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 作者:青镜晓颜(晋江2013-12-13完结)-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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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俊眼睛盯着场上的WP，右手执笔在笔记本上一阵忙活，嘴里还念念有词，WP的得分要素、失分要素一个个被他看在眼里然后落实在纸面上，就在WP的最终得分，即将水落石出的时候……一只大手拦住了他在纸上疾驰的笔尖，许俊扭头一看，居然是吴敬延……
“行了，别记了……”
许俊楞了一下，随即低声回答道：“是，没问题。”
他伸手将那页纸撕下准备扔掉，却被吴敬延再次制止：“给我吧。”
看着这位中国花样滑冰教父将自己那粗糙并且不完整的技术纪律认真折叠好收入口袋，许俊只剩下傻站在那儿了，说什么呢？他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直到WP分数都出来了，工作人员都开始忙忙碌碌地为颁奖仪式做准备了，他才被宋江川拉了一把：“发什么楞呢？”
宋家军在这次大奖赛中可谓大获全胜，有两对组合进入前三名，前几年风头无二的HZ组合都被挤下了领奖台。
许俊抬头一看记分牌，不禁一阵狂喜：不止是TY和QL，他带的XL和ZJ也刷新了赛季最好成绩。要说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YL抽得垫了底，不过那是因为袁婧赛季初就受了伤，为了保住冬奥替补名单仅仅休养了一个星期，没好彻底，赛季中途又复发过一次，到现在才养好，比赛中又突击上了难度，失误成这样情有可原。
但是宋江川的视线已经从选手们的好成绩转移到许俊的笔记本上，本子上撕掉的一页纸的痕迹，九对选手成绩俱全独缺WP……
“王裴组的你没记？”他问道。许俊现在虽然还没获得裁判资格，但他的技术评定还是有些参考价值的。
许俊小声道：“给吴头拿走了。”
“大概是拿给王裴组看吧。”听到这个，宋江川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许俊努力分辨了一下，甚至觉得他好像是在……笑？当然，是很苦涩的笑。
“比完之后就有小分表出来，为什么还要看我的？”
“因为你打技术分的时候，只会就事论事，不会论资排辈……”宋江川往那边望去，WP组还坐在等分区没挪动，两个人都低着头……看样子的确累狠了，也被打击惨了……
许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压低声音问道：“唉。。。。。。说真的，幸好吴头把东西收走了，我的分没总出来。。。。。。王裴组这回，实在是……”他做了个手势，表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当下的复杂心情，“虽然最后两个技术动作我没记下来，但是质量好不到哪里去，我估计他们自由滑的TES，可能还比不上何张组……”
HZ的TES主要损失在四个跳跃动作上，不但空了一个3T，2A被降级，两个抛跳执行分全是负的，另外还因为摔倒被追加倒扣一分，如果加上这些失分，就与QL不相上下了。
WP的失分却几乎是全方位的，特别是后半段的，所有的技术动作都只能勉强完成。许俊记分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回头想起来，只觉得触目惊心，可是宋江川却说：“对王裴组来说，现在还不是难受的时候。”
“呃……唉，是啊，再过一个月就是冬奥会，自己却只能……”
“只能在家里坐着看电视转播，对着自己糟糕的小分表。如果不想四年后再经历一次的话，从现在开始吃好喝好养好身体，努力再把名额拿回来。”
“听起来……”许俊表情有些囧：听起来好像是你自己经历过……你也是吴头带出来的……
“谁不是这么虐身虐心过来的呢，干我们这行，不论是运动员还是教练员，没有一副强大的铁石心肠，早挂了，走吧，颁奖仪式要开始了。”
至此，中国花样滑冰大奖赛四个项目全部结束，而中国花样滑冰国家队出征冬奥会的名单也就此尘埃落定：
双人：吴晓敏/韩永波、方凌/李旭东、谭佳颐/俞攀；
男单：鲍博、黄子希、易明晶；
女单：安贞慧、陈洁歆、文雯；
冰舞：李思芸/孙振辉；
不过，赛后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必须一提，那就是在冬奥会前后举行的四大洲和世锦赛比赛名单，世锦赛在每年的三月举行，眼下还不必着急，四大洲比赛是在冬奥会之前举行的，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了，比奥运会还迫在眉睫。
男女单都参考了全锦赛和这回大奖赛的成绩，斟酌着派了大奖赛的四五六名，冰舞报的是WG、JS、WZ组合，主力组合LS窝在家里专心备战冬奥会。
双人原本报的是TY、HZ、QL这三对，XL组合替补，如今TY要上奥运会，自然无法兼顾四大洲。
然后薛畅报告说何若晗的脚伤又有反复，HZ也要退赛……
尹真抱怨道：“你们双人在搞什么啊？是不是想就派曲刘一对选手去四大洲？我承认离冬奥会这么近的比赛含金量很低没什么名将会去，但是你们也太不当回事了吧！”
薛畅问道：“虽然报名截止过了，不是还有夏宜姿陆斯当替补吗？两对去也差不多了。”
“他们？！”别的还好，一提这个尹真就火大：“这是谁报上去的名单？报谁不好！偏偏报他们！”
报YL、SF，哪怕WC都行啊！
闻声而来的宋江川承认：“是我报的。”
XL组合全锦赛第六这次大奖赛第五，成绩还不错，去四大洲有什么不对吗？
尹真反问：“他们没参加过中国杯吧？没有国际比赛成绩吧？”
宋江川和许俊对视一眼，是没有。但……这有什么问题么？
尹真扶额：“这个赛季新出的规定，要比世青赛四大洲欧锦赛世锦赛这几个比赛，必须达到最低技术分才行，你们不知道吗？”
YL本赛季有一站GP，上赛季两站GP还有四大洲，SF本赛季已经比过两站JGP和JGPF，上赛季比满了青年组能参加的所有A级赛，连WC这几个赛季也都是两站JGP加世青赛的比赛量，早就刷够了门槛，更不要说前面的QL、HZ、TY。。。。。。了。WH和WP本赛季虽然没有出来比过，但是他们有前几个赛季的成绩，过这个门槛一样绰绰有余。
XL……好像……最近都没有出去比赛过……
一阵难堪的寂静，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这一点。
一切只因为，中国双人滑太强大了，哪怕国家队实力最弱的WC随随便便都可以达到这个最低技术分的要求，国际滑联设立的门槛的确拦住了不少人，却对中国双人滑来说约等于无，至少本赛季为止，中国国家队还没有那对双人组合因为刷不够这个最低分而没资格出去比赛，于是很多人潜意识里，WC都不当回事的技术门槛，比他们成绩好的XL当然更不成问题了。。。。。。谁知道这一次偏偏就卡在这个技术门槛上了——国内比赛成绩再好，Sorry，国际滑联它不承认……
当TY和HZ退赛，XL又替补不上来的话，QL组合就要孤零零的独自奋战了。
宋江川的脸色无比难看，在尹真面前出了一回洋相就算了，搞得选手白白失去一次重要比赛锻炼机会，这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吴敬延思考怎么为自己的徒弟辩护、解围的时候，许俊弱弱的开口了：“不知道……亚锦赛的成绩算不算？”
作者有话要说：
☆、序曲
“哪个能想到，当初只是为了刷点国际比赛积分，出场顺序好靠前一点，这回真成了救命稻草了！”
XL最终还是获得了四大洲的比赛资格，由于最低技术分可以在B级赛上刷得，最终QL和XL的名字双双出现在了四大洲的最后名单上。
许俊抹了一把汗：还好这个该死的最低技术分本赛季可以上溯到那一次的亚锦赛，不然……饶是如此，宋江川和他还是做了一次深刻检讨：没有吃透比赛规则，连与运动员切身相关的比赛资格要求变化都不知道，作为教练他们严重失职了。
“这回是很侥幸，下次就未必有好运气了。”宋江川的语气里，还是深深的遗憾。当时把问题考虑得太简单了，只想着TY或者HZ之一因为要上冬奥会而退出，于是只报了一个替补，哪知最后却是一退退俩！早知如此，他占位置也要把三个替补全部报满，哪怕YL有伤在身、大奖赛垫底……薛家军那边还有SF呢！所以宋江川的自省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检讨：“以后光想着有实力来什么都不怕的老想法得改改了，不管是时髦的‘跟国际接轨’，还是老土的‘不能让选手吃亏在起跑线上’，我们都要认真对待，不能像以前那样最多只研究研究打分规则……”
薛畅的遗憾是最大的，由于国家队双人成年组实力太强了，就算老四FD退役、这几年每年都有一对大双轮换休息不上国际比赛，SF也没捞到比成年组的机会，只能继续混青年组，至今已经是第四年了，今年四大洲是多好的机会啊！偏偏就这么浪费掉了一个名额……
心疼之余，他向师兄提出要求：“要不咱把尹真挖过来？”
要说通晓这些弯弯门道的，国家队非尹真莫属，本来就是国外长大的，还喝过洋墨水……正好他在那边竞争总教练败给了孟飞，要是能把他弄到双人这边来……
宋江川叹气：“你以为吴头不想？谁知道那家伙心眼比谁都死，生是男单的人死是男单的鬼……不会挪窝的，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那点英文还没有全忘记，你别告诉我你的已经都丢光了啊！”
“师兄——”在薛畅恳求的长音中，宋江川无情地转过身叮嘱许俊去了。
这次日本四大洲锦标赛，陪同两对组合去日本的教练就是许俊，宋江川本人就不去了，他得陪着TY做冬奥会前最后的冲刺。于是这回的四大洲阵容可谓无比惨淡，中国队报名出了大失误，最后只派出去了两对双人，美国加拿大则是把青年组的都捞出来才凑齐了三对，东道主日本高挂免战牌——仅有的一对双人SR当然要冬奥优先了。
不但是双人，这回四大洲男女单、冰舞的阵容基本都是二三线的，都没把成绩最好实力最强的选手派出来。。。。。。所有国家都是如此，大家心照不宣，冬奥会四年一次，四大洲年年有，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之前，许俊就没有单独带选手出去比过重大比赛，都是与吴敬延宋江川一起去的，这一次，算是他自己的第一步，这回干得好，再下一步，能够将XL、ZJ带出名堂来，他也差不多可以出师自立门户了，当年宋江川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因为是第一次，宋江川对许俊是叮嘱再叮嘱，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他有经验，许俊没有啊。
而且，大年前后，四大洲冬奥会将轮番登上央视体育台，国家队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人就不好了。在花滑普遍外行的媒体人眼中，派出去的16位选手里，就属QL的名气最大——他们是上届四大洲季军得主，丁羽虽然也得过四大洲的牌子，但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吴敬延已经预料到了QL可能肩负的重任——他们是去年的季军，而去年的冠军WP、亚军SR甚至第四名BS都没有参加这次四大洲，不夺冠多对不起大家！
而且，如果可以夺冠的话，也能给冬奥会的队友们开了个好头，至少观众会这么想——四大洲结束不过两天，冬奥会的圣火就要点燃。
不论是四大洲还是冬奥会，双人都是夺金可能最大一个项目，参加冬奥会的WH、FL、TY宋江川都不是很担心，可参加四大洲的QL和XL。。。。。。XL是第一次参加A级赛，没有成绩、没有压力，观众当然也不会对他们抱有期望。
吴敬延问宋江川：“你觉得曲刘组夺冠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次四大洲一共只有八对组合参赛，除QL自己、队友XL外，美国的三对组合是KH（科曼/哈特）、HS（亨得利/斯卡沃）、GS（盖雷切特/斯金纳）；加拿大的三对是：AF（安德拉斯/弗伦德）、PL（帕耶特/路易斯）、KM（卡琳娜/麦迪逊），除重组刚一年的GS从未与QL碰头过，其余5对都与QL有过交手记录，有的是成年组，有的是青年组，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与QL、HZ的同场较量败多胜少。
单纯只看QL从青年组一路走来的成绩，无视他们被HZ压得抬不起头的“憋屈史”，会发现，他们干得其实……挺不赖的，金牌拿的是很少，可是名次一直都不错，已经超过了宋家军三元老组合中的TY和NJ早年的战绩。如果不是WH和FL宝刀不老、实力太过彪悍，至今仍牢牢占据中国双人滑的顶尖位置，QL也许就能像TY和HZ那样顶上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算“顶上来”了——这几年，当前面的选手一有个伤病什么的，被拎出来的基本少不了QL，就像四年前WP意外受伤，替补是尚在青年组的HZ一样，QL只是走到这一步，比HZ多用了四年时间而已，对于一个天赋并不出众的组合来说，这个成长速度相当不错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能够走多远？
站在比赛场馆里，看着下面热身的选手们，许俊的心情是既兴奋又心虚。
国内比QL强的选手这次都没来，国际上比QL强的，也没来——这一点在热身的时候得到了证实，许俊看了下美加这六对选手的热身，结论是都比QL要弱，要么难度不够，要么稳定性成问题。
所以……这场比赛纯粹是给中国小双们刷经验值？不过，也得看他们自己争不争气……许俊心虚就心虚在这里，QL不是不靠谱，只是没有那么靠谱，关键时刻腿软让煮熟的鸭子飞走的事情，也不是没出过……
这个时候，许俊分外理解前辈们的种种迷信行为，不管是薛畅的土迷信还是尹真的洋迷信，管用就行。
很快，QL、XL都结束了热身练习，靠边准备离开了，许俊边递刀套边问夏宜姿：“没事吧？本来就不上还跳这个干什么？”
刚刚练习3Lz的时候她没控制好落地那一下的重心，于是摔了一跤，站起来有点一瘸一拐的，估计是脚扭到了。XL的正式比赛计划里，是不打算上3Lz的，他们的3T成功率显然更高，大奖赛那回能成是攒了很久的人品，肯定已经用得精光，从热身的情况来看，似乎还倒欠……若是直到正式比赛都好不了，XL可就亏大了——为了个正式比赛不上的技术动作影响了正式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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