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浅仓十月天-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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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浅仓十月天》　作者：海鸥飞飞　　　　　
你是否还记得那苍白的天空中有飞鸟幸福划过的痕迹　……　　　
中文系才女海鸥飞飞直击青春文学领域，超越以往的视觉飨宴！　　　
浅仓的天空亮了，谁的故事温暖了你的泪光？　　　　　　
　　第一章　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1）　　　
　　第一章　总有一天，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　
　　Chapter　1．　
　　浅仓的十月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金黄的稻穗蔓延至天边。棉花糖的甜味充斥着这个小却温暖的城市。偶尔有纯白色的飞鸟横越过天空。传说中它能带给凝视它的人幸福。　
　　当然，一切只是传说。　
　　阿婆说，稻穗熟了，爱情就来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唐卡看到天空那只飞鸟由北向南，呼啸而去。　
　　其实整个七月，唐卡都是在路上度过的。她带回来一只名叫布布的赖皮狗。带回来一盆姹紫嫣红的大海棠花。她总是习惯于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只是，最后她始终是要回到浅仓来，这里有她的老阿婆。　
　　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这样说起来真让人伤感。对不对？　
　　时间是具有怎样一种超能力，腐蚀一座城池、溃烂一树花朵、续写一段青春，惟独有些记忆，是永远不会消散的。拥有记忆的人，一定比平常的人活得累。他们总花时间去思考，曾经的曾经，他拥有过什么，错过过什么，失去过什么。　
　　十六岁的唐卡，觉得自己便是这样的人。拥有很多丢不掉的记忆，而那些，偏偏是自己怎么都忘不掉却拼命想忘掉的东西。　
　　彼时的唐卡在浅仓的一所很安静的高中念书。上学放学，作业考试，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如果没有遇见安小漠，如果没有遇见萧宁，她也许可以安然度过自己的高中时代，然后完成梦想，离开这座名叫浅仓的城市。　
　　可是她在很后来才明白，有时候命运由不得你选择。　
　　故事的开头，是布布的迷路。一只完全没有任何方向感的狗，在傍晚散步的时候，被一只花枝招展的母狗所吸引，跟踪了对方十几条街之后，猛然发现自己迷失了回家的路，既而惊慌失措，在路上疯狂的奔跑。　
　　而它的主人唐卡出来寻找它的时候，意外扭伤了脚，坐在地上哭不出任何声音。　
　　安小漠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唐卡抬头，发现遍寻不到的布布温顺地跟在那个男孩子身后，它引以为傲的粗暴性格在他面前丧失得很彻底，到底你还是不是只公狗啊。唐卡暗自想。它似乎从未对唐卡这样温柔过。这只吃里趴外不知好歹良心被猪吃了的赖皮狗。　
　　为什么我的狗会跟你在一起？　
　　你得去问这只疯狂的狗。　
　　我的布布不会说话。　
　　也对，要是它会说话一定早告诉我它的主人在那里，而不是让我带着它漫无目的的走了两个多小时。　
　　……你是想让我夸奖你是个好心肠的人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看这只夸张的狗有只怎样的主人。　
　　等等，你的量词用错了。　
　　哦，不好意思，对人应该用“个”。　
　　……好的，你现在看到了，把它交给我吧。　
　　你确定你是它的主人吗？或者你是垂涎这只狗的美貌想占为己有呢？　
　　这次是你想多了。布布，过来。　
　　还好这只识时务的狗用行动回应了唐卡，乖乖的滚到她身边，否则回家一定给它好看，唐卡在心里想。　
　　唐卡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一个摇晃差点儿又没摔地上了。这个漂亮的男生微笑地看着她笨拙而又倔强的动作。看来没有打算帮帮她，是谁说他好心肠的？那一定是在撒谎。　
　　喂。　　　
　　第一章　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2）　　　
　　良心被发觉了吗？不忍心看到少女孤军奋战了吗？　
　　怎样？　
　　刚才你家布布吃了我两根火腿肠，共计两块人民币整。　
　　真是个糟糕的男生呢，纵使那副诱惑人的模样再好看都弥补不了缺乏爱心又斤斤计较的毛病吧。唐卡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没有带钱出来，那就先把校牌拿过来，否则你抵赖，谁还我钱。　
　　他在唐卡面前蹲下身子，飞快地解下她领口的校牌装进自己口袋里。碎碎的头发扫过唐卡白皙的皮肤，很好闻的味道，很奇妙的感觉。　
　　阿婆的声音从远出传来：“卡卡，卡卡，你在哪里？卡卡。”　
　　脚边的布布仿佛闻到了肉丸子的香味，又蹦又跳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唐卡努力站直身子，答应：“阿婆，我在这里。”再一回头，那个少年已然不见了踪迹。　
　　在很多个日落黄昏，阿婆总是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唐卡的名字，叫她回家。最初的阿婆依稀能见到当年风华的模样，时间飞速向后跑去，在后来的日子里，唐卡再也没有感受到有人等待有人寻找的温暖，再，也没有。　
　　其实唐卡住的院子挺大的。四五间占地不小的房间，修得也算牢靠。在她们最最困难的时候，唐卡提出卖掉这个院子，换间小的住。只是阿婆不愿意，她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并且她说，这是以后她走后，唯一能留给唐卡的一点儿财产，这里不能卖。　
　　唐卡的成熟大部分缘自贫穷。如果你也曾站在那些通透的玻璃窗面前看着里面陈列的玩偶，还得顽强地说　“我根本不喜欢”；如果你也曾在同学讨论KFC又出了什么新品种时出奇的沉默，在心里不停地想　“那些食品是垃圾”；如果你也曾在内心诅咒过那些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那么你一定可以了解，这些在内心滋长盘恒的东西有怎样强大的力量，让人顽强起来。　
　　阿婆把肉丸子弄碎拌进米饭里，放到角落里招呼布布过去吃：“布布，狗粮已经吃光了，等过两天阿婆去街上买给你，你先将就吃这些。”勉强看在那几个肉丸子的份上，布布赏脸把嘴凑了过去。　
　　餐桌上，照例是些小菜和两碗冒着热气的米饭。唐卡伸手去端，却被阿婆阻止了：“卡卡，你吃这碗。”　
　　她接过阿婆手上的碗，看看了另外一碗饭，明显发黄干硬一些，应该是昨天剩下的吧。唐卡的眼睛有些涩了起来。　
　　“卡卡，今天你们班主任又打电话来了。说是学费的事情，你不是前几名吗？明天你去跟她说说，过几天我们就交，让她宽限几天，我们不会欠任何人一分钱的。”阿婆把一筷子菜放到唐卡碗里。　
　　“恩，好。”她强忍住内心的酸楚答应阿婆。　
　　一顿饭，又是在默默无声中进行完毕。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　
　　Chapter　2．　
　　没有等到唐卡去找班主任，她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唐卡，学校教务处已经催过好几次你的学费了。你到底要我帮你拖到什么时候，不要因为几百块钱被学校退学噢，没书读可就彻底没有什么前途了。”这个中年妇女一副傲慢又不耐烦的表情。”　　　
　　第一章　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3）　　　
　　“对不起老师，过两天我就给你。”少女隐忍的样子，这个时候如果她有几百块钱逃开这样的尴尬，该有多好啊。　
　　“校牌都不带，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要不是看在你那个老阿婆的面子上，这学你早就上不成了。”语气愈加让唐卡沉默起来了。摸了摸空着的领口，校牌昨天被那个男生拿走了，真是糟糕呢。　
　　“好了，最后再给你三天时间，不行你干脆回家算了。”撂下这句话，她便踩着那双恨不得高到天上去的高跟鞋扭着屁股走了。　
　　班里已经有细小的议论声了。唐卡刻意的不去听，无非也就是些“看她那个样子估计被退学退定了”，“成绩好有个P用啊，没钱照样没书念”之类的话。　
　　他们估计永远不会懂几百块钱对于唐卡来说意味着什么。　
　　浅仓的冬天会长一种奇特的树，名叫仓树。坚硬多刺有异香。到深冬，仓树就会发出一种浓郁的味道，很多浅仓的人都借此来睡一个高质量的觉。所以每到深冬时节，阿婆就会去山里抱回来很多仓树条，避开上面的刺，一点一点地削成条状，用这些编制成装饰品。有枕头，灯架，鞋柜，各种动物等等。　
　　一个成品大概可以卖到二十块钱左右。不休停地做，一个冬季可以做七八十个。就是这些钱，婆孙两人要支持一年等待下一个冬天仓树的兴繁。　
　　几百块的学费，真的不是小数目了吧。那些以为钱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是不会懂的吧。　
　　在这样的环境里，唐卡逐渐长成如仓树一般坚硬又多刺的样子。自从那年母亲的离开，她再也没有听说过一种叫温暖的东西。　
　　母亲，这个遥不可及的人，在唐卡年幼的记忆中是优雅而又多愁善感的。唐卡的美貌大部分缘自于她。她总是独自一个人在黄昏时刻，坐在那边茉莉花香中发呆。幼时的唐卡如所有孩子一样渴望妈妈抚摩和疼爱。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妈妈，却毫无防备地被一把推到在地，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是被妈妈抗拒的，于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阿婆从里屋跑出来看到这个情景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的唐卡咒骂起来：“真是造孽啊，早知道这样生下来干什么啊？大人孩子都是受罪啊。”　
　　受罪。是的，真是受罪啊，如果不是她的倔强。如果不是她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唐卡也许不用忍受这些本不该她忍受的难堪。她错了，万万不该相信什么天长地久的诺言，断不该以为守着爱情就拥有天下。　
　　她唐月如注定是个不负责的母亲，在那天太阳即将回归地平面的时候，她牵着四岁的唐卡走了很远的路，途中给唐卡买了很多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大白兔奶糖。　
　　那座房子很漂亮很华丽。红色的屋顶雪白的墙。仿佛童话里公主的城堡一般。她握紧了唐卡的手，唐卡痛得叫出了声。“嘘，不要发出声音，妈妈带你见一个人。”　
　　墨绿色的门打开了，首先走出来的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唐月如拽着唐卡的手迎了上去。“远城，我好想你，我带着女儿来看你了。”她把唐卡推到前面，唐卡本能地向后退，却被紧紧拽着动弹不得。“她叫卡卡，你看，她跟你多像。”　　　
　　第一章　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4）　　　
　　他的反应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他一把退开唐卡，避之不急的样子。曾经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在他的心里变成洪水猛兽，这些会影响到他的家庭。对，他是有家庭的。　
　　“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萧远城你的旧情人找上门来了啊！”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那闪大门后传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出来了。　
　　“惠珍，你不要误会。这些日子我跟她完全没有联系的。她怎么找上门来了，我也不知道。”他急于解释，把唐月如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是怎样的感觉呢，一个曾经说爱她一辈子的男人，彻底推翻所有的誓言，避她如瘟疫。这是怎样一种绝望啊。　
　　“萧远城，你告诉她你爱的人是我！你说过要带着我远走高飞，你说过这辈子除了我，谁也不爱！”唐月如疯狂地抓住那个男人的衣服，试图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却被推倒在地，唐卡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倒，痛得哭了起来。　
　　“我告诉你，以后别来找我。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再来破坏我的生活。”原来他也能说出这些绝情的话。　
　　“听到没？唐月如，他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金钱赋予她骄傲不可一世的权利，这些都是唐月如没有的，她输掉了，在一场金钱的较量中溃不成军。　
　　一家三口路过唐卡，那个本该称做爸爸的人竟然没有看她一眼。唐月如在她耳边说：“唐卡，你一定要记得这些人，别急着报仇。不管多少年，只是一个都别放过。”　
　　在唐卡年少的岁月里，母亲没有给予她爱以及温暖，只教会她一种东西。叫做仇恨。　
　　阿婆说：“卡卡，无论如何你都要学会原谅学会善良。”那天傍晚的红色火烧云蔓延至天边，血腥得惊心动魄，一群飞鸟若无其事地飞过去，唐月如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唐卡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午夜从噩梦中惊醒，她总能记得那天唐月如眼神里的怨恨以及绝望，她想，其实爱情不过如此。　
　　Chapter　3．　
　　那个叫做安小漠的男生出现在高二（三）班门口的时候着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有美少年都是有这样引人注目的本领的吧？当他喊出“唐卡”的名字时，那些蠢蠢欲动的花痴女们皆是一副活生生吞下一只苍蝇的表情。哈哈，真好笑，唐卡在心里想。　
　　唐卡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座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慢地移到安小漠面前。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是属蜗牛的？　
　　很荣幸，你是第一个。　
　　呃，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还记得两块钱的事情吗？　
　　场面有些尴尬。叱咤风云的安小漠亲自登门讨要穷人榜上数一数二的唐卡的两块钱。……真是让人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呢。两块钱，只怕平时掉到大马路上，安小漠也会嫌太少懒得弯腰去捡呢。那么这个动机有些让人产生遐想哦。所有的眼睛已经擦亮，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只怕“南锋高中”本周八卦榜上的热门话题又要更新了吧？孩子嘛，在吃饱穿暖物质充裕的年代，总是喜欢制造一些让他们看起来不那么无聊不那么空虚的新闻。看来，这次唐卡是逃不掉了吧。　　　
　　第一章　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5）　　　
　　唐卡在众目睽睽下犹豫了很久。她的左手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没人知道手心里紧紧攒着的五块钱已经快要被捏出水了。她的大脑飞速运作着。这是给布布买狗粮的钱，如果拿出一部分给安小漠，那么布布一定会很失望，天晓得那只富贵命的狗已经盼望美味狗粮到望眼欲穿的地步了。可是，欠钱是一定要还的吧？　
　　这一切让安小漠也觉得有些尴尬了。原本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好玩，想要找个正当的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