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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迷情(民国,强强,虐恋情深)作者:顾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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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明知道这个道理,还心甘情愿帮他做事?”
  
  聂海林看着云川,眼神却越过他的脸,像是看到了遥远的一个点。他道:“我在心里发过誓,一定不能比他差。如果现在就放弃,就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啦。”
  
  “他……是谁?”
  
  聂海林摇了摇头,云川看他不愿往下说,也不逼他。
  
  “二哥,我把话说到这。至于该怎么做,你心里也有数。我不想难为你。”说罢,聂海林就起身,推门走了。
  
  云川望着桌上,那一把孤零零的枪,惨笑道:“海林,你果然是一点都不为难我啊……”他把枪对准眉心。
  
  聂海林还没走出赌场,就听见一声枪响。
  
  赌场里的荷官都惊慌失措的向上涌。“二少爷……二少爷……”
  
  聂海林沿着街一直朝前走,他并不急着回去。
  
  “卖报卖报,《申报》、《时报》,快来看广州城的大新闻!军阀头子倒戈易帜,广州城抗战在即!”
  
  聂海林拦住那报童,买了一份报纸。翻开第一页,便是两张大照片。
  
  他心里抖了一下,不由半蹲下来,跪在墙角边。
  
  手捂着心口,怔怔的看着报纸上的人。眉目如画,依旧是修眉凤眼,傲视着天下。
  
  “参谋长,我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我要你还不得给!”
  
  聂海林朝巷子尾望去,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四肢环绕,彼此拥吻。
  
  被压在身下的人突然抬起脸,细弱的阳光穿过巷子口,照在他脸上。
  
  依旧是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斜斜的缀在眉梢下。那人放肆的笑着,尽情的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快感,身体一晃一晃的,细软的头发碎在金色的阳光下。
  
  “参谋长,我……”
  
  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突然一声长吟,跟着大口的喘气,双双坠在地上。
  
  聂海林仿佛是听得呆了,连有人在靠近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一双深黑的军靴立在巷子口,就隔着聂海林的身子,对巷子里的两人道:“你们玩够了没有。”
  
  聂海林心中一惊,幸好手里还有报纸,他挡住脸,佯装是个坐在巷口看报纸的路人。
  
  这条巷子很深,光线也不大好。
  
  来人像是打量了一眼低着脸的聂海林,但只是匆匆一瞥,就转身。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毛子琛,准备接受降职吧。”
  
  




遇袭

  毛子琛靠着潮湿的巷子深处爬满了爬山虎的院墙立着,丹凤眼斜睨了趴在自己身上喘气的人,笑着将那人推开道:“还不快穿上衣服,将军都生气了。”
  
  他自己则敞着衣领,一副无谓的模样,跌跌撞撞的从巷尾走过来。行到聂海林面前时,突然捂着墙,一口吐了起来。“对不住……小兄弟……我喝多了……”他一手扶着聂海林的肩膀,呕吐的赃物溅到了他的衣物上,这才不怀好意的勾着唇笑了笑。
  
  “够了!三军谈判迫在眉睫,你倒有心思在这儿风流快活。”那穿了军靴的人一把将毛子琛拉过来,毛子琛就势倒在他怀里,像是享受一般。
  
  “哦!真生气了!”毛子琛将头靠在那人怀里,蹭过来又蹭过去,直蹭得那人将他的头发掀起来,才告饶。
  
  聂海林虽然用报纸挡着脸,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两人朝大街上走了,登上一辆马车,这时巷尾那另一人才跟上来,“将军,参谋长,等等我啊!”
  
  梁凤成把烂醉如泥的毛子琛甩在马车座上,毛子琛的脑袋在座椅上磕磕碰碰了一会儿,突然撞上铁板,疼得他一下子睁开眼。
  
  梁凤成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毛子琛讪讪的笑了,就听见梁凤成冷着脸道:“那种货色,你也瞧着上!”
  
  毛子琛将手伸到梁凤成身上,不甚友好的乱窜,“你猜!我看见谁啦?”
  
  梁凤成心里一紧,道:“你看见谁啦?”
  
  毛子琛就笑道:“呵,你没看到巷子口那儿蹲着的人,长的怪好看的,我有点看上他了。”
  
  梁凤成便想甩糖稀一样,将毛子琛从怀里甩开,“那你赶紧下车去吧。”
  
  毛子琛就笑道:“不敢,不敢,我知错了。”
  
  梁凤成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马车到了宝胜路,一直朝深处行去,停在一处黑铜长门前。这是广州城内新建的贝维斯大酒店,外面的主墙皆是用清一色的浮雕修饰,颇有希腊古风。梁凤成从马车上下来,接着掉在怀中的毛子琛。这边酒店里立刻来了个戴着白头套的军人,慈眉善目。
  
  “梁将军,请!”
  
  梁凤成便把毛子琛放在地上,毛子琛现在倒是清醒了许多,虽然步子仍是有些不稳。
  
  二人跟着那军人穿过一段蓝色碎花的波斯地毯,一直沿着正厅的墙壁走到了基督浮雕下。不知那人在何处轻轻一推,便现出一个暗门。
  
  从暗门里进去,别有洞天。一处金碧辉煌的偏厅下,坐了一桌武将,各人都配着勋章,根据头衔尊荣排好了位置,桌上刚好有两个空位。
  
  梁凤成走到靠左的位置上,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他动作幅度不小,这一举动制造了不少噪音。便有军官不以为然的抬了抬眉毛。
  
  坐在上席的会议主持人是桂系军阀的三大巨头之一沈鸿英。他早把梁凤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沈鸿英年过半百,颇有大将的雄风。他将头上的军帽解下来,郑重的放在桌上,各人都跟着他,也解了军帽。
  
  “三军会谈,旨在达成一致,共抗敌忾。现日本之蛮夷欲侵扰我华夏,咄咄逼人之势不可挡,当速组抗日亲军,上下一心,保我河山。”
  
  众人纷纷鼓掌,惟独毛子琛偷偷打了个哈欠。他拿眼微瞟梁凤成,只见他双眉紧锁,像是心事重重。
  
  会议进行的不紧不慢,过了三个钟头,众位武将都有些困乏。沈鸿英便寻个当空,道:“诸位将帅想必都累了,现在已是晚餐时间,大家一起去了餐厅就餐吧。”
  
  毛子琛手油,伸手一甩,不甚将帽子甩到地上,这边就有人帮他捡起来。
  
  那人生了一双细白的手,光鲜亮丽,不似一般人。脸上也温存的很。
  
  毛子琛心中大叹不已。
  
  看来上天是对他多了一层眷顾,总算为他送了个妙人来。
  
  “在下姓方,名笑天。”那人将戴了白丝绒手套的指尖抬起来,掂着手中的帽子道:“能认识毛公子,三生有幸。”
  
  毛子琛斜眉一笑。
  
  方笑天似乎也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毛子琛道:“你旁边可有人坐?不介意我坐?”
  
  方笑天摇了摇头,颇有绅士风度的让开道路,毛子琛便与他并排走进了餐厅。
  
  两人挨着肩膀坐下来,一时间有说有笑。
  
  毛子琛是个不顾相面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一只手拉着方笑天的手,在手心里搓来搓去,二人眉来眼去半天,丝毫不在意旁人是何看法。
  
  沈鸿英素来知道军中多好男风,这毛子琛上面有毛人凤罩着,不好开刀。他就瞟了眼梁凤成。
  
  他对这位冷冷清清的梁将军并无多大怜爱,因此挑刺一般道:“梁将军,治军先治心,这句话你一定是熟知于心的。”
  
  梁凤成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沈鸿英道:“你们年轻一辈的,凡事要谨慎。”
  
  梁凤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双眼却凝神在二楼的天窗旁,黑色的天鹅绒窗帘上。
  
  沈鸿英还要说话,就见梁凤成以难以看清的速度站起来,朝二楼开了一枪。
  
  三枪同时射过来,一枪击在餐桌上,炸碎了一锅八仙参汤,流液四飞,溅了一桌。
  
  “刺客,刺客!警备!”
  
  梁凤成心中一边大骂,“现在放屁,刺客都被吓跑了!”一边往上追击。
  
  楼梯七弯八拐,那黑色的影子从天窗下往外一跳,便不见了踪影。
  
  他赶上去,从开着的窗户里探出头。
  
  底下是一条窄巷,空无一人,对面的黑色楼盘上刚好有个天窗。
  
  他回过头来,朝楼下四散的军官大吼道:“包围旁边的大楼,刺客就在里面!”
  
  




虎斗

  此时正是傍晚,斜阳西隐,天空中笼着一层淡黄的云。远远望去,静谧在霞光中的广州城如同一幅沉淀在水墨画中的西洋景,但就在这片安静的景色下,却暗藏着惴惴不安的气息。
  
  数派警卫兵端着枪,依次站好,围着杜氏洋馆绕成弧形。枪支警械,无一不对准了大楼的死角。一群身着深灰色军装的高级将领一拥而上,将大门堵住。
  
  众人深知贝维斯酒店正是这杜氏洋馆的主人杜其声门下的家产,故而也只是持枪站好,不敢靠近一步。梁凤成心底暗骂一声,嘴上却依旧平静无澜,他朝台阶上走了几步,这才想起手中的枪并非满膛,方才已经打掉了两发子弹。
  
  但他一时心急,抬脚便将大门踹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仿佛这深色的黑暗背后,有一束微弱的光,深刻的吸引着他的目光。但当他想穿透了那黑暗,去看清迷雾时,才发觉已然身在其中。
  
  广州多雨,阴暗、潮湿的空气里,独独燃着一张温暖的灯,这盏灯下,是一张平静的脸。杜其声端坐在虎皮铺就的沙发上,突然将手中的牛皮卷古书翻过一页。单是这轻微的动作,引得一阵悉索的声响。
  
  室内一瞬间静谧的可怖,杜其声突然将隐匿在黑暗中的半边脸抬起来,看了梁凤成,悠然笑道:“好热闹。”
  
  “将军带着人马,远程亲临,不会是来看我的吧。”他把手中的书放下,轻轻捻了捻灯芯,光影暗换,愈发看不清神色。“可是你看我这陋室不堪,却是没什么可看的啊……”
  
  梁凤成踩着精致的波斯地毯朝前走了几步,他朝身后不知所措的副官发号施令道:“把灯打开!”
  
  副官猫着腰,这屋里实在黑得可怕,他也不敢去看梁凤成和杜其声阴沉森冷的脸,只得跌跌撞撞走了好一段路,这才慢慢摸到几个按钮,却不想突然一下子跌倒!
  
  “啊!”副官一阵惨叫,只感到自己的脚触到一个碗大的硬物,尖利无比,他还道是这黑帮大佬布下的暗器,顿时眼睛闭上,不成人形。
  
  “呵呵,我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多,走路可要当心着。”杜其声大笑了两声,朝着黑暗里某一处道:“阿鬼,把灯打开。将军的话你也敢不听!”
  
  啪嗒两声,刺眼的光线弥漫开来,如同漫天散下的雾气。屋里的陈设一一入眼,金银玛瑙,铜镜玉器,各国古玩,布局精巧。更惹人眼的是廊关处一对象牙,正是吓着那副官的物件。
  
  站在廊关上的是一身宝蓝色短衫的矮个子青年,这人低着头,一头碎发捂住了额头。
  
  梁凤成这才真正看清杜其声。对方已经站了起来,两个人都平视着对方的脸,无形的压迫感藤蔓一般秘密麻麻的绕上来。
  
  “将军,别一声不吭。现在灯开了,已如你愿。你总该告诉我,这么多人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梁凤成瞟了一眼桌几上,摆了几份不同的报纸,“杜先生,您既然看报,就应该知道,今天是三军会谈的日子。”
  
  杜其声似有所思的点头道:“是,是,今天我读报时,确实看到了这条消息。”
  
  “会谈期间,我们的一切安防措施都是最严密的,动用的都是三军中最有信誉的部队。但是,却在晚餐时遇到了刺客,您说这奇怪不奇怪。”
  
  “哦,”杜其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是有些奇怪。”
  
  梁凤成忍下心中的怒意,愤然道:“最奇怪的是,这位刺客竟然就逃进了你的洋馆,再也没有出来!”
  
  杜其声慢条斯理笑道:“将军。您在广州城的地位,无一人能撼动,您说的,自然都是对的。我也不方便说什么,既然说什么刺客来了,又要打,又要搜,随你们怎么处置……”说道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却已经隐没,“要是找到了,我自是窝藏罪犯,罪加一等。若是没找到,这丑就闹得大了。”
  
  梁凤成明白,他身后那扇厚重的大门外,有无数双眼睛盯梢。抓到了刺客出去,叫英勇,有胆识、有才能。但抓不住刺客,就变作一个大笑话,这个笑话会被无限放大,足以让他在众位武将面前颜面扫地,更何况,现在那无双眼里,期盼看他笑话的成份多不胜数。
  
  一个擅长博弈的赌徒,通常不会踏上充满变数的路途。但一旦走上这条路,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赢。
  
  哪怕只有一点虚无缥缈的可能,抓住这一点可能,成王败寇,瞬息之间。
  
  前进或后退?杜其声与众人都凝神而视,连角落里的阿鬼都抬起脸,只是他那眼睛里灰蒙蒙,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暗淡无光。他是一个瞎子,只有耳朵能灵敏的辨认方向和人声。
  
  阿鬼听到军靴踏出去,尽管踩在地毯上,只发出一声闷响。他却和众人一样,感受到这一个微妙动作里的力度。
  
  “你们听好了,这房子里的一针、一线、一根头发丝,都要彻彻底底的搜查!”梁凤成背对着士兵们,“等我和杜先生叙旧完后,就给第一个找到刺客的人颁发乙等勋章,你们好好加劲。”
  
  他这么一说,后面的人立刻炸开锅。得到乙等勋章意味连升两级,这在当时严格按军级制度编制的广州军中,是头次破格授予乙等勋章,以往都是在重大战役中立过三等功的士兵才能享受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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