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男人 作者:依兰花(晋江2012.07.31完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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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苏子童不仅安排赵笑笑负责接儿子苏小强的电话，他还安排在上海的一个大学同学，每个月定期给苏小强寄一个玩具，那都是最新版的数码宝贝或高达战士的造型，即便是这样，他也经常会接到苏小强姥姥的电话，不是哭就是闹，要不就是把他臭骂一顿，总之，苏子童就是这老太太的出气桶。如果苏小强在姥姥家发脾气，摔东西，或者是和邻居小孩打架，把别人打破，打伤了，只要是遭遇一些挫折，苏小强的姥姥肯定会打过来电话，因此，苏子童做手术的时候都是关机的。有一次，苏子童做完手术一开机，好么，前丈母娘给他打了50多次电话，还发来三个短信，其中有一条的短信说：“你是支援西部去了，你多伟大啊，你多高尚啊，可是，你却把你儿子扔给了我们四位老人，他简直就是个混世小魔王啊，今天我说了他一句，他就把我打了一顿，最后，还把碗全部摔在了地上，这孩子脾气这么暴躁，还不是因为你离开他们娘俩受了伤害造成的！你倒是去挣荣誉去了，却把困难留给我们四个老家伙，把痛苦留给了林玥，你真是个好男人啊！说实在的，苏子童最怕他这个前丈母娘，字字是刀，刀刀都捅在他的软肋上。林玥和她母亲完全不同，林玥从来不这么尖刻。可是林玥却有这么一个老妈，把她没有说的话都替她说了。苏子童苦苦地笑了一声说：“上天真是公平啊，女儿温柔，母亲火辣，这一辣一柔，都是刀子，都捅到我的心上。”
　　
　　林玥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她望着自己凸出来的小腹，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悲哀。她在这山清水秀，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过着她从未想过的日子。她每天早上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需要用三分钟的时间来告诉自己，她自己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村，和一个刚刚认识了才一年的男人在一起生活，这个男人曾经动手打过他，她有些惧怕他，也回避他，尽量减少任何的冲突，她珍惜自己的生命，与其说她爱惜自己的生命，还不如说她怕自己无法见到苏小强，和为她担心的父母。她心里恨隋远航，这个性格怪异的男人，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记得她读过一部张爱玲的小说《十八春》那里写了姐姐把妹妹关了几年的情节，当时读时她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没有想到自己用自己的遭遇，来验证了张爱玲笔下的情节是有合理性的。
　　
　　隋远航几乎每天都期望用语言打动林玥，化解她心理的愤恨，他知道这个女人恨着自己，他从这个女人的背影都能看出她内心的惶恐不安和失望。他告诉林玥：“你不要怕，等你把我们的宝宝生下来之后，我们三口就回到天津，你继续上你的班，如果你愿意带上孩子，我们就把我姐姐的姑娘带上，她已经16岁了，能够照顾小妹妹了。如果你不愿带上，就把这个孩子也留给我姐姐，只要我们一起生活，我就什么都答应你，我也保证克制我自己的脾气，不再和你吵架，更不会动手。”隋远航是一个挺能向女人表达自己感情的男人，正是这种表达在最初的时候打动了林玥，可是现在林玥听来，并不动听，她不爱听，也不想听，她只想快点把孩子生下来，回到苏小强身边，回到父母身边，回到幼儿园去上班，回到自己以前的生活当中。偶尔，林玥突然想起刚结婚的时候，和苏子童在六楼在甜蜜的爱巢里生活的情景，刚生下苏小强的时候，三个人幸福的情景，但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甚至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过这么幸福的婚姻生活。
　　
　　苏子童在四川苍溪县医院工作第六个月的时候，他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得知两个不好的消息，苏小强胳膊折了，苏小强的姥爷病危，这样的电话让苏子童心烦意乱，再有22天他就可以圆满地结束在山村医院的工作，会有新的人员来换岗。他在电话里和母亲说：“我现在实在是走不开，还得需要22天，家里边您和我爸就多受累吧。”他的母亲在电话里很为难地说：“我和你爸爸受累这都没关系，小强的胳膊已经摔折了，只能是好好的养，小孩子的骨头也好长，就是他姥爷病危，你应该回来看一看，能不能帮着找个好大夫，你毕竟是医疗圈子里的人，再
　　有小强他姥爷心脏病发作，也是因为小强住在他们老两口那的时候，和小区的小朋友玩耍时摔伤，他姥爷一着急，才心脏病发作的。人家给你带着孩子，现在病危了，你不露面，林玥又不在，这实在是说不过去。苏小强的姥姥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电话里哭得什么似的，她说给你打电话，你关机。”苏子童说：“关机我就是在做手术，在这里，我平均一天做两三个手术，手术结束时间就很晚了，每天我除了手术就是睡觉，开手机的时间特别短。”苏子童的父母知道苏子童的情况，几乎没有主动给儿子打过电话。而苏小强的姥姥就不同了，她遇到苏小强调皮就想给苏子童打电话发牢骚，把苏子童臭骂一顿之后，觉得心里痛快多了。
　　
　　苏子童对母亲说：“您多跟小强姥姥沟通沟通，帮我说几句，我这里实在是离不开，怎么也要等新派来的和我换岗的医生来了，我才能离开，我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至于小强他姥爷的病，他住的那个医院有我的同学，我会给他打电话，让他竭尽全力去医治小强姥爷的病。”
　　
　　苏小强姥爷的病情，十分危险。在这之前，他已经有几次心绞痛，都喝药顶过去了。心脏病人最怕的是心情郁闷，女儿林玥和不了解的男人回老家，一走就是半年，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清楚。有时候，特别想女儿了，就把外孙子接回来，可是，苏小强脾气特别暴躁叛逆，接来的纯粹是个混世小魔王。苏小强和小区里的男孩子都打遍了，后来甚至发展到欺负女孩子，不是揪女孩子的辫子，就是扯女孩子的衣服，小区里的家长都把孩子看得紧紧地，一看苏小强来，小区里的孩子都不见踪影。苏小强的姥姥就知道唠叨，她越唠叨，苏小强姥爷的心里就越烦。看着外孙子，老人家心里就疼得慌，小家伙怎么调皮，这老两口也不舍得打孩子。这回，把小强接来，小强看小区里没有小孩，就问姥爷：“姥爷，我怎么见不到大正和文文他们呢？还有大婷婷，小婷婷，他们怎么都不出来玩啊？我去他们家找他们好吗？”苏小强的姥姥说：“都忙着写作业，哪有时间玩啊，他们都不下来玩，你自己在姥姥家里玩不是一样嘛。”苏小强说：“我想和他们一块玩，我已经好久没和他们一起玩了。”姥爷说：“小强，姥爷现在跟你下楼一起玩，如果他们看到你了，就能和你一起玩了。”小强说：“那好啊。”
　　
　　就这样，一老一小下了楼。五月的天气，适合室外活动，阳光普照，苏小强的姥爷坐在木椅上看报纸，不远处苏小强骑着20自行车一圈又一圈，骑腻了，又换上轱辘鞋，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果真大正和妈妈从小区的门往里走进来，大正看到小强，高兴地不得了。大正妈妈看到小强的姥爷坐在不远处，也没有好意思不让大正和小强一起玩，她对大正说：“别玩时间太长了，玩一会就回家吃饭。”两个人一起玩，大正滑轱辘鞋，小强骑自行车，两个人比赛看谁速度快，正比着，文文和文文的爸爸也走了过来，文文看到小强和大正，非常高兴，文文的爸爸嘱咐文文道：“玩归玩，但不许打架，如果打架，那就马上回家。”文文瘦小，虽然8岁了，但体重也就40多斤，苏小强让他坐到了他的自行车上对大正说：“我带着小文文和你比赛，你也比不过我。”结果一比，小强由于带着小文文，速度远不如以前快，小强拼命地蹬，但是还是让大正超了过去，小强急了，飞一般蹬着自行车，越蹬越快，越蹬越快，最后摔到地上。这一摔，文文身子轻，没摔着哪，小强却把胳膊摔折了。苏小强的姥爷走过来一看，外孙子的胳膊已经肿胀起来，他就知道胳膊折了，一着急，心脏病就犯了，这一犯，周围一片混乱，保安连忙拨打了120电话，几分钟后，急救车到了小区，把这一老一小都抬了进去。
　　
　　苏子童结束了四川苍溪县医院的援助工作，回到了天津，只赶上了苏小强姥爷的葬礼。苏子童内心感到万分悲哀。林玥还没有消息，可怜前岳父临死也没有看到女儿。赵笑笑告诉苏子童说，她在老爷子临死前给他打了电话，那时候，他已经说不了话了，只能听，赵笑笑说我觉得自己好像就是苏小强的妈妈，我请老父亲原谅女儿不能来到他身边，可是怎么说也把理由说不圆，老爷子还是带着万分的遗憾离去的，他临死也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就是不能回来见自己最后一面。这个电话打得我好难过，之后，我几乎得了忧郁症，我好几天都睡不好觉，上课也不能认真听讲，我几乎精神崩溃了，苏老师，您交给我的任务实在是太辛苦了。苏子童脸上的表情十分地难堪，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说：“真的对不起你，让你受累了，假如没你的电话，老爷子走得就更痛苦了，我怎么谢你，都表达不了我对你的谢意，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赵笑笑说：“苏老师，您太不容易了，我能给您帮这个忙，再辛苦也没什么，就是我受不了那老人心里的苍凉，虽然他一句话没说，我仿佛都能从我的手机听筒里感觉到他心里的苍凉，我打多少电话都不觉得辛苦，只是我感到老人的苍凉这让我很难受。”赵笑笑说的时候，眼里噙着泪水，苏子童一把抓住赵笑笑说：“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我会好好谢谢你的，以后，我就是你在这个城市里的亲人，有什么事情，有什么难处，我也都会替你顶着，我们等于共患难了，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赵笑笑来自于河北围场，研究生在读，27岁了，还没有男朋友，她总和同学们开玩笑：“在我们老家啊，我这个岁数孩子都10岁了。”
　　
　　苏小强右手臂裹着白纱布吊在胸前，在姥爷的葬礼中他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看到了爸爸苏子童，连个招呼也不打，好像不认识似的。苏小强的姥姥哭得死去活来，在哭的时候还裹着骂，没骂别人，骂的就是苏子童。这位60多岁的老太太，心里的承受已经到了极限。老伴突然去世，独生的女儿林玥说什么也来不了，她哭得嗓子都干了，哑了，这老太太有两个亲妹妹一直服侍在她左右，怕姐姐有三长两短，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还有自己配的补气补血的红枣水，隔一会就往姐姐嘴里塞，说什么也得让她喝几口。苏小强这两位姨姥姥，50多岁，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时常用刀子一样的眼神去挖苏子童，苏子童感到浑身不自在，这个葬礼他是很怕参加的，可是又不能不参加，毕竟是苏小强的姥爷，林玥的父亲。
　　
　　苏子童为苏小强的姥爷在一个风水好的寝园买了一块墓地，还是要入土为安，他不敢正面面对苏小强的姥姥，就以短信的形式向她表达歉意，并让她放心，以后她的晚年，自己和儿子苏小强会担当起来的。苏小强的姥姥退休前是幼儿园的园长，一向不怕麻烦事的人，那期间，老太太几乎每天用几十条的短信挖苦，讽刺，痛骂苏子童，她要骂够，讽刺够了才痛快，骂苏子童成了她填补了失去老伴和见不到女儿的极度空虚。苏子童怕接前岳母的电话，把她的号码放到了黑名单内。苏子童的心里越来越着急了，他想：“林玥，你到底在哪里啊？你再不回来，这老太太的身体就吃不住劲了。”苏子童有几次也感到呼吸困难，他想，可能自己也患了焦虑症了，他这时才感到林玥犯焦虑症时的痛苦。他心想：“哎，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苏子童从四川苍溪县医院回来，乔骄和司机亲自去机场接的他，苏子童远远地就看到了乔骄那熟悉的身影，那在众人当中永远很显眼的身影——高挑，优雅，亲和，他真想见面的时候把乔骄拥在怀里，整整半年，虽然他们天天在信箱里留言，也还抵不住思念，这半年，让苏子童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爱乔骄，离不开她。苏子童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乔骄说：“你瘦了，气色也不如半年前。”那后半句话明显就是：“骄骄，我不在你身边就是不行啊，是不是想我想得瘦了啊。”这后半句话，虽然苏子童没有说出来，乔骄也能听到。她说：“我担心你在那边太累，又没有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担心一个人也会瘦的呀，现在好了，你回来了。”虽然刘司机在，两个人还是手牵着手高兴地向机场的摆渡车走去。
　　
　　林玥已经怀孕9个月了，因为吃不好，睡不好，加上心情的郁闷和不安，她的肚子显得并不大。怀孕这9个月，隋远航一次也没有提出带她去医院查体，林玥自己也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记得，怀苏小强的时候，每个月都要去医院查体的。有一次，林玥问隋远航：“快到分娩的日子了，你怎么打算的呀？听说，第二胎生起来很快的，到时候会不会来不急啊，这附近有正经医院吗？”隋远航说：“宝贝老婆，你放心好了，20里外就是县城，提前几天，我陪你住进去，我不是有车嘛，20里的路我一踩油门，半个小时就到了。你运气真好，三年前才修好的路，要是修路以前啊，这20里的路没有几个小时都到不了。现在是一条大路通罗马啊，所以啊，你不用担心，安心吃饭睡觉。”
　　
　　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有一天上午，林玥起床后就觉得肚子痛，还有羊水破的症状。隋远航就开着车带她去了县医院，到了医院一检查，果真是马上要进产房，林玥心想：“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总算熬出了头。”
　　
　　换上了产妇服，林玥被推进了产房，准备分娩。这期间，林玥总算是有时间在隋远航的视线范围以外，她才有机会把事先写好的小纸条分别给了三个人，一个是给她做检查的护士，一个是也是来生小孩的产妇，还有一个是大夫。三个纸条上面是同样的内容：“我叫林玥，天津人，急于和家人联系。”上面写了苏子童的手机号