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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timeless 作者:漆年(文秀网2013-07-30完结)-第9部分

小说: timeless 作者:漆年(文秀网2013-07-30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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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节的那天我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打过去,我想听听他的声音。
  “永明,今天中秋节耶!吃过月饼了吗?”我的心脏像只不安分的小鹿在到处乱撞,砰砰地,难以控制的紧张与兴奋。
  “嗯?什么?”他还沉浸在睡梦中那种不清不醒的状态,“中秋节吗?外国人不过中秋节的。”
  我跟被人泼了一头冷水没什么区别,当时的激动欢喜都浇灭了,好冷。沉默了一小会儿,我应道:“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声节日快乐而已,你继续睡吧。”
  哦。他咕哝一声,我挂了啊。
  紧接着*的嘟嘟声响。
  我略有不满却深感无奈地搁上话筒。这种情绪被带上了饭桌,一声不吭地。
  这个时候爸爸妈妈还在。
  他们不间断往我碗里夹菜,交换眼神,对于我为何阴着脸皆一头雾水,更别提怎样才能够哄我说话了。晚饭吃到一半爸爸忽一猛拍脑门,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来,惊呼:“今天是中秋节呀,我竟然忘了买烟花了!”
  “哎呀呀,”妈妈附和着用筷子敲敲爸爸的额头:“你好大胆子,明知道女儿每逢节日最喜欢看烟花了,竟然忘记了,还不快滚出去买回来。”
  “遵命!”爸爸起身作揖,严肃的神情持续不了多久就憋不住自顾自地笑开。
  我无动于衷,搁下碗筷拖着沉重的身子进了房。
  收衣服的时候还听到他在楼下大喊:“孩子啊,我这就立刻去买烟花了啊,等我回来大家一起看吧!”
  “哦。”我应声道,无兴趣揣摩他在喊出这句话以前,酝酿了多久的应该“兴奋”和应该“想玩”。
  而我没有看见的是,在我关上浴室的门以后他双手缩在口袋那副苦闷的样子;没有听见的是,他那句语重心长的:“孩子啊,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可怜的我,连他最后费心堆积起来的一团孩子气也无意领悟。
  花洒喷出的水珠,连同哗哗哗的流水声冲击我的额门。我开始有点后悔了,直至演化成今日的悔意无限。
  我侧卧在床上,直勾勾盯着手机,心里还在埋怨陆永明的淡漠。
  咚。
  咚。
  咚。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暴露了那个人的慌乱,接着是重物撞向地面的闷响。我急忙翻身而起,撞开门后发现妈妈趴在楼道内。我赶紧上前扶起她,那副无助的神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怎么办?这不是真的……”她的嘴唇在颤颤发抖,泪水洗湿了整张脸。她掐得我的手腕直生疼,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她徘徊在绝望边缘欲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力度。
  她语无伦次,使我的心一沉,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楼下的大门被捶得“咚咚”响,连同门框也一并发抖。我努力平抚刚刚一瞬间将要蹦出的心脏,扭开门锁。
  门外那些人是一身肃杀的黑色制服,饱经沧桑的脸部早已褪去正常人应该呈现的表情。其中一位的嘴唇上下掰动,我产生了一种“中秋节的愚人游戏吗”的幻觉:
  “你好,请问是亓官明彦的家属么?一个小时前在西林路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他把一名孕妇撞倒了。很不幸的是,他和那名孕妇遇难了。”
  这不是真的
  走出停尸房很久,我都感觉不太真实。什么相信,不相信,什么现实,非现实。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失去意识。
  妈妈一直呆在停尸房里哭哭啼啼,整一泪人儿。她趴在停尸房的地板上哭了一夜,像在向上帝乞求的姿势,好似这样爸爸就能回来了。最后她终于伤心得昏了过去,紧锁眉头闭着双眼躺在床上打点滴。我隔着玻璃窗仔细观察,发现她一夜间憔悴了许多。
  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像冰冷的海水一样愤怒地翻涌,然后逐渐漫上来:
  “是你,害死了自己的爸爸。”
  我是一个被判了死刑十恶不赦的罪人,活受苟责的折磨。它们如同钻心咒,一寸一寸地蹂躏我的心脏,摧残我的精神,侵蚀我的神经,吸取我的血液。
  我没有活着的感觉了。
  除了那名遇难的孕妇,遭受车祸的还有她的丈夫,大腿和右侧肋骨骨折,如此伤势之重足以让他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他的亲人都不让我探望他,在母亲昏睡的时候他们哭着骂着闹着想要向我妈妈讨个说法,可都被我挡在门外了。我说,有什么事情找我好了,不要去骚扰她。
  他们哭倒在地上,像一块块的骨牌,后一人像是在支撑前一个,不料前面的倒下以后自己也不禁崩溃。他们哭喊着,咒骂道。声音像刚出生的小猪那股嗷嗷的嚎叫,难听死了。
  “你爸爸缺德啊,我孙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了啊……”
  “你爸发神经你妈发神经你也发神经!可怜我女儿啊……都快成为妈妈……就这样没了!”
  “白头人送黑头人,老伴我这下辈子该怎样过……”
  “你去死!你们一家人都应该见阎王。人都死了赔钱顶个屁用。呸,你给我滚!”
  ……
  我紧抿下唇,左手死扣在门把上,为的就是不让他们闯进。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妈妈听到这些。我的眼睛死死瞪着光洁的地面,如果此刻我的目光能够化为愤怒的尖针,我想眼前这几个人早就成为撒哈啦沙漠的仙人掌了。他们狠毒的话语一句句像是巴掌一下紧接一下,毫不留情扇到我脸上。
  我很想开口说话,但我很清楚那是不可以的。倘若这样的话,只会激怒他们,让他们的无理更加横无肆忌,不顾一切冲进病房把妈妈拖到地上埋怨、吐口水。我只能默默忍受着,坚持到舅舅从远方赶来。
  表姐扶走我的时候我仍维持着守护时的姿势,我全身僵硬,冰冷从头顶贯穿到脚底。紧握门把时产生的钝痛还残留在手心,我深呼一口气,几乎昏厥过去。表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爸爸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的。”
  我转向她,那股绝望的眼神把她吓得说不出话来。我的眼睛在对她说,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活着,感觉好象离我很远。
  我打电话给陆永明,说我爸爸死了,是被我害死的。
  他先是一怔,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我从头到尾给他讲,边讲还边啜泣。他语气里带有焦急:“冥爱,你先别哭,你一定要坚强。”
  “怎么办?怎么办?”我感觉头顶上的东西都要崩溃。
  “你要坚强,冥爱,你要坚强。”他重复着说,似乎除了这一句,再也想不出别的了。
  你要坚强。我凭借这句话,扯着伤痕累累的一切。在亲戚的帮助下料理好爸爸的后事,把神志不清的妈妈带回那栋空荡荡的楼房。
  我在做梦,对吧?
  自此以后,面链微笑的爸爸就被架在了这上面,每天都看着我们。
  妈妈还没有缓过神来,天天坐在爸爸遗像前的地板上痴呆地注视着。我很记得爸爸曾经讲过:女人娶回来就得好好疼爱。由于妈妈长期浸养在爸爸的深爱中,现在的她智商和小孩差不多,直到死亡她还没来得及去懂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甚至连“死亡”也不曾懂得。
  出殡前一晚家里闹哄哄的,麻将碰撞的声音只识吵得脑袋像被人用钉子翘开一样。
  空中炸开的烟花朵朵,璀璨得直叫人流泪。眨眨眼它们又消失不见。我在想,那是永远的消失,还是压根就未曾出现。
  小时侯的烟花是最美丽的。骑在爸爸的肩膀上,淘气地捏捏他通红通红的耳朵,喉咙里还咯咯咯地笑不停。
  爸爸也乐呵呵地附和:冥爱是不是很喜欢烟花呀?
  嗯。我很用力地点头,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悄悄把自己的小秘密告诉他:烟花可漂亮了,我想成为烟花。
  渐渐长大,就会像只听话的小狗跟在爸爸身后,看他亲手点着引燃线。
  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烟花。
  明知道在中秋节这种节日里是买不到烟花的,可爸爸还是开了车出去。心不在焉的爸爸自然而然地没有留意到转换的红灯,猛然间冲出的轿车让他本能地把方向盘往左打,却不料一慌踩错油门,车子加大马力朝行人撞去,直至撞倒几棵树后才停了下来。
  车头严重摧毁,变形得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车祸发生后那名孕妇就夹在车头和树之间,可以说她是当场毙命的,爸爸也一样。人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他的尸体从驾驶座上弄出来。
  法院判决这次交通事故我们家要负全责,除了受害人的安葬费用,还有巨额的精神赔偿费等等。舅舅了解我家经济情况以后决定把超市的面积减半,员工也辞退了多数。然后搭上爸妈部分积蓄,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可是,失去爸爸的妈妈,根本就是一个瘸子。生活如走路,一拐一拐,起伏不断——还是说,连瘸子都比她生活得好。
  她学会了酗酒。没日没夜地灌醉自己,喝够以后就吐,吐光了就继续喝。没人能够劝得动她,超市里的员工眼睁睁看着她从货架上把酒一瓶瓶拿下来,即便打碎了也浑然不觉。直到拿不走更多的才姗姗离开,后来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待下去了纷纷辞职。妈妈只好到店里工作,一个人半醉半醒地支撑。
  我原以为情况会好转的,可她已经好几次因为酒精中毒被送进了医院。身边人说的话她当耳边风,我很清晰记得有一次他们把她绑起来不让她喝酒,她就乖乖卧在床上。不哭也不闹,安静地把目光盛在了一块地砖上。那种空洞的眼神把在场的人看得心里都在隐隐作痛。
  他们放弃了。可我没有。
  我不作声,因为我知道这没用。
  她心里一直是在怨恨我的,只不过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而已。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面对我时那种复杂的感情,是一种恨。
  是我害死了爸爸。
  她说,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也不要是他。那次她喝醉了号啕大哭,她扯着我的衣袖沙哑的声音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是他走了?我情愿是你,也不要是他。
  她哭诉道:“不够啊……我们约定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呐,可你为什么走得那么快呢……你回来啊,我不能没有你。”
  我漠然,任凭着她像婴儿一样哇哇大喊来宣泄心中的不满。等她喊够了哭累了找来毯子给她盖上,来到厨房熬一锅白粥。在她睁开眼睛以后端上热气腾腾的一碗,长期不良的生活习惯使她徘徊在两极世界,神志朦胧,如堕五里雾中。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默默鼓励她回来。
  “冥爱啊,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可我还是无法放下,所以只能够用酒精麻痹自己。希望你可以体谅。”她喝粥的时候总会重复到这一句。
  我不作声,只是,滚滚浪声又从遥远的地方袭来,如魔咒。恐惧是一种剧烈的毒液,随着心脏的跳动侵蚀全身。那种折磨的快感,让我看到了撒旦的双眼。他伸出白森森的指骨,捏住我的下巴。
  我告诉自己,不能失去她。
  那天我是要去外婆家住上些日子,她不去。因为她不想外婆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得有人看店。我出门的时候她包好几只水煮蛋塞到我手里,拍拍我的肩膀。
  “到那边别只顾着完,记得好好学习。”她浅浅地笑了,皱纹出现在她眼角。那时我好想哭可我还是忍住了。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离开了。
  结果我几天后接到了她去世的消息,她在喝过酒后从超市里出来,一头栽在雪堆里冻死了。因为那时是在深夜,加上这几天的雪都下得特别的大,所以没有人发现。直到雪稍微融化,她冻僵了的尸体才有人留意到。
  我再次在幻觉中,穿起了孝服。
  我开始讨厌自己,为什么初中的时候要许下那么幼稚的愿望,好了,现在上帝满足我替我把它们都实现了。然而我绝望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们回来。我情愿自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要他们死……
  从加拿大赶回的舅舅想把我接过去可被我拒绝了,我知道舅母很不喜欢我。而且他们在那边生活也不算特别富裕。所以我在丧事过后就把房子卖了,还了舅舅的钱后搬到现在的房子。过着一个人的日子。
  我一直牢记妈妈的最后一句话,努力考上了津渡大学。用首饰当掉后的钱支付学费。这以后不久,从小到大很疼爱我的外婆也离开了,我安静站着瞻仰她的遗容,埋怨上帝是有多不公平,我永远只有失去。
  手里捏皱了陆永明写的信,那是一封分手信。他很诚实地告诉我,在我爸爸死的那天他本想分手的了。碍于我当时的处境他实在说不出口,后来等到和叶苏一起他不得不和我说清楚。他说我们分隔两地还会有感情吗?他竟然说,那么久了你也不爱我了吧,那就不要等,去找别人吧。
  这封信在5个月前就有了,只是我搬了家没跟他说。所以信一直搁着。叶苏也来信了,除了对爸爸的离世表示悲哀以后就是无穷尽的安慰,字句中隐隐透露不安,我想那个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吧?我把这些都统统撕成了指甲般大小的碎片,丢到了垃圾桶里。这样,我就可以装作我未曾收到这些信件,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是可以永远活在美好的幻想里,每天睁开眼睛后默默告诉自己那个人会回来的,终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实现那个永远在一起的承诺。
  你知道我名字的涵义吗?
  “亓官”是一个罕姓。而“冥”则蕴涵了或昏暗或阴深的意味,甚至可以说,那是很不吉利的。
  尽管如此,爸爸还是给我起了“亓官冥爱”的名字。他说他不信邪,“冥爱”多好听啊!
  结果呢?我果真是个很晦气的人。
  我活在这个世界只会为他们带来更多的不幸。处于为自己着想他们有心把我遗弃在了那个荒芜的沙漠,任由我自生自灭。
  而我,只能够学会默默忍耐,直至它慢慢演化成一种习惯。
  她的食指倒勾在文东熙的虎口上,隐约嗅到从她身上散发出颓唐的味道:“你害怕吗?”
  文东熙没有回答,因为他清楚“会”抑或“不会”都不能够让她满意。他只是保持沉默,把她的脸拢入脖子深处。
  “如今我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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