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浪漫言情电子书 > 暴蓝水记 作者:苏枢 >

第22部分

暴蓝水记 作者:苏枢-第22部分

小说: 暴蓝水记 作者:苏枢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像这是小宠物小狗小猫坐的那种垫子,铺在一张干净的藤椅上。 
    她说我的病是因为一种颜色,是一种血凝的颜色。血,也是个受伤的符号,隐忍,但蓄积着爆发的危险的力量。血凝,也不代表伤口愈合。眼下,最重要的是必须揭开这种血凝的皮层。 
    她的医学理论过于深奥,我想非常人可以完全理解的。 
    “你身体里有无法阻挡的热情,不要忧思过度,这样太伤脾阳,运化失常,使得寒湿下注。” 
    菲南医生轻轻握着我的手,关切地说。 
    血凝的颜色,我立即想起在梦里的名字,我的名字也是暗红色的,很稳定,又包容的名字。 
    听不懂医生的话,我就把手抽回来。她的手真温暖,和这房间的空气一样,有一点儿温热,柔和,包括她的微笑,但注视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惊讶。 
    可我要些“无法阻挡的热情”做什么呢?如果得了这种病,又不会死,那我担心什么呢? 
    无论如何,这些对我所经历过的生活来讲是有些奇特。 
    “你的病是因为开始有一点点不舒服,失眠多梦,渐渐的,病毒滞留在你的体内,慢慢地扩散再生,在你以为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最松懈时,一个十分微小的诱因就会使你顷刻间土崩瓦解。”菲南医生摇着头说道,“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病,虽然不具有传染性。” 
    她说她能帮我治疗这种病,但是作为治疗的有偿回报是,她要八只新鲜的“锅盔”,其中四只是“望、闻”的报偿,四只是“问、切”的报偿。 
    从此刻开始,我已经欠了医生四只“锅盔”了。 
    我问菲南医生:“锅盔是什么东西?” 
    这时,她已经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轻轻擦拭着桌上铜制乌龟的背壳。 
    “你信教吗?信佛教吗?” 
    医生答非所问,而且干脆又给我一个问题。RORO给我的暗号里没有这一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老实说了。 
    “不,不信,我觉得什么神啊佛啊,都是假的。” 
    “哦……”医生停顿了一下,好像有点失望,然后说,“那到高原的湖边去一趟吧。” 
    我发现医生在这里的所谈之事,同样匪夷所思,总有点令人感到奇形怪状的地方。 
    又喝了两杯水,没有什么话说了,于是我准备起身告辞。 
    出门的时候,菲南医生给我一把钥匙,她说以后会用得着,并说下次来复诊的时候最好把医疗费交付一些。 
    医疗费。八只锅盔。 
    外面的阳光浓烈,很像梦里那束照在小孩子身上的阳光。我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强烈的光线照射,闭着眼睛在门口站了整整一分钟。 
    再睁开眼睛,回头看菲南医生的门,不知何时已紧紧关上。 
    奇怪,她关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RORO介绍的这个医生怪怪的,最近总是出现这种怪异的事情。 
    罢了,也许是老婆婆装神弄鬼吧,世界上哪有什么比导致死亡更严重的病呢。所有人最终也不过是死掉罢了。 
    我看了看手中的这枚钥匙,铜制的,生了些锈,过了些年时的样子。这枚钥匙又小又不起眼,能开什么锁呢?我想把它挂在脖子上装着流行打开什么都不能。 
    看了一下时间,离上班还有几个小时,于是去中山图书馆里闲逛。既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来图书馆的人永远不会很多。 
    与一个瘦小的女孩子擦身而过,她用手机在打电话,路过我的时候,我听到一句“戒不戒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图书馆旁边有个报刊亭,卖报纸的是个老太太,亭子的柜台下面,一堆写着会计培训、英语口语培训、电脑培训的纸条与一堆什么专升本的考试指南等等,纸条统统贴在绿色的铁板上,下面有一行小字: 
    “单车出租,押金一百,十元一天,十二个小时算一天。” 
    这种计算一天的方法很新鲜,可以让日子凭白无故地又增长一倍。 
    我向卖报纸的老太太询问了一下,在图书馆的隔壁间里另外一处找到了租车的老头,他将押金条和一把车钥匙按在我手里时说:“第三排,最边上,蓝色的那辆。” 
    放眼望去,一辆很旧的单车。 
    我一只手握着一把钥匙,车钥匙冰凉,医生给的钥匙在手心里却生了汗。 
                            32。尽量鸟语花香 
    仅仅只是等待着,那必将会是枯萎的结果。 
    我感觉到的就是这个结果,无法挽回的一个结果。 
    我站在门外,也为别人枯萎…… 
    生活在以它自己的方式前进着。 
    So躲起来了,电话总是打不通。在去年临近中国新历年的时候,我去过一次乐队找她,乐队的人说叶斯大病了一场,大家都无心做音乐了。之后就再没有So的消息。 
    她是躲起来慢慢治疗自己的伤吗?无人得知。 
    我想起那天晚上她不停喝酒的样子,用手背擦掉眼泪。曾经有老人们说,用手背擦眼泪的孩子十分叛逆。那天晚上的夜空,我没有看到一颗星星。也许,有些东西就只是属于个人的,任外人站在门外如何着急,急得枯萎了,也不能分担什么。门里那个人还是没有得到水。 
    我并没有积极地去寻找So的影子,我想我只是站在“门外”而已,我知道如果我只是,仅仅只是等待着,那必将会是枯萎的结果。我感觉到的就是这个结果,无法挽回的一个结果。我站在门外,也为别人枯萎,而这个别人并没有从我的枯萎中得到一滴解渴的水。虽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这感觉使我明白再没有什么可以给So,拥抱也不可以。当我清楚地知道这结果时,就甩甩手,然后离开。 
    即使我知道郝东的故事,即使我知道郝东不过是想做一个So心里真正的英雄。我知道这些,也无法向结果有所作为,只好放任它流走。这个世界早已不承认英雄这个名词。 
    英雄在过去的故事里,颜色才鲜艳。只是我们在现在。 
    很多威猛的句子在后来也都变成一些废话,翻出墙角压着沾满灰尘又破烂的报纸,报纸下面压着马丁? 路德? 金,再听人们复述一遍“我有一个梦想”时,所有的赤热的感情已经全部变成商业包装,POP 和文化衫,以及地下酒吧的新卖点。 
    煽情的赤热之爱让人心里发慌: 
    其实这人间/ 都只是一个人/ 其实这世界/ 都只是一颗心 
    如果还有一个人贫困/ 这人间就是地狱 
    如果还有一个人邪恶/ 这世界就不是天堂…… 
    理想主义会把人给燃烧起来,但切? 格瓦拉的时代早已不再。 
    不再哭的人,说明心里面已经没有颜色了,当天空下雨的时候,就以为从此不再有晴天,就这样心灰意冷了。只有有心的人才会灰心的。 
    也许是So孩子气的一句话,她其实是个理智的人。 
    So最后一次和我说话的这天,天气晴朗,车上的刮雨器很久都没有派上用场。 
    她说在机场,想不到白云新机场这么大,原来这么大变成无聊了。我知她说无聊的时候,就是心真的死了,心死了,就不是孩子了。孩子的心不会死的。 
    “这么久,你都躲到哪儿去了?” 
    “我不是躲,不是逃跑,只是在找自己。但我现在知道了,在广州失落的自己,是永远都找不回来的,去任何地方也都找不回来的。这里注定是沙漠,而我也不是沙漠里的玫瑰。” 
    她说着她需要水分,并说着这话就是要去北京。 
    怎么大家都说要水? 
    她没听说北京沙尘暴有点惊人吗? 
    上午九点多,艾米丽又没课,过来和我一起吃芒果,一起看Channel V ,精彩节目不是每时都有,后来就放音乐听,Dolores 是The Cranberries 的主唱,后因她的加入,乐队名改为小红莓。越听越像是王菲在唱《梦中人》,可能就是因为听王菲唱“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听到Dolores 的《Dreams》在后。就像盗版发行于正版之前,那盗版就是正版,正版变成盗版了。 
    艾米丽靠在我的后背上,开始吻我的后颈,我觉得很痒。这样,像两只小狗一样亲热。 
    有一个问题,她问:“辛迦南,如果A 始终从背后爱着B ,是不是B 始终都不会爱上A ?” 
    我把艾米丽的小身体从背后搬到我的大腿上,我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开始吻她的耳坠和眼睛,吻她小小的红唇、滑得像巧克力的肌肤、脖子和下巴。 
    我感觉到一些音乐的高八度上跳动着她的娇艳的身体,打开一屋子鲜花的味道,鲜花激起我悲伤的冲动。舌尖的味蕾,令我的神经无限的丰富和敏感。 
    然后,我们就都倒在床上了。 
    半途,我想起了So和郝东的警察故事,艾米丽和我此刻显得很幸福,幸福得令人感到悲伤。我只好停止活动。 
    于是我爬起来喝水。 
    艾米丽躺在床上大叫,你怎么了?! 
    喝饱了水,我走到床边,耐心地告诉艾米丽,我最近一直失眠,一直多梦,很多奇怪的梦,还有个医生说我得了一种比死亡更严重的病。 
    “我当然不相信这种说法,艾米丽,你说这世界上,没有比死亡更严重的病了吧?” 
    艾米丽摸摸我的头,说:“你一点也不像木村拓哉,但你眼睛里的忧伤和颓废倒是很像流浪汉,如假包换。” 
    “去哪儿换?”在这个美人儿的身边,我轻松地调侃起来,“什么时候进行质量三包的?” 
    “你看今晚,这些梦在影响我们做爱,宝贝。” 
    “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了?” 
    回到床上,艾米丽摸着我的胸膛,对我说,“做梦是正常人遇到的正常事,如果你不做梦了,你可能就不是正常人了。不过,我是喜欢动物的人。” 
    Dolores 低沉或者高亢的声线,清亮,神秘而自由。乐队融合了八十年代后期“梦幻流行”(Dream Pop )和爱尔兰克凯尔特民谣的特点。听见女主唱的声音,我的耳后廓不自觉地往后张,往后张……这些音乐像鸟语,像花香。我想生活要尽量鸟语花香,把死人的记忆全部埋在土里,不让它们发出声音。 
    “To all those parents with sleepless nights。 ” 
    “Tie your kids home to their beds,clear their heads。” 
    “啊  哼哼,啊  哼哼……” 
    很奇怪,我心里很软。 
    艾米丽说她更喜欢“小红莓”首张专辑,叫做《每个人都干,为什么我们不行》,艾米丽说听这名字就知道很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爽。 
    这天的后来,我们没有继续做爱。 
    艾米丽说怀念从前那些不知所谓的歌,她已经不听九四年之后的“小红莓”了,她说九四年之后他们的CD仅是封面设计得比较另类,最讨厌的是把政治都拉进来了,想通过音乐反映社会问题。 
    “你说你想反映你就能反映了吗?” 
    但是音乐总是老样子,就没有意思。包括我们正在听的《Salvation 》。 
    人是会老的,明星也一样。 
    让“小红莓”痛彻了心肺。 
    没有什么可以永远不败,也没有什么可以永远重要。 
    但是我们要时时刷新自己,像为了换取网页的点击率一样。 
    艾米丽对音乐的独特见解,令我耳目一新。 
    我又爬起来去客厅里倒水喝,深色窗帘挡住外面的光线,我全身赤裸着站在那里,站在“小红莓”的音乐声中。我站在那里,想起So不安地提起郝东永远不回来了,那条无尽的漫长的路上,我看到她无助的双眼。 
    我又做梦了,梦里有一个像艾米丽的女孩子,头发长得似绿色的水草。她是一个电影明星,因为我看到她在电视上直播节目里领奖。 
    她说她会老的,总有一天。 
                           33。我们都是小动物 
    慈悲的真正含义是感觉与人类呼吸共存的共通的感觉,并且有勇气和胆量以大无畏的精神来表达对这种内动的同情。 
    我们都有点伤心,但是也都认为对方很无情,没心没肺。 
    艾米丽养了一年零三个月的亚丁讨厌过第二个闷热的夏天,从三楼的阳台跳下去,自杀身亡了。 
    亚丁是一条红黄相间的热带斑纹鱼。 
    艾米丽在手机短信里伤心地说:目前还查不出来自杀的原因,没有遗书,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他杀的痕迹。它为什么要走呢?又不打个招呼。 
    好心的艾米丽用印着KFC 老爷爷的红头像餐巾纸把那条死不瞑目的金鱼抱到了我的茶几上。她说要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让亚丁安心走走。 
    于是在客厅里那棵沉默的巴西木成为了一片安慰艾米丽的海洋。她用红色的瑞士军刀在树下刨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坑,把亚丁放了进去。 
    我问她要不要唱支安魂曲什么的,她翻着白眼瞪了我一下,然后自顾自低头干活。 
    “亚丁不信教。宗教是邪。” 
    我想起外婆那本黑色的《圣经》,圣经上的故事,古老要穿越几个世纪而来,在墙壁摇旗呐喊的影子,晃呀晃,无声地招呼着什么,却始终都不见有声音,像一个哑巴绝望的手势。 
    看来“三岁一代沟”的说法基本可信。艾米丽和我除了英语交流之外,好像讲汉语还有点言语不通的感觉。 
    一个什么都不信仰的人和一个什么都想信却没有什么可以信仰的人。 
    慈悲的真正含义是感觉与人类呼吸共存、共通的感觉,并且有勇气和胆量以大无畏的精神来表达对这种内动的同情。我们都有点伤心,但是也都认为对方很无情,没心没肺。 
    亚丁,寂寞的一生,在艾米丽的花瓶里,似乎是顺理成章的,根本没有找到过爱人。 
    艾米丽的花瓶,一共养了一只小乌龟和一条小金鱼,那条小金鱼就是已经死去的亚丁。如果有一天,鱼可以和乌龟联姻,不知道亚丁是不是还舍得离开这个世界。显然,缺乏做爱的对象和环境,是导致亚丁自杀的主要原因。此报道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张新闻报纸的任何一版。我把我的分析和亚丁一起埋在了巴西木的根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