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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二战]灰雾尽头 作者:酱油铺老板(晋江2013.6.18完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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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凯文的党卫军他一手拎着一个桶,里面是淡而无味的玉米汤。一手拎着一个篮子,里面是汤勺和碗。我们的晚餐就是黑面包和玉米汤。而我下午做的蔬菜浓汤和水果色拉也根本不是给我们的。
  我进了农舍这才见到了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的父亲。他头发乱七八糟的黏在了一起,眼镜片也灰雾蒙蒙,脸上全是黑乎乎的泥巴,像是刚从煤矿里爬出来一样。凯文把玉米浓汤往地上一放,大声说道,“你们每天的开工时间是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听从哨声安排!”说完,他掏出一个哨子吹了一下。就像是训练狗一样,让我们识别这尖锐又刺耳的哨声。
  看到爸爸没事,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离开之后,我们才开始享用我们的晚餐。我尽量让自己觉得这些东西很好吃,事实上我吃了几口就吐了出来。又酸又苦的黑面包还散发着一股霉味。这些在烈日下挥洒了一身汗水的男人们没有洗澡的机会,就这挤在一起。汗酸味填满了整个农舍,这个所谓让我们休息的地方就只有几块木板而已,上面再铺一点稻草,就成为了床。别说被子了,就连床单都没有。躺在干枯的稻草上,草杆子扎着后背让人很难受。劳累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还不让洗澡。我全身都粘嗒嗒,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全身似乎都有虫子在爬。
  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明天到底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现在只能是走一天算一天。
  但愿他们只是让我们来做苦力,做完了就可以放我们回家。
  农舍里很热,而且空气很浑浊。男人们的呼噜声一个比一个响亮,根本没有办法睡着。
  我翻了个身,借着农舍昏暗的光线摸索着下了草铺。我摸索着走到了农舍门口,夏日夜晚的微风稍微吹淡了一些原本浓烈的酸臭味。我走出了农舍,缓慢的弯□,轻而缓慢的坐了下去。我坐在了柔软的草地上,我们逃不出去的,我看着在门口站岗的党卫军暗自叹了口气。
  明天到底会有谁搬进那幢别墅呢?
  ****
  第二天当我们被哨子吵醒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草铺。凯文命令了两个年轻人去抬来了一大桶干净的水给我们洗脸用。事实上那些水根本不够用,第一个人洗完脸后水已经完全浑浊了。所以轮到我的时候我看着这完全已经变成泥浆的水桶还是选择了用袖子擦了擦脸。再怎么说也会比用泥浆擦脸干净。
  洗完之后,我又回了别墅,我和昨天一样从后门溜进厨房间。凯文早已在厨房间等我,他指了指一大筐的土豆和一袋面粉。那些就是给我们准备的早餐。
  我默默的清洗着土豆,顺带用清水洗了把脸,我撕下了连衣裙的袖子用水沾湿藏在了口袋里。我应该庆幸我很早就开始独立,我会做饭。父母都在巴黎的那两年都是我做饭塞饱自己。一袋面粉做不了什么,对于那些要做一天体力活的男人来说是根本不够吃的。我不得不把土豆煮熟后碾碎成豆泥,然后和面粉混在一起。
  我在别人的监视下拎着一篮子的面包走向工地。不知道他们打算造什么,目前只是在打桩,桩与桩分隔的很远,而且绕成了圆形。爸爸瘦弱的肩膀扛不起太过粗圆的木头,他的肩膀只扛得起乐谱。我看着爸爸努力的想要扛起一根木头的时候鼻子发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他年纪也不小了,不应该做这种苦力。我想多待会儿都被他们推搡着要求离开。
  从早到晚都没有停过,高强度的家务让我力不从心。给他们和所谓今天要到来的长官炖完猪脚汤,倒入汤碗的时候手一抖,汤汁直接浇在了手上。我烫的惊叫出声,但不能把汤碗丢出去,我能预见到如果我把汤碗丢出去了,可能我会挨一顿暴打。我强忍着痛把汤碗往桌子上一掷,冲到水龙头前用冷水冷却。火辣辣的灼烧感并没有因为冷水有所缓解,只要一离开水,手就会灼烧的厉害。我倒抽一口凉气把手从冷水中抽出,手背红肿的可以,就连动一动手指都非常疼痛。
  对于我来说,我格外的重视手的养护,手指的不适感会影响到对琴的发挥。烫伤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最近不能拉琴了,但是……我的琴呢?在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
  我很没有骨气的蹲在角落抽抽搭搭,我没哭多久。因为我意识到就算我哭的再厉害也不会有人来搭理,搞不好还会被不耐烦的党卫军一顿揍。所以我也只是象征性的掉几颗眼泪,吸了吸鼻子也就重新站起来了,就当偷了一会儿懒。发泄过一下后情绪也好了很多,只不过手还是一样疼。我吹了吹手背站了起来,才转身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人。
  穿着笔挺的制服,胸前挂着勋章。他双手环胸站在门口,而且显然站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烫伤了?”
  我惊愕的看着他,双手藏在了身后。“没有…先生……”
  “斯米特长官,您的房间已经布置完毕,请去休息吧。”随后跟来的凯文立正敬了个礼说。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君不爱我了么……怎么都没了QAQ斯米特出现了呀!!


☆、灰雾:十八

  斯米特没有离开,只是继续站在那里,他食指夹着烟送往嘴里。在吐出了一个烟圈后才出声。“她在这里做什么?”
  “长官,她是负责您在这里饮食起居的佣人。她白天在这里,晚上就会回去农舍。不会出现在您的视线中。”凯文以为斯米特的不满是由犹太人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他解释道。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斯米特叼着烟朝我走了过来,围着我绕了一圈,上上下下的把我打量了一番。我不喜欢被这样像怪物一样的打量。我低着脑袋看着脚尖,尽量去忽略他的目光。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把我抓来这里做苦力负责饮食起居的居然是斯米特!从圣诞节那次事情后,我们整整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他黑的锃亮的皮鞋没有沾到一丝的灰尘,干净的甚至都可以看出我的倒影。没想到,他居然是长官。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的抽回手。速度快到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觉得自己有点像小时候养的宠物,受惊的蠢兔子。
  斯米特挑了挑眉,摊开刚才抓着我的手掌,雪白的手套上乌黑乌黑,显得特别的扎眼。
  “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弄脏长官的手套!”凯文副官大声的训斥道,眼睛瞪着我,好像我是污染源。其实对他们来说,我们犹太人确实是污染源,污染他们的空气,污染他们的水源,污染他们高贵纯净的日耳曼血统。
  “先生……我很抱歉……请您脱下来,我帮您清洗……”我尽量不要颤抖的说出完整的话,我并没有忘记斯米特是怎么杀的人。我想活着,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斯米特慢慢的脱下了手套,然后丢在了我的脚边。我不得不弯腰去捡。就在这时,斯米特伸出脚,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一脚踩了上去。我愣了愣,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只能看到他□的鼻梁,我不敢很用力的从他脚底抽出手套,只能继续蹲着,希望他能高抬贵脚。
  “凯文副官,你就让这样的人负责我的饮食起居?”斯米特抖了抖烟,他转身走了几步,我也趁机捡起了手套。“你看,她的身上和我的鞋底一样脏。这样的人做出的餐饮,我可不认同。”
  他嫌我脏。
  这是他表达的想法。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我很想把手套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两脚涂两口唾沫,然后再砸在他脸上。如果不是他们,我根本不会这样。
  “而且还住在农舍?和那些臭虫一起?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也是臭虫。”斯米特绕了一圈,烟圈喷在了我的脸上。“她已经够臭了,我不想在我的菜肴中闻到交互感染的臭味。”
  这种充满歧视和侮辱的词汇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虽然每次我都当做没听到。但是这次,他一字一顿,每说的一个词汇都像在我伤口上撒盐。他之前从没表现出有厌恶憎恨过我们的摸样,接受不了。我居然会觉得接受不了。我突然想起了缩在抽屉里,我从来都没有戴过的发夹。真是可笑,我为什么当时会留着它。早该丢掉的不是么?
  我肩膀颤抖着,视线模糊一片,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滑下。我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之前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不管是在平日里还是在平安夜舞会的时候,都没有。他…不可以!
  “很抱歉,长官。”凯文副官立刻反应了过来,“我会马上让她从农舍里搬出,并随时检查她的个人卫生,保证长官的饮食干净卫生。”
  “嗯。”斯米特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只跟了他三个月,但凯文是个聪明人,总是能很好的理解他的意思。
  “我……”我捏紧了手套,我毫不在乎让眼泪沾湿脸上的灰尘糊成一片,反正我已经脏的不能再脏了。“我拒绝。”
  “你说什么?”凯文副官皱着眉头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你再重复一次。”
  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让我再大声的重复一次,“我拒绝,我不要搬出农庄!”我抬起下巴,看着两个人,字正腔圆。说是赌气吧,我承认有,另一个原因也是不愿意和爸爸分开。住在农舍里,我至少每晚都能确定爸爸没事。
  我的眼睛不是清澈的蓝色,也没有那种只是一眼就能震人心魄的本事。但我可以确定,我的眼里写满了坚定。
  回应我的,是一巴掌。凯文副官还保持着抬手的姿势。他面无表情,“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倔强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点我很早就知道了。我捂着火辣辣疼的脸颊咬紧牙关,我回瞪着他们。我可以勇敢,我也必须要勇敢。
  “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在你不经大脑思考之前,先至少想想你的父亲。”斯米特冷冷的说,他冷哼一声离开了厨房。“下次,我不会原谅你这种愚蠢的错误。那么,就跟你父亲说永别吧。”
  ****
  我把自己整个浸在了热水里,浴缸很深,我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水挤压着我的鼓膜,我闭着眼睛屏住了呼吸。只有在大脑都缺氧的情况下,我才能冷静下来思考。斯米特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仔细想来的话还是存在很多漏洞和暗示。因为他嫌弃我脏,生怕我做出来的食物会不干净,所以我现在有浴缸有肥皂有干净的衣服每天都有澡洗,也不用和大男人一起睡农舍。如果我顺从的话,那我的父亲也会……
  我的父亲?爸爸!
  我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是父亲。
  如果他真的不认识我,就像开头一样,他问我是谁。那又怎么会知道我有父亲,而且父亲也在这里?这不是偶然!
  我整个人猛地从水里钻了出来,水花溅了一地。我大口大口的喘气,擦去脸上多余的水渍。这可能是一个暗示!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我觉得很困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对他没有好处。
  还是说,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养了两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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