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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玉人何处教吹箫 by 梨花烟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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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枫拉著他的手坐下,叹道:“联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又是亲兄弟,比别的王爷更加亲近,你又甚有才华,这麽多年来辅佐联,劳苦功高,这些联都知道,也记在心里。长久以来,联只想事事遂你心意,这番诚心你可明白。”  

萧烈更惊讶了:“皇兄何出此言,你对我的一片情意,臣弟焉有不知之理,怎麽忽然又说起这种生分的话来。”嘴上说著,心里已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枫沈吟半晌,方道:“你既这样说,为兄就索性告诉了你吧,大月国的国王下月便要来到我国,名为朝贡,实为联姻。对象就是你,大燕的广平王爷。”  

萧烈这一惊非同小可,险些儿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上变色:“皇兄,你说什麽?这些可是真的,这是什麽时候定下的事,因何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萧枫见他如此,心里也著实难受,安抚著他坐下:“就是在得知你和山臣决裂的时候定下的,联也听说了你府里那个玉箫的事故儿,但是烈儿,他再怎麽好,终究是个男人,你难道让我册封一个男人为王妃不成?联听说那大月国的公主秉绝世之姿容,且才华横溢,温婉贤淑。你把她娶了进门,该怎样宠那个玉箫还照常宠他。男人嘛,谁没有个三妻四妾,你是一国王爷,那王妃怎可拘束了你,以一个男宠来说,这样做也不算薄待他了。真想要更高的,这人心也未免太大了,倒不如早早丢开是正经。”  

萧烈已气得浑身发颤:“你把玉箫想成了个什麽人,当和你那些只知献媚邀宠的妃子们一样吗?我费了多少的周折,才让他对我有了情意,正想著和他谋个长久之计,你倒和我说这些。那大月公主既这麽好,你索性娶了她立做皇後,岂不更好。也更遂了那大月国王的心了。”  

萧枫道:“联听闻那女子生性虽温柔可亲,但只有一点,稍嫌懦弱了些,这样女子如何统率後宫。又不能只给她一个嫔妃的地位,那大月国王大概也知这一点,因此特地说明要嫁个王爷,其他兄弟都已成家,唯有你……”顿了顿又道:“好弟弟,你看联宫里的妃子,哪个是家里没有一点势力的,为了巩固地位,我也认了。你当我对她们就是有感情吗?如今你碰上了一个玉箫,也就是比联有福气了,联可是到现在尚不知情为何物呢,联尚能如此牺牲,你如何就不能。”  

萧烈愤愤道:“既如此,那我不做这个王爷了,带著玉箫,云游四海,好过做这个不得自由的王爷。”  

萧枫闻听,不由沈下脸了:“你这是胡闹了,难道为了一个男宠,你连联都不要了?好,骨肉之情你抛下也罢,但大燕百年基业,边疆的几十万百姓,你也都抛下了?那玉箫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断不能容你这样做。你这是一时气话,联可以原谅你,以後再也不能说这样无情无义的话,否则绝不轻饶。”  

萧烈冷笑一声:“你休要虚言恫吓,哪里就象你说的这样严重了,我不过是不做王爷,大燕人才济济,绝不致离了我就不行,你当我是糊涂人吗?”  

萧枫道:“你既不糊涂,联来问你,你在山臣为了一个玉箫,闹的天地变色,以致两国联合,如今你还要得罪大月,真要是三国联合,慢说一个苏鸿,就是天兵天将下凡,怕也是只有败北一条路可走吧。好,就算大燕人才济济,又有你和苏鸿这样的优秀将领,也架不住没有士兵,现在应付两个强国,联在国内征兵,已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可怜那些边城百姓,如今三国来攻,还从哪里调兵?总不能让那些老弱病残也上阵送死吧?你一向主张实施仁政,因何此时为了一个玉箫,倒不顾百姓的死活了。”  

萧烈无言以对,情知萧枫说的句句在理,待要答应,想起早起事玉箫的笑容,只觉肝肠寸断,忍不住哀求道:“皇兄,你好歹再疼弟弟一回,就把那个公主立为皇後,想来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臣弟与玉箫是共过生死的感情,无论如何割舍不下的。”一行说,忍不住哽咽起来。  

萧枫心也就软了,柔声道:“能帮的话,为兄何苦让你为难,但你是知道的,凡我大燕国母,必要有一番非凡手段,领袖後宫,又要刚柔并济,恩威同施,这女子若做了国母,受欺负还在其次,但如此懦弱,後宫岂不乱套?那些别过进贡过来的妃子也必嘲笑,传回去,岂不令我大燕面上无光?你当这大燕皇後是说做就做的吗?她可和联一样,关乎整个大燕国体呢。”  

萧烈眼见没了希望,不由怔怔的掉下泪来:“如今我才知道,为何人家说不生帝王家了,只是这般,纵有天大的富贵权势,又有什麽意思?”想起枕边私语,海誓山盟,越发觉得对不起玉箫,一颗心就如刀绞般的,有心抛下一切功名利禄,却也情知这样或许便会给大燕带来灭顶之灾,若遵从了皇兄,玉箫那里要他如何张得了嘴。只怕用心换来的那一点情分,也要烟消云散了。更怕玉箫不能理解他的苦处,将他认做一个负心人,就更没有心思活在这世上了。  

40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划过,如刀锋般一下一下的经过玉箫的心里。  

山石冷寂,千波湖畔,玉箫一袭素衣,低吟浅唱,一直使用的碧玉萧,却总拿在手里,并不吹奏。  

“找了你半天,原来却在这里。”承欢快步来到他面前,看到他的脸色,原本的笑容也立时暗淡下来。在他身边默默坐了。  

“心里也难受是吧?我就说,到这个地步你怎麽还能笑的出来?还劝王爷当以国家社稷为重,又说什麽那本是别国的公主,跋山涉水到此,离故乡天遥地远的,让王爷千万善待人家。除非你对王爷是真的毫无情意。否则就是把苦压在自己心里。”  

玉箫叹了一口气:“不压在自己心里,又能怎麽样呢?让我成天哭闹不成?再怎麽著这也是关系著天下百姓的大事,我岂能连这点道理也不知?你看王爷每日里愁苦不堪,我也知道他心里是难受的,我再不宽慰几句,越发没了心思了。人常说‘人算不如天算。’当初我是万万没想到我能对他生了情意。生了也就罢了,又偏偏出了这种事。如今看来,倒不如当初不生情意的好。总归我上辈子不知造了什麽孽,这一世让我受这等煎熬。”  

承欢忙安慰道:“你倒也别泄气,依我看,王爷对你很是上心,比不得从前那种寻欢作乐。就算那公主来了,也未必就夺了你的宠,说句不怕你恼的话,玉箫,你太刚强了,这太刚强,就容易折断。慢说我们是男人,就是女人,你难道不闻‘红颜未老恩先断’吗?还指望著他真爱著你一辈子不成?王爷对你也就很好了。那公主听说也是贤淑的人,到时候你和她好好相处,谁敢委屈了你?只现在在这里杞人忧天,倒叫别人说你不大度了。”  

玉箫摇摇头:“胡说,这种事哪里有相让的?我也不和那公主争,想来她也是可怜的。大不了我走一个干净也就完了。”说完只瞅著那湖水发怔。  

承欢大骇,左右瞧瞧无人,一把拉了他的手:“千万莫要打这傻主意,就为了这件事,太也不值了。就是退出,也要等王爷对你的迷恋稍减以後,否则你可还让不让他活了?”  

玉箫强笑了一下:“看你想到哪里去了?什麽忙也帮不上,惯会胡思乱想。依你说我就这麽糊涂,为了一个本就不属於自己的人去寻死?再说了,就是死了,哪里就象你说的这样严重了?我走了,自有更好的来服侍。终究也不是很上得了台面的人。”  

承欢正色道:“你既知自己不是那花容月貌之辈,王爷因何如此宠爱於你,可见并不是以貌取人,对你多多少少也有了真感情。他为这件事日日内疚难心,还多亏你劝著他,现下你倒寻死,可不是也不让他活了。”说著又叹了口气:“好兄弟,你就认命吧,王爷对你也就算好的了。要是我心里的那个人,对我哪怕能有这麽一点子情意,纵死也甘愿了。”说完又觉自己这话说的造次,未免有些不知羞,幸亏玉箫是自己贴心的人,饶是这样,那脸也飞红了起来。  

玉箫也站了起来,道:“走吧,也不用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了,王爷想必也回来了,那公主不日便到,这婚礼也该著手准备了。他只一味拖著,终究不好,该催促著点儿,或许还能积极一些。”  

承欢也笑道:“既有这麽说,先前在这里肝肠寸断的,又是为了什麽?我不信你有这样大度。但又说回来,王爷也只有你去催他,你看上上下下这些人,包括珠袖和绛唇在内,哪个敢在他面前提成婚一个字儿?只有你还说得。”说著陪著玉箫一路去了。  

玉箫望著承欢的背影,心里不禁也觉凄然。想那承欢自幼被卖来卖去,身世可怜,虽长得俊美,人见人爱,却也正是这俊美给他带来了无数拖累。至现在,心中动了真情的那个人,却偏偏又瞧他不起,想来两人也是没有结果的。承欢的命也就薄的很了。及至又想到自己,虽相貌平庸,又没一点才学,但也算在情字里经历过一场,比之承欢,又不知强了多少倍。虽说没有好的结局,但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也是必然的。况承欢也说过:‘红颜未老恩先断’,真等到爱意松弛的一天,倒不如早早抽身退步。思及此,心中主意已定,只是面上仍一如既往,从不曾在人前露过一星半点,因此上就连承欢,也丝毫没有瞧出来。  

萧烈纵百般不情愿,无奈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大月国主带著自己的女儿已至燕京。萧枫也便依从前议,为萧烈和那沈香公主定了婚期。王府中人上下皆忙碌起来。  

萧烈看众人忙著准备婚事,心中大不受用,训斥珠袖和绛唇:“不过是两国的一场联姻罢了,做什麽弄的如此隆重?越大越不会办事了。”那两人也不十分敢辩,还亏得玉箫替她们打圆场。安抚萧烈。  

不觉已到成婚之日,那萧烈和玉箫晚间归房,直缠绵了一夜,玉箫因心中已做决定,也不似往常般拒绝,样样遂著萧烈的心意,两人越发难舍起来。萧烈便对天盟誓道:“虽说为了家国社稷,不得已而成婚,但萧烈此生,必不负你,如若不然,愿遭天打雷劈。”玉箫连忙捂了他的嘴,待想起分离在即,心下更觉悲凄。面上却强做笑容道:“好好的起的什麽誓?我难道不知你的心意?但好歹听我一句话,那沈香公主生性温婉懦弱,你定要好好儿善待人家,从那麽大老远的嫁了过来,也是不易。”说完低下头去,将一滴泪悄悄滴於枕间。萧烈听了他的话,更觉心痛如绞,却也无可奈何。心下早已打定主意,还是那麽著,不能给玉箫一个王妃的名分,也要给他一个王妃的地位。两人心中都各有所思,不提。
 


玉人何处教吹箫 正文 第41…46章
章节字数:12932 更新时间:07…05…28 22:35
41  
第二天已是迎娶之日,萧烈还只管在屋里磨蹭,倒是玉箫虽心如刀割,仍笑著催促他道:“你好歹也体谅一下这些下人,眼巴巴的等著你。况且这事儿岂是拖就能拖过去的?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皇上心里也高兴。”萧烈这才恋恋不舍的去了。  

这里玉箫也不到外面,收拾整齐了便在房内静坐,承欢过来陪著他,待要劝说几句,又实在没有什麽可说的。及至想起自身,就更加难过。两人都相对无言,正是应了那句话:“流泪眼望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  

至卯时,珠袖方抽出空儿进来,见他二人如此光景,先就长长叹了口气,玉箫便强笑著问她:“这会子你不在前面帮著张罗,倒跑来这里做什麽?”  

珠袖淡淡道:“前面已没什麽事了,说起来这还多亏了你,我们王爷的那性儿,若不是你劝著,还不知闹到什麽田地呢。”说完只看著玉箫,目中大有感激之意。  

玉箫疑惑道:“你尽望著我做什麽?难道我脸上还长出花来了不成?”  

那珠袖方才坐下,语重心长的道:“我自十岁被卖到了这府里,从一个烧火丫头做起,到现在成了王爷的总管丫头,前後也有二十年的时间了,因各处走动,各府里的家事也听过见过不少。如今想来,这名分终究是个虚衔,只有有了实权地位,才能随心所欲,这实权地位却又比不过‘真心’二字了。如今王爷虽位极人臣,到底也没逃过‘无奈’二字。但他对你的一片真心,我却是知道的。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公子也不要嫌我言语鄙陋,我不过是想你别怪罪王爷。”  

玉箫叹了一口气,承欢却笑道:“看你说的是哪里话,你若是个粗人,那我们就不是个人了。你自做了管事丫头,哪件事不办得明明白白的?那萧总管嘴上不说什麽,依我看他心里也是很服的。如今倒在我们面前谦虚起来,何必呢,一个府里的,谁还不知道谁呢?”  

珠袖啐了一口,笑道:“偏你这张嘴会说话。”正说著,外面忽然有人高声喊道:“姑娘,新娘的轿子已要到了,前面一迭声的找你呢。”珠袖方忙忙的去了。这里两人也不出去,仍是坐著。  

至晚间,承欢和珠袖,绛唇便过来陪著那大月国跟来的丫头们饮宴。承欢本欲陪著玉箫,无奈他坚决不允,又说:“你也闹了我一天了,如今倒让我静静儿吧。”只得出来了,自思行动有丫头照应,必不致出什麽事情,谁知玉箫也令丫头们到前面吃酒玩乐,那些丫头们一听,巴不得一声儿,轰的一声全散了。  

这里玉箫闻著前面喧哗,心痛不已,取出笔墨纸砚,转眼间写成一张素笺,压在镇纸底下。手中只提了那箫,漫步出来,只见皓月当空,群星拱耀。王府中一片笙歌舞,好不热闹。不由黯然神伤,出了一会子神,方往千波湖走来,彼时那些丫头婆子们谁不去瞧热闹,因此上也不曾有人看见。  

此时正值夏末,千波湖畔也格外清冷,玉箫仍向自己惯做的山石上坐了,目望著新房的方向,泪盈於睫,喃喃道:“今夜君之大喜,玉箫无以为献,仅以一曲,聊做卿之贺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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