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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部分

贵妃起居注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高积分vip2013.05.23完结,宠文)-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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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数到了终点,气运无法再镇压忧患,王朝便由盛转衰走向灭亡……如今徐循才知道自己想得有多天真,原来以为,国朝自太祖到如今不过五十多年,还是走在向上的道路上,到如今才知道,原来每一个世代交替,都等于是一场豪赌,更可虑者,这皇位意味着多大的负担?这些年来经年累月地在乾清宫服侍,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点——非是人中龙凤,她不信其能安坐江山。
  
  这就像是一个人不断地在掷骰子,指望每一把都掷出个六点……除去开国太祖以外,到如今是掷了四次,第一次算是掷了个一点,余下三把,运气都不错,掷出的都可算是六点,可往后呢?一个赌手就是运气再好,又有多少几率能连续不断地掷出豹子?
  
  如今看来,国朝的败亡,随时可能发生,谁也不知道下一把会掷出几点,不过,事不过三,已经连续掷出三把了,这第四把再掷出豹子的几率,似乎已经是微乎其微。栓儿天资似乎有限,也不知教育结果会是如何,襄王虽有贤名,但从未接触过实务,又如何去证明他有理政的天分?让他上位,倒不如让首辅改姓归宗,加入皇家再登基上位,那才能算是有几分把握。
  
  ——不过,就如今来看,掷出这一把的人还并不是栓儿,而是在他成长以前,代替其垂帘听政的那一位,就不知道这一位是太后,还是皇后了。
  
  拿眼看了看犹带几分焦虑的皇后,徐循暗自摇了摇头。皇后这人,才能是有点,也不能说是不果决,甚至于她的许多性格特质,都很适合参与政治,不过合适却并不意味着适任。国朝后宫,除了太后以外,没有一人有参政经验,就是太后,对那些官场情弊,又岂能说是了然于胸?皇后在宫里这巴掌大的地方管管家还行,若是被推到政坛上,又有太后在旁窥伺,只怕表现得不会尽如人意。整个后宫包含她徐循自己,没有一人够资格走到前台,和那些老奸巨猾,有时竟能摆布大行皇帝,与其近乎平等博弈的阁臣过招。
  
  但在栓儿长成以前,不论是廉颇老矣的太后,还是经验不足的皇后——不论选了谁垂帘听政,这人也只能是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想到此处,徐循连一丝欢笑的心情,都是欠奉。她几乎是恍惚地望着门口,等待着那最终的、确定的消息。现在,人是都进去了,可在里头说了什么,却还是个秘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有一人拭着眼泪奔了进来,一进门就跪到了皇后身边。
  
  “禀娘娘,老娘娘方才让太子坐上宝座,”这宫女红着眼圈,心中显然也极为激动,她仰着头望着皇后,一字字极为响亮地迸了出来。“指太子曰——‘此新天子也!’”
  
  随着她的一句话,低低的哭声,顿时响成了一片,周嬷嬷泪水涟涟、红头涨脸,上前连连磕头,“娘娘,老奴、老奴恭喜——”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皇后虽然也是差些软了下来,但表情却依然严肃,她喝了周嬷嬷一声,“未亡人又何喜之有?”
  
  一句话,顿时压住了周嬷嬷不合时宜的表现,皇后望向那宫人,迫不及待地往下追问,“可曾听说——可曾听说是由谁垂帘听政?”
  
  那宫人顿时一怔,她很自然地回道,“奴婢退出来时,大人们还在大礼参拜……”
  
  “还不快去打听!”周嬷嬷倒也的确不愧为皇后心腹,一骨碌爬起身,忙又上前威严吩咐,小宫女磕了个头,又自转身飞奔了出去。
  
  她这一走,皇后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兴奋,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忐忑之意,已是溢于言表,徐循坐在一边看着,也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若按孙氏自己来想,她走了这一辈子的背运,似乎到了今日,也总该时来运转了吧?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这回却是个小内侍来报信,“回禀娘娘,三杨学士请老娘娘垂帘听政、临朝称制——”
  
  皇后面色才变,他又续道,“却为老娘娘婉拒,老娘娘以本朝无此先例,祖训亦严禁母后临朝为由,言称‘以我寡妇坏祖宗家法,不可,便委政于先生三人,如有大事,吾从中主之’。三先生称善,诸大臣亦称善。现在老娘娘已和三先生在乾清宫议论登基大典了。”
  
  尽管受到谣言的推动和刺激,还要把襄王逼离京城压迫太后,但无论如何,太后毕竟是反应迅速,用一个晚上就想通关节,主动做出让步。方才在乾清宫里,不知双方是达成了怎样的协议,又或者几位大臣的意图又有怎样的变化,他们居然放弃了皇后这个盟友,直接向太后发出了垂帘听政的邀请。
  
  应是拿准了太后会拒绝,才会如此言说,徐循本能地就下了判断,那三位阁老里,首辅西杨大人说话分量最沉,又是谣言背后的主谋,连她都不会去赌太后掌权后会否反攻倒算,他会冒这个险么?当时应该是拿到了什么保证,才会开这个口。没料到太后虽然隐约暗示了自己会拒绝,以此诱使三阁臣发问,但最终意图亦不是找回脸面,也不是主动配合阁臣们走这个程序,而是要把皇后也限制在后宫中,不许她临朝称制!
  
  太后都这么说了,等于是亲身做出表率,体现了自己的贤德。有她珠玉在前,皇后就是被邀请,她好意思答应吗?更别说,谁会主动邀请?谁喜欢自己头上多一个女人做上司,还是个不懂行的女人?三杨不称善才有鬼呢,肯定得抢着敲砖钉脚,把这件事给确定下来,在栓儿成人之前,掌握住朝廷的大权。
  
  阁臣大学士答应了,名义上后宫最高领导人太后答应了,此事已成定局,作为对太后让权的交换,阁臣大学士默认了‘有大事,吾从中主之’的说法,宫中唯一能名正言顺参与国家重事的人,依然是太后,皇后虽然终于把栓儿推上了皇位,但却始终还是功亏一篑,没能彻底独揽大权,她的权力,还是要受到太后的限制。
  
  在皇帝突然合眼的那一刻,谁能料到这几日内,竟会出现这样跌宕起伏、匪夷所思的变化?其中的种种机变周旋,说出去只怕都能写一台戏了。徐循一边想,一边观察着皇后的反应——也不知,皇后对这美中不足的打击,又会是怎样的看法。
  
  出乎她的意料,皇后竟很冷静,她来回踱了几步,忽然站住脚,望向徐循,沉声道,“当日我救你出去时,曾对你说,我会尽力保你。”
  
  她眼中似乎也有些不忍,“但我也说过,日后的发展,也许会有很多变故,我也不能担保你平安无事。”
  
  徐循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眼下就是变故到来的时候了,太后到底还是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尽管很狼狈,尽管做了极大的牺牲,把往后每一代后妃临朝称制的权力,永远地割让了出去,但她依然是让阁臣们用实际行动承认了一点:她始终还是备受尊崇的太后,始终还是后宫之主!
  
  尽管随着栓儿上位,皇后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然而不能接触政权,她就始终还无法决定徐循的生死。
  
  “太后应该很快就会来要人了。”皇后的语气转为淡漠。“但我不准备等她来……我现在就要把你送过去。”




249、坑死

    徐循被送到清宁宫的时候;太后压根都还没有回来,怕还在乾清宫和三杨一道商议着大行皇帝的丧礼、谥号以及嗣皇帝的登基仪该怎么办的问题。如今皇位之争终于有了个结果,群臣心思,应该是安定下来了,但为免夜长梦多,只怕还是要快些把礼给行了;定下名分来,方才能让朝政完全回归正轨。

    北方有鞑靼这个邻居;嗣皇帝年岁又幼小,只怕边境上;有些人会蠢蠢欲动,生出犯境的心思;这嗣皇帝登基,少不得也要在边境上炫耀一番肌肉,又有大赦天下、开恩科等必备的程序,还有皇帝本人的教育问题,宫中朝中的一些人事变动。说是大事吾从中主之,什么是大事,什么事是小事,比较自由心证,但眼下说的这些,倒是的确绝对都算是大事不假。

    但,这些大事和徐循已经没有太多关系了,就算太后之前忙忘了她这一块——如果之前她没有随皇后出屋,还呆在那小便殿里的话,只怕太后还真会把她抛诸脑后。可现在,等她一缓出手来,却绝对不可能忘记处理徐循,想也知道,这处理不会是什么好下场。徐循自忖自己对太后的所作所为,未必比当年孙后对她的冒犯要好多少。以前的那些若即若离、不顾脸面,顶多算是累积点坏印象,这一次,却是真的结下仇怨了。

    这一点明显到了什么地步?从她被皇后的人押送进宫开始,清宁宫的诸人,几乎个个都露出讶色,个别因宫务有过接触的近人,神色还颇为晦暗,似乎是为她感到忧虑。——能和皇贵妃说上话的宫人,自然也不简单,哪里会不记得腊月里的事?再结合这几天宫闱的变化,随便猜测一番,自然也就清楚是谁出手为皇后娘娘扭转了局面,打破了僵持。

    徐循对别人的眼色并无反应,时至今日,除非她能肋生双翅,飞出宫墙,不然,还如何能逃脱得了太后的怒火?连皇后都无法庇护她,这些旧识,即使对她有几分情分,但又能如何?和她说多几句话,只怕来日还要受到牵连,倒不如谁也不搭理,等着太后来发落她罢了。

    她也没有等上太久,不过是一个时辰不到,还没到午饭功夫,太后便回了清宁宫,她身边空空如也,栓儿想是被打发去坤宁宫拜见母后了。

    自然早有人报给她徐循在偏殿等候的事,太后是直接进的里屋,见到她,面上也无讶异之色,只是多少有些玩味,“皇后的动作,还真不算慢。这一招过河拆桥,算是炉火纯青了。”

    徐循面色平静如常,只是起身行礼,并未接下太后的话茬,太后见此,不怒反笑,“你这徐氏,倒也算是聪明伶俐,有些手段。”

    “老娘娘谬赞了,妾身并不敢当。”徐循也知道太后总有些问题想要问的,因太后没叫起,她便维持跪姿,如实回答,“只是皇后娘娘既然无计可施,妾便略尽绵薄之力,将曾发生过的事,告知皇后娘娘罢了。”

    “孙氏行事,什么时候这么有章法了?”太后却不大信服,“联络东厂、给襄王写信,再居中联系三杨……这几笔,有板有眼,你敢说不是你出的主意?”

    徐循觉得自己得为皇后辩护几句,“您小看皇后娘娘了。”

    她顿了顿,还是承认,“这三件事,是妾和娘娘一道商议着定的。”

    这件事,不能不说是办得漂亮,徐循这么说,似乎是不想居功,又似乎是想要分散太后的怒火,太后瞥了她一眼,眼神转冷,“可惜,你这人一生就错在个眼光上了,当日我如何待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又如何回报我?皇后这些年来,害你多少次,你却始终都不肯回报她几招,如今,更可谓是为皇后抛头颅洒热血了,结果如何?局势才定,她就迫不及待地把你送来,好摘出自己去了,嘿,被人用过就丢的感觉,好么?”

    她话里隐含了些许戏谑之意,似乎徐循所信非人的窘境,令她看戏看得很开心,更有些隐隐的探究,像是想要知道徐循所作所为,背后究竟是为了什么,毕竟,若要说她是为了帮皇后,连太后自己都不会相信。

    她的反应,也几乎全在徐循预料之中,自然更逃不过孙后的猜度,她毕竟是从小被太后带大,对她的了解之深,可能还要胜过徐循许多。

    “唯有我主动把你送去,你才能顺理成章地表现出对我的厌弃和不屑。”虽然徐循表现出领会之色,她仍是没有吝惜解释,而是凝重道,“一定要逼真一点!”

    太后到底还是拿住了宫中的主权,没有被软禁起来——以她后宫尊长的身份,只要还能自由活动,就依然是后宫之主。当日徐循和皇后盘算之中,并未想过事情又会生出变数,襄王居然吓得直接跑出京去。送出去那封信以后,襄王当面没给回音,两人便直接把他当作心怀叵测,有意于皇位了。

    在她们的计划里,传播谣言、开档库寻佐证,找刘胡琳为人证,是环环紧扣的三步,期间不会留给太后多少反应的时间。一旦大势已成,则这有根有据的阴谋论,足以令百官对太后生出绝大疑窦,届时若太后还不服软,正统派占尽道理、名正言顺,怎么做都不会有人非议置喙了,甚而可以用大义名分说服冯恩,闯入清宁宫控制太后,抢出栓儿,即刻举行登基仪。

    若是如此,那么顺理成章,之后大臣会援引遗诏,请皇后垂帘,连提都不会提到太后两个字。皇后自然也还不敢杀掉太后,维持软禁清宁宫的局面,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就是了。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可能尽如人意,谁能料到避居十王府的襄王耳目如此灵通,胆子又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小?一听说这谣言,居然直接给吓跑了,还上了奏疏,内阁更是配合无比,直接把奏疏送去了清宁宫。倒是真的给了太后思考翻盘的时间,把这件事较为圆满地顺了下来,更是将治国大权,揽入手中。

    这里头必定是有些变数,为两人没有计算到的,可要说是谁插手,那推理的结果,只能说一半可能是天数,另外一半,可能是人为,徐循按直觉,心里隐约猜疑的是三位杨大人中的某一位,只是她对这三人根本毫不了解,要再深入分析,却也无以为继。

    不论如何,这一场风波,最大的赢家乃是内阁,太后、皇后,在不同程度上都输了一截,各自都有些损伤。其中皇后这边,自保无虞,却不可能保住徐循,而太后,吃了她徐循没问题,却不可能再动皇后。

    局面如此,无法改变,那再垂死挣扎也没有太大意义。皇后不可能为了她徐循一人封住坤宁宫,不让太后使者进宫相召,又或者阻住徐循应召而去,这不是一时一日的事,是一辈子的事,这么闹,只会给太后的脾气来个火上浇油,更增添她拿徐循泄愤的决心。

    所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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