友啊……”
　　邵雍温温润润的笑着，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董事长办公室。庄青杨找来谢忠文和邵雍，举行三人会议。
　　谢忠文汇报：“昨天上午，沈董事从美国搭飞机回到港都。昨天下午，我与美国那边通话，他们的答复是谈判基本尘埃落定，对方已经口头应允，只等再过几天签合同。杨哥，你看还要不要让沈董回去？”
　　“不用了。昨天晚上，他给我电话说明了一下。我想，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既然敢擅自回来，自然不肯这么轻易就走了。”庄青杨忽然想到什么，说，“对了，小邵，你昨天见过他了吧，你听他的口风如何？”
　　谢忠文不明白其中的原委，好奇的看着他。
　　邵雍简短的答：“昨晚吃饭的时候在餐厅正好碰到他，口气很是跋扈呢。似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且还暗示我飞扬不太平什么的。”
　　谢忠文插嘴：“莫非他已知道？有他在本城，对我们的计划威胁太大了。”
　　庄青杨说：“即使他离开，也未必就顺利。董事会里倒向他一边的人不是没有，所以对我们也不一定安全。”
　　“我觉得他不一定是知道了确切的内容，更像是刺探军情而已。“邵雍回想起沈明顺的说辞，又说。
　　“也罢，本来消息泄漏的事就不明不白，甚至不排除是沈明顺买通了相关人员窃走了消息。我们就等一等，看他的行动，让事实来验证吧。”
　　邵雍和谢忠文齐齐点头。
　　庄青杨话锋一转，口气有些调侃：“还有一件事我也很好奇。昨天沈明顺和我说，让我大吃一惊啊。小邵——那个女孩，真的是你的女朋友么？”
　　庄青杨至今还没敢和家里一对母女开口，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一点风声都没有。沈明顺如果不是有七八分的把握，也不会乱造谣生事，丢自己的脸。昨天，还被沈明顺明嘲暗讽的挖苦了一番。
　　“小邵，这你就不对了！这可是大事啊，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谢忠文笑得揶揄，有点取笑的意思，也有意化解了庄青杨口气中些许的责难。
　　邵拥坦然说：“我和她也是刚刚确定关系。等我们再稳定些，我会介绍给庄叔认识的。”
　　庄青杨还能怎么说？昨晚他反反复复想了一夜，如果事实已是既定，他要如何？棒打鸳鸯，硬凑成双？对邵雍根本行不通啊。
　　“小邵，我家宝琦看来是没这个福分了。不过，你可是留了个烂摊子给我呀。”
　　丁采敏的得意算盘，是全全落空了。她当初的极力撮合，他也算是默许的了。他只是想成全佳偶，而她抱着什么目的，他也知道。现在她的失望，只会比他更甚。
　　“庄叔，宝琦那边，之后我会去和她说。”
　　庄青杨苦笑：“你去和她说？她不大哭才怪！这种坏事，只能由我来做了，你就别管了。”
　　宝琦的心事，他从开始就知道。可是，邵雍却迟迟没有过表示。那本来就已是不好的征兆。
　　“我早也知道你们希望渺茫，幸而没抱太大的幻想。你的那个女孩，到底有什么魅力，恩？”
　　邵雍羞赧的笑笑，谈吐间止不住浓情蜜意：“在我眼里，她自然是千般万般好了。”
　　庄青杨心死了。这么多年下来，身边只得宝琦一个儿女，孝顺膝下。不管是不是自己亲生，他调教她、看着她长大，感情自是笃厚。邵雍这样说，是彻彻底底断了他的遐思。
　　“你呀，这个样子，别让宝琦看到。等我先和她说说吧。”
　　
　　邵雍走后，办公室里只有庄青杨和谢忠文。
　　“杨哥，要不要派个人，跟着小邵去瞧瞧那个女孩？”谢忠文了解庄青杨的心思，问。
　　“你以为我不想看吗？”庄青杨轻叹，“还是别去了吧。万一——传给别人知道不好。再说，依小邵的脾气，怎可能改变心意？去了有什么用？”
　　庄青杨话语中若有所指，虽未直白的说出来，但谢忠文已经完全领略。这“别人”自然是庄太了。
　　丁采敏的胞弟丁采成现在在飞扬的保全部任职。像庄青杨这样的富豪，打他主意的白道、黑道中人不知道有多少，保全部一概都帮他挡下了。
　　丁采成以前混过黑道，很有些匪气，在保全部的职位不低。
　　丁采敏要打听消息，渠道就不会只有庄青杨一个。
　　“小邵和宝琦，真是可惜了。本来一个青年才俊，一个温柔可人，多好的一对。”谢忠文惋惜说。
　　“还是没有缘分吧。不过也有一点好，他这样更能证明，他确实没什么企图心。觊觎飞扬财产的人，数不胜数。他这样坦荡，我很开心。”
　　“杨哥，你别怪我唠叨。你这么大的家族产业，可不能后继无人啊。我本来还以为，您拿小邵当培养对象呢。可这下子——他就不太合适了吧？”
　　对继承人的问题，庄青杨一直讳莫如深。
　　“这个，现在还看不出来。你说说，哪里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谢忠文也矛盾：“在美国的那个孩子，外表平平，念书成绩也是平平。本来和这边就没什么联系，现在又杳无音信，不太像可造之材啊。”
　　庄青杨不语。本来，她现在也该读大学了。他与她，寥寥几面之缘而已。他对她的了解，只基于美国传过来的文字、照片。她对他，大概也没什么感情，不恨他——他就该知足了。
　　“不然——给宝琦在公司安排个职位吧？总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潜力。”
　　谢忠文已经不止一次提出这个想法，但庄青杨从没点头过。
　　“我再想想吧。”
　　宝琦虽然稚嫩，但头脑不笨，不是不可以教教看看。但真的让她涉足飞扬，结果就不那么简单了。
　　她的母亲对这一片家业，已虎视眈眈许久了。后院起火，总是最难扑灭的。
　　丁采敏这些年跟在庄青杨身边，呼风唤雨，该得到的也都有了。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并不晓得满足。她的蠢蠢欲动，不安于室，庄青杨是多老的狐狸？自然尽收眼底。豪门望族之内，争夺家产的先例，早已屡见不鲜了。
　　他已年迈，而她风华正盛。
　　只要她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吧。
　　
　　已经晚上11点了，程真仍然在与一份极其繁复的报告奋战。旁边的阿卷和小罗，也是“杀”红
　　了眼，一脸蜡黄。
　　“写这报告的人肯定是变态，以为自己是数学天才么？用这么多数学模型！”阿卷愤愤的抱怨
　　。
　　程真焦急的看看时间，居然拖到这么晚！还有十几页的内容呢，怎么办？
　　“啪”程真合上电脑。算了吧。
　　“你不看啦？”小罗探过头来。
　　“这里空气太闷了，我回家看去。”
　　阿卷扯扯她，央求：“还是在这儿看吧，有问题的话也可以互相商量一下。”
　　“我……”程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回家还有事呢。明天吧，好不好？”
　　“你这几天很怪耶，回家那么早？以前都加班到半夜的。”阿卷狐疑的望着她。
　　程真眨眨眼，原因自然不能透露。
　　“好啦！我会一直在msn上的，手机也开着，和我联系喽。明天见。”
　　出了电梯，程真拿出手机。电话几乎是马上就接通了。
　　“喂，我下班了。”
　　邵雍在另一头松了一口气：“累坏了吧？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车库门口。”
　　“等我。我马上过去。”
　　
　　邵雍送程真回家。
　　停了车，两个人手拉着手，在程真的楼下散步。
　　夜色如水，天气已渐渐转凉，邵雍把程真搂的更紧些。
　　“我们这样到底算不算情侣啊？在公司偷偷摸摸不说，下了班连在一起的时间也好少！”程真
　　迷惑的说。
　　“程真，你希望公开吗？”邵雍认真的问。如果没有宝琦，他肯定要迫不及待的公开了。
　　“恩……公开的话，会有很多麻烦吧，我会被骂死的！”程真吐吐舌头，“不公开的话，那么
　　多人喜欢你，岂不是还要继续缠着你？”
　　程真想了一会儿，说：“我最怕麻烦了。不然你告诉他们，你有女朋友了，但别说是我，行不
　　行？”
　　这样公司里应该会炸开锅吧？起码阿卷要失望死了。没人知道是她，那最好。
　　“你说行就行。不过，你哪天不怕麻烦了，告诉我，我们就公开。”
　　走了一会儿，程真又垮下脸：“邵，我们好像还没有真正约会过呢！”
　　“我们这样不算？”
　　“当然不算啊！”程真皱起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邵雍捏捏她的鼻子：“你还说！谁叫你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