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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番茄猪 - 相亲狂想曲-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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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速度之快,撇清得太着痕迹,不似乔琪平时的圆融风格,他的失常让我隐隐生出担心,但也只能藏在心里,省得落在身边人的眼里,还多生枝节。 
  顺利地送走疑似的危险人物,程昊照旧送我上楼,电梯一层层往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非常有默契地,谁也没开口。 
  这个时候,我才有空在心里问候亲爱可爱敬爱的老天爷,他老人家这场戏的情节安排,真是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一环扣一环,这导演太有才华,连我都忍不住要鼓掌,可惜我和程昊都不成器,一个没有扑上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紧张越描越黑:“程昊,你千万不要误会~”另一个也没火冒三丈激动万分地冲过来:“张曼曼,你给我说清楚,这个男人是谁~”——都不是狗血连续剧的当家一哥一姐,演技不够夸张,没有爆点,也就没收视率。 
  所以,观众也只有对方。 
  他这一路的沉默,面无表情,端着一张冷脸,摆明在宣告,他在不爽。 
  而我,一向都是小肚鸡肠,这时候,嗅觉比寻常敏锐数倍,他的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呼吸间总能闻出来,别提有多刺鼻,连带着胃里都开始泛酸,就算没镜子照,也知道自己这张脸上的表情,和愉快搭不上半点边。 
  出了电梯,一直到家门口,他都没出声,我闷着一口气,掏了钥匙开门,头也不回地:“再见。” 
  说了身后也没回应,等了等,到底是沉不住气,回头看他,他看着我,那一双眼里,看似平静无波,却又象太多情绪在涌动,我看不清,也静不下心去猜,唯一可做的,就是等着,却等来一句话:“再见。”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等我进门就转身,迅速得不带一丝毫犹豫,象是再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没有任何质问,也不给我机会质问,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我当下懵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电梯前。 
  按照情节发展,我在下一刻,是该静静等着他进了电梯回身与我对视,还是该扑过去抱住他说“别走”,或者干脆大吼一声“你给我留下,把话说清楚再走”? 
  我做不出选择,只能看电梯门开了,抢在他走进电梯前,转身,进屋,关门。门关上,还楞楞地,呆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苦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真跟他赌上气了? 
  刚想着,手就抬起,还没碰到门把上,又放下。 
  ——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个话不肯多说一句就走的人,不是我。 
  我清楚知道,这时候还玩小心眼计较这些是非常幼稚不理性的行为,最该做的,就是追出去,把一切问明白说清楚,可我真是觉得累,那种全身力气被抽空连大脑都没法思考的疲累——这个生日,我的前任,现任的前任,疑似的奸夫,轮流登场,热闹得空前绝后,曲折得□迭起,我这个寿星活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能撑着没崩溃也算对得起多年修炼的道行了,再也没心力去哄那个什么都闷在心里的男人,现在最想做的,让该死的理智暂时滚到天边去,好好泡个热水澡,舒服地睡个懒觉,其他的——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虽然没有失眠,不出意料地,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翻个身就醒来,合上眼又睡去,凌乱地做着梦,梦境混乱,依稀对着一个人,哭泣,争吵,斗气,连梦里,人都不能安生,越睡就越觉得乏,分不清是梦里梦外,头痛欲裂。 
  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我几乎是呻吟着用被子蒙起头,可那人还跟我较上劲了,电话铃声停了,手机铃声却跟着响起来, 
  我坚持不了漠视,不得不挣扎着爬起来接听。 
  看到来电人是我家高堂,不是我想的那个人,我很不孝顺地觉得失望。 
  我家高堂倒是出奇的好心情,知道我还窝在床上,居然没有惯性地长篇大论地唠叨,只带着笑轻责一句:“都大中午了还在睡?” 
  这么多年我和我家高堂斗智斗勇,我和她老人家肚子里的蛔虫就是一个级别的,当然听出她是在拐弯抹角地探问我前一晚的夜生活,只含糊地“唔”了一声,我家高堂竟然没刨根问底,自己就带开话题,语气里的笑意更浓:“曼曼啊,我和你爸不是去聚会吗?散了以后,你徐阿姨,我跟你说过的,妈妈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就是周瑞的妈妈,邀我和你爸去她家玩,我们就去了,你猜我和你爸在那遇见了谁?” 
  我家高堂是兴致好才会钓人胃口,我只好赔着笑配合:“遇见谁了?” 
  “程昊的父母,”我家高堂抛出的话如平地一声雷,炸得我再也笑不出来,那头她老人家还笑呵呵地感慨世界真小,“真没想到那么巧,你徐阿姨就和他们住一个大院里,两家还住得挺近,平常都有来往,你徐阿姨就是热心急脾气,虽然你和周瑞没成,但一听你和程昊在一起也高兴得很,非要拉我们亲家见面……” 
  巧,还真巧,我在心里暗哼,我家高堂人是有点年纪可脑子不糊涂,盘查程昊家庭背景时候资料收集那样精细肯定记牢在心里,遇上徐阿姨这个近水楼台,还不好好利用,这巧合要以她老人家的智谋来安排,完全是小菜一蝶。 
  “……我想和你爸也难得来一趟,既然碰上让程昊的父母知道,怎么两家人也该一起吃个饭,本来我和你爸打算做东,可程昊的父母说什么也不肯,我和你爸也推不过,所以就约了今天一起再到程家吃晚饭,算是正式见个面,你起床了就来酒店,陪我去好好挑份礼物,可不能失礼程家,知道吗?” 
  老佛爷的命令,我能不听吗?何况,借我一千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她老人家说出我和程昊在赌气的事实。 
  我家高堂又絮絮叮嘱我穿衣打扮等等注意事项,俨然有把这顿晚饭当成订婚宴的架势,我越听越惶惶,好几次想打断,可最后还遏止住这冲动。的 
  终于伺候完老佛爷训话,我犹豫再三,还是给程昊拨了电话。 
  在他接起来的同时,尖锐而刺耳地鸣笛声就传过来,惊得我脱口就问:“你现在在哪?” 
  “在医院门口。” 
  那声音还在呜呜地叫得凄厉,他的声音掩在其中,听起来轻而远,我慢了几秒,才很平静地点点头:“原来是救护车。” 
  然后,两人都无话,听那声音渐远渐无,是救护车开走了。 
  电话那头依稀还有车来人往的声音,却再也掩饰不了这沉默,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先开口,我忽然觉得悲哀,难道他已经习惯,每一次我主动退步妥协? 
  理智告诉我,这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可再开口,我控制不住语气的冷硬:“程昊,我妈刚打电话来,说是昨天见到你父母了,就约了两家人今晚一起吃个饭,就在你家,这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 
  他的语气淡漠,象在听不相干的琐事,我刻意忽略:“你知道就好,那就没什么了,就这样吧,挂了。” 
  他叫住我:“曼曼。” 
  “还有事?” 
  我的语气很坏,故意对他不耐,他的声音却放低:“下午单位里还有点事,忙完了我就去接你和叔叔阿姨一起回家,在酒店等我。” 
  这是在求和吗?我告诉自己是该表现知进退的时候,强迫自己吐出一个字:“好。” 
  他的语气是如释重负的:“那好,到时候见。” 
  挂断电话,我给自己的表现打90分,果然修炼得日益精进,竟然真能忍得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医院,不知道他的淡漠是为了谁,不知道他的求和是出于什么心态,只知道,当初那个觉得受了羞辱能扬起手冲人泼一杯水的张曼曼,是真的消失了。 
  还要收拾心情,陪我家高堂去逛街,我家老爹照例是不参与女士活动,安分守己地在商场的休息区看着报纸候着,我鞍前马后伺候着老佛爷挑挑拣拣。 
  这个不够别致,那个不够档次……陪着她老人家在市中心几个商场辗转,我家高堂越逛越勇,我家老爹不过是换几个看报纸的地方,可怜我自他们来就没好好休息过,一双腿走久了就象灌了铅一样,抬起来都吃力,可又不敢在我家高堂面前嚷累,只能咬着牙陪着。她老人家最后眼都挑花了,拍板选了一套价钱很够档次看起来很别致的宜兴紫砂陶茶具。 
  我家高堂的理由是:“小程的父母对喝茶都很讲究。” 
  才见过一面,就把程家两老的爱好给盘查出来,我家高堂不去中情局真是埋没人才,只是她老人家的眼睛太尖,硬是从仅剩的一套样品上挑出瑕疵,专柜小姐给了八折都不干,人家小姑娘只好不停打电话从别的专柜调货。 
  这个专柜的服务很有质素,等待调货的时候,还有好茶好座招待着,我舒服地靠在放着柔软靠垫的藤椅上,顺手就敲敲捏捏自己的腿放松,我家高堂喝着茶,一双眼就看过来:“很累?” 
  我只能点点头:“有一点。” 
  “昨晚和小程玩到几点?” 
  这问句跳跃性太大,我微微有些跟不上,反应过来就回话慢了:“……没多晚。” 
  “你啊,”我家高堂笑得很了然似地,“人也大了,过了年虚岁都三十了,自己的事自己掌握好分寸就好,妈妈也不会说什么,小程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你和他在一起我也放心,不过,你们到底是还没真结婚……虽然现在这社会很开放,但女孩子家总是要注意点,明白吗?” 
  我家高堂这一番话,让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先左右看一眼,明知道她老人家这话说得轻声细语,距离最近的专柜小姐正忙着打电话,是绝不会留意听的,而这个角落,更不会有人经过,可不仅脸皮发烫,连耳根都火辣辣地发烧,最后权衡再三,也只好微微点头。 
  我家高堂看到我这副羞答答的样子似乎极高兴,继续说下去:“虽然昨天才见过一面,我看小程的父母都是正派明理的人,对你也很满意,我们两家也算门户相当,我看今晚和他们俩商量一下,就把你和小程的事给定下来,最好把日子也给挑好了。” 
  她老人家自说自话太高兴,说完了,才记得要询问我的意见,“怎么楞楞地不出声,你有意见?” 
  这是旧时代父母之命盲婚哑嫁吗,还不准我有意见了?可看我家高堂笑容渐渐变淡,我说话还真有点底气不足:“不是……我只是觉得,太快了。” 
  我家高堂听完,点点头,缓缓转着小巧的茶杯,用沉默逼得我的神经绷紧,然后用小时候我撒谎后最怕看到的那种眼神看着我,问:“你是真觉得太快了?” 
  “……是。” 
  “你这孩子,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我家高堂叹口气,盯着我不容我躲:“前天晚上,你接了个电话就开始心神不宁的,是谁给你打的?大半夜的不在家是去了哪?昨天早上来了,别以为化了妆就看不出你哭得眼睛都肿了,这又是因为谁?我不说,是我不想说,看你和小程在一起倒是挺好的,还以为你自己明白分寸,可你怎么还这么糊涂,你知不知道,那人是结了婚的……” 
  我家高堂停了停,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就没说下去,眼眶都红了,我慌得连忙哄:“妈,你别乱想,真不是因为他……” 
  我家高堂厉声打断:“那真的是他,是不是?” 
  “不是。” 
  我否认得斩钉截铁,咬紧牙关不放松,我家高堂也拿我没办法,继续走煽情路线:“我知道,当初的事,你一直在怪我,那孩子,确实是挺好的,可是长在那样的家庭……两个人在一起,光有感情是不够的,生活背景的差异,家庭的不认同,是不会有幸福的,你和小程就不同……” 
  “我明白。” 
  门当户对的道理说了太多遍,我听得都麻木,我家高堂被打断,沉默了一会,又叹口气:“你要真明白就好,小程这孩子不糊涂,我看得到的他也看得到,他不说不是不在乎,是因为在乎你才不说,这孩子心思藏得深,可重感情,讲责任,挑丈夫就该挑这样的……” 
  “您好,您的茶具调来货了,请您过来验验。” 
  专柜小姐看我们在小声交谈,体贴得站得远远地,扬起声音说话,我家高堂只好草草收尾:“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好好想什么呢?我家高堂口中的理想丈夫人选,很快就来了电话,说:“抱歉,曼曼,我这边一时走不开,你和叔叔阿姨先打车去我家行吗?我忙完了就直接回家。” 
  唔,走不开,这么忙,还能走开去医院,却走不开来接未来的岳父母,之前那积极表现的劲头到哪去了?是知道我家高堂一直看好他? 
  ——连订婚宴都要我自己去,那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只有我一个人? 
  我冷冷地回他:“没关系,你忙着吧。” 
  他倒是还会做足礼数,要求和我家两老直接通话,手机在我家高堂和老爹手里转了一圈才回来,看他把两老哄得服帖,我暗地冷笑:“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不等他回话,就狠狠按了挂机键,没控制好情绪,落到我家高堂眼里,少不了一番数落:“小程有工作要忙,是正经事,你不体谅就算了,还冲人发脾气!?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听得更气闷,不加思索就顶回去:“他说有工作忙就是真忙啊?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你亲生的?” 
  我家高堂气得瞪圆眼:“你你你,你成心无理取闹是不是?” 
  我气鼓鼓地,抿着嘴不说话。 
  看我们母女俩又斗上,我家老爹只好出来缓颊:“好了好了,也不早了,小程不来,我们就直接打车过去吧,别迟到了失礼于人。” 
  在出租上,一路我都闷着不出声,对我家高堂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下了车,我家高堂先忍不住:“你板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给谁看?想让人说你没家教是不是?” 
  我自知理亏,扁扁嘴,揉揉脸,挤出个鬼脸:“这样您满意吗?” 
  我家高堂气得发笑:“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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