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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众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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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我给姚文起打了四十万款子进去,百元大钞足足拎了一塑料袋。可是第二天李想便拎了半塑料袋的钞票过来还我,说他们只是暂时困难,时间不会长,叫我不用太担心。但是我看得出李想神色中的沉重。他以前的严肃是因为做事认真,现在的严肃则是因为心里有所担心。他们既然不肯收,我也只能作罢。
  齐葛月中回来一趟,我约他与倪葆正式见个面,吃顿饭。但是这两个都是忙人,我自己也忙,所以光这个吃饭时间的确定就花了我近一个小时做联络。席间大家谈得不错,齐葛话也不少,向我们介绍了很多银行内部操作的秘密。我还感觉一般,倪葆则是听得大有兴趣,问题很多,尤其是就最近他买那块常万春开发得半拉子的地可以与银行谈些什么条件问得最多,齐葛一下就如数家珍似的给出几套方案,我看着都觉得齐葛很了不起。
  说到现在炎热的天气,我问齐葛广州夏天感觉如何,齐葛说他夏天其实是不愿意呆广州的,但是一家拉储蓄的单位一直犹犹豫豫委决不下,好像他当中可以赚得发横财似的,搞得他心头火起,干脆不理他们,以退为进。果然那家单位这么一折腾反而好了,打着电话催他回来。他这几天就把那家单位的事办了再去广州处理一些事。
  我很好奇这种拉储蓄是怎么回事,难道银行里面的储蓄不是私人与单位去存的吗?干什么还要外人搭手一起拉?齐葛耐心介绍给我,说银行一般都有储蓄指标,而且利率也在一定范围内可以浮动,象他这样与银行关系好的人把客户介绍进去,不止可以帮客户拿到高利息,往往这个利率高得叫人不相信,而且还可以提前帮客户把利息取出来,而不是到期连本带利一起拿。所以那些想搞个手脚弄点油水自己花花或者弄个小金库的国企或机关事业单位的主管和财务都很热衷这事,他现在发掘的那家单位就是这种想头。我听了觉得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都想把自己的钱也叫齐葛这么存进银行,倪葆也说他要不是资金紧张,他有余款的话他也想这么存银行,原来还有这等套路。但奇怪的是齐葛只是微笑不语,被我催得急了才说等他广州回来再帮我办这事。回来后倪葆疑惑地叫我不要再与齐葛谈这事,他觉得齐葛有难言之隐。
  这一次见面后,大家都很忙,聚在一起千难万难,我与倪葆都是半夜三更哈欠连天地照个面,倪葆说还是赶紧结婚吧,起码早上醒来还可以见一面。期间我去了趟日本,回来已是九月。
  
  回来我照常上班去,才坐下没多久,进来两个便衣,很客气但不容置疑地说有事请我去公安局配合调查,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就催着我走,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拉风的警车,却在里面坐得全身冰冷,双腿酸软。谁出事了?昨晚回来还是倪葆去接我的,应该不会是他,看警察那样子应该是早就恭候我多时的。难道是姚文起?怪了,他们怎么会找上我。
  第 23 章
  回来我照常上班去,才坐下没多久,进来两个便衣,很客气但不容置疑地说有事请我去公安局配合调查,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就催着我走,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拉风的警车,却在里面坐得全身冰冷,双腿酸软。谁出事了?昨晚回来还是倪葆去接我的,应该不会是他,看警察那样子应该是早就恭候我多时的。难道是姚文起?怪了,他们怎么会找上我。
  我进的是市局,而问话不是在办公室,但也不是在电影里常见的有锁手装置的椅子和正对面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简陋房子,我只是在糊里糊涂中感觉,他们不打算拿我当罪犯看待。
  问话的换了个人,不是刚才领我来公安局的那两个年轻人,来人年纪稍大一点,不过也就三十出头吧,剪着寸头,脸上有笑容,但是他的眼光我连碰都不敢碰一下,似乎看一眼,我会把从小到大做过的坏事都回忆起来,一一交代给他听。要是教堂里的牧师都是那种眼神的话,恐怕忏悔来的人个个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我听说警察的眼睛是特殊训练过的,尤其是刑警。否则按说我看见过的精明人也算多了,怎么见了别人精明的眼光只会斗志昂扬,而见了这人的眼光却是遍体生寒呢?
  这人坐下,微笑着冲我道:“我姓曾,大家都喜欢叫我大曾。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我有点恍惚,似乎脑子供血不足的状况。以后再回忆起这一段,我对那些传说中面对拷问坚贞不屈的人五体投地。“你好,我是陈丁丁。”废话,他们能找到我,只怕连我祖宗三代都已搞清楚,还能不知道我的名字?
  大曾还是微笑道:“小陈你刚从日本回来?现在象你这样年轻女子拎着个箱子就满天下走,上一代人那是想都想不到的。”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刚从日本回来。”不敢不说,不敢多说。
  大曾道:“你看看这张照片,认得出是谁吗?”
  我抬眼一看,照片是黑白的,里面一个毛头小子,似乎都看得见胡须还是几根黄毛。这个人即便是烧成灰我都认识,“齐葛,那是他高中时候的照片。”一直以为是姚文起,也有心理准备,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是齐葛,他怎么了?不是在广州吗?我想问,但是话到嘴边又吓回去,在这个地方,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还是等他们问话吧。再说说多错多,我可不想害了齐葛。
  “可以说一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当然可以,怎敢拒绝。“我们是高中同学,因为高一时候被选进数学兴趣小组,最后又被选为三人小组参加各种数学竞赛,所以交情特别好。不过考进大学后还是断了音讯,直到今年初才又都相认回来。我和齐葛很要好。”
  “另一个是谁?”
  “另一个是姚文起。”我想到姚文起最近已经够倒霉,不能再牵连到他,“不过姚文起与齐葛自高中起就一直吵嘴不断,八年后重逢都互相看不对眼,各自对对方腹诽多多,要不是我中间联系着,两人可能会相认都不会相认。”
  “姚文起?新世纪集团的那个姚文起?”
  我点头,怎么,是因为姚文起名气实在太大,还是姚文起也犯了事?不过我相信我的担心不会是空穴来风。但是我现在只求大曾看不出我心里想什么,至于他想什么,我想都不敢想。更别提去观察他的脸色。
  “你知道齐葛是做什么的吗?”
  我答:“我了解得不很具体,因为大家都忙,见面不多。只知道以前齐葛是帮人跑贷款,后来帮银行拉贷款,好像都是与银行有关。”
  “齐葛有没有与你提起过他有些什么朋友?”
  我想了想,道:“他好像没什么好朋友,他对人戒心很重,因为以前据他说受过好朋友的伤害。我可以算一个吧,但是我对他了解不多,我不问他就不说。对了,他广州那里还有个很好的朋友,但是两个月前刚去世。他很伤心。”
  “没有其他的了吗?你再回忆回忆。”
  我很肯定地道:“没有再听说。齐葛没有提起过。”
  大曾很奇怪地问了我一句题外话:“你那么不了解齐葛,怎么还可以称是他的好朋友?”
  我被大曾问住,他怎么可以在我脑子最混沌的时候问如此一针见血的问题,“说不清,与姚文起也是一样,只是在心里有那种感觉,当他们是很亲近的人,是兄弟姐妹。我脑子一根筋。”
  大曾好一阵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道:“齐葛卷了一个单位存在银行里八百多万的款子潜逃,那些钱是准备拿来安置孤寡老人与孤儿的。你说他拿着巨款可能会逃去哪里?”
  我听了愣住,怎么也想不到齐葛会做出这等犯罪勾当,他的阿梅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他还不择手段地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而且还是那种要命钱。他只要踏踏实实地做,凭他那么好的脑筋,应该来钱不会慢,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我脑子更是一团乱麻,只会发呆。
  大曾再道:“你想想,回忆回忆,就这件事,齐葛有说过什么没有?”
  我被大曾清楚冷静的声音唤回来,随即回他一句:“不可能,存在银行里的钱怎么可能拿出来,而且还是八百万,我们平时取现金一次最多也就五万,上头去批一下才可以拿五十万,还得预约。八百万,编织袋都需装上两袋了。不可能。会不会是银行里人携款逃跑,但把罪责推到齐葛头上,而齐葛正巧又回广州办事,不知情情况下就象极是他携款潜逃了。他与我说起过办好这家的存款手续要去广州的,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大曾严肃地看着我,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齐葛提款有银行录像为证,他用伪造的印章购买现金支票,开具现金支票,几天下来就把经他手存进去的某单位存款提取一空。”
  我毫不犹豫地道:“这其中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存款单位印鉴管理不善,财务人员贪那不正常高的利息;二是银行操作中一定有不规范,对熟人网开一面。所以齐葛才有可乘之机。”我已经完全相信齐葛做出那事了,否则他们没事找我聊天吗?
  大曾道:“你说得不错,一般诈骗都是利用人性中的贪婪或其他弱点以达到目的。不过这些另案处理,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齐葛,最大可能找回那笔欠款,把损失降到最低。小陈,你是个明理的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帮助他们把齐葛抓来?“我会尽力协助,不过我有个问题,如果齐葛与我主动联系,然后我劝说他过来投案,是不是可以算是自动投案,量刑上面会有照顾?”
  大曾道:“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齐葛自动投案,可以在量刑上酌情考虑。不过你与齐葛有几种联系方式?”
  我想了想,道:“齐葛居无定所,也就与他手机联系,还有是他父母家,没有其他办法。”
  后面也就是这些问题翻来覆去地问,搅得我满脑子浆糊,只知道机械地回答,最后都不知道回答了些什么了,全乱了。后来大曾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我只觉得浑身乏力,一下瘫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混沌后的空白。好久后才回神过来,见桌上放着一个盒饭,不知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干吗?难道还没完?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哪里还有心情胃口吃饭,再说是看上去脏脏的盒饭。我只是没有意识地枯坐,也不知坐了多久,自从有手机后我就不带手表了,可是现在又不允许开手机,我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过了很久,大曾又出现,笑容可掬,但是目光凌厉地对我道:“还有想到点什么没有?”
  我摇头,“没有,你们还不如发明一种一起插到我脑袋里,看我究竟知道点什么。省得我受这份子大罪。”
  大曾呵呵地笑,道:“要是有这种仪器的话,我们办事也不知可以轻松多少。谢谢你今天的配合,提醒你两点,今天的对话不能转述给旁人,有齐葛消息的话立刻通知我,这是我的联系电话号码。”
  我拿着大曾的名片落荒而逃,也不知说了谢谢再见没有。走出大楼,再走出大门,我才浑身脱力一般在明媚的阳光下摇晃,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我,我都不用睁眼,那熟悉的感觉还能是谁?倪葆。“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他们也叫你来?”
  倪葆抱紧我放进车子里,这才道:“你秘书通知我说你被警车带走,我到处打听不出什么,只知道你不是嫌疑犯,所以就守在这儿等着,他们总不可能关你一夜。丁丁,你脸色很差,我送你回家去。”
  我只是抱住倪葆的手臂,脸窝在他脖子那儿不吭声,弄得他也没法开车,伸手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安抚小孩子一样。过好久,我才回过神来,放开手道:“走吧,但愿我不用再来这儿。”
  倪葆又抚了下我的头,发动车子,送我回家。虽然大曾交代不能与外人言我在公安局里面的经历,但是倪葆是外人吗?不是。起码我认为不是。我毫不犹豫就对他说:“齐葛出事了。大事。”
  倪葆却不以为然道:“你别瞎操心,齐葛是个再聪敏不过的人,为人做事都很谨慎,是个做银行方面工作的人才。最多是最近国家金融政策调整收紧,他那些原本属于擦边球行为的作法给列入违法行为,人家在调查他,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以前不是也有看见风头不好去广州避难的事吗?他这种对法律敬畏的人不会出大事。”
  我点头,但随即就摇头道:“不是,他出的事出乎我的意料。”我便把从大曾嘴里听来的案情概括地向倪葆说出。“这种事,在任何体制下都不会被推断为无罪,而且可以说是大罪。”
  倪葆听着我说话,眉头越皱越深,好不容易才道:“丁丁,你还记得我们三人一起吃饭那次吗?你贪财想请齐葛帮忙存那种存款吃高息,但是齐葛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看来他那时已经有了作案的一套思路了,他不想把你也牵进去。”
  这点我也想到过,被倪葆一点出来,轮廓更加清晰,“对了,怪不得齐葛要在上月月初回来做这些事,除了对那个存款单位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外,我看还因为银行对帐单都是月底做出,第二月月初才发给企业的,企业如果不是很谨慎,一般要到第二月初才知道帐户里发生了些什么,方便他有近一个月时间从容行事。天哪,倪葆,齐葛其实对这件事起码已经策划两个月了,我都估计我从机场接他到海边那回,就是六月里你也在那次,他已经心里有计较了。所以我觉得他这次不会是临时的见钱眼开,而是另有原因,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可是会是什么呢?阿梅已死,他应该已经没有大宗的开销。”
  倪葆听着我的话一直“嗯嗯”地应着,说到六月那次见面,正好遇见红灯,他就拉过我的手笑,一直到听完还是这个态度,我有点恼他不重视,但又恼不起来,自己也想到那次心里暖暖的,那天算是定情吧。倪葆要过了好久才正经起脸色来,道:“原因肯定是有的,否则哪有好好日子不过非要这么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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