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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在此守侯 by 希音 (现代+虐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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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中国大陆的官员也都不曾问过这样的问题,每次回答和解释这种问题时,都让他觉得又尴尬又好笑。

  但是……被那双沉静若潭璨亮如星的眼眸怔怔凝视时,他从心底里涌起的兴奋和喜悦足以补偿那微不足道的尴尬,记得在美国读大学时,有一个西方艺术概论的教授曾经热情洋溢地赞美一个东方美人的眼神,说“那是足以让人心甘情愿没顶的深海,是两粒由美神亲手托出的黑珍珠,那里面收摄着苍穹中最美丽动人的星光,每一次的闪动,都让人看到天堂”。当时听的时候,觉得这是意大利男子一贯风格的夸张其词,但现在……舒子歆在心里微叹……现在只觉得,象这样华丽而空洞的辞藻,又怎能描摹出那双眼睛的神采于万一?

  “我相信你的诚意,舒先生,”翻来覆去想了又想,魏夜檀实在没法从舒子歆的话里找出矛盾之处,虽然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他还是对舒子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他的说法,然后,露出歉意的微笑,“另外,我向您道歉,我不该总是指责你……”

  “道歉就免了吧,我知道你不是有心要指责我什么,”舒子歆仰起头,听渐强的风声呼啸着从自己的耳边掠过,“我只希望你能够相信我的善意和诚意就可以了,另外……”他顿了一顿,突然神情一凛,正色望向魏夜檀,“您愿意把我当作您的一个朋友吗?”

  “…………什么?”魏夜檀有些楞住了,反应不过来地瞪着舒子歆,“你是说交个朋友吗?”话题是什么时候转到交不交朋友上去的?

  “我想做您的朋友,如果您不嫌我冒昧的话,我想以后在公事以外,我们可以象朋友一样的相处,不知您能不能答应?”舒子歆追问,很多时候,直截了当地开门见山比迂回接近目标有效得多,再说,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不认为魏夜檀会有欣赏他的含蓄的能力。

  “那……那是当然……”魏夜檀反射性地回答,清俊的脸庞上难得地浮现茫然神情。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对不对?”完全不给魏夜檀整理思绪的时间,舒子歆趁热打铁。

  “………………”魏夜檀完全是直觉反应地点头。

  “作为朋友,我应该去你家里拜访……”不等魏夜檀开口说出拒绝推托的话来,舒子歆一口气把话说完,他相信,听完自己的话以后,魏夜檀是绝对不会再说反对的了,“然后……我们下午去大王村,我上次看到那里的学校破破烂烂的,你能不能陪我去找大王村的村长,兆恒集团愿意捐资盖新的校舍。”

  

  

  第十一章

  魏夜檀的家是一幢前年刚刚造好的两层楼房,上下都是三开间,这是鹤顶山市市一级领导干部的标准住房,因为七年前竣工的干部住宅区工农新村已经住满了,所以,魏夜檀来鹤顶山市时,组织上就把这幢独立的房子分给了他。对只有一个人住的魏夜檀来说,这幢房子确实有些太空旷了,所以他基本上都只用底下的三间房,楼上一直都空关着。在从空闻寺步行回家的路上,魏夜檀这么介绍他的家。

  “这是我在鹤顶山市见过的最好的地方。”端着魏夜檀刚泡好的一杯茶,舒子歆笑嘻嘻地从东屋逛到西屋,再从西屋逛回东屋,站在作为书房的西屋里四下张望,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这是他的真心话,在看过了那么多贫穷的景象之后,他对魏夜檀的家本就没存多高的期望,但他所见到的,却比他的期望好得多。

  所谓的最好,并不是说这里装修得比市委书记办公室更华丽精致,事实上,和舒子歆所见过的其他鹤顶山市的房子一样,这里同样只不过是简单的粉刷了墙壁,摆放着不多的几样简单的家具,不但说不上华丽,简直可以说是简陋,但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书架上的书一排排排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用玻璃板压着的一幅白绫桌布上水墨画几枝没骨荷花,书房里墙壁上挂着一幅墨迹淋漓的行草条幅,书架上摆着一段姿态遒劲未加雕琢的树根,窗台上一大丛说不上名字的火红花朵正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开得蓬蓬勃勃,书架旁整整齐齐摞着三只深色木箱,木箱上摆着一台……舒子歆微微眯起眼睛,又看到了一样几乎可以进博物馆的东西,而最有趣的是——一只黄色虎斑花纹的小猫正趴在花盆旁,全神贯注地研究被花朵引来的蜜蜂,时不时还来一记漂亮的飞扑。

  “你还有养猫?”舒子歆有些惊奇,魏夜檀和猫咪,似乎是两个随便怎么都搭不到一块的生物。

  “以前在省城时的邻居送的,家里有老鼠,阿猫很会抓老鼠的。”魏夜檀正在苦恼地想着今天中午的菜单,他平时都在食堂吃饭,自己做只会做最基本的东西,而现在家里现成就有的只有两把面条四个鸡蛋,当然,还有两条目前还在水桶里游的鱼,在漫不经心回答一声后,忍不住又纳闷舒子歆为什么看到一只猫就大惊小怪,难道新加坡没有猫?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阿毛?”

  “叫阿猫啊,它以前的主人就叫它阿猫,所以我也叫他阿猫。”魏夜檀不懂一只猫的名字有什么好问的。

  “养一只猫叫阿猫,”舒子歆实在是要很用力才能制止自己笑得太大声,“那你要养一只狗是不是就叫阿狗?”

  “我又没养狗,”魏夜檀皱起眉头,很受不了地看着舒子歆,害得他总是不能集中精神想菜单,虽然他也知道,就凭自己的厨艺也没办法把四只鸡蛋做出花样来,“你为什么老是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被责问了,舒子歆摸了摸鼻子,强忍着笑意看看那只猫,再看看魏夜檀,到底是谁比较奇怪啊?至少他还不会给家里的那只RUBY取名为“阿狗”。

  “这只猫跟着你一直从省城到这儿?”

  “这有什么奇怪吗?那时候我已经养了它一年了,总不能因为自己要搬动就把它给扔掉吧?送人也没地方送。”

  “那你是怎么把他带过来的?”

  “怎么带过来的?”这是什么问题?“就是把猫放在篮子里,然后乘车过来啊,你不是也走过那条路吗?”

  “难道它竟然没有晕车?”舒子歆瞪大眼睛,一脸佩服地看着那只正在追逐一只不知名的小飞虫的猫咪,“那它真是太了不起了!”

  “晕车?”和舒子歆一样,魏夜檀也忍不住瞪大眼睛,只不过舒子歆是在瞪猫,而魏夜檀则是在瞪人,猫会晕车?真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想法……瞪着瞪着,舒子歆的眼睛也慢慢地从猫身上转到了人脸上,四目相对,半晌,仿佛商量好的一样,两人同时破功笑了出来。

  笑声初歇,盯着魏夜檀唇角扬起的笑靥,那浅浅的一朵笑涡让舒子歆看得目不转睛,“真不容易,终于把你逗笑了。”他情不自禁地说,记忆中,这些天来,这是第一次看到魏夜檀开心而没有防备的笑容。

  看进舒子歆眼底的一片坦荡荡的温柔笑意,魏夜檀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的战栗从内心激荡过全身,他仿佛是第一次发现,这个来自新加坡的年轻而古怪的资本家,有一张很适合笑的英俊的脸,和一双闪亮得让人心慌的眼睛,掩饰般地急急转过身去走出书房,一边走,一边不经意似的开口,说话的声音却也盖不过砰砰的心跳声,“中午没什么好东西,就是鸡蛋面条,你不会不吃吧?”

  当然不会不吃,舒子歆急忙转身追出去,一边追一边自告奋勇,“我来煎荷包蛋吧,这是我最拿手的菜!”

  “是吗?那你还会做什么其他的菜吗?会不会做红烧鱼?水桶里还养了两条鲫鱼,”魏夜檀的语气中有些意外的惊喜。也许是因为听到要做鱼吃,那只叫阿猫的猫咪咪欢叫两声,放弃继续与蜜蜂纠缠,跳下窗台直奔厨房而去。

  “啊……”刚才信心满满的某人立刻中气不足,“鱼啊……可是,我只会煎荷包蛋而已,要不,我还会做蛋皮……可是这里又没有面包和黄油……”

  “做蛋皮?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你最拿手的是荷包蛋……”

  “那个……”某人干笑数声,“拿手的意思……就是说……除了荷包蛋以外……”

  “其他的东西都不能入口?是不是这个意思?”魏夜檀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表现的恍然大悟。

  “那个……你也知道,荷包蛋和蛋皮都是以前一个人在外求学时自己做早餐时学的,谁会自己做红烧鱼这么复杂的菜?”某人继续干笑,一边干笑一边为自己辩解。

  “那就还是鸡蛋面条,我下面条你煎荷包蛋……”

  “遵命!”

  三分钟以后,一阵惊天动地的油锅劈劈啪啪声将冲进厨房等饭吃的阿猫吓得一激灵!

  “你要把锅子擦干再放油,不要把水滴到锅子里!”

  “知道知道……”

  “油要稍微多一点,否则会粘底!”

  “是是是……”

  “你到底会不会煎荷包蛋?不会煎别挡在这儿,当心被油溅到!去去去……把阿猫也抱到外面去!”

  最后,被忍无可忍的魏夜檀一怒之下踢出厨房的一人一猫站在厨房外相对无语,阿猫为自己吃不到嘴的鱼而委屈地喵喵叫,而比他更委屈的某人则乖乖地坐到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哝着表示不满——

  “我以前都是用平底锅煎荷包蛋的,怎么知道用那种笨重铁锅会这么麻烦?”

  

  

  第十二章

  一缕一缕白玉般的面条整整齐齐地堆在青花大碗里,上面覆盖着碧绿生青的青菜和煎得金黄的溏心荷包蛋,正如魏夜檀说的那样,这是很简单的食物,但新鲜的面粉香味混合着蔬菜香和蛋香热气腾腾地扑上脸颊的那一刻,隔着雾气看见魏夜檀定定凝视自己的期待眼神,舒子歆知道,自己确实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哪怕,不过是与一个人相对而坐,慢慢吃完一碗面的幸福。

  哪怕,这一辈子,能拥有的,最多也只有这样相对而坐,慢慢吃完一碗面的幸福。

  

  “为什么盯着通心粉发呆?是不是不舒服?”坐在能够看得到蔚蓝海水的高级旋转观光餐厅里,舒子歆听到坐在对面的人这样关心地问着。

  又开始恍惚了吗?掩饰地笑了一笑表示自己一切正常,在笑容消逝前看清正对自己绽放的春花般爱娇甜蜜挂满了讨好笑容的脸,然后,恍然想起,眼前的并非自己所想念着的那个人,那个人,现在正在,千山万水之外。于是,瞬间,潮水般涌进小小的心房的失望让整个人闷痛到浑身都感到颤栗的地步,但表面上,还是只能对这个必须应酬妥当的世伯的千金露出潇洒倜傥而毫不失礼的微笑。


  已经有一年多不曾见到那个人了。

  夜深人静,站在卧室的落地玻璃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台上摇曳着的一支长茎玫瑰,下午在办公室里拿到一份传真上的内容令他无法自控地心跳然后失眠。

  其实,传真上并没有说什么奇怪的事,只不过是简单的一些关于兆恒集团在中国大陆内地投资的情况汇报,既有一部分的地块投资和驻上海的办事处成立以后的业务进展报告,还有的,就是在鹤顶山市投资的建筑材料生产基地将要正式投入生产运行的事,传真上提到了为那天而剪彩的事。话里的意思,自然希望集团总公司能派一个重要人物到场剪彩。

  鹤顶山市的建筑材料生产基地是兆恒集团的大陆投资整体计划中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一个环节,再说,当时的项目和协议都是由他亲自去联系乃至最后签订的,也付出过很多心血,被派到那个地方去工作的几个主要干部都是集团总公司很看好的新生代力量,从新加坡一下子被空投到鹤顶山市,这一年来,想必也过得辛苦,如果自己能亲自到场见证他们的努力成果并对他们加以慰问,这对鼓舞人心士气也是有好处的,毕竟,照原来的人事安排,这一批到鹤顶山市的干部还要在那里待上一年多才能调回新加坡总公司另行任用。另外,兆恒集团经过这一年的大陆投资,已经小有收获,集团内部已经明确了要利用目前的先发优势进一步在中国大陆打稳根基发展方针,自己似乎也应该去一次大陆,以确保这一方针执行得更顺畅。新加坡总公司这边已经完全上了轨道,他经过这几年,也已经培养了一批有忠诚度又精明强干的高层主管,他不在总公司一个月不会有问题。

  那……就去一次?

  仅仅是这样想一想,胸腔里的一颗心就雀跃到让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地步。抬起手压在心口,舒子歆听到脑海中一个小小的声音轻轻地嘲讽着自己——

  “终于找到一个好理由去见他吗?”

  “要你管!”下一秒,另一个欢喜莫名的声音大声说,声音之大,竟让舒子歆感到一阵晕眩。

  真是的,有必要叫得这么大声吗?舒子歆轻轻地摇头,转身躺上大床,关了灯,嘴角噙着一个飘忽的笑,轻轻地闭上眼,完全变得黑暗的视界里,依稀地,他想,他确实看见了那双沉静明澈的眼睛。

  

  知道兆恒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舒子歆会来为工厂的开幕剪彩是前天的事了,是兆恒集团在鹤顶山市的负责人封轲打电话来通知的。那个奇怪的资本家要来……放下电话,魏夜檀的视线无意识地扫到桌边的一本书——《跨国企业经营》,这是一本新加坡出版的书,来自某位常常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护的那位奇怪的资本家去年寄来的一个包裹。

  想到包裹,魏夜檀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了唇角,事实上,来自新加坡的包裹,去年收到的不是一个而是三个。最先寄来的那个包裹里面是几本书,两本是跨国企业理论和实务方面的书,另外一本是厚厚的金融词典,英语的。另外还有一本,居然是装帧精美的名叫《小王子》的童话故事,给一个三十二岁的市长送童话书,真不知送书人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后来陆续寄来的两个包裹就比较正常了,去年八月份收到的是真空包装的一盒糕点,糕点盒子里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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