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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不配(出书版) 作者:水阡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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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月的办公室里,师徒俩面对面坐着,桌上杯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两朵茉莉花舒展着花瓣沉浮着。
    “真的要走? ”
    “嗯。”
    “还回来吗? ”
    “以后的事谁知道? ”
    卓月往身后的椅子里一躺,心里不舍:“小桐,其实你不必走,不必顾及唐律,他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因爱生恨,我可以把你调去其他部门的。”
    苗桐微微笑:“师父,你知道的,我喜欢做新闻。而且我已经跟上海那边接洽得差不多了。”
    “你啊,有老主意,我管不了。”卓月叹口气,“你也可怜一下我啊,一把年纪了,连个孩子都没有,老了说不定还要靠你接济。”
    “得了吧师父,你离婚时少说也分了一千多万,还有几处房产,说不定以后我生了孩子还要靠你养。”
    卓月大笑:“好啊,我给你养。”
    苗桐跟卓月告别后挑了个没人的时候去编辑部收拾东西。她讨厌告别的场面。 而唐律在她座位上坐着,双手交叠皱着眉,端着苦大仇深的脸。
    “唐主编,我要走了。”
    “……一定要走? ”唐律抬眼看她,语气沮丧,“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拒绝我的 求爱而给你穿小鞋? ”
    “你又不是没给我穿过。”
    唐律一口气闷在胸口,是啊,他给她穿过,他当初怎么就该死地给她穿小鞋。
    苗桐看着他简直要吐血而亡的模样,却咧开嘴笑了,她俯下身抱住了唐律的脖子。她对不起唐律,她利用了他。她并不是因为唐律的原因而选择辞职,可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甚至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而她只是没有辩解。
    “谢谢你喜欢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唐律愣了愣,抱住她的背。
    那天苗桐睡着了把头靠在了他肩上,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他认认真真看了她一路。睡着的苗桐放下了她的冷淡和犀利,柔和得像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他自己写过 这样一篇心灵鸡汤的文章:动心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一回眸,或者一个叫人着迷的睡颜。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他为什么喜欢她。
    最后他说:“苗桐,祝你前途似锦。”
    她说:“你也是。”
    苗桐辞职是很突然的事,不过两三天前决定的,她也没有跟白惜言说,故意瞒着他。
    可她不打算瞒着刘锦之,打电话约他出来咖啡厅坐坐。刘锦之这几日正心烦,接了电话就出来了。他的女朋友在跟他闹分手,两人不咸不淡地拍拖了五六年,眼看着姑娘都三张了,暗示了他几回郊区刚开发的联排别墅不错,可刘锦之装没听见,姑娘抽抽搭搭委屈地要分手。准儿媳妇打电话跟刘家父母告别,刘妈打电话给儿子从上午十点骂到下午三点,骂得刘锦之头昏脑涨地终于缴械投降。
    他近几曰大概就要去买女朋友看上的联排别墅,然后准备戒指和一个浪漫的求婚。而后步入婚姻殿堂,过两年添一两个孩子。
    苗桐坐在他对面低着头,刘锦之如临大敌,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刘叔叔。”她说,“我想去其他城市发展,你得帮我个忙。”
    久违的刘叔叔的称呼让刘锦之愣了一下:“怎么了?跟白先生商量过了? ”
    “他不知道。不过他应该也不想看见我了,只是……不好说而已。”苗桐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事实上我已经上过他的床了,已经当不成他的妹妹了。”
    刘锦之大脑一片空白,事实上他这两天刚把入籍的手续办好,只等白惜言签字确认。他不知道苗桐是什么意思,是白先生强迫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是苗桐自愿献身?……还是她使了什么坏招?
    他的脸上慢慢溢出了鄙夷的颜色,基本上已经确定是后一种了,她不总是装作淡然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每步都走得稳扎稳打。
    “我以为白家老四的身份能满足你,没想到你胃口那么大! ”刘锦之将烟头狠狠溺死在烟灰缸里,恨声道,“苗桐,我早就该知道你是冲着白太太这个头衔来的,你啊,到底想干什么?白先生哪里对不住你,你这么坑他? ”
    苗桐微微侧头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连眼皮都没眨,她不在意。
    “你再帮我一个忙吧。”
    “你没良心! ”刘锦之激动起来,“你说,你还想利用我干什么? 一次说完行 吗? ! ”
    “我想你帮我把他送我的房子卖掉。
    “就这些?”
    “嗯。”
    刘锦之解气地笑了:“你不是不要钱吗? ”
    苗桐自嘲地笑笑:“这不是失宠了嘛,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只能有多少捞多少了。”
    她这样笑,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让刘锦之笑不出来了。他突然想起十二岁的淡薄的苗桐,那瘦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苗桐。刘锦之知道她不是那个总叫他刘叔叔的懂事的孩子了,可看她这样,他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里继续奚落她。
    “好,这周内我会将钱打到你账户里的。”说完他拎起公文包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就像在丢一堆发臭的垃圾。
    苗桐又坐了一会儿,坐得快睡着了,才打了个车直奔康乐医院。
    谢翎前几天昏过去了,送到医院打了解酒针,接着又解酒针过敏搞到休克,把人家医院整得鸡飞狗跳。
    她去时,谢翎刚拔了针,手背上都是针孔,看起来惨兮兮的。
    “你今天不用上班? ”
    “嗯,休息。你什么时候出院? ”
    “……我妈把我摁医院里打营养针,说什么都不让出院。”他快憋疯了,“我又不是白少那个病秧子……”
    她笑了 :“说什么呢,他现在的身体说不定比你还好。”苗桐从果篮里拿出个 苹果,开始削皮。谢翎躺在这里折腾了半条命才得到苗大小姐一个好脸色,谢翎竟觉得很高兴,人犯贱起来果真是没救的。他凑过来大胆地挑了挑她的下巴:“喂,不恶心我了? ”
    苗桐不紧不慢地挥开他的手:“恶心。”
    他半口气没上来,哭笑不得:“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让我高兴高兴,我可是病人啊。”
    “恶心就是恶心。”
    “那你还来? ! ”谢翎抓住她的腕子,气得要命,“你就是来气我的? ”
    苗桐当然不是故意来气他的,她知道谢翎为什么躺在医院里,她不是完全没良心的。只是恶心就是恶心,这是实话,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她只是讨厌欠别人分毫。苗桐突然嫣然一笑,轻描淡写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好了,别闹了,削苹果呢。”
    这一笑在谢翎眼里不亚于千树万树梨花开,顿时一股子邪火烧了脑子,一用力将人抱住了: “别喂我苹果了,喂我香舌吧……苗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我干吗都行,我真喜欢你。我喜欢你不行吗? ”
    这是典型的蹬着鼻子上脸,他谢翎骨子里就是个流氓,不能拱他的火,也不能给他半分好颜色。
    苗桐皱起眉,厉声道:“发什么疯,放开!你把刘烟烟当什么!把我当什么! ”
    “不放! ”谢翎在她嘴上亲了一口,眼睛赤红,“我就是耍流氓了怎么着?我 管她刘烟烟个屁! ”正说着谢翎觉得手臂上一阵温热,苗桐皱着眉不冷不热地瞪着 他,他手忙脚乱地放手,却看见挣扎中苗桐的手背被刀子划了两个口子。
    “我……”他吞了口唾沫,眼泪不知怎么地流下来了。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苗桐看着心里也很难受。她算什么啊,为了她哭,为了她做到这个程度,某一天他醒来说不定会骂自己鬼迷心窍了,然后提起她就恶心得不行。不值得的。她不值得他放弃尊严和个性去包容,也不配。
    苗桐叹气:“谢翎,别这样,都不像你了。”
    “我什么样儿? ”
    “风流,潇洒,帅气。”她帮他擦眼泪,“反正不是这样。”
    “那你还不喜欢我? ”谢翎哭得喘不过气,“……好,你走,最好出门就被车 撞死,我宁愿每年的今天给你上坟。”他可不是什么圣母,这朵儿高岭之花他摘不到,最好就枯死在山巅上,谁都别惦记。
    “好啊,也只有上坟的时候你送玫瑰我会收的。”
    谢翎拿杯子砸到墙上:“滚!马上滚! ”吓得护士惊呼一声脸色煞白。他反复无常,苗桐捂着血淋淋的手背,跟着护士去包扎,连头都没回。
    周末刘锦之去跟老板汇报情况,公司里的情况,还有老板要他办的入籍的事,毕竟白先生才是他的老板,万事他还是要听老板的意思。
    他刚进门就听见女人娇气地说:“白叔叔你别耍赖呀。”
    刘锦之心想这谁啊这么闹腾,就听吴小芳甜腻腻的嗓音叫:“啊,刘叔叔也来了啊,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吗?我叫张阿姨多做一个菜。”这架势根本就是半个主人 了。
    他愣了下,“你怎么在这里? ”
    吴小芳指着自己的鼻子大惊失色似的:“我来看白叔叔啊,我不能来? ”
    刘锦之被噎了一下,忙点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意外啊。”
    “以后不必意外啦,我会经常过来的。”吴小芳咯咯笑着光脚跑进厨房去叫张阿姨加菜,那种随意自然让刘锦之有些不舒服。他突然想起苗桐跟他说的话,失宠了。难道真是这样?……也不奇怪啊,毕竟吴小芳比苗桐嘴巴甜会哄人,男人更喜欢这样的吧。
    白惜言把棋盘一推,笑眯眯的:“你看什么呢?先汇报工作,下午跟我去公司 里转一圈儿。”
    他神差鬼使的:“苗桐呢? ”
    白惜言别开眼,有点不悦似的:“找她干吗? ”
    刘锦之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失宠了!奇怪的是,对于老板的浪子回头他竟不觉得轻松,下意识地说:“哦,入籍的事情律师办好了,就等你和苗桐签字了。”
    签了字,苗桐就是他法律上的妹妹了。
    白惜言恍惚了一下,嘴上嗫嚅了两下。
    “……哦,这个不急。”
    刘锦之基本上已经确定是怎么回事了,他不确定要不要跟白惜言说苗桐叫他卖房子的事。不过基本上,他觉得已经没有说的必要。苗桐一声不响地走是最好的, 等于面子里子全维护了。他拿出公文包开始说公事。
    等他们忙完,午饭已经做好了,吴小芳活泼得像只小麻雀蹦跳着帮张阿姨拿碗筷。白惜言那么怕吵的人竟也没露出半分不悦,刘锦之觉得很头大,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阿姨边盛饭边问:“睡到这个时候,要不要叫她吃饭啊? ”还没等白惜言这 个家长张口,吴小芳已经跳起来:“小丫鬟负责去叫苗大小姐起床! ”那调皮的口气把张阿姨都逗乐了,笑她怪精。白惜言也笑了。一家人和乐融融的。
    几分钟后,苗桐从屋里出来了,深青的眼圈,手上缠着纱布又渗出了血。
    刘锦之头一涨:“这怎么弄的? ”
    白惜言说:“给谢翎削苹果削的。”他说着往吴小芳的碗里夹个根鸡腿,“小芳你看她干吗,不吃饭了啊? ”
    多么天才的人才能削个苹果削到手背?
    刘锦之看苗桐没事人一样洗了脸回来,单手拿着勺子,只喝汤吃了几口白米饭就饱了。他想是啊,哪个失势的人看到这副被替代的天伦之乐的画面都会吃不下饭。可苗桐看着竟然还笑了,不知道她笑什么。
    晚上他给苗桐打电话:“房子我卖出去了,已经把四十六万打到你卡里了。”
    那房子哪里值四十六万?刘锦之真的是半分都没亏待她,这个刘叔叔就是这 样,心里再讨厌她,也不会亏待她。其实在她的心里,刘锦之的存在更贴合那个父 亲的角色,可惜她是个不孝女。
    “……谢谢你。”
    刘锦之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下午,火车票都买好了。”
    “哦,真的不跟他说? ”
    苗桐笑了笑:“好好照顾他。”
    这一去可是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了。
    次曰她早起床做了顿早餐,而后在客厅里伺候那株茂密的发财树,摘掉枯叶浇水,打开音响哼着歌。
    白惜言从外头跑步回来,见她在客厅里抱着个喷壶在转圈,半闭着眼好像在跳华尔兹。他愣在门口看了好久,看着看着就笑了。苗桐一转头看见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怎么能偷看啊? ”
    “我哪里有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白惜言在门口换鞋,“做了什么这么香? ”
    “……煮的肉粥,饿了吗? ”
    “一只手也能煮粥? ”
    “一只手还能打人。”苗桐作势要打他,却中途把手放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又细嫩又滑手,“……哎哟,好豆腐。”趁着白惜言没做出反应她已经回到厨房里盛粥。再端着粥出来时,那位端方的君子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前目不斜视, 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苗桐不在乎,装傻吧继续装吧,反正辛苦的不是她。
    她给他夹菜:“明天你有空吗? ”
    白惜言拿餐巾擦了擦嘴角:“……明天是小芳第一次出庭辩护,我答应她去看的。”
    周末吴小芳缠着他去壮胆,苗桐当然知道,她托着下巴懒洋洋地叹气:“就陪我…天也不行啊? ”
    他硬邦邦的:“不行,要言而有信啊。”
    苗桐将碗里的粥搅来搅去,半晌才说:“你很喜欢她? ”
    她当然就是指的吴小芳。
    白惜言淡淡地说:“她叫我一声叔叔,同样是我助养的孩子,我没理由偏心的。”
    “你以前可不这么说的。”
    “我怎么说的? ”
    “你说,这不是孤儿院分糖果。”她眼睛茫然地看着他,“既然分出去了,就拿不回来了,是不是? ”
    可现在他已经开始把属于苗桐一个人的糖果罐子打开分给别人。苗桐慢慢地笑了,他喜爱她,是因为她的出现刚好能填补他空白的生活,而如今她不再符合他的标准。
    苗桐记得最初的最初,她也是没什么奢望的。
    得到的越多,就想要越多,这是人类的劣根性,可怕的贪欲。
    这样的她,让白惜言失望。
    而她最怕的事情,就是让他失望。
    白惜言好似耳朵里跑过千军万马,不知道回答她什么,半天才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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