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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作者:才貌双无(晋江2014-06-25完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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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东海这几天睡的很早,几乎吃过晚饭便躺下去。门帘掩着,他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动,若非胸脯的轻微起伏,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偶尔一翻身,于东海就看到了又重新摆到了角落的炕桌。他似乎不愿意看到似得,重新往另一侧翻过身去,视线却又落到了炕梢那几本书上。
  于东海终于烦躁地起身,呆呆坐在被褥上,眼睛扫过那几本书。突然又烦躁的把头埋在被子里,半天也不抬起来。拳头毫不犹豫的就招呼在了头上,一下比一下重。
  那些书本是那晚龙云悠掉在胡同里的。于东海有那么一刻甚至想不起来那晚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他只知道当他放开紧钳着的龙云悠的手臂的时候,才发现身前的她已经泪流满面,身体抖成了筛子。
  于东海握住她胳膊的手心传来的不停颤抖,让他一下缓过了神。他触电似得放开了龙云悠,踉跄的向后退了一大步。龙云悠便身子一软,沿着胡同的石墙壁滑坐在雪地上。
  黑暗中,于东海看不清龙云悠的样子,但是能够感觉到,她在无声的哭泣着,那些滴落的眼泪,便是对他刚才的冲动与暴行的无声控诉。他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刚才就那么,粗鲁的,粗暴的,带着恨意的,报复的,几近疯狂的,掠夺了她的嘴唇。
  不知道两人就那么过了多久。于东海感到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冻的失去了知觉,但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前蜷缩成一团的小小黑影似乎动了动。她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便滑倒在那里。
  于东海急忙上前想要扶她起来,却听到龙云悠惊恐的声音:“你别过来!”于东海的心莫名的抽痛了一下,他停住了脚步。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颤抖的起身,手扶着石墙,蹒跚的朝前走去。墙根,散乱一地的,是她那天带来的课本。
  于东海终于抬起了埋在被子里的头。黑暗中他用手抚过自己的唇,似乎依然火辣辣的,残留着那晚龙云悠唇齿间的香气。于东海拼命的晃着脑袋,试图挥去那晚的记忆,却发现怎么也赶不走了。耳边又想起她那天娇嫩的声音,“有只小白兔,到杂货店买烧饼……”,于东海眼前便浮现出她那弯弯的眉眼,那浅浅的梨涡,那粘着芝麻的嘴角,乌黑的长发吊在脑后,散落的发梢随着她的笑容在跳舞。
  于东海伸手拿过那几本书来。轻抚过封面,突然就狠狠的朝自己的头砸去。暗夜里,声音沉闷而清晰。
  龙云悠这一病,便是好多天。各种汤药每天熬着送着,各种鸡鸭鱼肉每天挑着样的给做着,什么红枣人参各种滋补的东西,只要是药铺有的镇上能买的,龙万桐都去弄来,给龙云悠吃下。可是这风寒,却是怎么也去不了了,缠缠绵绵的,恼人似的,就像四五月的柳絮。不怎么碍事,却也让人不安生。
  龙云悠几乎足不出户,脸上病恹恹的,整日没有生气。
  已是阳春三月,天气暖和了许多。病了这么多天,龙云悠不知道后院的桃树开花了没有,想着,便起身穿鞋子,准备去后院看看。鞋子还没穿好,脑子里突然就晃过一个人影,那晚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连身后披散的长发也似乎还残留着胡同石墙的味道。龙云悠下意识的卷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浓重的青紫已经消退,只剩浅浅的一圈痕迹。指肚抚摸过曾经的痛楚,身体就开始发抖了。
  身后似乎响起浅浅的脚步声。龙云悠慌忙地收拾了下表情。扭头看到来人,下意识的扶着炕沿,噔噔的就倒退了好几步。龙云悠两手慌乱的紧紧攥住了自己的上衣衣角,脸上腾一下就如同火烧。她的鼓膜嗡嗡作响,像是刚刚被人敲了一棍。鼻头发酸,眼睛发涩,泪就使劲往上涌。
  她狠狠得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把泪水拼命压了下去。终于还是没有看他的眼睛,龙云悠慌乱地将头偏了过去。
  于东海将龙云悠的表情全部收到眼底。她在害怕。心底重重叹息了一下,便开始抽痛起来。他将几本书放在炕沿上,什么话也没说,就默默地转身出去了。龙云悠低头看向那几本书,心里越发的乱成一团。
  那天掉在胡同里的书。龙云悠知道自己掉那里了,她也猜到是被他捡回去了。她不准备要了,可是他偏偏还敢来送。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软弱了,她应该愤怒不是吗?应该冲上去骂他,打他,踢他,叫他滚蛋么?她跟自己生气似的踢了两下炕沿,想着自己实在是太没用。
  晚饭时候,龙万桐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瞧着默默吃着的龙云悠说道,“云悠啊,我看你身体好些了,今天就接着去东海那,让他给你补补课吧!这段日子生病,也没有送你去学校,可是功课不能耽误的太多……”
  龙云悠蓦的将头抬起,手里的筷子就桄榔一声,掉在了桌上。龙万桐瞧着她异常慌乱惊讶的眼神,不禁有些奇怪。
  “云悠啊,你怎么了?听到我说话了没有啊,晚上我让你进叔送你过去吧……”
  没等说完,龙云悠大声打断了他,“我不去。”声音坚定无比。龙万桐有些生气,他压着怒气,尽量控制自己的语调,“怎么不去了,生病前不是天天去吗?”龙云悠把面前的饭碗一推,小姐脾气上来了,“反正我不去,爱谁去谁去。”头一扭就起身要往外走。
  龙万桐彻底火了,啪一拍饭桌。“混账东西!还反了你了!让你去补课,又不是让你去挖火石晒药材,不去学习你还有理了!”
  龙云悠停下脚步,但还是执拗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龙万桐气的身子微微颤抖,他扬声喊道,“龙进,请家法!”
  家法?龙云悠蹙起眉头,她可是没见识过,龙家的家法。龙进慌忙地跑进屋来,对龙万桐安抚道,“三叔,云悠身子还没全好呢,家法…… 家法我看就先不必了吧……万一真的伤筋动骨,毕竟是女娃子……”
  龙万桐不言语,怒气冲冲的望着呆立在那里的龙云悠。龙进见状,又赶忙跑到龙云悠身边,轻声道,“云悠啊,快别气着你爷爷了,我知道是你身子还没好,总是不想去学习的,但是他也是为了你好,还是等会让我送你过去东海家吧……”
  龙云悠转过身子。一双眸子坚决的无法撼动似得,嘴里再次固执的说道,“反正,我不是不会去的,今天不去,以后也都不会去了。”
  龙万桐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他铁青着脸,对龙进大吼道,“你看看你看看,龙进,就她这样,朽木不可雕也,你还替她求情?看来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这不肖子孙,我就对不起龙家的列祖列宗。”
  龙云悠依然执拗的站在那里,大义凛然地,无所畏惧。
  家法很快被请来了。龙云悠看到,龙进小心翼翼地呈给龙万桐的,是一条盘起的,长长的枣红鞭子。牛皮做的,鞭柄似乎是玉石所做,边缘露出丝缕的红绸。
  龙进看着剑拔弩张的爷孙两,再次站出来,企图打个圆场,“三叔,家法我今儿刚喂过鸡油,不如就先别……”
  龙万桐眯缝起老眼,瞧了瞧龙云悠,似乎也在想着给她个最后的机会。可是龙云悠的犟脾气上来,那可是八头驴都拉不回来的。她依然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挑衅的眼神似乎在说着,要杀要剐随便你。
  龙万桐沉声道,“把凳子搬过来。”
  长条的凳子被搬过来,定定的立在地中央。“把大衣脱掉,过去趴下。”龙云悠丝毫没有犹豫,两三下便将大衣脱下,然后乖乖的走过去,整个身子就那样趴在了长凳上,紧紧贴合着木面。
  龙万桐缓缓起身,手里挽着枣红的鞭子,走向凳子上的龙云悠。龙进着急的前后踱着,老的固执,小的更固执,谁也不先给对方个台阶,他不知道该劝谁,更不知道该怎么劝。就那么双手交错着搓着掌心,眼睁睁瞧着,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啪,龙万桐一挥手,甩了一记空鞭。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抽过空气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趴在凳子上的龙云悠,认命似得闭起了眼睛。龙万桐见她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狠心,啪一下就抽了下去。
  没有叫。龙云悠死死咬着嘴唇,疼的眼泪在眼眶转悠,脚背瞬间就崩的直直的,小腿略微回弯了下,但是却拼命将喊叫挡在了嗓子眼。
  龙进顾不了那么多了,冲过来拼命握住龙万桐的胳膊,替龙云悠求着情,“三叔,不能打啊,云悠是女孩子家,况且病还没全好啊,再说,她爸日后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龙万桐瞧了瞧龙云悠,龙云悠丝毫没有起身求饶的意思。怒气再度翻腾,“他心疼?哼,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闺女……”胳膊一扯,便从龙进手里脱了出来。
  啪。啪。啪。每一下,龙云悠都疼的浑身战栗。她的手紧紧抱住身下的长凳,头偏着,泪水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淌到了凳子上。
  八鞭。总共抽到自己身上八鞭。龙云悠感觉自己疼的快要晕过去,整个面庞因为吃痛而狰狞地颤抖,但依然死命的没有出声。
  龙万桐既生气又心疼,再度扬起胳膊,鞭子一把被龙进扯在手中,“三叔,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云悠真的受不了了。”
  龙万桐气冲冲的看了凳子上的龙云悠一眼,一把甩开鞭子,扭头回自己屋去了。龙进慌忙把鞭子放到一边,将龙云悠慢慢扶起身来。“云悠啊,你这么玲珑剔透的心,怎么就敢这么顶撞你爷爷呢?你看,吃亏的不还是自己么?脾气真的太像你爸了,宁死也不低头……”后背隐隐有血丝渗出秋衣,龙云悠面色苍白如纸,下嘴唇,已经被咬出了深深的血印。
  龙家老二一家都不在,家里也没有女人,想了想,龙进将龙云悠扶回卧室,慌忙的就朝于东海家跑去。
  

  ☆、十年前·挨打的人睡的香(修)

作者有话要说:  沉默着更新,今天竟然更新了两次。。。
  “东海妈,东海妈”,刚进了院门,龙进就急匆匆的喊着。楼景云听见凌乱的脚步冲着屋里来,赶忙起身迎了出来。龙进见了她,不由分说扯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楼景云到也没有挣脱他的手,“出什么事儿了这是。”龙进也不停步,边往外走着边说,“云悠说什么也不来上课,三叔请了家法,云悠现在,唉,你快去给她瞧瞧身子吧……”
  话音和脚步声一起远去。于家里屋门帘一挑,喂马的少年一脸凝重。深邃的黑眸涌起无尽愧疚,他半身吃痛似得靠在了门框,手里攥的布门帘几乎快要被扯断。终于他闭起了双眼,一对浓眉下边,似有缕缕心疼扫过。
  龙家宅子里,龙云悠安静的趴在炕上,上身的衣服被掀起,后背的鞭痕便毫无遮挡的映入了楼景云的视线。本来光洁白皙娇嫩的后背,此时却横七竖八的交错着数条血痕,隐约间依然能看到有些还在隐隐向外渗着血渍。想着被打的时候该有多疼,还是一个女孩子,三叔还真打的下去,鞭子招呼在自己孙女身上,难道就不心疼么?
  楼景云抽了口气,拿出龙进刚从药铺拿过来的止痛化瘀的药膏,温柔的涂抹着,语重心长地劝道,“云悠啊,东海那孩子从小就木讷,不会说话,脾气又倔的很,如果是他惹你生气,你可以直接骂他,或者告诉我,以后可千万别再顶撞你爷爷了。软鞭子有时候可比硬刀子更伤人,抽下来力道控制不住,真的要是伤到了筋骨可怎么得了……”
  楼景云的动作异常的轻柔,可是龙云悠还是会在药膏碰到伤处时疼的战栗一下,嘴里不自觉的便倒抽着冷气,刚才趴在凳子上视死如归的架势早已无影无踪了。
  她没怎么听清楚楼景云的话,只是心里暗暗估摸,暂时爷爷是不会逼自己去见他了。经过了那晚的石墙胡同,自己如何再跟于东海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他的脸,听着他继续冷漠的讲题呢?想着想着,龙云悠就觉得挨着这几鞭子,也算值了。
  老话说的好,挨打的人睡的香。一连几天,龙云悠都神情自若,即使扯着后背再疼,也都爬起来去桌上吃饭。到是龙万桐,自始至终黑着脸,不说话。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月,龙云悠的伤才养的差不多,鞭痕也大多结了痂。偶尔龙云悠换衣服背手摸过,结的痂硬硬的一条条,堂皇的盘踞在光洁的背上,粗糙凹凸,边缘传出隐隐的痒意。好了伤疤忘了疼,龙云悠就想,家法也不过如此,自己身为龙家子孙,有朝亲身体验了一把,也算堂堂正正的龙家人了。
  龙进终于要送她去学校了。因为前些日子的伤寒,再加上后来的鞭伤,学校已经开学了好些天,算一算龙云悠已经耽误了些课程了。学校离的不算近,至少要走4、5里的山路,路上还要经过山下流经的一条河。龙进边嘱咐着,边告诉她放学记得跟着龙雅波一起回来,不然会不记得路的。
  学校比龙云悠想象中更破旧。老师领她到了新班级,龙云悠发现她的同桌,竟然是那天被龙雅波推到在地的短发女孩。她原来叫河晓宁。龙云悠看着她,她一如既往的抽着鼻涕,任她坐在了自己身边,眼里隐含着些许的敌意。
  一整天,没人主动来跟她说话。河晓宁也是一样。好容易挨到了放学,龙云悠便跟着龙雅波一起回家。龙雅波故意走的飞快,龙云悠旧病新伤才刚好,腿脚自然跟不上乡下孩子走山路的本事,她拼命跟也跟不上,走的呼哧呼哧的直喘着粗气。
  终于到家,才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屋里一个大大的木桶,外面刷着淡黄色的漆,里面还能看清楚树木的纹理。边沿打磨的特别柔和,一丝木茬也没有,手摸上去竟然有股柔软的错觉,龙云悠低头一闻,还有新木的淡淡清香。
  她心中一喜,欢快的跑出去问龙进,“进叔,这是给我的浴桶么?”龙进笑呵呵的说,“是啊,你刚来的时候不就说了想要吗,今儿终于打好了,你也不用跟大小姐一起用她的了。”
  龙云悠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了。天知道她多么讨厌跟龙雅波合用了,而且每次用龙雅波也好不高兴的样子。终于不必再看龙雅波的脸色,她拉着龙进的胳膊在院里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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