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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琼觞(i+ii+番外)by天籁纸鸢(攻被lj,最后死了be)-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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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这把剑一直没有出鞘过,我曾暗自发誓,在它出鞘的那一日,也就是我报仇雪恨之时! 

  现在,我就要在这里——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第十章  离别在即 
  就在我正准备将剑抽出来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桓雅文竟然抬起了头,用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弄玉。弄玉回望着他,眼中却是无尽的恨意和冰冷。也不知是为什么,我看到桓雅文那样的眼神,竟然全身都像僵硬了一般无法动弹。他眼中的情绪复杂而凄恻,启唇却也只说了一句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们原来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何对弄玉说话的口气竟会有些低声下气?我看了看弄玉,他戏谑地看着桓雅文,一字一句地说:“桓公子在说什么呢,怎么今天有心情开玩笑了。”桓雅文咬了咬唇,双眼有些模糊,仿佛不敢再看弄玉一眼:“你还是不肯听我解释么。”弄玉嗤笑了一下,没再看他一眼,抓着我的胳膊就往家里面走。 

  大门关上了,我被弄玉拖着进了屋子,我的手被他勒得生疼,可是却依然扶在腰间的佩剑上,我在听到他叫出那个字以后,竟然就无法动手杀他了。他叫弄玉,哥。我看着依然敞开的门,和渐渐消失在我视线中,越来越小的,带着一脸忧伤的桓雅文,心中竟有那么一丝的……同情。 

  他拉着我进了他的屋子,狠狠地将我摔在了床上。我全身都在瑟瑟发抖,一是因为我愤怒,一是因为我感到恐惧了。他自己却坐到了屋内的椅子上,似乎在思虑着什么事情。我亦是不敢说什么话,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午时的阳光从窗棂处洒落了进来,像是一层金色的粉一般落在了他的面孔上,那种美丽的颜色此时居然变得有些黯淡了。 

  也不知过了好久,我只知道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全身都快要麻痹了,他都一直没有开口。最后,他却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好像还一直不知道我的全名是什么。”我想了一会,才问道:“你不是叫弄玉么。” 

  他点点头,然后故作轻松地说道:“对,是弄玉……桓弄玉。”我说:“哈哈,原来你姓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白痴的一句话。可是我心里是很明白的:我的仇人,和我的心上人……或许就是亲人。 

  弄玉吐了一口气,说:“方才那位桓雅文公子,就是我八年未见的弟弟了。”这下我真的缄默了。桓雅文和弄玉是兄弟。是他告诉我桓雅文杀死我父母的!是他叫我练功报复桓雅文的!可是这种时候,他却告诉我桓雅文是他弟弟这样的事实!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能报仇吗?难道我要持着他给我的剑,用他教我的武功,去杀那个和他流着相同的血的人? 

  “为什么。”我出来这样问,已经不知该说什么话了。弄玉看了我一眼,轻笑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阻止你。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你是他杀了你家人。因为……我也想他死。” 

  “为什么?!他不是你弟弟吗?”我真的不理解他在想些什么,难道他已经冷血到连自己的弟弟都要杀了?他淡淡地说:“你想多了,弟弟并不代表就得被哥哥宠爱。原因你不用问,我只是告诉你,我要他死,绝非戏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是我却觉得看见他这样,比看着他哭还难受。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让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他莫名地看着我,眼中的感情却是我所感到陌生的。我蹲下身来,仰头看着他。看着他尖尖的下巴和完美的下颌线,还有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凉凉的,就像他那颗早已冰封了的心。现在我想敲开它,还来得及么。 

  他有些嫌恶地避开了我的手,把脸别到了另一边。以往他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现在看着,我不觉得想逃,相反心中却是隐隐作痛。我说:“你真的想杀了他?”他犹疑了一下,又点点头。我又问:“真的?”他怔了怔,随即皱眉道:“你烦不烦。”我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很轻松地将他的头拉了下来。然后猛地吻上了他的唇。 

  我只是碰了碰他的唇就放开了他。这是我第一次吻他,自然有些紧张,我放开他,用力抱住他的身子,把头埋在了他的怀中,尽量克制住自己不止的心跳。用我自己都听不是很清楚的模糊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不开心,我不想你这样。你很心疼你弟弟,我知道的……”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也伸手抱住了我,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泪水竟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浸湿了他的衣裳,流过我整个脸。为什么只是看着他,我的心里就这么难受。 

  他摸着我的头发,动作那么轻,就像是怕用力一些就会弄坏我一样。我听见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幽幽传来:“采,我还差许多事没有办完,等处理完了这些事,等你报了仇……我就带着你回我们以前住的那个小屋,永远住在那里,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再也不出来了,好么。” 

  ——这竟然是弄玉说的话? 

  我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他,却觑见了一汪柔情温软的潭水,清远而深沉。 

  我知道自己在沦陷——不,在那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夜晚,在我初次见到那张不知是真是假的温柔笑靥和邪媚瞳仁的夜晚,在我打算抛弃自己过去一切的那个夜晚……我就已经无法再从这个人的世界中走出来了。 

  我连续失眠了很多天,每天出现在脑海中的都是弄玉和桓雅文的脸,有的时候那两张脸甚至会重合在一起。我知道自己该面对的是什么,我也不应该逃避了。 

  弄玉这几日都很忙,也没顾着和我说话,我不怪他,只是一个人坐在他家里的一个水池旁,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看着水面上跳跃的蜉蝣发呆。 

  那个水池很大,这样使它周围的假山的倒影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般。不时有几只红色的蜻蜓点水拂过,轻轻地在上面划过一道道如碧链一般的涟漪。弄玉的家很美,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美人就应该住在这样的玉宇琼楼中。 

  许多天下来,我在零陵已经差不多住习惯了。但是我依然没认识什么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不正常的人,喜好深居简出,活像一个守在家里等丈夫回家的小媳妇。 

  那天晚上月色极是清淡,素白的月光如纱般落在了院内,水面上顿时泛起了一道道明光铮亮的星斑,水池中央竖立着的那座仕女雕像顿时变得斑驳陆离,几片翠色的荷叶漂在水面上,亦是变得与平日不同。弄玉出门也不知道做什么事出门了,就剩我一个人待在庭院中,不知不觉又进入了走神状态。 

  我已经决意要做一件事,或许会遭天谴吧,但是现在的我已是义无返顾。 

  就在我正准备起身回房的时候,弄玉回来了,他走到我身边,随着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平日少有的疲惫之色,似乎也是劳累奔波了许多天。我对着他笑了笑,问道:“你的事忙完了么?”他轻摇头,说:“估计是没法了,我做事太不谨慎,原来父亲告诉我的处世之道我是一点都没打算去用,现在好了,遇到了麻烦,也得我自己扛。”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江湖上的人都已经认识我了,我这人没做过几件好事,谣言是越传越厉害,只要听到‘弄玉’二字,人人皆是得而诛之。现在想办一点事,都没法。”我说:“你想做什么事?”他喟叹一声,说道:“我要杀两个人。”我现在对他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差不多已经习以为常了,听见他要杀人,也不过是点点头,连眉也未皱一下。 

  我也杀过人,我还有资格去谴责别人吗。于是我又问他要杀什么人。他说:“一个是你曾经见过的蜚蠊血母的丈夫。”我不解:“蜚蠊血母与你有仇?还是她的丈夫与你有仇?”他摇头:“江湖上的仇哪一个不是结出来的。他妨碍了我,他就得死。”我问:“你打算做什么。”他表现得十分随意:“不过是得到‘天下第一’的称号罢了。” 

  我大惊,从来不知道貌似淡薄名利的弄玉竟会有这等野心。我也没再接话,只是等他说下去:“另一个人就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人重火境宫主了。”我道:“重莲?”我知道弄玉的武功奇高,在江湖上已经鲜有敌手,但是想与重莲抗衡,或许还是需要再努力几年吧。 

  他又是不以为然地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确打不过他。况且重莲已经销声匿迹许多年了,只怕是寻到他都很难。”我问:“他既然已经不打算再重出江湖,你为何又要杀他?”他说:“如果一个很值钱的宝贝落到了你手里,你很珍惜它,可你会天天看着它么。” 

  我说:“怎么可能?不管再值钱,都会腻的。”弄玉又道:“那就是了。你把它丢在一边,遗忘了很久。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把你的宝贝给偷了,并且宣告所有人那个东西归他所有,你会把它抢回来么?”我用力点头:“肯定会啊。”他说:“那就是了,这个宝贝就是‘天下第一’的称号。” 

  我张张嘴,正准备反驳,才发现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如果江湖上传出有人夺得天下第一称号的消息,难保那个已经消失的重莲不会再重出江湖。我有些嘲讽地笑了,这人还真是奇怪,莫非任何东西都要等到快失去的时候才会体现出它的价值么?我问:“是不是你的名声传遍了整个江湖,所以不好行动?” 

  他没直接回答:“哪里叫做‘名声’?明明是‘臭名’罢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感情就像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起伏。我的心中一懔,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冻结了一般。一个人要做到对旁人舆论都于视无睹,是需要经历多少的思想斗争。也不知是不是我的感觉问题,我看到的弄玉并不像是在装模作样。可是他既然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了,为何还要去夺取这个虚无的称号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头犯冲了,竟然开口道:“我帮你去解决这两个人。”不是我自高自大,我知道我杀不了他们。可是我就是想帮帮他,即使我的力量何其幽微,即使结果一定是落败。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采,这不是小孩子玩家家酒,会丢性命的。”我笑:“在你眼中的温采就是这等无用之辈?”他沉默了。我说:“让我去,江湖上没人认识我。人家只知道你身边有一个娈童,却不知到他是谁,不是么?”弄玉先是有些错愕地看着我,然后微笑说道:“即便你是我的娈童,我也舍不得让你去送死。”虽然我一直心知肚明他没有认真待我,可听他承认了,心中依旧会感到疼痛。我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不怕。”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卑不亢,我没有讽刺他的意思,更没有敢讽刺谣言力量的意思。弄玉并没有说别的,只是依然坚定地摇头。我一时脑袋糊涂,竟问道:“你在担心我么。”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他肯定会矢口否认,没想到他竟然用冰凉的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柔声说道:“你明白就好。” 

  他说话的声音与平常比平时的要沙哑些,我想他大概是受凉了。只是他鲜有这么温柔过,我的脸一瞬间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我要继续看着他的眼睛,估计又要被他给蒙骗过去。我转过脸去,说:“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其实当时我根本没考虑太多的。如果弄玉叫我杀人,即便是利用我,又有什么呢。莺歌燕舞两人都是从头到尾被他利用过来的,可她们依旧甘之如饴。我想我和她们大概已经没区别了吧。他微笑着点点头就离开了,听他的脚步声似乎是朝大厅走了去,我也没多加注意,只是依然坐在水池旁发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那幅挂在正厅里的画。 

  我发现一直以来他做的许多事都让我有所期望,可是他每次都在我飘飘然的时候再将我从高空中摔下来。时间长了我也不敢多想了,自己对他的那份心,也只得藏着,努力不让他发现。虽说如此,我在他的面前却如同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是一眼就被他看透了,这让我产生了很大的挫败感。 

  有的时候我开始怀念小时候在他边的日子,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得听他的。他就像我的爹爹,告诉了我好多事,又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让我觉得无比崇敬。那时我每天都在期待他来看我,他如果不来,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我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感情的开端,我只知道,他逼我做很多事我不觉得讨厌,最多只觉得害怕。 

  我也没法对他生气,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发现一切开始变得复杂就是从他对我做出那种事开始。但是我不怪他,真的不怪他。虽然他不是个好人,虽然他做过那么多不齿的事,虽然他对我时冷时热,我却依然非常感激自己能够活到现在,虽会心痛,虽会怨恨,但能够这么鲜活地感受到一个喜欢一个人的滋味,这么想要让一个人幸福的心情。 

  我看着水池中自己的倒影,那个人有着清癯的面孔和柳叶般的细眉。这是我吗。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叫九灵的丫头说的话,她说我生来就是一副男宠样,莫非像我这样相貌的人就该是男宠吗? 

  我站起身,明明知道弄玉没在自己的房间,还是脚不听使唤地朝那儿走去。我刚来的时候就来这里看过他,弄玉的寝室是三个房间连在一起的,他的房间在中间,莺歌的房间在右边,燕舞的房间在左边。如今莺歌死了,那间屋子就又加了一张床,住进了一个丫鬟。燕舞一直没回来,所以房间是空着的。待我走到了弄玉的门前才想起一般男人把丫鬟安放在自己的隔壁居住,一般都是准备将那丫鬟纳妾的。 

  我心里一阵难受,但是我怎么都不能忘记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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